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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皇后的反击(3)
杨清宁清楚陈钰的意思,无非是拉拢不成,又来威胁,这是他
们惯用的手法。
杨清宁沉吟片刻,笑着说道:“前段时日咱家生了一场病,统领应该有所听闻吧。”
陈钰是禁卫军统领,这宫中发生的事,他怎能不知,更何况这事还牵扯到徐珍儿,自然一清二楚。他明白徐珍儿为何会那么做,若换成是他也定会如此。
只是他不明白杨清宁为何突然提起此事,这件事可与他没有任何牵扯,难不成是有所猜测?想到这儿,陈钰不禁有所警觉,不动声色地说道:“确实有所听闻,公公的病可好全了?”
“托副统领的福,咱家才能度过难关。”杨清宁笑了笑,道:“统领可知咱家因何生病?”
“不是感染风寒吗?”听杨清宁这么问,陈钰心中越发疑惑,“可是有什么内情?”
“那日皇上去了东宫,单独与咱家说了几句话,咱家惊惧之下才一病不起。”
虽然这事有些难以启齿,但杨清宁不得不承认,凌璋的警告是引爆他负面情绪的导火索。压抑许久,得不到发泄,怎能不生病。
那日凌璋去东宫,陈钰虽然不当值,却也有所听闻,“皇上对你说了些什么?”
杨清宁四下看了看,见不少人在看着这边,道:“统领,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咱家也出来了许久,是时候该回去了。”
“你话还没说完。”陈钰也随之看了看四周,道:“你放心,这样的距离,他们听不到。”
“皇上问了咱家两个问题,一是秦流是谁杀的,二是秦淮是谁杀的。咱家只能说这么多,还请统领见谅,告退。”
杨清宁不再逗留,躬身退后两步,随之转身快步离开。
杨清宁的话将陈钰震在了原地,秦流是他杀的,知道这事的人,除了徐珍儿外,还有就是杨清宁。虽然这起案子至今未破,但杨清宁的算计,让他彻底暴露,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是凶手的事在秦淮和杨清宁那里,已不是秘密。
凌璋为何会突然问起这起案子?为何断定杨清宁知道凶手是谁?难道秦淮将这件事告知了凌璋?那杨清宁是如何回答的?还有秦淮的死,杨清宁只是参与了最初的勘察,凌璋又为何会问杨清宁凶手是谁?杨清宁又是怎么说的?
种种的疑问在心头萦绕,让陈钰忍不住心生恐惧。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杨清宁看似唯唯诺诺,却敢威胁他,这威胁还正中要害,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威胁。
杨清宁走出去很远,依旧能感受到陈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好似被蛇盯上,有些毛骨悚然。直到拐了个弯,那视线消失,他这才长出一口气。
没错,他方才说的话,就是在威胁陈钰,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也有把柄在他手上,若他想来硬的,那他也不客气,谁死谁活,尚未可知。
之所以表现得唯唯诺诺,是演给周围的人看的,让他们有素材回去禀告各自的主子。自那场病后,他已不再是原来的杨清宁,不会再心慈手软,谁敢对他们动手,他就敢报复回去,让他们知道他也不是软柿子。
杨清宁一路疾走,径直回了东宫,直到踏进东宫的地界,他才算真正放松下来。
小柜子见他回来,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公公,您可算回来了,殿下都问了好几次了。”
杨清宁擦了擦额角的汗,方才走得太快,出了一身的汗,又拢了拢衣服,汗浸湿衣服,风一吹凉飕飕的,随后答道:“咱家方才去了趟惜薪司,明儿你和小连子走一趟,这马上就要过年了,碳火少不了。”
“又让公公破费了。”小柜子感动地说道。
杨清宁笑了笑,道:“咱家孤身一人,又在这宫中,留着银子也没什么用处,自然是要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些。”
小柜子犹豫片刻,探头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小声说道:“公公,最近宫里人心浮动,有不少人生了别的心思。”
杨清宁动作一顿,转头看了过去,“可是坤和宫的那些人?”
“是啊,他们说公公答应了他们,会让殿下去求情,可到今日也不见去,是不想留他们,往日的情分也是装出来的。”小柜子越说越觉得气愤,眉头皱成了疙瘩,“奴才看他们就是忘恩负义,公公对他们这么好,有点不趁他们的意,就开始埋怨公公。”
“这就是人情冷暖。”杨清宁不在意地笑了笑,“见得多了,不必放在心上。”
“可奴才替公公鸣不平。”小柜子一脸愤愤之色。
“原本我真在思量着要怎么留下他们,既然他们这么做人,那就不必费神了,挺好的。”
杨清宁安慰地拍了拍小柜子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在前世他就见惯了人情冷暖,所以对这种事也是见怪不怪,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别人领不领情,他并不怎么在意。
快步走到书房门前,守在门外的侍从见他过来,忙行礼道:“公公,您回来了。”
这人叫小六子,是广德上次送来的人,长得清秀,手脚也利落,便被杨清宁调到了门前侍候。
杨清宁随口问道:“殿下在上课?”
“是,今日鸿大学士来得晚了些,刚上课没多久。”
杨清宁点点头,转身去了茶房,因为出汗的原因,身上黏腻又冰凉,实在难受,想着烤烤火,让身子暖和些。
茶房里的小敏子见他进来,急忙起身行礼道:“见过公公。”
“给咱家倒杯热茶,外面实在太冷,这走了一圈,手脚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杨清宁来到了炉子前坐下,伸出手烤火取暖。炉子上的水壶发生‘呜呜’的声音,手刚靠近就感受到一股热气,显然这水的温度已经很高。
小敏子问道:“公公想喝什么茶?”
“无所谓,能暖身子就成。”
“那就红茶吧,若是体寒的话,喝这个有好处。”小敏子边说边准备泡茶。
“这天儿越来越冷了,你要注意保暖,尤其是那条伤腿,别落下病根。”
“奴才的伤已经全好了,劳公公挂心了。”
“好了就好。”杨清宁点点头,转头看向面前的水壶,脑子里想着方才发生的事。
茶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水壶发出的‘呜呜’声,还有小敏子泡茶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敏子听杨清宁许久没说话,忍不住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他正盯着水壶发呆,眉头微微蹙起,就好似有什么心事解不开。
他犹豫片刻,还是收回了到嘴边的话,安安静静地泡着茶。如今他只是东宫的一个小太监,能有今日全靠杨清宁。而杨清宁却是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若连他都解不开的麻烦,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他泡好茶,端到杨清宁手边,“公公喝茶。”
杨清宁回神,接过了茶杯,看着橙红色的茶汤,稍稍吹了吹,便喝了一口,香味浓郁,还有回甘,是上好的红茶,“好茶!”
小敏子小声说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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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是皇上赏的贡茶,自然是极好的。”
杨清宁闻言不禁看了看门口,小声说道:“咱家什么身份,怎能喝皇上赏的茶,此事若是传出去,咱家可没好果子吃。”
“公公放心,奴才明白该怎么做。”
“隔墙有耳!”杨清宁指了指房顶,“那些人有内力,能听清房间里的对话。”
“奴才知道,故而压低了声音。”
杨清宁认真地说道:“以后不要如此,容易惹来事端。”
“是。”小敏子见状点头应承。
杨清宁真的和别的宫的管事不一样,别的管事想方设法的捞油水,而杨清宁不禁恪守本分,只拿自己该拿的,甚至还往里搭进去不少。小敏子最初很是疑惑,相处久了便明白了,他是难得心善的人。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杨清宁一边喝茶,一边想着今后的打算。小敏子则是安静地陪在一旁,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呜~’水壶大叫了起来,随即便是听到水‘咕嘟咕嘟’地翻泡的声音。杨清宁被吓了一跳,连忙将水壶拎了下来。
“公公,给奴才就成。”
小敏子接过水壶,倒进了一旁的暖水瓶,没错,这里已经有了暖水瓶,虽然保温的效果不如现代的,却也实实在在可以保温。随后他又往壶里添了水,给炉子加了碳,重新坐了上去。
小敏子犹豫片刻,出声说道:“公公,坤和宫那些人都要回去吗?”
杨清宁点点头,“差不多吧。皇上的意思很明显,就算是殿下求情,十有八九也没结果。”
“走了也好,那些人不值得公公对他们好。”
听小敏子为他打抱不平,杨清宁笑了笑,道:“咱家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他们领不领情,咱家并不怎么在意,只要咱家自己问心无愧便好。”
小敏子眉头皱紧,“公公,你对人太好,早晚会吃亏的。尤其是在宫里,人心最是难测,还是多提防着点为好。”
“你放心,咱家心里有数。”
“公公可是觉得奴才心胸狭窄?”小敏子直视着杨清宁。
杨清宁被问得一怔,随即说道:“咱家并无此意。”
“不怕公公厌烦,奴才与公公正相反,奴才得势时,嚣张跋扈,自私自利,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才会在靠山倒台后,被人挟私报复。但奴才从未后悔过,因为若奴才不这样,怕是熬不过去,也不能让厂……秦淮放心。”
小敏子说话时,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时而愤恨,时而自我厌弃,时而又坚定不移。
杨清宁多少能体会他的心情,人只有有了弱点,才容易被掌控,这是掌权者最希望看到的,秦淮自然也不会例外。小敏子那么做,就是想让秦淮放心,想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活得更加长久。
“咱家明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必总是提醒自己受过什么样的苦,那样只会给自己套上枷锁,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公公,谢谢您。”小敏子说这话时有些哽咽,杨清宁的理解和包容轻易打碎了他为自己包裹的坚硬的外壳。
“喝口茶吧,平静一下心绪,忘掉过去,重新生活。”杨清宁起身给他也倒了杯茶,道:“只要你不背弃咱家,咱家就不抛弃你。”
小敏子接过茶杯,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好。”
半个时辰后,小顺子来到了茶房,看向杨清宁道:“公公,殿下叫您呢。”
杨清宁递了杯茶给他,“鸿大学士走了?”
“谢公公。”小顺子慌忙接了过来,道:“刚走,上课之前还问起了公公,奴才说您出宫办事去了。”
杨清宁点点头,起身出了茶房,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见他进来,凌南玉迈开小短腿迎了过去,“小宁子,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宫里的碳不多了,奴才想办法弄了一些,路上又遇到点事,所以回来得晚些。”说起这个,杨清宁突然想起杏儿送给他的帕子,随即叫道:“小六子,你进来。”
小六子听到召唤,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公公可是有什么吩咐?”
杨清宁将帕子递了过去,道:“这帕子是漪澜宫一个叫杏儿的侍女的,你去替咱家还了,就说帕子太好,咱家配不上。”
小六子怔了怔,随即明白了杨清宁的意思,伸手接过帕子,道:“是,奴才这就去。”
“等等。”凌南玉叫住了小六子,伸出小手,道:“给我看看。”
小六子顿住脚步,将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
凌南玉接过帕子仔细打量着,帕子的用料是上好的锦缎,应该是宫里的妃嫔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赏给了宫女,制成的帕子。帕子的一角绣着几朵红梅,梅花的对角绣着一个‘宁’字,无论是针脚、花样,还是配色,都是非常不错,可见其刺绣的功夫属实不错。
“这是有人送给小宁子的?”凌南玉的小眉头皱紧。
杨清宁点点头,“方才奴才回来时,遇到一个叫杏儿的宫女,是她给奴才的。”
凌南玉仰头看着杨清宁,道:“她为何要送帕子给小宁子,你们很熟吗?”
