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角披肩最好就系在手臂的靠外侧, 左后方右后方都可以,打个结,届时再别个款式简单的别针适当装饰一下即可。”纪轻舟指点道。
“那自然是不行的。”陈颜珠特意回了一句。
“这个拖尾, 考虑到您要跳舞, 可能不大方便,所以做成了可以拆卸的围裙款式……系上拖尾后的效果便是这样。”
“这下同你画上的礼服一样了!”陈颜珠挑起眉毛, 轻轻感慨一声,慢悠悠地侧转身体,看向镜中自己后方的裙摆。
这星光熠熠之美,令她打从心底折服,完全移不开眼,禁不住叹息道:“这也太耀眼,太美了。”
纪轻舟想了下最为贴切的形容,然后陈述道,“大概就像星河流动,您每走一步,都将是视线的焦点。”
然而纪轻舟在看向那典雅而绚丽的裙摆时,心底欣慰的同时,也不免感到有些许的疲惫。
或许宋瑜儿的心理阴影还更大些,毕竟她还给这其中绝大部分的裙片锁了边。
哪怕在做的过程中难免觉得疲乏劳累、枯燥乏味,此时亲手将它穿在顾客的身上,低着身子整理着那片片的裙身时,就好似一个花农采下了自己悉心呵护的花朵送给有缘人,暗暗激动欣悦着,心中很有满足感。
帽子的礼盒是在纸货店最新定制的,纯黑色的礼盒表面印着银色的中英文标识,价格比之前定做的礼盒要昂贵得多,一只盒子便售价六角。
宋瑜儿一手捧着盒子,一手掀开盖子,里面正是那顶手工制作而成的丝绸小帽。
陈颜珠低头看到盒中那顶帽子顿时轻轻地抽了口气,为这精工细作的繁复精致感所惊艳。
哎呀,可惜早知就该多加些钱,镶上一两块更好更华丽的宝石,那就完全是一件值得传给后辈的艺术品了!
“红碧玺。”
“那帽子就由我帮您戴?”纪轻舟从盒中捧出帽子问。
“好啊。”
戴好后,帽子下面部分稍稍遮挡了一点额头,但并不妨碍什么,毕竟还有一层黑色菱格面纱遮挡着眉眼。
这时候,别说宋瑜儿和那位女佣了,连陈颜珠看着镜中的自己都有些不敢相认。
之前穿的都是什么衣服,家里的那些裁缝根本没能发掘出她十分之一的美貌气质!
“不能更满意了。”陈颜珠语气轻柔地回答,用戴着黑色手套右手稍稍整理了一下面纱的位置,接着又被镜中的自己狠狠美到。
“那是我的荣幸。”纪轻舟展露笑意,恭维了一句。
月薪两百……一旁的宋瑜儿和女佣皆暗暗吸气。
除了纪先生那令客人为之追捧的才华令她感到羡慕钦佩,同时也是为了将来即便离开家里,不嫁人也能维持体面的生活。
“多谢您认可,但我还是更喜欢我现在的事业。”
稍后,换下了礼服的陈颜珠让待在楼下休息的司机上来结了尾款。
清点数目以后,纪轻舟和宋瑜儿一起,将礼服套装分开折叠包装,装进礼盒,绑上了银色的丝带。
包身容量很小,顶多只能用来装个口红和小补妆镜,但外观很是玲珑精致,讨人喜爱。
“这边的工作室刚开业,新顾客下单有礼,您这老顾客自然也不能少。况且我一直想感谢您将我推荐给拉莫斯先生,您的这套礼服也不缺什么了,我便送件小礼品聊表心意。”纪轻舟大概地解释了一番。
“那是因为您的手艺确实不错,值得我推荐。”她温和应声。
“那么下次见,纪先生,您也请留步,就这么点路,不必送了。”在东西都装点完毕后,她客气地说了一声,接着就带着司机、女佣搬着礼盒走下楼去。
纪轻舟舒了口气,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接着和宋瑜儿一起将会客室内凌乱的物件整理收拾了一番。
宋瑜儿到底年轻,并不觉得累,不过终于完成了那件礼服的制作,她也的确想好好整理消化一下这段时间学到的经验知识,就点头应了声“好”。
果然还是得接高级定制,收益最为可观。
但现在随着他名气逐渐打开,工作量也日益增长,下个月大概率还会接电影戏服的单子,还是需要请帮手……
之后假如人手还是不足,可以再请一两个裁缝女工。
这么想着,纪轻舟便准备去书房写个招聘启事,张贴在路口的牌子上。
马上就是月底了,得给祝韧青发薪水了。
房间里电扇吹得窗前的蕾丝窗帘轻轻摇晃,从窗帘空隙中透着外面行道树的绿影。
“纪兄,轻舟兄……轻舟,舟啊……你在哪啊?”
往外一瞧,就见骆明煊站在斜对面的工作间门口,握着门把手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
骆明煊听见声音,当即转过了身来,恍然道:“哦,你在那儿啊,怎么不应我一声。”
“没呢,那玩意儿还在海上漂着,估计再有一个月才能到。
骆明煊跟着他走进房间,无所事事地将百叶窗打开又合上,接着又在空荡荡的书架前面转悠一圈,随后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安乐椅上,往后一靠直接躺平。
骆明煊似乎还有些扭捏,揉了揉自己的面颊,方道:“我也是前两日才知道,我爹娘居然给我找了门亲事,苏州本地人,家里是开钱庄的,很有钱,也可说是门当户对吧,但那家姑娘我就小时候见过两次,这无缘无故的要我娶她……真难以接受。”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小子是同谁吵架或者打牌输了才这么灰心丧气。
“早聊过了,我都念好几天了,我要自由恋爱,不要包办婚姻,可我爹那个倔驴脾气,哪会听我意见,他认为那姑娘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便硬要塞给我,说能治治我这好动的性子,哼……”
回忆起刚穿越来时,忽然得知自己要嫁给一个陌生男子冲喜时候的心情,他大概能理解骆明煊此刻的烦忧。
而如骆明煊这般,盲婚哑嫁的,两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人,可能得在一起过一辈子,的确很值得苦恼。
一旁,骆明煊还在唉声叹气:“我理想中的妻子,那起码是要读过书,受过教育的,最好呢,长得漂亮些,要秀外慧中、浪漫有书卷气,能听懂我的笑话,支持我的爱好,与我有精神上的沟通与共鸣……”
“呵,真是遗憾啊,我既不是女子,而且还已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