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江小姐以后，纪轻舟就独自回了书房画稿, 一画便是两小时。
电影剧情里真假千金对调的那场戏的服装，他前一阵和张导通过电话后, 最终确定了使用较为标志性的那套洋装设计，为的是剧情更符合逻辑。
这么一来, 他当初为了面试而绘制的三幅设计图都是可以使用的，剩下的就只有二十套戏服而已。
其中有三套是秀蝶和黎韵琳落魄时的戏服, 设计起来很是简单, 其余的日常装也好，礼服也好, 只要抓住了“黑白天鹅”的主题，就不至于毫无灵感。
自签订合同到现在, 只过去两周, 他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任务，而前一周主要绘制的还是时装画。
心里漫然地闪过一些思绪，纪轻舟拿着画笔，将模特身上的首饰、腰带刻画完整，最后进行一些细节的调整补充，就完成了整套戏服的绘制。
正考虑着是再画一幅，还是去工作间，先给江小姐的礼服打个版，此时房门忽然被“咚咚”敲响。
“嗯？你们怎么来了？”
“正好来这边有事。”解予安说着，很是从容地用手杖探着路迈步进屋，径直地走到安乐椅前，转身坐了下来。
待又待不了多久，距离下班又还早。
“不就是我买的吗？”解予安微微侧头朝向他，吐字平缓而清晰。
从窗子拂来的微风吹起他额上的发丝，男子冷峻的面庞在此刻瞧着分外的静谧安逸。
考虑到员工们也连续工作十几日了，目前客人的订单就剩施玄曼和江珞瑶的两套裙子还没做，不算太着急。
解予安眉尾微动，没想到他还有为了自己提前下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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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旁的位置，余小梅坐在光线明亮处，专心地按照纪轻舟教给她的方法，使用钩针编织着与之搭配的镂空方格披肩。
“已经完成了？”纪轻舟过去看了看，见那灰色的全开襟旗袍已然平整地铺在台面上，便开口问了句。
她暗含期待地问，毕竟是她从头到尾参与制作的旗袍，自然也想看看客人穿上它的样子。
纪轻舟没察觉到她的心思，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
随后又查一遍衣服的边边角角，看是否熨烫平整，她就拔下插头，将熨斗放到了安全位置。
做完以后，他朝宋瑜儿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跟他到窗户边，语气温和地询问：“你在这里工作也满一个月了，感觉怎么样？累吗？”
“现在的工作强度不算很高，你要跟我学习的话，之后既要做活，还要听课、画图、完成我布置的作业，白天忙碌不说，夜里的那些私人时间也会被占用，还没有收入补贴，这样的生活也许会持续几年，你还想继续吗？”
“确定？”纪轻舟微微挑眉，“关乎你未来的事情，可得考虑清楚了。”
“这段时日虽然很累，但也是我人生中最充实的一段时光。我清晰地知道我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有明确的目标，因而觉得没有一日是白活的。
说到这里，宋瑜儿忽然噤声，面颊浮起红晕，顿了顿，略有些扭捏地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最近一直在偷偷地临摹您的画稿，就是《摩登时装》上的那些……您不介意吧？”
“那您的意思是？”她抬起视线，双眸烁烁发光地注视他。
纪轻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决定履行我的承诺，收你为学生。
宋瑜儿在听见那句“收你为学生”时，内心便已翻腾激动了起来，咬着嘴唇听到最后一句，立刻克制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笑容，答应道：“是，师父！”
“嗯，好的，老师。”宋瑜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老师，接下来是不是该有个敬茶收徒的仪式啊？”
纪轻舟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即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就提起了包装好的旗袍包裹，朝竖着耳朵听了收徒全过程的其他员工道：“四点半了，大家把手上的活收个尾，今天就早点下班吧。”
“要我捎你回去吗？正好今天家里有人来接。”离开前，纪轻舟特意低头问了刚收的学生一句。
宋瑜儿考虑了几秒，摇摇头：“不用了，我等会儿想去买些纸笔工具。”
坐上车后，随着阿佑启动车子，气氛逐渐沉静下来。
解予安则毫无影响，右手虚握着手杖的杖头，左手暗暗地摸了摸座椅角落的位置。
纪轻舟扭头瞧了他一眼，没理会，直起身朝驾驶座道：“对了阿佑，等会儿往我老铺子绕一下，我去送个东西。”
为了不被斜阳妨碍开车，他特意戴上了一副小圆墨镜，侧面瞧着还挺有派头。
“怎么了？”他眯着眼看向对方问：“大热天的着凉了，还是嗓子不舒服？”
纪轻舟注意到那盒子上绑着的金色细丝带，疑惑地挑了下眉：“什么意思，给我准备的礼物？”
“今天是什么特别日子吗？不会是恶作剧吧？”纪轻舟迟疑地接过了小巧的礼物盒，感受到里面略有些沉甸甸的重量，愈发心生狐疑。
“以为我跟你一样幼稚？”
纪轻舟反击着，手指已灵活地解开丝带，打开了盒带。
“哇，居然是香水？”纪轻舟轻叹了声，略感惊奇地拿出了那简约精巧的姜黄色玻璃瓶。
事到如今，纪轻舟还是不敢相信解予安居然会无缘无故地送自己礼物。
嗯……的确是香水，一种沁人心脾的花香，但因为混有一些温和馥郁的木质调香味和清冽的薄荷香，总体给人的感觉还是偏于淡雅清凉，男女都适用。
毕竟是收了礼物，这会儿他再开口时，嗓音不自觉便柔和了许多：“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待你还挺好的？”
“嗯？”纪轻舟疑惑眨了眨眼，他刚刚也就随意试闻了一下，确实没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起初散发的味道是有些冲鼻子的，而随着香味逐渐的弥漫扩散，那股刺鼻的气味就消减消散了，飘逸在周身的是柔和舒缓中带着些清甜的芳馨味道。
解予安抿了抿唇，道：“自己慢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