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社的登记工作办好了?”端起饭碗后,纪轻舟寻常般地闲聊问道。
纪轻舟借着夹菜的动作看了他一眼,倏而感慨:“你说你,多好的从商条件,怎么就不听劝呢?”
解予安侧眸看向他:“不是你先提的?只许州官放火?”
“你哪一面我没见过。”解予安夹起了块肥瘦均匀的红烧肉放到他碗里,语气淡然:“即便你是敌国间谍,我也只会将你关起来,耐心策反你。”
“……”
解予安回来时,纪轻舟正一边捧着茶杯喝茶,一边好奇地盯着柜子旁的皮箱。
解予安不作回应,直接提着箱子放到了桌上,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皮箱。
不仅有自己的,也有对方的。
纪轻舟拿着茶杯一时无言,睁着眼眸无声地注视着他。
这一口将他半个指节都含了进去。
纪轻舟吐出他的手指,冷哼了声:“气得想把你一起吃了。”
夜晚八点, 宝建路六号的洋房依旧灯火通明,为了赶上休业一周的进度,所有员工都不得不留下来加班。
工作室所招的裁缝,除了文翠蔓主攻手缝刺绣之工艺, 其他三位锻炼到如今,基本每人都能单独负责一位客人的订单制作。
但叶师傅也是个经验老道的裁缝, 在工作室每日高强度、多花样的订单锻炼下,如今制作女士服装亦相当之熟练。
今日也是如此, 吴岚依旧在二楼制作间忙碌着他手上的单子, 叶叔桐则同纪轻舟在楼下打版制作秋季样衣。
虽然工作繁多,但员工的精力毕竟是有限度的, 纪轻舟不能强迫他们加班太久, 到十一点钟时,两个员工就已坚持不住,一脸疲惫地打卡下了夜班。
正忙着将拆解下的坯布样板修改拓为纸样,偶然抬头,却见解予安不知何时已换上了一身睡衣,正端着茶杯独自坐在单人沙发上静静凝望着他。
“嗯,快了快了。”纪轻舟没什么语气地敷衍,随即又低下了头干活。
话虽如此,纪轻舟还是忙活到了近凌晨一点才停歇。
关了灯又锁了楼下门窗后,二人一道上了楼。
这洋房的洗手间没有热水,自然没法洗澡,纪轻舟就只用毛巾擦了擦,潦草地收拾了一番,换了套睡衣后,便回了房间。
解予安用眼睛丈量了下青年在这单人床上占据的位置,抛开事实估算道:“能睡得下。”
想要劝说对方去隔壁房间的沙发将就一晚,又因为太过困倦,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见解予安已经关了灯,坐到了床沿,就干脆阖起了眼睛懒得多言。
他却也毫不在意,将薄被往身上盖了盖后,便伸手连带着被子将青年抱进了怀里。
“没你怎么睡?”
解予安沉默不言。
解予安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禁凑近亲了亲他的耳朵,又像是要汲取他肌肤的体温般,缓慢将人拥紧。
夜半雨声阵阵,犹如催眠曲般韵律松缓。
下了一日的雨,院子里花卉大都垂了头,一大早,胡民福打扫完洋房卫生后,便开始修剪起院子里的植物。
临近九点时,穿着身干净衬衣西裤的青年背着包,步履轻快地走进了院子。
“我的信?”祝韧青很是惊讶,想不到会有什么人给自己写信。
祝韧青拿取了信件,瞥了眼寄信人的地址,瞧见“登利影片公司”几字,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张导寄来的信件。
他当即拆开了信封,取出了信纸,一边摘下背包挂在门旁的衣架上,一边浏览着信上内容。
“进来吧。”
“先生,我收了封信,是张导寄来的……”祝韧青边说边走向蝴蝶桌旁,话到一半,在纪轻舟抬头看向他时,忽而目光凝滞,才发觉对方今日罕见地穿了件深酒红的衬衣。
但令祝韧青最为在意的却是对方耳朵后侧脖颈上的红印,那印记怎么看都不像是蚊虫叮咬的痕迹。
“张导给你寄了信,然后呢?”纪轻舟正修改着某套新款的图稿,闻言便暂时停笔,看向他问。
相较之下,解予安显然没怎么休息好。
此刻见面前人光盯着自己不说话,纪轻舟就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你也没睡好?”
“张导信上说他在筹备一部新电影,这次是有个香港的富商投钱请他拍摄,想要请我去饰演男主角,约我月底一起吃个饭,商谈此事。还说……他准备在公司成立一个明星部,想同我签合同。”
祝韧青略显犹豫问:“我要去吗?”
纪轻舟先是这么劝说,旋即考虑了一阵,又道:“月底吃饭是吧,到时我要是有时间,就陪你跑一趟,没时间的话,我帮你找个律师,跟你一起去。”
祝韧青打从心底其实更愿意留在纪轻舟身边工作,但理智上却知晓他想要获得名声钱财,必须把握这成为电影演员的机会。
“你要来打白工我还能拒绝不成?”纪轻舟挑了下眉,故作感慨道:“只怕等你成为了人人追捧的大明星后,就不愿干这些零碎活了。”
他低头抿了抿唇,看见手上的信封,忽然又想起道:“对了,张导信上还让我转告您,电影下月起会在其他城市的影院放映,他准备在几个大城市的首轮上映期间办个女主戏服展览,说假如您同意的话,也请电话告知他一声,届时也许需要您给些指导建议。”
“等会儿我抽空打个电话给他吧。你还有别的事吗?”
纪轻舟有些诧异地眨了下眼睛:“怎么突然这么问,看出什么了?”
对于身边信任之人,他向来是采取能瞒则瞒,实在瞒不过就公开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