看着凌南玉严肃的小脸,杨清宁有些哭笑不得,道:“不熟,奴才今日之前从未见过她。”
凌南玉的小眉头越皱越紧,“那小宁子为何要收下她的帕子?”
杨清宁见状好笑地解释道:“并非奴才要收,是她硬塞给奴才,随后转身就跑。奴才想着回宫后,让人给她送回去,以免她多想。”
凌南玉将帕子递给小六子,道:“快去送,就说这帕子太丑,小宁子看不上。”
小六子忙接了过来,下意识地看向杨清宁,询问他到底该怎么回话。
“按咱家说的回。”
见凌南玉并未出声阻止,小六子应声道:“是,公公。”
小六子离开,凌南玉撅起嘴巴走了出去,背对着杨清宁坐了下来,双臂抱胸,小脑袋扭向一边,一副‘我很生气,快过来哄我’的模样。
杨清宁有些无奈,这小孩占有欲还真不是一般的强。他走上前,在凌南玉身前蹲下身,“殿下生气了?”
凌南玉重重地‘哼’了一声,小脑袋又往一旁扭了些许,从侧面看过去,撅起的小嘴都能挂个油瓶了。
“那殿下可否告知,奴才哪里惹殿下生气了?”
杨清宁等了半晌,也不见凌南玉说话,于是起身说道:“既然殿下现在不想说,那奴才稍候再过来。”
见杨清宁转身就走,凌南玉下意识地说道:“小宁子别走!”
杨清宁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凌南玉,道:“殿下有事吩咐?”
凌南玉不再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而是委屈巴巴地看着杨清宁,“我都生气了,小宁子都不哄我。”
杨清宁挑了挑眉,“奴才方才可曾问过殿下因何生气?”
凌南玉诚实地点了点小脑袋,“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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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曾回答?”
凌南玉又摇了摇小脑袋,“小宁子只要再问一次,我就说了。”
杨清宁蹲下身,与他平视,“在从冷宫出来之后,奴才便跟殿下说过,咱们主仆之间有什么事便要直说,不要让对方去猜,这样才不会有隔阂,殿下说对吗?”
凌南玉再次点了点小脑袋,“小宁子说得对。”
“所以殿下在为何生气?”杨清宁如他所愿地又问了一次。
凌南玉委屈巴巴地说道:“那条帕子。”
“殿下是在意那条帕子,还是在意送帕子的人?”
“人。”凌南玉大眼睛红了起来,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怕小宁子喜欢上别人,不要我了。”
见他这副模样,杨清宁既心疼,又觉得好笑,道:“殿下,您是皇子,身份尊贵,除了皇上,谁敢不要您?再说那个宫女,奴才今日第一次见,连认识都不认识,又何谈喜欢?”
“可她喜欢小宁子啊,万一小宁子也喜欢她了,怎么办?”凌南玉大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一副即将被遗弃的模样。
“殿下,奴才保证绝对不会喜欢她,这样可以吗?”杨清宁看得一阵哭笑不得,连忙保证道。
凌南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眼泪也因他的动作夺眶而出。
杨清宁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眼泪,“殿下,男儿有泪不轻弹,你马上就六岁了,不能总哭鼻子,会让人笑话的。”
凌南玉吸了吸小鼻子,“小宁子会笑话我吗?”
杨清宁摇摇头,“自然不会。”
凌南玉上前一步抱住了杨清宁的脖子,撒娇地说道:“我就知道小宁子对我最好了。”
杨清宁抱住他小小的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认真地说道:“殿下无需与别人比较,在奴才心中无人比得过殿下。”
凌南玉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我记下了!”
这里的冬天特别冷,杨清宁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后来一问才知,原来是今年冬天比往年冷得多,而且自入冬后,接连下了几场大雪,许多地方都受了灾,房屋被压塌,人畜被冻死,就连庄稼也被冻死了不少。
杨清宁站在门廊内,仰头看向天空,鹅毛般的大雪倾泻而下,遮盖了他的视线,只要从这儿走出去,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货真价实的雪人。
杨清宁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雪下得多了,就成了灾。”
小顺子将手踹在袖子里,在门廊内来回地走着,这天实在太冷,只要一出屋,就好似掉进冰窟窿,冷的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这天太冷了!幸好公公多弄了些碳火,否则咱们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这个天气宫中的用碳量定然会增加,若再想用之前的方法加碳,怕是不行了,所以我们也要节省着用了。”杨清宁隐隐有些担忧。
“公公说的是,好在坤和宫的人都走了,咱们的用碳量也会减少不少。”
杨清宁摸了摸手腕上缠着的袖箭,小瓶子在走之前将珍爱的袖箭送给了他。他也想过要回礼,可是身边除了那些赏赐,好像没有真正属于他的东西,所以便说先欠着,待以后有了对他有意义的东西后,再送给小瓶子。
“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杨清宁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小顺子紧随其后。
坤和宫内,一道人影正在疾走,因为积雪太厚,每走一步都比平时费许多力,可他身后的脚印并不深,可见他内功之深厚。
寝殿外的内侍见他过来,忙打招呼道:“公公,您回来了。”
“通禀一声,我有要事禀告。”
内侍不敢耽搁,连忙通禀,“启禀娘娘,小瓶子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让他进来。”寝殿内传来张明华的声音。
小瓶子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来到近前行礼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张明华抬了抬手,直接问道:“让你办的事,办的如何?”
小瓶子答道:“回娘娘,奴才查到与张少卿纠缠不清的女子,真名叫刘红莲,是禁卫军统领陈钰的人。”
“陈钰的人?”张明华的眼神冷了下来。
“不止如此,揭发秦公公勾结蛮人走私的人也是陈钰,那封密信是陈钰从秦公公的亲信小允子手中得到。”小顺子顿了顿,接着说道:“小允子在秦公公被害后,便偷拿秦公公的物品变卖,被陈钰巡查时发现,小允子便以密信作为交换,让陈钰放他一条生路。事后,陈钰将密信给了陈志方,陈志方制定计划,由孙逊出面参奏。”
张明华面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冷声问道:“小允子现在何处?”
“不知所踪。”
“刘红莲又在何处?”
“在侯府城郊别院中。”
张明华冷声说道:“本宫命令你,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女人给本宫带来,本宫要活的!”
“是,奴才遵命。”小顺子躬身退出殿外。
张明华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好一个陈钰,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搞鬼!”
“娘娘息怒,只要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就好办。”
张明华的脸色稍缓,问道:“太医院那边怎么说?”
福禄思量了思量,“想要收买吴恩德没那么容易,怕是要从敬事房的人下手。”
“本宫不管你从何处下手,只看结果。”张明华瞥了他一眼,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本宫不想大哥在牢里过新年。”
“是,奴才会尽快将此事办妥。”
大雪纷飞,原本热闹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落下的一层又一层白雪,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变成白色一般。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茫茫白色间出现一抹红,以极快的速度在街道上驰骋,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马蹄印。
“吁!”为首的人猛地勒住缰绳,马儿一声嘶鸣,高高扬起前蹄,停住了奔跑的脚步。
于荣看着面前高大威严的府门,抬起手轻轻挥了挥,便有人翻身下马,上前叫门。
“开门,快开门!”
门环敲得‘当当’作响,门房的人听后,急忙走了过来,道:“何人敲门?”
“锦衣卫奉旨办案,快开门!”
“锦衣卫?”门房的守卫心里一惊,慌忙招呼同伴去禀告,“诸位大人稍候,奴才这就去禀告。”
锦衣卫转头看了于荣一眼,紧接着高声喊道:“锦衣卫奉旨办案,还不赶紧开门,可是要抗旨不尊!”
“劳烦大人……
不待里面的人说完,于荣命令道:“砸门!”
第52章皇后的反击(4)
“撞门!”
于荣一声令下,身后的锦衣卫纷纷下马,来到门前,二话不说直接撞门。
‘咚咚’的撞门声,听得门房里的人胆战心惊,正犹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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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要开门时,便见院里有人走了过来。
雪下得太大,来人又带着兜帽,他没看清是谁,也不顾不得来者是谁,三两步跑了过去,待来到近前才发现是管家陈忠。
门房急忙说道:“管家,锦衣卫的人声称奉旨查案,奴才让他们稍待,他们竟开始撞门。”
陈忠出声说道:“国公爷有令,开门。”
门房一听,松了口气,急忙跑回去,却因为脚底粘了雪,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来了来了,马上开门,你们别撞了。”
未免误伤,门房扯开嗓子喊了几声,门外似乎听到了动静,撞门的声音停了下来。他见状不禁长出一口气,不敢耽搁,连忙拿下了门闩,将大门打开。
于荣翻身下马,大步来到门廊内,看向穿着斗篷的陈忠,直截了当地开口:“兵部侍郎陈志方何在?”
“见过大人。”陈忠微微躬了躬身子,随即说道:“不知大人找我家大爷所为何事?”
于荣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兵部侍郎陈志方勾结地方,收受贿赂,吃空饷,有负皇恩,本官奉命将其捉拿归案。”
陈忠闻言心里一惊,忙说道:“大人,此事定是有所误会,我家大爷从未做过这等事……”
于荣一抬手,打断陈忠的话,“是我们去把陈侍郎请出来,还是他自己出来,你们自行斟酌。”
“我当是谁,原来是于指挥使大驾光临。”
于荣抬眼看去,大雪中走来两个人,虽然看不真切,但光听声音便知是陈明威。
待两人来到近前,于荣躬身行礼道:“于荣见过国公爷。”
“于指挥使不必多礼。”陈明威走进门廊,掀起了兜帽,短短的一段路,大雪几乎覆盖全身,可见这雪下得有多大,有多急。
于荣看向陈明威身边的陈志方,道:“陈侍郎来的正好,我等奉命将你带走查问,请吧。”
陈明威面不改色,出声问道:“于指挥使此行要捉拿吾儿,不知所为何事?”
陈明威这属于明知故问,于荣心里清楚,“陈侍郎勾结地方,收受贿赂,吃空饷,证据确凿,下官奉命过来缉拿,还请国公爷和陈侍郎配合。”
于荣之所以这般客气,是因为陈明威曾经的赫赫战功,他曾是南凌国的战神,南征北战,无一败绩,深受南凌国武将的拥戴,于荣随时锦衣卫,却也不例外,只是在忠诚面前,其他情感都要靠边站,这是作为一个武将最基本的要求。
“证据确凿?”陈明威的眉头皱了起来,接着说道:“指挥使可能告知是何证据?”
“事关案件的消息不能对外透露,这是规矩,还请国公爷见谅。”拥戴并不等于畏惧,虽然两人的官位和在朝中的影响力,都不在一个等级,但于荣并不怕他。
陈明威点点头,道:“我能理解,但志方的性子我了解,绝对不会与地方有何牵扯,这是有人在栽赃陷害。”
“国公爷,缉拿陈侍郎归案,是皇上的口谕,下官只是奉命办事。至于陈侍郎是否被冤枉,皇上自有决断,若陈侍郎当真没做过,国公爷便不必担忧。”不给陈明威再说话的机会,于荣扬声说道:“来人,带走。”
于荣一声令下,从他身后走出两名锦衣卫,三两步来到陈志方身旁,一左一右伸手架住陈志方的双臂。
“放手!”陈志方的脸色不好,挣扎道:“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自会跟你们走,不必动手动脚。”
于荣见状挥了挥手,两名锦衣卫便松开了钳制,却依旧站在陈志方的身边,以防他逃跑。
“陈侍郎若能配合,那就再好不过,那就走吧。”于荣转头看向陈明威,拱手说道:“国公爷留步,下官告辞。”
陈志方看向陈明威,深深地躬下了身子,道:“儿子不孝,怕是不能陪父亲过年了,父亲保重!”
