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的车轮印去买两份吃,他会在几分钟之内就把自己的吃完,然后再去抢休戈的。
就是最普通的牛奶味的冰淇淋,唯一不太一样的地方是口感,店主一直坚持自己做,人工搅拌的冰淇淋没有机器做得紧实细密,但他偏偏就喜欢这种最淳朴简单的滋味。
帐篷正对着海边的洋房,萧然把手里这一小碗冰淇淋舀得见底,帐篷的门是开着的,他坐在这就可以看到洋房那边的一切。
防蚊虫的香薰器在他脚边兢兢业业的工作着,外形是个小蘑菇的香薰器是休戈挑得,萧然一直觉得这东西既傻里傻气又掺着一股子猥琐的萌感。
这是他和休戈商量出来的结果,他还是不敢和别人过近的相处,相比贸然唐突的接近,还是这种类似缓冲的观望能让他更放松一点,休戈自然是听他的,于是他们在傍晚的时候就来这安营扎寨,眼下他捧着冰淇淋当开胃甜点,休戈则穿过树林去帮他打劫烤肉。
萧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遇到了好心人,他知道将他带到自由城托付给阿坦达的那两个人其实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是政府那项秘密计划的产物,如果没有那对于心不忍的研究员夫妇,他可能会是一个只拥有编号的标本或是机器。
他幸运的享受着正常人的生活,休戈将自己的友人和长辈慷慨的分享给他,凡是休戈拥有的友情和亲情他都跟着沾了一分光,所以他有何淼淼这样的损友挚交,也有塔拉这样总是担心他不好好吃饭的长辈。
他外出去做佣兵的那十年里,塔拉总会变着法的让他回去,不苟言笑的男人时而凶狠时而严厉,每一次和他交谈的重点都是训他一身本领却不学好,可事实上,他很清楚,塔拉宁愿亲自踏进这滩脏水也不愿意让他涉险,毕竟在塔拉眼里,他和休戈一样都是被视如己出的孩子。
他从鬼门关回来之后,休戈引咎离任,那段时间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休戈带他从昭远离开的那一天,他本以为没有人回来送他,因为他拖累了休戈的前途。
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是依赖休戈才会拥有那么多友人,直到临行的那一天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错了。
所有人都来送他了,忙得焦头烂额的海力斯、特意从海外奔波回来的伊尔特、熬了通宵熊猫眼的何淼淼、从演习中抽身过来的安格沁、还有替休戈善后善到满嘴燎泡的塔拉。
他倚在休戈肩上神志不清的努力睁开眼睛,疲倦到没有半分力气的肢体最终也没能成功的从床上挪下来,船舱的玻璃一尘不染,他侧首挨着休戈的面颊看着那些曾经的挚交在玻璃外面举着写满了字的纸张,休戈贴着他的鬓角轻声细语的念给他听,他没有记下太多,但他有印象的是,每个人都在祝福他隐居之后能玩得开心。
他用了两年才从鬼门关挣扎回来,所有人都清楚他对自己消耗的人力物力抱有愧疚,所以从始至终,没有人对他说“早日康复”这种字眼,他们生怕他多想,生怕给他徒增痛苦和压力。
此时也是一样的,萧然皱着鼻尖缓解眼眸里隐约的酸涩,他弯腰打开帐篷里的便携小冰箱,休戈只带了两碗冰淇淋出来,他咬着勺子纠结片刻,很快就不假思索的吃起了本该属于休戈的那一碗。
风是最好的介质,它能将另一端发生的一切都传递过来,萧然的五感异于常人,他能很清晰的听见那一头人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他能听见休戈正大光明的抢走了塔拉出品的羊排和伊尔特做得蜂蜜烤翅,也能听见安格沁奋起反抗结果被休戈端着盘子绊倒在地的动静。
热闹的场合温馨且亲密,他置身事外却又置身其中,大家没有谈论他的病情和精神状态,也没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出现,所有人都
兼顾到了他的感受,即使是一贯憨头憨脑不会拐弯的安格沁也没有刻意发问。
这些人只是在像以前一样和休戈插科打诨,何淼淼笑休戈的肌肉轮廓有软化的趋势,让他赶紧少吃一点省得身材走样被老婆甩了,安格沁借此嚷嚷着要休戈把塔拉做得烤肉还回来,结果一时头脑发热也把塔拉喊成了老婆,所以话还没嚷嚷完后脑勺上就挨了塔拉一巴掌。
海力斯一边吃着妻子的爱心牛排一边努力喝水漱口,大口吞咽的间隙不忘趁机绕去休戈背后踹个黑脚,以报自己殚精竭虑险些秃顶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