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他心里有个猜测,觉得对方多半是与他交换,去了现代。
嘴里碎碎念着,纪轻舟快速扫荡了一圈桌椅柜面,发现这房间收拾得清清爽爽的,找不到一件能让他快速了解那位“纪先生”身份的物品。
来不及更细致地观察,脚步声已行至门口。
他没见过的两位是一男一女。
男士则西装革履,做商务精英打扮,头发用发胶整齐地梳向脑后,油光锃亮的,衬得脸庞轮廓棱角分明,但看他年纪,顶多也就二十七八岁。
“孙姨,你先去忙吧。”
接着,她扬起唇角,冲纪轻舟平和地笑了笑:“不介意我进来聊吧?”
见二人一副有要事相商的模样,便带着他们在窗旁的沙发上落座,心道这女人态度还算和善,最好能从她的嘴里套套话。
“方才的事情,孙姨都告诉我了。”她神情带着不满,语言舒缓却不乏力道。
纪云倾?这是那位纪先生的全名?
“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昨天予川都代他弟弟同你拜了堂了,你若是现在反悔想跑,可就要再多结一门仇了。
这位女士的国语虽带口音,但吐字清晰,并没有什么难以听懂的地方。
别的暂且不提,什么叫代弟弟和他拜堂?
还是说,这纪云倾其实是个女人?
对面的男士约莫是当他在纠结,就摆出一派诚恳的表情劝解道:
还真是和男人结婚啊!
这可真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况且,听他们所言,都要哥哥代为拜堂了,这弟弟多半是个起不来床的残废。
可人在屋檐下,他想拒绝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就试探道:“这事,你们就不觉得荒唐吗?”
旋即她又振作起来,朝纪轻舟道:“你放心,我儿的伤势并非没有痊愈的可能,待到他眼疾治愈,身体也没有大碍了,届时我们不仅会放你离开,还会给你钱财,帮你摆平京城的那些权贵。
听到这番劝解,纪轻舟总算明白了,纪云倾嫁入豪门,原来是为了给一个病患冲喜。
那么想必,除非再出现一个比他更符合条件的人,否则,他们不会放过自己。
或许是穿越给予他的打击过大,衡量过后,纪轻舟竟也劝服了自己接受此事。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有个有钱丈夫总比没有好吧?
自我安慰了一通,纪轻舟故作豁达地扯开嘴角:“我既然答应你们了,就不会反悔。”
其实他也知道此事不太妥当,待弟弟知晓了,必然要大发脾气,只是不论是他还是父母,都拗不过祖母的坚持。
“想通了就快些收拾吧,若不是你搞了这一出,我们现在说不定都要出城了。”
纪轻舟神色微凝:“出城?去哪?”
沈南绮的语气听着轻慢,眼神倒十分平和:“况且今日,元元就要回来了,说不定此刻船都到码头了,你如今为他的妻子,肯定是要跟我们回去的。
这等倒霉事,即便她不提醒,纪轻舟也没兴趣同别人诉说。
自住进来起,他的行李都还没打开过。
里面没什么贵重物品,只有些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具,于他而言都是些没用的杂物。
他心中还抱着幻想,万一哪日他回去了,还能把皮箱子物归原主。
主人出门,楼下的佣人们忙得热火朝天,纪轻舟想拦个人问问有没有早饭都拦不住,只好先去放行李。
“你这箱子样子不错,哪里买的?”
她那旗袍马甲的裙摆过长,几乎遮盖了脚面,若不提着根本走不了台阶。
“哪家的,改天我也叫朋友给我带一个。”
这年代带轮子的拉杆箱还没出世,纪轻舟编不出个牌子,只好搪塞过去。
“那个?”纪轻舟视线瞥向了停在香樟树荫下的人力车。
沈南绮说着,上下扫视了他几眼,走近几步道,“我刚才就想问了,你怎穿得这样奇怪,没别的衣服了?”
“这样到上海是要被笑话的,搞件长袍也好呀,还有这头发,长得遮眼睛了,怎么不梳上去?”
“行。”纪轻舟一口答应下来。
沈南绮听了一笑:“你这小孩,饿了不早说。”
“你起得太晚了,早餐都收掉了,也来不及给你重做,再晚点,火车都要开了。”
纪轻舟接过孙姨递来的食盒,心想这交换来的“婆婆”对自己居然还挺照顾。
就着橄榄茶吃了几块糕饼垫了肚子,待解予川上完厕所出来,三人便坐上了解家雇佣的人力车,在佣人们的目送下,从国学书斋的门前经过,走上坑坑洼洼的石板路,跑了起来。
最好是有辆计程车,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但扫了眼周边拥挤狭窄的道路,便知这是妄想。
一路寂静无言,车铃声听得人心发慌。
车票买的是头等座,拥有独立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