“你放心,皇上圣明,定会还你清白。”陈明威平静地看着他,就好似他只是出趟门,一会儿便要回似的,看不出一丝担忧。
陈志方没再多说,转身走出了大门。
任务已经完成,于荣也没有逗留,转身走了出去。
陈明威站在大门口,看着陈志方被带走,消失在视线中,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随即转身走出了门廊。
陈忠急忙命人将门关上,快步追了上去,道:“国公爷,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大爷带走了?”
“若非皇上有命,锦衣卫便是再嚣张,也不敢来国公府抓人,不放人,那就是抗旨不遵,别说志方,就是我也得下狱。”陈明威没有带兜帽,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花白的头发上已落满了雪。
“那我们该怎么办?”
陈明威顿住脚步,抬头看向天空,大朵的雪花落在脸上,刺骨的凉,叹息一声道:“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走,一是和皇后和解,二是证明志方是被人陷害。”
“那国公爷打算?”
陈明威瞥了他一眼,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往前走。
夜间,下了两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天空却依旧阴沉沉的,刺骨的寒风发出‘呜呜’的嚎叫,让人听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四周白茫茫一片,大雪遮盖了大地上的所有物体,只留下不慎清晰的轮廓,不过这也让本就阴沉的黑夜,多了丝光亮,至少能看得清近处。
‘咯吱咯吱’,轻微的踩雪的声音响起,掩盖在寒风的呼啸中,若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数名白衣人疾走在雪地上,从头上的兜帽到脚上的鞋子,一水的白,几乎和周围的白雪融为一体,若非行走时留下的脚印,在这光线并不明亮的夜间,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他们一路疾行,来到郊外的一座大宅外,围着院墙走了一圈,随后翻身进入院内。
‘咯吱咯吱’,响亮的踩雪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响起说话声。
“虎子,这天太冷了,咱们回去吧,我都快冻僵了。”
“主子有严令,定要确保别院的安全,若有个万一,你我都无法交代。”
“这天寒地冻的,还是个大雪天,谁会出门?就算是那贼,也得挑个月黑风高的日子,这到处白茫茫一片,不打灯笼都能看清,谁会赶着这时候来。”
“好了好了,都已经起了,赶紧巡视完,回去暖被窝。”
两人正说话,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觉得脖颈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鲜血随之喷涌而出,他们死死捂住伤口,却无法阻止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仅仅是抽出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洁白的地面被鲜血染红,就好似冬日里盛开的红梅,是那么艳丽耀眼,如今却代表着两条人命的消逝。
“一个不留。”为首的蒙面人开了口,若是杨清宁听到,定能认出这人的身份,他此时心里还惦念着该送什么回礼。
一场屠杀悄然开始,有些人甚至还在睡梦中,便被剥夺了生命,床上、地上、墙上,甚至是门窗上,到处都是喷溅的鲜血,浓重的味道就算这寒冷也遮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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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一个厢房内,床上正躺着一名女子,女子相貌秀美,看年纪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她眉头紧蹙,额上有汗珠闪烁,很明显被困在了梦魇当中。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她睁开了双眼,看着头顶的床帐,眼中满是惊惧之色。她大口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噩梦中抽离。她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许是出汗的缘故,喉咙有些干涩,挣扎了一瞬,便决定下床倒杯水喝。
离开温暖的被窝,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将外衣披上,这才来到桌前拿起水壶倒水。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人在慢慢靠近,来人抬起手,一个手刀劈在了她的后颈处。她只觉得两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而拿起的水壶也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来人接住女子的身子,一弯腰将她扛起,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所有人都已到齐,随后打开大门,扬长而去。
许是老天都在帮他们,后半夜又开始下雪,待到第二日清晨,大雪不仅覆盖了他们的脚印,还遮掩了院子里的血迹,让人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三日后,陈钰才得到消息,快马赶到别院,只看到满地的尸体,以及喷溅在各处,已经变了色的血迹。
陈钰脸色极其难看,问道:“何时发现的尸体?”
身旁的陈松答道:“今早。李虎的婆娘来给他送衣服,敲了半晌的门也没人开,她察觉不对,便让他家小子翻墙进了院子,随后便发现这里的人全死了。”
“把这里处理干净,不要惊动任何人。”陈钰转头看了过去,道:“让他们闭紧嘴巴,若谁敢泄露消息出去,我杀他全家!”
“是,统领。”陈钰语气中杀意尽显,陈松连忙应声。
“派人盯着安国公府以及所有别院,我要知道红莲的去处。”
这事根本不用查,陈钰也能猜到是谁干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刘红莲的下落,即便不能救出,也要先杀人灭口。
“是,统领。”
东宫内,鸿吉上完课,便起身离开,出门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清宁一眼。
杨清宁会意,急忙说道:“殿下,外面还在下雪,奴才去送送鸿大学士。”
凌南玉乖巧地点头,“好,那小宁子快去快回。”
杨清宁应了一声,拿起帽子和雨伞,就追了出去。
“大学士慢走,地面湿滑,又下着雪,奴才送送您吧。”
鸿吉点点头,放慢了脚步。杨清宁快步来到近前,为鸿吉撑起了伞。自从杨清宁塞纸条给鸿吉后,鸿吉便对他改了态度,常常用纸条与他传递消息,就某件事询问他的意见,久而久之便将他视为了自己人。这段时间杨清宁虽然未出东宫,对外界的消息却知道个七八成。
“殿下的课业完成得很好,你功不可没啊。”鸿吉笑着开口。
“大学士说笑了。殿下是您的学生,您教得好,殿下就学得好,课业自然不成问题,这都是您的功劳,跟奴才可没什么关系。”
自从鸿吉和杨清宁用纸条交流后,对他越发的欣赏,他的见解很独到,也很发人深省。让鸿吉认识到杨清宁不止聪明,还颇有才华,只可惜做了太监。
两人闲聊着离开了东宫,聊得都是凌南玉的课业。直到两人出了东宫,鸿吉这才小声说道:“三日前兵部侍郎陈志方被抓。”
杨清宁也随之压低了声音,“不瞒大人,这消息奴才听说了,据说是锦衣卫亲自登门抓的人。”
陈志方被抓不是小事,整个朝堂无人不知,而朝堂与后宫联系紧密,杨清宁得到消息并不奇怪。
鸿吉接着说道:“你可知他因何被抓?”
杨清宁愣了愣,随即说道:“不就是户部给事中参奏他勾结地方,收受贿赂,吃空饷吗?大人这样问,难道是另有隐情?”
鸿吉点点头,道:“罪名是这个没错,你可知能让皇上下令抓人的理由为何?”
杨清宁微微躬了躬身子,道:“还请大学士不吝赐教。”
“辽东都指挥使司副指挥使杨东畏罪自尽了,在他房间内发现了遗书和一本账册,就是这些年他贿赂陈志方的证据。”
“辽东副指挥使畏罪自尽?”杨清宁眉头皱紧,随即说道:“距离此事被揭发不过十数日,也就是说消息刚刚传到辽东,他就畏罪自杀了?这未免太快了些。”
“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嘛,他们是想在过年前,把人捞出来,再送进去一个。”鸿吉讥讽地笑了笑,“确实急切了些。”
“咱们都看得出,皇上自然也看得出,却还是将陈志方送了进去,看来皇上是顺势而为,目的就是想趁机削弱两方势力。”
鸿吉赞赏地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皇上就是这个意思。好在你及时提醒,我们才能及时收手,否则如今陷进去的就是我们。”
杨清宁恭顺地说道:“奴才也是误打误撞,大学士折煞奴才了。”
除了有才外,鸿吉就欣赏杨清宁这一点,懂取舍,知进退,从不仗着有点功劳,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皇后虽然有些操之过急,却行之有效,这下该护国公那只老狐狸烦恼了。”鸿吉的语气中怎么听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杨清宁沉吟片刻,道:“奴才觉得只要张少卿一日不出来,皇后娘娘便一日不会罢休,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鸿吉转头看向杨清宁,笑着说道:“英雄所见略同啊。”
“奴才可不敢与大学士相提并论。”
鸿吉再次感慨道:“若你非太监之身,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大人不必为奴才觉得惋惜,奴才此生能服侍殿下已是满足,只希望殿下将来能有所成就,这还需大学士您的辅佐。”
鸿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殿下是老夫的学生,老夫自然会好好辅佐。”
“有您这句话,奴才便放心了,多谢大人!”
“好了,你也不必送了,快回去吧。”
杨清宁将伞递给鸿吉,随后行了一礼,便转身原路返回。
“公公。”
刚来到宫门口,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杨清宁转身看了过去,只见小瓶子正站在不远处。他没有犹豫,抬脚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杨清宁拉了拉帽檐,又拢了拢衣服,这鬼天气实在太冷,按屋檐上除了落雪,就是冰溜溜。
“今日得了空闲,便过来看望公公。”小瓶子往杨清宁身边靠了靠,用雨伞遮住了下落的雪花。
“那为何不进去?外面怪冷的。”
“奴才刚到,就见公公出了门,索性便在这儿等等。”
杨清宁闻言心里一紧,若无其事地解释道:“鸿大学士忘了拿伞,咱家出来送了送。”
小瓶子应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听闻东宫煤炭用得很快?”
杨清宁微微一怔,四下看了看,小声问道:“煤炭的事都传到娘娘耳朵里了?”
小瓶子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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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小事,娘娘不会在意。”
杨清宁猜测道:“该不会是回去的那些人透漏的消息吧。”
“公公放心,奴才已经严令他们闭嘴,此事不会泄露出去。”
杨清宁闻言不禁长出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小瓶子的肩膀,感慨道:“要不说日久见人心呢,他们那些人跟你真是没法比。”
“公公待奴才真心,奴才自然要以真心回报。”
杨清宁心里感动,小瓶子虽然话少,却是个真正重情义的人,“对了,咱家想了许久,也没想到送你什么回礼,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只要咱家给得起,一定不会吝啬。”
“奴才记得上次出宫,公公给奴才买了冰糖葫芦。”小瓶子本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却临时改了口。
杨清宁微微一怔,也没问他为何想要这个,爽快地应声道:“成,那下次咱家出宫,保证给你带来。”
“多谢公公。”小瓶子将伞递给杨清宁,道:“时辰不早了,奴才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公公。”
“等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杨清宁微微蹙眉,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
小瓶子了解杨清宁的性情,但凡不是涉及到他,他不愿多管闲事,如今这般问,是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
小瓶子转身笑了笑,“劳公公挂心,奴才无事。天太冷了,公公回去吧。”
杨清宁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却能听你说一说心里话,若哪一日想说了,直接来找我便可。”
“好,奴才记下了。”
小瓶子没再多说,抬脚走了出去。他是个双手占满鲜血的人,跟杨清宁在一起久了,竟也生了怜悯之心。那日的杀戮,让他又重新回到现实,内心却久久无法平静,所以他来找杨清宁,想寻求心灵上的片刻安宁,只是见到他又改了主意,他不想让手上的血,沾染他的纯净。
杨清宁没有逗留,转身回了东宫。
御书房,高勤端着托盘走了进去,将刚泡好的茶放到凌璋手边,“皇上,您喝杯茶歇息一会儿吧。”
凌璋瞥了一眼,放下手中的奏折,捏了捏有些胀痛的眉心,这才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最近京都附近的州县都出现了雪灾,房屋被大雪压塌,人畜皆有冻死的现象,这个冬日,连同不久以后的春日,怕是都难熬了。”
“是啊,今年的冬日格外冷,又逢大雪封路,京中稍微有点钱的都在囤炭,别说寻常百姓家,就连宫中用碳都成了问题。”
凌璋闻言皱紧了眉头,道:“派人去查查都是谁在囤炭。”
“是,皇上。”
凌璋继续说道:“雪灾严重,百姓家都没了炭火,传令下去,各宫节约用碳,每月的定量削减两成。”
“是,奴才这就去办。”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凌璋抬头看过去,见他欲言又止,道:“有话直说。”
高勤不再犹豫,说道:“皇上,东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小宁子几次去惜薪司买碳。”
“买碳?”凌璋眉头皱紧,道:“怎么回事?”
