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事实。”江珞瑶沉静地点了点头。
这么一想,她便能接受和体会这画上衣裙的美丽了。
在这件粉色的礼服裙过后,紧接着又是一件旗袍,随后是两套日常洋装,其中一幅正是封面上所印的时装画,再往后则为两幅男装画。
才八幅画,一点儿也不够看。
“霞飞路,具体什么地方我不太清楚,反正他的店名是叫做‘世纪’。
陆雪盈先是这么回答,随即见好友正仔细阅读着这时装画下方的文字注解,不由得微微挑眉道:“你想去定做这套礼服?可它都已经登上报了,想必模仿者不少吧?”
江珞瑶笑吟吟解释道,“况且显然这位纪先生对服饰相当有自己的见解,上海出现了这样一位出色的裁缝,我不知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必然要去结交一番。”
“在街上看到这份画报的封面时,我便知晓它一定是出自您手,您的图稿太有个人特色了。”
施玄曼一来,便将手里那份《摩登时装》的画册放在了蝴蝶桌上,翻至某页的日装裙,说要定做一件。
“你这话说得未免也太夸张了!”
“时装报嘛,多数人也就看一看做个消遣,同行业的看见有喜欢的配色或元素,便借鉴一下,放到自己的衣服里,有几人会像你这样看中一套就来定做的?
“那您便不打算宣传一下,在这画报上登个广告吗?”
旋即便拿起画册翻到背后的某个电器广告,向坐于对面的青年说道:
纪轻舟抬头扫了眼,没怎么看清广告,但还是认真点头应声道:“嗯,下回吧,我去交稿的时候问问报社打广告的费用,如我能承担得起,就在这后面刊登一条。”
接着,她又翻开画册,一边欣赏着上面的时装画,一边时不时地同纪轻舟探讨几句。
施玄曼看到那套黑丝绒的礼服裙时,就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去参与面试的事情,言语清晰明快道:
“当时我还暗自欣喜了一会儿,毕竟那书里也将黎小姐的出场描写得颇为亮丽出众不是吗?
“是吗,这么夸张?”纪轻舟不禁失笑,但仔细想想倒也符合这个时代的情况。
“已同我哥哥说过了,他起初还不同意,被我劝了许久,见我这般坚持,才无可奈何地松了口。”
嘶,不愧是国内第一批的女演员,果真有胆识有魄力!
又过了一会儿,他画完了手稿,就将本子调转方向推到了施玄曼面前,讲解道:
“这一套不仅日常出游可以穿,傍晚临时需要参加什么正式场合,脱去外套,搭配一条灰色或粉色的塔夫绸披肩也很合适。
他所画的只是针对画报上登载的那幅款式较为出格的小黑裙做了些修改。
“好,就做这个。”施玄曼大致看了看稿子,便爽快说道。
“没有这么夸张,最近有宋小姐帮忙还是有轻松不少的,而且我还在路口贴了招工启事,等来了新裁缝,做起来就更快了。”
“那就好,其实我也一直想问,您怎么还未招裁缝,光自己一个人做哪忙得过来……”
谈起这个,纪轻舟突然想起来,他那招工启示贴出去也有几日了,怎么一直没人来应聘?
纪轻舟琢磨着,想着倘若再等两日还是没有人来应聘,就把薪水再往上提一提。
纪轻舟送她到了门口,见阿福又在外面打理花园植物,回到门厅后,便翻开来客登记表,帮他把施小姐的来访时间登记了上去。
对方敲了敲敞开的那半扇房门,往里探入视线,接着便与站在楼梯角的纪轻舟对上了目光。
“是、是的,先生,您是老板吗?”妇人有些犹疑地问,似不敢相信这样大的一家时装店,竟然是一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经营的。
纪轻舟暗自有些高兴,点头招呼道:“是我,进来吧。”
解公馆一楼的小会客厅内, 沈南绮正一边看着训狗师训练小豪学习一些基础的口令动作,一边饶有兴致地翻阅着《摩登时装》画报。
除了是支持小辈的事业,也是考虑到这毕竟是创刊号, 很是具有收藏价值。
“至于懂行的, 理应是如获至宝般给它珍藏起来,毕竟轻舟这画得,着实可称得上是一门服装艺术。”
可惜无人应和, 毕竟在场的除了训狗师和狗, 只有与艺术欣赏无缘的解予安。
翻至倒数第二页的男装画时,沈南绮倏感眼前一亮。
如此严整肃然的风格,令人不禁联想起凛冬的严寒与钢铁的冰冷。
若非这模特长得不像解予安,她都怀疑纪轻舟是照着她儿子画的。
解予安无语地抿了下唇角,坐了片刻后,忽然站起身来,拿起手杖一步一点地朝门口方向走去。
“散步。”解予安不冷不热地给了两字,听不出心情的好坏。
解予安充耳不闻地走到门口,即将迈出屋子,倏然又顿住了脚步,回头说道:“给我留两册,放到书房。”
“这孩子,也不知像了谁,如此别扭……”
“会做基础式样的洋装女裙,给你父亲打过下手做过男士的西装,能看懂图纸,也认识一些常用字,没学过刺绣,但针线活不错,是这样没错吧?”
“是的。”冯敏君点了点头,用带着口音的国语柔和地说道:“您不用叫我冯女士这么客气,我在家里排行老二,认识的人都叫我冯二姐,您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叫我。”
冯敏君握着茶杯的手指交错着摩挲着杯壁,缓缓解释道:
“大概八年前吧,我生了孩子,为了照顾小孩,就辞了工作,在家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但最近孩子也长大了,我们租住的那块地方恰好有人办了个小学堂,我和丈夫商量着决定把孩子送去上学,那么光靠他一个人的工钱肯定不够,我想我好歹有门手艺,便出来寻份行当。
纪轻舟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