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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来到大唐的第一百一十九天
自焦夫人那场宴会之后,食肆在长安的女眷间就像是春天的小草，悄悄地冒了芽。一连小半个月都有人来约清谈小聚,热闹的时候一日两场，甚至还有人来提前约年后的位置。
等好不容易进了腊月，女眷们要忙着操持家里的年关事，这种姐妹小聚才少了些，但紧接着各家郎君的年末走动就多了上来，被他们的阿娘和夫人一推荐,也都跑食肆来定桌，以至于后厨的灶火几乎白天都没熄过，柴火商见了姜菽就笑得如见财神。
这般一传十,十传百，醴泉坊姜家食肆的名声算是趁着东风好好宣扬了一波，在长安的食肆酒楼里崭露了头角。
姜菽中间又回了几次大理寺公厨,如今公厨蒸蒸日上，有了外售午食的入账贴补,受他激励的两位大厨终于不再那么束手束脚，在他留在公厨的食谱，以及他们一起探讨的各种味型搭配上做了好些尝试。如今莫说是公厨菜色，就连牢饭都大有改观,不再是种种糊糊汤水，而是像模像样的普通菜肴了。
赵管事感慨，曾几何时,大理寺狱牢饭在坊间传言里还是叫人闻风丧胆的东西，寻常人家哪怕只是被怀疑了,在牢中简单过个夜，出去都得下馆子大吃特吃一番补补油水压压惊,现在竟也是风评扭转，有愿意帮他们说句“公道话”的了。
陈大厨叉腰道:“从前大理寺的‘恶名’有一半都在这牢饭上，说大理寺的牢饭如同泔水——苍天有眼，我们虽做得不怎么样，用的可都是干净菜！”
“结果前两天我去送牢饭时，听见那正要出狱的官员调侃，说如今这菜肴，都叫他想改日再被丢进来‘重温旧梦’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句自嘲的调侃，但也算证明了他们心血没白费不是？哪有厨子不想见自己的厨艺被认可，如今公厨大伙出门都恨不得仰着头走，腰板儿前所未有的强硬。
而总惦记着把他挖去光禄寺的郑澄思，后来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不再提挖人的事，但有时监工完公主府的进度，从食肆门口经过时就叫小厮来带走几道菜，随买随走，绝不多留。
中间碰巧又遇上了几次温朝，也都是话不投机、鼻孔朝天地走了，让姜菽对这种嘴硬的行为颇为不解。
“郑少卿不甘心大理寺公厨在光禄寺出名，自掏腰包地替光禄寺请了好几位新大厨，叫那些对大理寺公厨餐过了新鲜劲的官员们都收心回去了。”包打听的焦录事道。
“还私下贴补了光禄寺公厨好些银钱，让他们放开了做，现在那边大鱼大肉变花样地吃了小半个月，官员们瞧着都莹润了很多。”
“有御史在朝堂上参他此举公私不分、不合法度，被光禄寺上下一起以‘御史大夫吝啬，御史台不过是眼气嫉妒他们光禄寺’为由给骂回去了。圣人看在皇后的情面上，也没追究什么。”
好奇怪的胜负欲……姜菽叹为观止。有这样的少卿虽然“与众不同”了点，但对光禄寺的官员们应该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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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切得薄薄的，红润如玫瑰的在上，颜色发暗、带着椒碎的在下，中间还有五花三层、晶莹剔透的腊肉片。()•()
鲜味的那半边，上面是整齐摆放的橘红虾子，下面是带着汁水的滑炒肉片，中间有一只熟度刚好的荷包蛋，蛋黄将流未流，如冻似膏，仿若凝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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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脆的菜叶围着边，堪堪将这一锅丰盛围住。
酒味的甜香与熏腊肉的烟气夹杂着米香油香不住地飘出来，姜菽示意旁边的勺筷道:“若温少卿想吃香脆的锅巴，最好先将米饭翻个个，叫底下的锅巴翻上来。不然等下淋了酱汁进去，锅巴一泡汤就不酥了。”
温朝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表示:“某先前从未尝过此物，能否烦请小郎君教导一二？”
翻锅巴是个技术活，姜菽不疑有他，从旁边取来一双新餐具，一挖一翻，动作利索地就把锅巴翻了过来，金灿灿的锅巴脆壳完整，还带着明晃晃的光面，勺背一碰就嚓嚓作响。
姜菽把勺子放下，顺手把酱汁移到温朝手边，满意道:“可以了，温少卿请用！”
温朝莞尔，用勺边敲碎锅巴，夹来一口品尝，香酥油脆，略有一点咸鲜肉味，可能是滑肉的汁水落入锅底，叫锅巴吸收了的缘故。
吃了两口，将锅巴拨到旁边，往下面的饭间淋些烧好的酱汁，稍稍拌上两下，便可依次吃来——姜菽翻得精细，明明最底下的锅巴都转了上来，米和菜却都还好好的，甚至排列都未尝有多少变化，方便温朝挨个品尝而不混淆味道。
“里头的腊肉是我用柏枝熏出来的，肉油逼出来了许多，吃起来没那般容易腻。腊肠一种是巴蜀风味，偏辛辣麻香些，一种是岭南风味，因用了糖酒，吃起来有些甜酒香。”
说到这里，姜菽多少有些心虚，传统的煲仔饭里万万是不会有川式辣香肠的，叫他东拼西凑地做来，真是对不住人家。
温朝并不知姜菽心中所想，听了姜菽所言，便挨着尝了尝，或说腊肉“风味浓厚、香而筋道”，或说甜腊肠“甜香柔软、回味悠长”，要么就是说辣香肠“辛辣开胃、口舌生津”，米饭“弹糯甘甜、富有嚼劲”，连拌饭的汤汁都被夸了一句咸鲜味美。
姜菽坐在温朝对面，他方才已经和其他人一起吃过些晚饭，现在就是随温朝喝点刚搅的蛋花甜汤。听他这般夸，也不知是如今脸皮薄了禁不住说，还是他汤里糖放多了太甜，嘴角总是忍不住地想笑。
温朝总是跟能洞察人心似的，姜菽不好意思叫他发现脸上的偷笑，心虚地看向了窗外。
外头，远处飘起袅袅炊烟，路上行人悠哉归家，而街头巷尾的弹唱艺人还在奏鸣琴曲，悠悠的歌声断断续续的飘来，姜菽侧耳倾听，发现对方唱的是诗经中的《小戎》。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想念那温润如玉的君子，他在他的木屋之中，扰乱了我的心绪。
姜菽心神一动，目光从窗外收回，恰恰撞上了温朝看来的视线。
咚，咚，咚。
暮鼓还在响。
姜菽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怦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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