“回皇上,入冬以来东宫每月的用碳都超额,小宁子便花钱买通惜薪司的管事,去那儿买碳回宫使用。”
“东宫每月的用碳都不够?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有所不知,那些碳不止殿下在用,那些奴才们也在用,故而东宫每月的用碳都超额。”
“他这个东宫管事做得倒是舒坦。”凌璋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去把人叫来,朕要亲自问问。”
“是,皇上。”高勤躬身退出大殿。
按说杨清宁这事放在往年,并不算什么大事,许多宫里的主子都会用这种方式买碳,杨清宁也不过是效仿罢了。高勤之所以给杨清宁穿小鞋,是因为杨清宁的一时疏忽。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各宫的管事都会给高勤备份年礼,以求来年能平平顺顺,毕竟高勤是宫中地位最高的太监。可杨清宁不晓得还有这个规矩,眼看着各宫的年礼都到了,唯独没有东宫的,高勤就觉得杨清宁未将他放在眼里,故而想给他个教训。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杨清宁正陪着凌南玉背书,门外传来通禀声,“公公,高公公来了,说要见您。”
杨清宁微微一怔,凌南玉也停了下来。
“殿下接着背,奴才出去瞧瞧。”
凌南玉出声问道:“小宁子,这个高公公可是父皇身边的内侍?”
杨清宁点点头,道:“正是。高公公亲自过来,定是有事,奴才出去瞧瞧,殿下乖乖背书。”
凌南玉看着他的背影,大眼睛里尽是担忧,犹豫片刻,便起身走向门口。
杨清宁走出房门,见高勤正站在廊下,急忙走了过去,行礼道:“奴才见过公公。”
“皇上召见你,随咱家走一趟吧。”
“皇上召见奴才?”杨清宁愣了愣,随即想起那日的可怕情景,道:“公公可知皇上召见奴才所为何事?”
“这个你去了便知。”高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走吧,皇上还在等着。”
杨清宁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打鼓,“是,公公请。”
门内的凌南玉听到两人的对话,费力地掀开厚重的帘子,走了出来,“是父皇身边的高公公吗?是父皇要召见我吗?”
杨清宁见凌南玉没穿外衣就出来了,急忙跑了过去,一把将凌南玉抱进了怀里,“殿下,您怎么出来了!”
杨清宁看向高勤,道:“奴才先将殿下抱进去,公公稍候。”
不等高勤回话,杨清宁抱着凌南玉便回了书房。
“殿下,外面那么冷,您怎能不穿外衣便出去呢,万一感染了风寒怎么办?”杨清宁一边说,一边捧住他冰凉的小脸。
“小宁子,我想父皇了,想去拜见父皇。”
杨清宁看了看门口的方向,道:“殿下今日的课业较多,还是改日再去拜见皇上吧。高公公叫奴才有事,奴才得出去一趟,殿下乖乖背书,奴才回来后,可是要检查的。”
“可我想父皇了。”凌南玉委屈巴巴地瞧着杨清宁。
杨清宁见状不禁有些心软,“那奴才给殿下穿好衣服再去。”
“好。”
凌南玉任由杨清宁往他身上套着衣服,一层又一层,直接将他裹成了球,圆滚滚、毛茸茸的,模样格外喜人。
“好了,走吧。”
第53章皇后的反击(5)
高勤在外面等着,冷风直往衣服里钻,冻得他打着寒颤,可他身份摆在这儿,要顾及脸面,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死撑着,心中对杨清宁的怨念更深了。
帘子被掀开,圆滚滚的凌南玉从门里走了出来,带着毛茸茸的帽子和护耳,穿着毛茸茸的坎肩,还有毛茸茸的小手套,一水儿的雪白毛色,真的好似圆滚滚毛茸茸的小奶猫,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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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爱!
“我们走吧。”凌南玉仰着头看向高勤。
高勤微微躬下了身子,为难地说道:“殿下,皇上只召见了小宁子。”
“怎么,我不能去见父皇吗?”凌南玉板起了小脸。
“自然不是。”高勤看不惯杨清宁,却不敢对凌南玉不敬,道:“殿下想见皇上,奴才哪敢拦着。”
“那就走吧。”凌南玉说完,迈开小短腿走了出去。
路面虽然经过了清扫,却难免有结冰,凌南玉走得小心翼翼,两只小手不自觉地微微抬起,小脑袋垂着,紧张地看着地面,唯恐脚下一滑,把自己给摔了,那模样又好似摇摇晃晃的小企鹅。如此可爱呆萌,让刚才的气势瞬间不见了踪影。
“殿下。”杨清宁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他的模样萌化了,连忙走上前,道:“殿下,路滑,还是奴才抱着您吧。”
凌南玉闻言停下了步子,转身向杨清宁伸出小手。
杨清宁一弯腰,将凌南玉抱了起来,虽然不能摸,至少能抱。他抱着凌南玉坐上了辇车,又给他塞了手炉,以确保他不会冷,这才转身下了车。
杨清宁跟在辇车旁边,刻意落在高勤身后,心里琢磨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凌璋突然召见他?是否发现了什么?
高勤瞥了杨清宁一眼,见他低垂着头跟在身后,丝毫没有上前来示好的意思,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
众人来到乾坤宫外,杨清宁抱凌南玉下了马车,一起走到御书房门外,才将他放了下来。
高勤躬身说道:“殿下稍候,容奴才进去禀告。”
凌南玉倒背着小手,似模似样地点了点小脑袋,“赶紧去吧,外面冷得很。”
高勤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凌璋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人带来了?”
“皇上,三皇子殿下也来了。”
“玉儿来了?”凌璋眉头微蹙,问道:“可是小宁子让他来的?”
高勤有一瞬间的停顿,顺势说道:“许是他猜到了什么,唯恐皇上怪罪,便鼓动殿下过来求情。”
凌璋冷哼了一声,道:“让玉儿进来,让他在外面侯着。”
“是,皇上。”
高勤来到门口,看向凌南玉,笑着说道:“殿下,皇上让您进去。”
凌南玉点点头,来到门槛前,抬起小短腿想迈过去,可因为穿得太厚,第一下愣是没迈过去,还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清宁见状急忙搭了把手,凌南玉这才顺利迈过了门槛,走了进去。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殿中,将手套摘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玉儿参见父皇。”
凌璋见他穿得跟个球一样,连行礼都费劲,微微愣了愣,随即眼中浮现笑意,道:“免礼。”
“谢父皇。”凌南玉摇摇晃晃起了身。
凌璋见状朝他招了招手,“玉儿过来。”
凌南玉应声,乖巧地走了过去。
凌璋替他摘掉帽子,又把外面的坎肩脱掉,放在了御案上,“这是谁给你穿的?”
“回父皇,是小宁子,他怕玉儿冻着,便多穿了几件。”
凌璋闻言蹙起了眉头,问道:“平日里也是这么穿?”
凌南玉点了点小脑袋,道:“只要出门都这么穿,小宁子说不想让玉儿的身上长冻疮。”
“冻疮?”凌璋神情微微一怔。
“嗯,之前在冷宫,玉儿身上长了许多冻疮。”凌南玉撸起袖子,粉嫩嫩的手臂上有几处呈现深色,道:“这些都是冻疮留下的。手脚上的冻疮都好了,不知道为何手臂上没好。”
凌璋突然想起冷宫时的场景,凌南玉身上的衣服单薄,且已经不合身,唯一的被子薄的跟纸一样,还又潮又湿,也不知是怎么熬过那两个冬天的。
沉默许久,凌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们那两个冬日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宁子说无论以前过得多苦,对玉儿来说都是磨炼,过去了就忘了,无需去怀念。”
看着凌南玉纯净又明亮的眼睛,凌璋难免愧疚,伸手将他抱进怀里,道:“玉儿受苦了!”
凌南玉抱住凌璋的脖子,学着他拍自己的动作,轻轻拍着他的脊背,道:“父皇别难过,玉儿不苦。”
凌璋闻言心中越发愧疚,对杨清宁的不满也消失殆尽,在冷宫里的那段期间,若没有杨清宁,凌南玉怕是活不到今日。而且凌南玉能有今日的乖巧懂事,也是他慢慢引导,相较于他的功劳,那点小小的错处,也就微不足道了。
“玉儿过来可是为了小宁子求情?”
“求情?”凌南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小宁子犯了什么错吗?玉儿为何要求情?”
凌璋眉头微蹙,“玉儿过来不是小宁子央求的?”
凌南玉摇了摇小脑袋,道:“我过来是因为我想父皇了,跟小宁子没关系。父皇,小宁子犯错了吗?对了,高公公说找小宁子有事,到底有什么事?”
凌璋现在明白了,定是杨清宁哪里得罪了高勤,高勤这才给杨清宁穿小鞋。凌璋心里涌现怒意,面上却不显,道:“朕有些事要问他。”
凌南玉点了点小脑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转移话题,和凌璋说起了最近的课业。
两父子聊了会儿天,又一起用了午膳,凌南玉这才离开了御书房。
杨清宁一直在外面侯着,原本天气就很冷,再加上他心中紧张又忐忑,时间更是难熬。等了近两个时辰,差点把他冻成冰棍,凌南玉终于出来了,和进去时一样,又被裹成了球。
杨清宁忙上前帮他迈过门槛,叮嘱道:“殿下小心点。”
凌南玉仰头看他,笑着说道:“小宁子,父皇说今日事忙,改天再找你问话。”
杨清宁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哦,那咱们回去吧。”
“小宁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有你的脸也红彤彤的,可是又感染了风寒?”凌南玉担忧地看着他,小手还紧握着他的手。
杨清宁安抚道:“殿下不必担忧,奴才只是在外面呆得久了,不碍事。待回去,进屋暖一暖,就好了。”
“那我们快回去。”凌南玉两只小手一伸,撒娇道:“小宁子抱抱。”
杨清宁弯腰见他抱起,看向送出来的高勤,道:“公公,那奴才便先告退了。”
两父子说话时,高勤并不在场,也不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让凌璋消了火气,不再过问此事。
高勤心里气闷,不搭理杨清宁,而是看向凌南玉,行礼道:“奴才恭送殿下。”
凌南玉也不搭理他,甚至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杨清宁尴尬地笑笑,抱着凌南玉径直离开了乾坤宫。
高勤目送他们离开,随后回到御书房内,偷偷瞄了凌璋一眼,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开口,这次没能让杨清宁受到教训,他总觉得自己的面子过不去。
凌璋看着面前的奏折,一边拿笔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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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批示,一边开口问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高勤斟酌片刻,道:“回皇上,奴才只是在想皇上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凌璋并未抬头,依旧在写着什么,“朕再问一次,你可是有话要说。”
凌璋的语气没有起伏,和平常说话并无不同,可高勤却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回想凌璋对杨清宁的态度,心中难免有些发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奴才错了,求皇上饶恕。”
“说说,都错在何处?”凌璋的语气依旧没有起伏。
这也正是高勤最害怕的,他根本拿不准凌璋的心情,不知该做到怎样的程度,才能达到凌璋的预期。
高勤试探地说道:“皇上,殿下过来,并非小宁子央求,而是殿下想念皇上,这才与奴才们一同过来。”
凌璋停下书写,抬头看向高勤,道:“你可知欺君是死罪?”
