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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来到大唐的第六十四天

当晚,陈府上下只要是个路过的()•()，都听得见陈涛的哭嚎,过了好一会儿∇()_[(．)]∇()•()，正堂里才让府医们抬出个担架，把走不动路的陈涛送回自己的院子。

堂屋里，崔澜收了戒尺，目光淡淡地从陈尚书和他续弦身上掠过。

若非是陈尚书这个做爹的不管事，叫续弦刻意放纵引导,姐姐的三个孩子何至于此！

子不教，父之过。

陈涛是该打，他看陈尚书也该打！

陈昭容往来踱步片刻,终于狠下心，道:“阿耶，阿娘产难故去后,您对涛弟三人不管不问，任由他们放荡学坏。我虽想劝阻管束,奈何身在宫闱，许久才能见他们一面，终究有心无力。”

“如今涛弟闯出这样的祸事，惹得圣人震怒,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女儿也要驳一次父亲的面子，将两名弟弟从家中接出,交由舅舅另寻别院管教，不再与家中有瓜葛。”

做高官的父亲尚在,两个儿子却要白身又无文名的舅舅养，传出去就是陈尚书天大的笑话,是以陈昭容此前迟迟没有开口此事，可今日她被圣人责令归家“正家风”，成了众嫔妃笑柄，父亲也被罚了半年俸禄，若再顾及所谓情面，恐怕日后整家遭殃了都不知道！

陈尚书还想再说两句，直接被崔澜给堵了回去，言他一早在城外寻好了处道观，给老观主捐了不少修缮钱，明日再去围场时就把人丢去，亲自带着陈涛兄弟俩在那好好抄经读书，潜心苦修上个几年，无事不再回城。

“我跟他们同吃同住同修，姐夫要是自觉也做得到，大可同来。”

陈尚书闭上嘴，没再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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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队马车灰溜溜地自陈府后门驶出，朝城外而去。

醴泉坊外的街道上，姜菽和金错卖完朝食，被送完菜的刘大接上，一起哼着歌，摇摇晃晃地坐驴车去围场。

如姜菽所料，他们刚到围场外，车还未停稳，就有蹲守他们的小厮找过来，一问，是焦录事派来的。

姜菽暗道焦录事真是精神可嘉，马不停蹄地支摊开做，好不容易把这位要了十多份的“大顾客”送走，周遭紧跟着又来了不少路过的普通食客。

过一会，普通食客快做完了，又有小厮来，再一问，是光禄寺孟录事家的，同样要十来份。

就这样官员代购和普通食客来回交叉着，小食摊前头的人一直到午食的点完全过去，日头开始偏西，才终于算是散完了，让姜菽有了一点休息喘息的时间。

姜菽扶着推车边站直，浑身上下都是僵硬酸疼的。

旁边负责烙饼的金错也累得够呛，但见姜菽这样辛苦，还是体贴地问:“要不小郎君坐下歇歇，我帮小郎君捶捶肩？”

“不……”姜菽的话到嘴边，忽听围场里头传来震天动地的鼓乐声，哪怕隔了这许多距离，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先前太子和皇子们开场回来时也有类似动静，但都不比这个声势浩大长久，姜菽好奇地从摊子后走出来，周遭围观的百姓已经乌泱泱全挤到前面去了，两边的摊位上反倒都没人了。

隔壁的朱小娘子见姜菽不解，捧着水杯道:“应是三日的官员狩猎结束了，里面正庆功行赏。”

“也不知今年是哪个寺监拔头筹，坊间有好些赌盘呢！”

姜菽听她一说，才知道今年圣人设了许多彩头奖赏，既有按六部寺监排的，又有按文臣武将排的，还有个人排行的……反正主打一个人人参与，各家都能捞个半大不小的荣誉，最差也会赏些银钱给对应公廨，成绩好的说不定还会有良弓宝铠、各番邦进贡的宝马珍奇之类。

不知道温朝和大理寺能得个什么名次？

姜菽自知凑不到人前去了，便问起旁边格外淡定，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家郎君的金错。

“小郎君且放心，虽说大理寺的战果年年都不大理想，但单说个人所猎，郎君他是年年都能在百官之中名列前茅的！”

他掰着指头开始算:“银钱杂物不说，去年是一长枪一软甲，给太夫人留着了；前年是一良弓一宝剑，郎君用得很顺手。”

“不知今年会有些什么？希望还能是些实用的东西，别是华而不实的摆件器皿。”

姜菽敢说，放眼百官之中，也就只有金错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郎君能赢，并提前就挑起了奖品。

