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鸿此时从厨房参观了一圈出来,坐到了另一张单人沙发说道。
“江兄说得不错,等会儿我就去百货商店跑一趟。”
他说着,故意用脚轻轻地踢了踢解予安的鞋头:“你说是不是?”
解予安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语气不冷不热道:“嘴痒?”
他原意是想说,你还能给我个大嘴巴子不成,说完之后却觉有些不大对味。
“我可没说什么哦,是你自己想太多。”纪轻舟坐直了身,轻声嘀咕了一句。
“你是从何处进来的?”林崇义回头望了眼门口方向,“我不是把门锁了吗?”
“刚才怎么进的现在就怎么进,餐厅那边的落地窗没锁,你不知道吧?”骆明煊笑嘻嘻回了句。
“还有我爹最宝贵的那个叫什么玉壶春的菊花,我也去给你偷个两株来。”
“好意心领,但大可不必,我这又没有专业园丁,况且天气这么热,你家园子里的那些名贵花移到这来,那纯属是来受死的。”纪轻舟直接回绝道。
转而问:“那你准备怎么弄,就这么荒着啊?”
“可是……”
他口吻平静说道:“院子这一块,我已请了成叔过来规划,他在安排了。”
“你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事?”
纪轻舟其实也想过找解家园丁给他打理规划一下花园布置,但考虑到人家受雇于解家是拿工资干活的,他总不能叫人家给他白干,就没好意思去请人帮忙。
“怎么不跟我商量啊?”
“这个么……我有空自然会安排的嘛。”
“……”纪轻舟哑口无言。
反正他都要在这租上三年了,不急于一时。
纪轻舟觉得这小子的思维简直跟过家家似的,也许在他眼中,朋友家就是他自己家,布置朋友房子也就是布置自己的房子,所以格外的积极。
“这提议好,我正觉口渴!”骆明煊应声道,“走吧,我跟你一道去买。”
“怎么了?”他问了一句,解予安却沉默不答。
他说罢,就步伐轻快地跑出了门,压根不给旁人反驳的机会。
纪轻舟也坐回了沙发上,看向已经松开了自己手腕的解予安,略微蹙眉:“解元,你……”
纪轻舟很想说,你个人的占有欲是不是有点强,即便是对朋友,也不希望三人行的时候将自己落下……
以对方追求精简化的行事风格,显然后者可能性更大。
“哦。”解予安低低地应了声,语气似也不大高兴。
大家具布置完毕后,纪轻舟便开始在空闲时间时不时地跑趟商店去购买些生活用品、小装饰品和盆栽之类的,填充那空敞的工作室。
这日傍晚,给沈南绮的靛蓝色旗袍上完绲边后,纪轻舟将衣服放到一旁,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环顾起这新工作间。
位于房屋西南侧的大房间被斜照的夕阳充分地浸润着,屋子里未开灯,洁白的墙壁上却染着浓郁的金色光芒。
这女体人台,他此番一次性定做了五个型号,依旧是在那家名为“正兴美”的竹木藤具店下的单,价格也仍是三元一台,目前还只送到了两台。
西侧的两扇长窗前摆放着宽大平实的熨烫台,送到的时候只是一张大长桌,纪轻舟给它铺上了一张薄棉被,又包上了一张厚实的平纹棉布,四周捆扎严实,这熨烫桌瞧着就挺像样了。
这两张长桌都是交由同一家木行的木匠定做,由于他报的预算较低,所以对方给他用的木材品质一般,做工也就马马虎虎。
熨烫台送到后,纪轻舟就去百货商店斥资十六元,买了一台电熨斗。
除去以上这些,屋里的家具就剩房间东侧靠墙摆放的深棕色七斗柜了。
不过等过上两月后,纪轻舟估计这房间就要变得相当之杂乱了,两天不扫都没法下脚。
纪轻舟心里做着计划,又算了算自己的存款。
毕竟大型的家具、窗帘、电器等都不用他出钱,所以五十元是纪轻舟一开始给自己定下的工作室装潢预算,最终也合理控制在了预算以内,未动用到店铺的经营收入。
这房屋地势高,透过行道树的枝叶可以轻而易举地望见宽阔马路上的车来人往。
成叔现在每天清晨会带他的徒弟过来,依照他雇主的吩咐,给这小院里种上些易于存活的花草绿植。
所以什么时候正式开张呢?
前一天是交稿日,不管能否拿下拉莫斯先生的那笔订单,在结束这较为焦急的工作任务后,他都能稍微放松地休息一两日了。
辗转忙碌间,解予安开启了他第三阶段的针灸治疗。
解予安依旧坐在黑色的皮质单椅上,仰着头、阖着眼眸静靠在椅背上。
看着看着,他忽而眼睛一亮。
好在色差不大,不细看瞧不太出来。
开启第三个疗程前,张医师先给解予安诊了诊脉,又伸手张开他的眼皮看了看,随后语气平和问道:“最近如何,能感受一点光吗,哪怕是浑浊的?”
“嗯,这也是治疗过程中必须经历的,二少千万要放平心态,勿太过心焦,平心对待,于病情恢复更为有益。”张医师安慰了几句,接着就开始施针。
老太太不忍看孙子受苦的画面,在屋子里待了一阵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许是燥热加上肤色白皙之故,他只用手帕包着解予安的手掌稍微擦了两下,对方的手指关节、指甲处就泛起了淡淡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