高勤心头一颤,慌忙匍匐在地,求饶道:“皇上饶命,奴才知错!”
凌璋没说话,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高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头顶好似悬了一把刀,那刀锋利无比,正慢慢下落。他害怕地不停吞咽口水,身上冒出一层又一层冷汗。
过了好半晌,凌璋才移开视线,“为何要为难小宁子?”
高勤正胡思乱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心脏骤然紧缩,不敢再打什么主意,如实说道:“回皇上,小宁子私自买碳是真,奴才并未冤枉与他,只是他买碳都是花的自己的银子。”
“为何要为难小宁子?”凌璋又重复了一遍。
“因……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小宁子没有给奴才备年礼。奴才觉得他仗着殿下信任,便目中无人,便想给他个小小的教训。”高勤不敢再有所隐瞒。
“年礼?拿朕当枪使,就为了那所谓的年礼。”凌璋的语气依旧平静,“说说你都收了谁的年礼,都是什么物件。”
高勤听得胆战心惊,身体止不住地打颤,“皇上,奴才错了,奴才马上把东西退回去,还请皇上念在奴才侍候您多年的份上,饶奴才一次。”
“朕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未曾想竟与他们一样,为了那点蝇头小利竟干些蠢事。”凌璋的语气冷了下来。
高勤匍匐在地,“奴才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奴才一命。”
“朕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便暂且将你的脑袋,寄存在脖子上,若再有下次,别让朕动手,自己解决。”
高勤听得心中一阵发寒,“是,奴才谢皇上开恩!”
“滚吧,朕今日不想看到你。”
“是,奴才告退。”高勤慌忙爬了起来,躬身退出御书房。
待厚重的帘子放下,高勤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在方才他以为自己死定了。虽然凌璋自始至终都并未发怒,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足有千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冷静下来的高勤又不禁一阵懊恼,不就是那点东西嘛,他又不缺,怎么就脑袋一热跟杨清宁过不去?不出意外,凌南玉将来定是太子人选,而杨清宁又是凌南玉身边最信赖的人,众人交好都来不及,自己竟上赶着给他穿小鞋……
高勤重重地一拍脑门,小声嘀咕道:“真是蠢!”
经此一事,高勤再不敢在凌璋面前耍心机,之后更是将那所谓的年礼,全部退了回去。
回到东宫后,杨清宁迫不及待地问道:“殿下,在御书房里,皇上都跟您说了什么?”
凌南玉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父皇问我为何去御书房?还说什么是否来给小宁子求情。”
“求情?”杨清宁微微一怔,随即问道:“皇上为何这般说?”
凌南玉摇了摇头,“这个我问了,可父皇没说。”
杨清宁接着问道:“那皇上可说为何要召见奴才?”
“父皇说想问小宁子一些事,具体什么事,父皇也没说。”
凌南玉的话信息量有限,杨清宁一时也猜不到凌璋召见他,到底所为何事,“那除此之外,皇上还跟殿下说了什么?”
“刚进殿时,父皇见我穿得很厚,便问我是谁帮我穿的,我说是小宁子,父皇又问我,是单单今日这么穿,还是平日里也这么穿,我说只要出门都这么穿。”凌南玉一边想一边说,语速并不快,“对了,我还给父皇看了我身上的冻疮。”
“穿衣,冻疮……”
杨清宁重复着凌南玉的话,再想想最近自己做过的事,好似猜到了凌璋叫他去的原因,大概是他私自买碳的事传到了凌璋的耳朵里,这才传他去问话,只是凌南玉和他一起去的,在听到凌南玉说起身上的冻疮后,便心生愧疚,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
只是这件事是谁捅到凌璋面前的,杨清宁随即想到了高勤,高勤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可他也没做过得罪高勤的事,他为何要这么做?若当真是他,又是谁透露的消息?是东宫的人,还是坤和宫的人?
想到这儿,杨清宁脑海中灵光一闪,好似想明白了一件事,他激动地站起身,坤和宫有凌璋的细作,当初救走陈钰的,是凌璋的人!
若坤和宫真有凌璋的细作,那他就应该知晓陈钰与徐珍儿的关系,那他为何还要救走陈钰?是不想让皇室丑闻传出去,还是另有图谋?还有秦淮,既不是张明华杀的,又不是陈钰杀的,那就只能是凌璋杀的。凌璋派人杀了秦淮,然后栽赃给陈钰,搅动三方势力,让他们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想到这儿的杨清宁,不禁有些心有余悸,经此一事,他更加肯定心中所想,凌璋太可怕了,他绝对不是书中所写的那个只贪图享乐、懦弱无能的皇帝。
“小宁子,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凌南玉担忧的声音,杨清宁收回思绪,摇头说道:“没事,这次多亏了殿下,否则奴才怕是要挨罚了。”
凌南玉困惑地问道:“小宁子又没做错事,为何会挨罚?”
杨清宁长出一口气,如实说道:“奴才错了,不该私下买碳,皇上应该是为此事,才召见奴才回话。”
凌南玉皱紧了小眉头,道:“可小宁子是花的自己的银子,买碳给小顺子他们取暖,这是体恤下属,为何要罚?”
“体恤下属是没错,错在奴才不守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人人都不守规矩,那天下岂非要大乱了?所以奴才错了,确实该受罚,只是皇上念及奴才照顾殿下有功,故而开恩放了奴才一次。”杨清宁耐心地解释道。
凌南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扬起小脸,“小宁子对我好,父皇又心疼我,自然不会责怪小宁子。”
“皇上仁慈,奴才感激。”
乾坤宫内,一道人影落在寝殿门口,此人一身黑色劲装,脸上带着副面具,只露出一双冷厉的眼睛,他走到近前,出声说道:“皇上,属下有事禀告。”
“进来。”殿内传来凌璋的声音。
男人推开殿门走了进去,寝殿的温暖让他微微皱眉,在外面待得久了,他习惯了寒冷,对于这种温暖十分不适应。他来到近前,单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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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地,行礼道:“属下白鹰参见皇上。”
凌璋坐在床边,身上披着外衫,明显是已经打算入睡,听到有事禀告,这才又起了身,“你过来,可是东宫那边出了事?”
“皇上,小宁子已经猜到您因何召见。”
“哦?他是如何猜到的?”
此事除了自己,知道的就只有高勤,凌璋很好奇杨清宁是怎么猜到的。
白鹰将他听到的杨清宁和凌南玉的对话,如实地复述了一遍。
“无规矩不成方圆……”凌璋勾唇一笑,道:“确实是个得用的人才。玉儿身边有他,朕便放心了。”
白鹰认同地点点头,“小宁子聪慧、机智,对殿下无微不至,就是心太软。”
“为君者要杀伐果断,确实不该妇人之仁,不过这是对敌人。对百姓,还是要有一颗仁爱之心。玉儿年纪小,要学的就是仁爱,至于之后的为君之道,待他年纪大些,便由朕来教。”
“是,皇上英明。”
“坤和宫这几日可有动静?”凌璋转移话题道。
“属下并未察觉暗中有人靠近东宫。”
凌璋闻言冷笑一声,接着说道:“看来皇后很是看中小宁子,笃定他效忠的就是她。”
“皇上,小宁子确实与坤和宫联系密切,今日小瓶子还来找过他。”白鹰问出心中疑惑,“皇上为何不逼他表明立场?”
“小宁子与那些奴才不一样。”凌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穿上鞋子下了床,“他看似唯唯诺诺,朕却从他眼中看不到敬畏,只是单纯的对危险的恐惧。”
见白鹰脸上尽是困惑,凌璋又解释了一句,“换句话说,他的眼中除了玉儿,看不到其他人。他是真心实意对玉儿好,谁对玉儿有利,他便应承谁,他真正效忠的从来只有玉儿。”
白鹰恍然地点点头,“所以这就是即便他与皇后走得近,甚至与内阁牵扯不清,皇上还放心地让他待在殿下身边的原因?”
“当初他站队皇后,是为了离开冷宫,给孤立无援的他们找个靠山。后来他与内阁牵扯不清,是因为皇后那边出了岔子,他明白将来只有内阁能够辅佐玉儿。他不仅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还懂得审时度势,最重要的是他对玉儿绝对忠心,这就是朕留着他的原因。”
若杨清宁听到凌璋的这番话,定然会胆战心惊。
凌璋的话让白鹰醍醐灌顶,将一切疑问都解开,“皇上英明!”
“去吧,好好保护玉儿。”
“是,皇上。”白鹰躬身退了出去。
凌璋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温热的茶水滋润了有些发干的喉咙,随之轻声呢喃道:“千万被让朕失望啊,否则……”
就在以张明华为首的外戚,和以陈明威为首的武将斗得水深火热时,内阁成员王冕在某天的晚上被抓,罪名是收受贿赂,泄露考题,结党营私。自此朝中局势变得扑朔迷离,京都大小官员人人自危。
这天是难得的晴天,众人揣着手站在廊下晒太阳,小顺子开口说道:“公公,您听说了吗?”
杨清宁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咱们的东宫百事通,又打听到什么小道消息?”
小顺子得意地笑了笑,随即小声说道:“马力死了。”
“你说谁死了?”杨清宁有些没听清。
“马力,以前坤和宫的奴才,公公在冷宫时,他还经常欺负公公,后来因他失心疯,差点伤了殿下,被贬去了浣衣局。”小顺子以为杨清宁忘了马力,便提醒道。
“他死了?怎么死的,何时的事?”
马力可没少折腾杨清宁,他怎么可能忘,也想过报复回去。只是马力毕竟是张明华的人,他若是出手整治,张明华定会认为他记恨之前在冷宫的事,这对他和凌南玉大大的不利。
后来,马力被算计,差点伤了凌南玉,张明华大怒之下,让福禄好一顿收拾,还贬去了浣衣局,日子过得十分凄惨,原本胖的和猪一样的人,一下子瘦了几十斤,杨清宁见状也就歇了心思,没曾想他竟死了。
“说是被欺负得狠了,实在受不了了,投井自尽了。”小顺子冷哼一声,道:“他就是坏事做多了,得了报应,死了也活该。”
其实不用问,杨清宁也清楚马力的死是怎么回事,张明华所在的外戚势力接连受损,让他们意识到了危机,而凌南玉如今是他们最大的筹码,而欺辱过凌南玉的马力,便成了他们与凌南玉之间的隔阂。张明华自然不能容忍马力继续存在,所谓的投井自尽,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杨清宁忍不住感慨:“在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小顺子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转头看向杨清宁,小声说道:“公公的意思是马力并非投井自尽?”
杨清宁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道:“是与不是,重要吗?”
小顺子心里突然没了方才的幸灾乐祸,心里沉甸甸的,轻声说道:“不重要……”
第54章皇后的反击(6)
而就在这种局势中,南凌国百姓迎来了春节,大雪也停了有段日子,冷清的街道终于有了人气,在百姓心中无论日子过得多么拮据,都要好好过个年,这是对新一年的向往和憧憬。
“殿下,今晚要举办除夕宴,您说话行事都要规矩些。”
杨清宁不厌其烦地叮嘱,凌南玉不厌其烦地听着,还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宁子放心,我保证乖乖的。”
杨清宁四下看了看,见殿中只有他们两人,忍不住在凌南玉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夸赞道:“殿下真棒!”
凌南玉翘起小脚,也在杨清宁脸上‘吧唧’了一口,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宁子也很棒!”
杨清宁心里高兴,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殿下自己玩一会儿,奴才去检查一下礼物,还有晚上殿下要穿的衣服。”
“好。”凌南玉乖巧地应声。
杨清宁亲自检查了礼物,和凌南玉要穿的衣服,随后让人拿到寝殿,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是凌南玉自出冷宫后,第一次正式地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自然要留个好印象,为此杨清宁专门请人教授凌南玉礼仪,又帮他精心挑选送给凌璋和张明华的年礼,可谓是操碎了心。
凌南玉吃过午饭后,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随后便被杨清宁叫了起来,又温习了一遍礼仪。眼看着距离宴会只剩下半个时辰,他又开始帮凌南玉更衣,整理头发,忙得脚不沾地。
待一切准备就绪,广德来接人了,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凌南玉坐上车辇,来到了乾坤宫,与凌璋汇合,好一同前往奉天殿。按照规矩还要等张明华过来,可凌璋让人给坤和宫传信,让张明华率领各宫嫔妃,自行前往奉天殿。
凌璋这是在向外透露信息,他不再信任张明华,张明华的皇后之位岌岌可危。
杨清宁虽然看不到张明华听到这个消息后的表情,却完全能想象,向来强势的张明华定然会气得咬牙切齿。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小太监要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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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需恪守本分,紧跟着凌南玉便可。
当他们来到奉天殿时,参加宴会的人已全部到齐,包括皇后张明华。只是她的神情看上去并不如想象的那般,而是满脸笑意,如沐春风,这倒是让杨清宁有些意外,心中隐隐觉得这场除夕宴,怕是并不简单。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中跪满了人,不止有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还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官员家眷,无论男的女的,首要条件便是长得俊俏。
凌璋牵着凌南玉的小手,与张明华并肩而行,其他嫔妃紧随其后,走过长长的大殿,来到御阶之下,随后拾阶而上。
凌南玉的座位在凌璋和张明华的下首,仅相隔几个台阶的距离,在一众嫔妃之上。可见凌璋对他的重视,也给殿中众人传递着一个信息,凌南玉将是南凌国的太子。
凌璋站在龙椅前俯视众人,手微微抬起,扬声说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主隆恩。”殿中众人相继起身。
“今日过节,不必拘束,各自入座吧。”凌璋率先坐了下来。
众人见状各自寻找自己的位置,相继入了座。
杨清宁就站在凌南玉的身边侍候,因为是站在御阶之上,所以他一抬眼便能看到殿中的人,也体会了一把居高临下,俯视众臣的感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先是被困在冷宫,后又宅在东宫,他认识的人并不多,尤其是朝中大臣,今日算是都到齐了。
在杨清宁打量众人时,殿中也有不少人在打量着他,他现在可是大红人,各势力拉拢的对象,许多人和他一样,都是第一次见,对他也十分好奇,其中就包括老熟人陈慧。
自从上次两人见面,已经过去大半个月,陈慧发现自己越是告诫自己那样是不对的,就越发想他,越是渴望再见他一面,只是他在东宫徘徊多日,一次都没等到杨清宁,他又不敢上前叫门,这种煎熬的心情,是他从未有过的。如今虽然只是远远的看着,他浮躁的心便能平静下来,让他不得不正视他对杨清宁的感情。
胡思乱想之际,陈慧不自觉地端起桌上的酒杯,却被一只手攥住了手腕。他低头看了看,疑惑地看了过去,道:“大哥?”
“皇上还未吩咐开宴,你在作甚?”陈钰小声提醒道。
陈慧回过神来,慌忙放下了酒杯,轻声说道:“我一时失神,幸亏大哥提醒。”
陈诉见状眉头微蹙,道:“这是在宫中,万事要小心谨慎。”
“是,父亲,儿子谨记。”
除夕宴在奉天殿举行,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从殿内坐到了殿外,尽管冻得瑟瑟发抖,却也争抢着要来,这是除朝臣外,其他人为数不多的面圣的机会,说不准能被皇帝看中,男子可得一官半职,女子可纳进宫做个妃子。
参宴众人各自落了座,纷纷仰头看向龙椅之上的凌璋,宴会的第一个环节,便是领导训话,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样的流程,这也算是传承至今的一种文化。
“今年冬日较往年冷上许多,周边各州县因连降大雪而受灾,不少百姓和牲畜被冻伤、冻死。朕本不想设宴,又想到春节与我南凌国百姓之意义,便又改了主意,宴会照常,一切从简。酒皆是薄酒,餐亦是素餐,诸位爱卿要体会朕之用心。”
殿下众人齐声说道:“是,皇上圣明。”
东西是其次,往日的宴会虽然也是美酒佳肴,却从未有人真正在意过,今日也不例外。
杨清宁站在殿内,算是最靠里的位置,都冷得直想打颤,那些坐在门外的大臣和穿着衣裙的小姐,当真能坐得住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丝竹声突然响起,门外走来一群舞姬,身上穿着轻薄的舞裙,莲步轻移,身段摇曳,婀娜多姿,一抬手,一投足,都透着女性的柔美。
杨清宁这还是第一次看古人跳舞,时而俏皮,时而妩媚,虽然动作不算复杂,却将女性的美表现得淋漓尽致,与电视剧中那些女演员的敷衍,形成鲜明对比。
杨清宁惊讶地发现,这舞姬中竟有那日给她送帕子,那个叫杏儿的宫女,虽然她化了妆,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不是漪澜宫的吗?为何会出现在舞姬当中?
因为杏儿的原因,杨清宁还特意搜索了有关漪澜宫的剧情,住在漪澜宫的是宜嫔,名叫宋怡,说起来与凌南玉还有些关系,宋怡是凌南玉母妃向明兰的表妹,也就是凌南玉的表姨。
当初向明兰被打进冷宫,永平侯向正辉被削去侯爵,全家发配岭南。宋怡因与向明兰并不亲近,并未受到牵连。事后,宋家更是与向家划清界限,所以即便宋怡在宫中,也从未想过要照顾冷宫中的凌南玉。
漪澜宫的人却混在舞姬当中,这是想做什么?还是说那个杏儿说了谎,她并非漪澜宫的人?可那帕子他让人送去了漪澜宫,又到了谁的手里?
“那条帕子!”杨清宁心中一紧,那帕子上绣着‘宁’字,若用它做点什么事,岂非要赖在他头上?
舞姬依旧在跳着,杨清宁的目光却死死盯在杏儿身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要尽量避免这种事发生。
杏儿似也察觉到了,顺势看了过去,见杨清宁正盯着她,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虽然是极其短暂的反应,依旧没逃过杨清宁的眼睛。
果然是她!
杨清宁更加肯定这其中有隐情,说不准就是他猜想的那般。
杏儿收回目光,依旧随着丝竹声跳着舞,许是乱了心神,跳的明显不如之前好,甚至有些跟不上节奏。
杨清宁依旧死死地盯着,不敢有半分松懈,直到舞蹈到了高潮的部分,舞姬们不断地调整位置,甩着水袖,而杏儿也转到了靠近御阶的位置。
她突然一甩手,一只针状的物体,在灯光上闪了闪,以极快地速度朝着凌南玉的方向射来,杨清宁来不及多想,猛地上前,挡在了凌南玉的身前。
‘噗’,皮肤被撕裂的声音竟如此响亮,杨清宁竟听得一清二楚。暗器刺进肩膀,他来不及理会,指着杏儿大声说道:“有刺客!她是刺客!”
凌璋率先回过神来,面色阴沉地看向殿中的杏儿,怒道:“愣着作甚,还不把她拿下!”
“来人,快来人!”高勤回过神来,大声叫来殿外的禁卫军。
而就在此时,陈钰已经一跃而起,同样行动起来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于荣,两人几乎同时朝着杏儿扑去。
陈慧见状也想冲上去,却被陈诉拦了下来。
“父亲?”陈慧不解地看了过去。
“有你大哥和锦衣卫指挥使,还用不着你,好好坐下。”
陈慧担忧地看向杨清宁,到底还是坐了下来。
“皇上,人不能死。”杨清宁无暇他顾,转身看向凌璋。
凌璋明白杨清宁的意思,随即命令道:“抓活的。”
凌南玉回过神来,起身去拉杨清宁,大眼睛中尽是害怕,道:“小宁子,你受伤了吗?”
杨清宁刚想说话,喉头突然一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顿感头晕目眩,四肢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地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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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小宁子,你怎么了?”
凌南玉大惊,想要拉住杨清宁,奈何他的力气太小,还差点被压在身下。好在杨清宁拼着最后的力气,用手撑了一下,才没伤到凌南玉。
见他红了眼眶,杨清宁扯出一抹笑,安慰道:“殿下别哭,奴才没事,只是累了,想睡一会儿,等奴才醒了,就好了……”
福禄离得最近,率先走了过来,看到杨清宁嘴角的血时,不禁面色大变,急忙拉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势,随即禀告道:“皇上,娘娘,暗器上有毒!”
“快去传太医!”张明华的脸色也不好看,来到凌南玉身边,想要将他揽进怀里,可他却坚持守在杨清宁身边。
陈慧见状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却再次被陈诉阻拦,“你去哪儿?”
“父亲,我想上前帮忙。”
陈诉沉声说道:“不用你帮,你安生在这儿坐着就好。”
陈慧急切地说道:“您不是想拉拢小宁子吗?现在正是雪中送炭的时候。”
“这是行刺!”陈诉将声音压得很低,“那暗器上的定是剧毒,他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你别上前添乱了,好生在这儿坐着。”
“不可能!”陈慧的心就像被人捅了一刀,眼眶顿时红了,“父亲,宫中太医那么多,定能保住他的命!您别拦我!”
就在这时,身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陈慧抬头看去,只见殿中打斗的三人已经停了手,杏儿站在陈钰和于荣中间,眉心插着一根银色的针形暗器,鲜血随之流了出来,紧接着‘砰’的一声,她倒在了地上。
于荣眉头紧皱,深深看了陈钰一眼,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即禀告道:“回皇上,人已死。”
凌璋冷眼看向陈钰,“朕说了要留活口!”
陈钰慌忙跪倒在地,辩解道:“皇上,方才她朝臣射来暗器,臣下意识格挡,没曾想竟射中了她的眉心。是臣无能,失了分寸,请皇上降罪。”
“你可是禁卫军统领,武功高强,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张明华适时地开了口,随即看向凌璋,道:“皇上,臣妾以为陈钰难免有杀人灭口之嫌。”
陈钰闻言急忙说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臣方才确实是无心之失。况且,臣与她素不相识,又谈何杀人灭口,皇后娘娘所言,臣实在不敢认,还请皇上明鉴。”
徐珍儿见凌璋不说话,心中有些发急,忍不住出声说道:“皇上,两人交手,瞬息万变,难免有错漏之处,况且是刺客先用暗器,陈统领只是格挡,误杀了刺客,这也算情有可原。”
徐珍儿跳出来为陈钰说话,正合了张明华的意,意味深长地说道:“咦,永寿侯都没开腔为陈钰说话,丽妃怎得如此紧张?难不成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徐珍儿一听顿时变了脸色,道:“皇后娘娘,您可是一国之母,所言所行,皆为表率,怎能无凭无据就说出这种话。”
徐珍儿随即看向凌璋,委屈地说道:“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否则臣妾哪还有脸活下去。”
“皇上,太医到了。”高勤的话打断了两个女人的交锋。
“让他进来。”凌璋走到凌南玉身边,揽住了他小小的身子,道:“玉儿,太医到了,让他给小宁子诊治。”
凌南玉转头看向凌璋,小手却紧紧抓着杨清宁,哭着说道:“父皇,我不要小宁子死,呜呜,求父皇救救他!”
凌璋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为他擦干脸上的泪痕,安抚道:“玉儿放心,朕定让人全力救他,你随父皇到一边去,让太医给他诊治,可好?”
“好。”凌南玉乖巧地点点头,随凌璋站到了一边。
王秀春见状连忙上前,为杨清宁查看伤势,见伤口周围的血变成了黑色,便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给杨清宁喂了下去,随后又开始给他把脉。
过了好半晌,王秀春才收回手,凌南玉见状急忙问道:“太医,小宁子怎么样了?”
王秀春如实说道:“回殿下,小宁子所中乃是剧毒,微臣虽然给他喂了解毒丸,却仅能争取些许时间,并不能为其解毒。”
“那该怎么办?”凌南玉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若微臣没猜错,小宁子所中之毒,乃毒夫人所创的夺命散,唯有她有解药,所以要想解毒,只能去找毒夫人。”
凌南玉无助地看向凌璋,道:“父皇,求您救救小宁子!”
“白鹰,进来。”
凌璋的话音落下,殿外走进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手中拿着一柄剑,来到近前,行礼道:“白鹰参见皇上。”
凌璋命令道:“去找毒夫人拿解药,不惜一切代价。”
“是,属下遵命。”白鹰看看躺在地上的杨清宁,转身就走。
“等等。”王秀春见状急忙出声阻止,随即说道:“毒夫人本名柳三娘,家住历城,她性情古怪,最擅用毒,这位大人小心点。还有,解毒丹只能保他七日,七日后便是拿了解药,也无用了。”
“多谢太医。”白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凌璋吩咐道:“把人送回东宫。”
高勤应声,招呼人抬了担架,将杨清宁放了上去。
凌南玉抬头看向凌璋,道:“父皇,玉儿想陪着小宁子。”
凌璋看向殿中的于荣,直接命令道:“你护送玉儿回东宫,由锦衣卫接手东宫的防卫,若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即刻拿下。”
今日的事明显是冲着凌南玉来的,为了以防对方还有后手,必须加强防卫。
“是,皇上。”于荣护送凌南玉和杨清宁出了奉天殿。
陈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清宁被抬走,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出这座冷冰冰的宫殿,强烈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好似明白了杨清宁之前说过的话。
凌璋重新坐回龙椅之上,冷冷地扫了殿中众人一眼,道:“谁来说说这个刺客是谁。”
殿中的舞姬惊慌对视,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被吓的。
见无人应声,凌璋看向缩成一团的舞姬,淡淡地说道:“你们整日一起练舞,竟也不认识?”
舞姬们纷纷跪倒在地,领舞的女子出声说道:“启禀皇上,我们只知她叫银珠,今年十六岁,家住沧县,其他的一概不知。”
“钟鼓司的掌印在何处?”
高勤出声说道:“皇上,奴才已命人去寻。”
“你们之中,谁与她要好?”
众舞姬相互看看,领舞再次出声:“回皇上,银翘、银穗、银莲,她们和银珠同住一处,关系较为亲密。”
“皇上明鉴,奴婢们只是与她同住,并不知她竟存了行刺的心思。”年纪稍大的银莲率先开了口,道:“皇上,银珠是掌印带进宫的,掌印一定知道她的来历。”
“是啊是啊,掌印待银珠特别好,我们都猜测他们是对食。”银穗紧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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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这个婢女微臣见过。”
突兀的男声响起,众人纷纷看了过去,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王辉。
凌璋看了过去,问道:“你在何处见的?”
王辉答道:“回皇上,微臣在宫中巡查时,曾见她与小宁子有过接触。”
陈慧方才也认了出来,只是他直觉不对,所以并未开口。
凌璋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你这话是何意?”
“那日微臣在宫中巡查,见这婢女跑向小宁子,还往他手上塞了一个物件,随即又跑开了。”王辉说的虽是实话,选在这个时候,便显得另有深意。
凌璋接着问道:“你可看清她给了小宁子什么东西?”
“皇上恕罪,微臣并未看清。不过微臣确定,那日这女子与小宁子有过接触。”于是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越会令人怀疑,明显王辉深谙此道。
凌璋淡淡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小宁子与刺客是同党?”
“皇上,微臣并无如此猜测,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高勤出声提议道:“皇上,我们不妨搜一搜,看她身上是否还有东西。”
凌璋瞥了他一眼,点头说道:“去吧。”
高勤应声,走下御阶,来到杏儿身边,仔细在她身上搜了搜,除了那针状的暗器外,还有一方帕子。高勤展开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起身说道:“皇上,在她身上找到一方帕子,而这帕子上绣着个‘宁’字。”
“呈上来。”
高勤急忙步上御阶,将帕子呈到凌璋面前。
凌璋接过帕子一看,果然看到了用红色丝线绣的‘宁’字。
徐珍儿见状出声说道:“皇上,方才王辉说见过刺客与小宁子接触,现在又在刺客身上绣着‘宁’字的帕子……难道这场刺杀真的与小宁子有关?”
“荒谬!”张明华冷哼一声,道:“丝帕是女子绣来送给男子的定情之物,这丝帕明显是这贱婢绣的,却在刺杀时放在身上,栽赃陷害之意图显而易见,丽妃素来聪明,这会儿怎得这般蠢笨,难不成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就是你?”
说着,张明华看向徐珍儿的肚子,接着说道:“这也难怪,丽妃如今怀有身孕,玉儿便成了你的绊脚石,只要除掉他,你的儿子就是皇上唯一的子嗣,太子之位便理所当然的落在他头上。只可惜啊,被小宁子坏了计划。”
在徐珍儿开口时,跪在一旁的陈钰便心道不好,果然被张明华找到了攻讦的借口。他想让徐珍儿闭嘴,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也不敢做什么。
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徐珍儿心里有些发慌,却强自镇定道:“本宫从未见过她,东华宫的人也从未与钟鼓司有过接触,刺杀一事,本宫毫不知情,皇后娘娘莫要血口喷人!”
徐珍儿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哦,本宫明白了。皇上,这定是皇后娘娘的圈套,这刺客是皇后娘娘的人,他们假意刺杀,目的就是栽赃陷害臣妾,只要定了臣妾的罪,那臣妾腹中的骨肉就算生下来,也没了依仗,三皇子便能高枕无忧。皇上,您明察秋毫,定要还臣妾一个公道。”
第55章皇后的反击(7)
张明华和徐珍儿的说辞都能说得过去,殿内众人一时间不知该信谁的话。
“丽妃莫要忘了,灭口的可不是本宫。”张明华看向殿中的陈钰,“本宫可指使不动陈大统领。”
陈钰刚想开口辩解,就听张明华继续说道:“说起这个,本宫有件事要问陈大统领。”
“方才臣确是无心之过,臣愿意领罚,还请娘娘饶过臣。”
陈钰这话一出,越发显得张明华咄咄逼人。
“是吗?”张明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福禄,道:“把人带上来。”
福禄应声,步下御阶,径直走到了奉天殿的门口,扬声说道:“把人带上来。”
众人纷纷探头看了过去,等了一会儿,便见两名内侍押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虽然穿着新衣,脸色却惨白如纸,走起路来也有气无力,看起来不是生病,就是受了伤。
在女子进来的刹那,陈钰的眼神变了,不过只是一瞬,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再加上他这个角度,坐在御阶上的人看不见。
女子来到殿中,眼睛不自觉地看向陈钰,见他低垂着视线,未曾看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双膝跪地,行礼道:“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明华瞥了一眼凌璋,又看向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答道:“民女名叫刘红莲。”
“说说你都做了什么事?因何被本宫带上大殿。”
刘红莲又忍不住瞧了陈钰一眼,低垂的眸子闪过复杂的情绪,道:“民女受人指使,诬陷鸿胪寺少卿张烨张大人,民女有罪。”
众人一听此话,便明白了张明华的用意,不禁小声议论起来。
张明华看向凌璋,见他并无说话的打算,不禁皱紧了眉头,“你是受何人指使,又是如何诬陷张烨张大人?”
刘红莲双手握紧,指甲恨不能掐进肉里,足见她此时的内心是多么挣扎。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还是狠下了心,出声说道:“是禁卫军统领陈钰。”
众人一听,满场哗然,纷纷看向殿中的陈钰,陈诉和陈慧亦不例外。
陈慧反应过来,转头看向陈诉,小声问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陈诉没说话,脸色十分难看,看向陈钰的眼神晦暗不明。他突然想起出事的别院,得知这件事之后,他也曾问过陈钰,只是陈钰守口如瓶,只说不知情,目前他的人还在调查之中,没想到竟是出了这般大的纰漏。
陈钰转头看向刘红莲,厉声喝道:“你是何人,与我有何冤仇,为何污蔑与我?”
刘红莲抬头与他对视,眼中泪光闪烁,哽咽道:“对不起……”
“对不起?”陈钰愤怒地看着刘红莲,“你可知此时的信口雌黄,将给我带来怎样的灾祸?”
眼泪夺眶而出,刘红莲哭着说道:“我也是逼不得已,对不起……”
“你是被人逼迫,才不得已诬陷于我,对吗?”陈钰诱导道。
刘红莲看着他的眼睛,不禁有些心软,刚想开口,便听张明华说道:“说话前,你可要想清楚。”
刘红莲神情一滞,之前经历的一幕幕出现在脑海,她的身子不自觉地打着颤,不再去看陈钰,道:“民女说的句句属实,是陈统领命民女接近张大人,将伪造的证据放进张大人的书房。”
“什么证据?”
刘红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答道:“是密信和账本。”
“信口雌黄!”陈钰抬头看向凌璋,争辩道:“皇上,臣不认识此女,也从未做过她所说之事,是皇后娘娘刻意栽赃,目的就是为张大人洗脱罪名,还请皇上明鉴。”
张明华同样看向凌璋,道:“皇上,这女子是从永寿侯府别院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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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勾引张烨,骗取他的信任,将伪造的密信和账本,放进他的书房。若皇上不信,可以派人去别院调查,那晚死了许多人,总有蛛丝马迹可循。”
张明华说得轻描淡写,人命在她看来实在不算什么。
“那晚死了许多人?”一直旁观的凌璋终是开了口,“皇后,这话是何意?”
“本宫派人去抓人,他们抗旨不遵,发生了打斗,有死伤是在所难免的事,皇上不必在意这些小节,重要的是张烨是被人诬陷,而诬陷的人正是禁卫军统领陈钰。”
张明华直接将单方面的屠杀,说成了他们抗旨不遵,将责任全部推卸出去,反正当晚别院活下来的只有刘红莲,只要她不开口,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上,前几日郊外别院确实出了事,臣也曾去应天府报案,有贼人趁夜闯入别院,杀光了别院所有人,除了院子里的两名巡守死在院子里,其他人都是在自己的卧房被杀,根本没有反抗。皇上若不信,可问应天府尹马大人。”
陈钰本打算隐瞒此事,可转念一想,死了这么多人,想瞒很难,索性便让人将刘红莲的卧房清理干净,统一口径别院并无这个人存在,其他地方原封不动,随后便让人去应天府报案。
应天府府尹马天澜与陈诉的关系不错,陈钰便假借陈诉的名义,让马天澜对此案进行秘密调查,不对外宣扬。京都发生特大杀人案件,马天澜也是有些心虚,很怕会被问责,听陈钰这么说,也就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下来,不曾想竟在此处等着他呢。
凌璋扬声说道:“应天府府尹何在?”
马天澜急忙从人群中起身,走到近前,行礼道:“臣在。”
“陈钰说的可属实?”
马天澜看看陈钰,又瞄了一眼张天华,终于明白自己是被算计了进去,不禁有些恼恨,但事已至此该表态的还是得表态。
“回皇上,陈统领确实报了案,臣也去别院瞧过,正如陈统领所说,别院中大多数人都死在卧房当中,唯有两名巡守死在了院子里,基本没有反抗的痕迹,臣带去的捕快皆可证明。”
今日得罪张明华已成了定局,陈钰定也为此做了万全的准备,马天澜不得不实话实说,毕竟这事不只他一人知晓,他不能再对凌璋有所欺瞒,否则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张明华的脸色不好看,没想到陈钰联合马天澜摆了她一道,“皇上何必纠结于此,刘红莲所说的才是正事。”
凌璋没有搭理张明华,接着问道:“别院死了多少人?”
马天澜如实答道:“一共二十五人。”
“如此严重的命案,为何不禀告?”凌璋的语气冷了下来。
马天澜心中一颤,随即说道:“是陈统领说应是仇家寻仇,不想打草惊蛇,微臣这才命人秘密调查。”
“那你可查出凶手是谁?”
马天澜偷偷瞄了张明华一眼,心中暗道:凶手自己跳出来了,这还用问嘛。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皇上恕罪,微臣无能,并未侦破此案。”
“皇后娘娘,您可是一国之母,治下百姓都是您的子民,您不知爱护,竟嗜杀成性。”徐珍儿适时出声,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二十五条人命啊,在您心中到底算什么?”
张明华看看徐珍儿,又看看凌璋,既愤怒又伤心,道:“好,今日咱们就算总账!”
凌璋一直是作壁上观的态度,可就在张明华让刘红莲说出栽赃张烨时,凌璋非但没有发落陈钰,却揪着杀人的事不放,让徐珍儿有了攻讦她的理由,这对张明华来说不能接受。
她转头看向凌璋,小声说道:“皇上,今日的宴会散了吧,接下来的是家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凌璋与张明华对视,不见丝毫情绪变化,好似他并不关心接下来她要说的事,又好似他早就洞悉了一切。
不待凌璋开口,门外走进来一名禁卫军,行礼道:“启禀皇上,钟鼓司掌印已找到。”
“宣他进来。”
“回皇上,属下找到他时,他已在房中自缢身亡。”
“自缢身亡?还真是忠心呐!”凌璋嘴角勾起微笑,“既如此,那就把他扔进兽园吧。”
“是,皇上。”禁卫军领命而去。
凌璋的话让在场众人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凌璋扫了一眼殿中众人,道:“于荣。”
“臣在。”于荣慌忙应声。
“刺杀一事交给你调查,不论凶手是谁,只要有证据就抓。”凌璋的语气很淡,几乎听不出起伏,却让在场众人听清了他查明此案的决心。
“是,皇上。”
凌璋扫视殿中众人,接着说道:“今日之事不得宣之于口,若民间有任何传言出现,所有人一同问罪。别说什么法不责众,在朕这儿,行不通!”
众人连忙应声,道:“是,臣等遵命。”
“今日的宴会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臣等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行礼后,起身离开,好好的一个除夕宴,被一场刺杀搅了,他们除了喝了一肚子冷风外,好似什么都没吃。对于跟来的公子小姐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他们都是官宦之家,家里什么大鱼大肉没有,想什么时候吃都行。准备许久的才艺没用上,不能在众人面前大放光彩,才是他们最感到可惜和懊恼的事。
“除丽妃外,其他人都退下。”张明华开了口。
一众嫔妃相继起身,行礼道:“臣妾(嫔妾)告退。”
“陈钰留下。”见陈钰起身要走,张明华出声阻止。
陈钰闻言心脏骤然紧缩,却不敢拒绝,只能应声,“是。”
陈诉看向陈钰,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随即转头看向陈慧,道:“你先回去。”
陈慧看看陈钰,又看看陈诉,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如此发展,担忧地说道:“父亲,我想留下。”
“回去!”陈诉小声呵斥,“这是命令!”
“永寿侯。”两父子的小动作被张明华看在眼中,再次出了声。
陈述心有一紧,急忙行礼道:“臣在。”
“既然五公子想留下,那便留下吧。”
陈述虽然不情愿,却不敢不从,“是。”
“徐尚书也留步。”
徐振羽就是徐珍儿的父亲,直觉告诉他今日的事不简单,正犹豫着要不要留下,张明华率先开了口,“是。”
张瑞之抬头看了看张明华,随即转身带人离开,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们,他们只需在家中等待好消息便可。
鸿吉和邱礼随着人流走出奉天殿,两人将身边的小辈支开,邱礼出声问道:“大人,您说那场刺杀到底怎么回事?”
鸿吉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是有人想对殿下下手。”
“您的意思是皇后说的是真的?”
“八九不离十。”鸿吉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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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忧地说道:“这次多亏了小宁子,否则殿下危矣。也不知他的命能否保住。”
“吉人自有天相,下官看小宁子是个有福气的,应该不会早逝。”
“但愿吧。若当真……那就太可惜了。”鸿吉叹了口气。
邱礼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即问道:“依大人之见,皇后留下他们,到底是何意图?”
鸿吉意味深长地说道:“关起门来的处理的,定然是家事,皇上的家事,咱们可管不了,还是少问为妙。”
“家事?可陈……”邱礼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眼中尽是震惊之色,随即说道:“不管,不管!大人,时辰还早,能否赏脸,来寒舍喝上几杯?”
鸿吉摇摇头,“改日吧,今日除夕,还是阖家团圆的好。”
“大人说的是,那就改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只需看戏便可。
陈明威站在远处看着两人,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陈志远见状出声问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明威转头看了他一眼,警告道:“管好自己的嘴,不该问的别问。”
陈志远被吓了一跳,连忙禁声,不敢多说。
相较于陈志方的优秀,陈志远就显得太过平庸,陈明威对他的关注便少了许多,以至于两父子的关系并不亲近,如今想来倒是有几分愧对。陈明威缓声说道:“你哥还在诏狱,在救出他之前,我不想节外生枝。”
陈志远忙应声道:“是,儿子明白。”
“走吧。”
待所有人都离开,张明华这才开口说道:“皇上,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本宫也不藏着噎着。福禄,去把人带上来吧。”
福禄应声,转身走向门口,随后带着人上了殿。进殿的人分别是太医吴恩德、敬事房管事孙喜、东华宫侍女香兰,以及内侍德喜。他们来到殿中,相继跪倒在地,行礼道:“奴才(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徐珍儿看着殿中的四人,不禁变了脸色,不自觉地看向陈钰。
张明华一直在观察徐珍儿的反应,将方才的一幕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上可知这丽妃腹中的孩子不是您的。”张明华看着凌璋,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意,可她期待中的反应却未曾在凌璋脸上看到。
凌璋依旧面无表情,就好似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皇后,你不要血口喷人!”
与凌璋相反的是,张明华的话一出口,徐珍儿的大脑就好似被炸开一样,她最大的最羞于启齿的秘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暴露人前,即便她曾无数次想过怎样面对,也不由慌了神。
张明华鄙夷地瞥了徐珍儿一眼,并未接话,而是看向凌璋,期待能从他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来满足她内心报复的快感,道:“皇上,该到的人都到了,本宫所言是否属实,您一问便知。”
徐珍儿急得红了眼眶,道:“皇上,从方才皇后娘娘便一直针对臣妾,先说那场刺杀是臣妾谋划,如今又污蔑臣妾与旁人有染,无非是嫉恨臣妾怀了身孕,想要除掉臣妾母子。皇上,臣妾侍候您多年,您最了解臣妾的秉性,臣妾岂是那种不知廉耻之人,还请皇上还臣妾一个公道。”
听到这儿,徐振羽也变了脸色,莫说是皇室,就是普通人家,女子私通且怀了身孕,也是不可饶恕的事,若当真被定了罪,那徐家就彻底完了。他不得不出声说道:“皇上,臣本不想多说,可皇后娘娘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诽谤丽妃娘娘,老臣实在忍无可忍,请皇上替老臣做主,还丽妃娘娘一个清白。”
“清白?就她也配提‘清白’二字?”张明华轻蔑地笑笑,转头看向香兰,道:“香兰,你先说。”
许是太紧张,当香兰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被吓了一激灵,随即慌张地看向张明华,道:“奴婢……奴婢……”
徐珍儿也随之看了过去,质问道:“香兰,本宫待你不薄,为何要联合他人,污蔑本宫?你可知欺主是死罪。”
香兰闻言越发慌张,道:“奴婢……”
张明华见状眉头微蹙,安抚道:“无需听她危言耸听,你只需将你知道说出来便可,本宫保你无事。”
香兰吞了吞口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那天晚上不是奴婢值守,便想着早、早点歇下,可刚躺下没多久,肚子就开始不舒服。”
香兰似乎平静了下来,说话也流利了许多,“奴婢起身去如厕,正巧碰见有个人影往宫门的方向走,看身形有些像主子,可穿着的却是红棠的衣服,好奇之下奴婢便跟了上去。奴婢发现宫门处竟没人看守,那人影打开宫门便走了出去。奴婢犹豫了一瞬,便也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御花园。”
见她停下来,张明华出声问道:“后来呢?你可看清那人是谁,她深更半夜去御花园做了什么?”
“后来奴婢看清了那人的脸,是……是主子。”香兰抬头看了徐珍儿一眼,道:“她竟与陈统领抱在了一起,还……”
“胡言乱语!”徐珍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出声制止,怒喝道:“香兰,你可是被皇后收买,编造这种事来诬陷本宫?”
香兰身子往一旁缩了缩,摇头说道:“皇上,奴婢没撒谎,真的没撒谎,奴婢亲眼看见陈统领抱着主子进了梅林。”
“皇上,这奴婢在撒谎!皇后娘娘以为是微臣在张大人的事情上做了手脚,便想报复微臣。而丽妃娘娘又怀了身孕,与皇后娘娘是莫大的威胁。此举不仅可以除掉微臣,还能除掉丽妃娘娘和她腹中的龙嗣,这是一箭三雕的计策,皇上千万不要上当!”
不得不说陈钰的反应真的很快,霎那间的功夫便将整件事的脉络扭转,把他和徐珍儿置于受害者的位置上。
陈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若这件事被定了性,那不止陈钰,他们整个陈家都在劫难逃,“皇上,老臣愿致仕回乡,从此再不问世事,只求皇后娘娘能给陈家一条生路。”
徐振羽也跪在了地上,道:“皇上,老臣也愿致仕还乡,从此不在过问世事,只求皇后娘娘能给徐家一条生路。”
徐家的子女以及陈慧也相继跪在了地上,“求皇后娘娘给我们一条生路。”
陈诉这是以退为进,控诉张明华只手遮天,肆意迫害朝廷肱股之臣。徐振羽听出他的用意,便跟着符合,想以此摆脱困境。
“怎么?你们这是威胁本宫?”张明华轻蔑地看着跪在殿中的人,如看蝼蚁般看着他们,“你们的儿女不知廉耻,勾搭成奸,竟试图混淆皇室血脉,还不惜暗杀玉儿,真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眼看着事迹败露,便想着致仕回乡了,没那么容易!”
陈诉出声说道:“皇后娘娘如此咄咄逼人,可有真凭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