“往好了想，说不定是匹好马呢！”他开玩笑道。

这两日的食客中也有不少外邦人，听说是跟着使团来的，使团在里头观猎，他们就在外面转悠，言谈间说了不少自家使团带来的贡品，像是汗血宝马、夜明珠之类，数不胜数。

秦汉以来，唐马最盛。时人爱猎爱马，不仅官宦贵族会饲养大量的私马，官府也通过免一定赋役的方式，鼓励民间养马。

西域各国的骏马，更是被推为上品宝驹。

都进贡来了这么多，皇帝如果不抠门的话，应该会赏一两匹出来吧？姜菽想。

万万没想到，他随口猜的最后居然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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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他们刚提前吃完暮食，刘大驱车回家不久，姜菽和金错在院子里暂歇的时候，忽听秋月叫起:“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紧接着，门被不轻不重地叩了三声。

熟悉的轻重节奏，一听就是温朝。

姜菽过去应门，发现外头来的不止有温朝，另有六名温府的小厮，四名抬着两卷地毯似的东西，两名提着口大食盒。

温朝这次换了常服，一身藤绿色暗纹袍，气场格外沉稳温文。

“这两日金错多有叨扰，恰好今日圣人赐下数条西域花毡，某想着这两日天气骤凉，小郎君这边或还未有所准备，便挑了两条来，望小郎君笑纳。”温朝笑道。

小厮们将花毡打开，一者是面宝相花纹的祥鹿图挂毯，一者是唐草纹的柔软地毯，一大一小，正好跟他房间的空档相仿。

姜菽看着这精美厚实的毯子，不用上手摸，也知道是顶尖的好东西，赶紧拒绝道:“是我请金错来帮忙，怎么好意思再收东西？这毯子一看就名贵得很，留在我这，怕哪天不小心就给弄坏了。”

温朝笑笑:“其实是某有件不情之请，希望姜小郎君伸以援手，先送薄礼，好叫小郎君相助。”

“我？”姜菽一愣。

温朝示意那两名提食盒的小厮，道:“今年秋猎成果颇佳，圣人赐群臣鲜牛肉，某想着此物珍贵，特来问问小郎君是否有烹饪之法？”

“祖母也有两三月未食牛肉，或要小郎君做些易于牙口的。”

“这两份牛肉，一份劳驾小郎君烹了，一份当是送小郎君的谢礼。”

食盒打开，姜菽去挨个看了一眼，圣人给温朝的部位还怪好嘞，除了牛腩就是里脊，都是好做又好吃的。

“做当然是能做的，温少卿用过饭了吗？是只做太夫人的，还是也备温少卿一份？”

温朝:“尚未用饭，姜小郎君尽管做，稍后我一同带回府中食用即可。”

姜菽点点头，提着两只食盒便去处理了。

有牛腩，若此时能有番茄，做酸甜鲜美的番茄炖牛腩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不过有道是“冷吃萝卜热吃姜”，入秋天凉，因地制宜配上胖而水灵的白萝卜，做个滋补的萝卜炖牛腩也可以。

牛里脊能做的就多了，软糯米香的粉蒸牛肉、酥脆内香的软炸牛里脊都挺适合老人吃，考虑到还有温少卿在，再做个适合年轻口味的葱爆牛肉和鲜茱萸版本的小炒黄牛肉！

姜菽早就眼馋牛肉，想着什么时候能自己做些牛肉菜了，但是苦于朝廷禁令，平日没个门路的小商小贩根本不卖牛肉，而市场上他能见到的牛肉，大多品质或部位不过关，配上高昂的价格，总是让他望而却步。

眼下有这般好的食材送上门，姜菽可算是明白技痒难耐的滋味了。

姜菽前脚进厨房，温朝随即便笑着看向一旁的金错，金错在温朝和地毯之间反复看了两眼，心领神会地就带人去把地毯铺上了。

毯子顺利“登堂入室”，温朝转身去厨房问可有能帮得上的地方，姜菽想着他带来了那般多人，便将舂米粉、洗配菜的活计给了温朝。

温朝一边按他的要求舂米粉，一边和他说道:“不知你可还记得陈涛？”

姜菽自然回记得，还将昨日围场外的事情与温朝提了。

温朝:“不错，方家兄妹得了高小郎君的指点，今日前往大理寺寻我求助，知道我不在后，便在寺内值守胥吏的指引下辗转来到温府。祖母听过他们的遭遇，便准备暂且收留他们一二。”

“离你这间小院西边不远，还有另一间空置的院落。祖母想着你们都是年轻郎君娘子，相互之间能做个伴，便准备将他们安顿在那里。不过两院间有百步之距，若你无心往来，平时彼此间也不会互相打扰，仍旧清净。”

姜菽对此倒是无所谓的，毕竟房子是温府的，他们想怎么安排都正常。

“都可以啊，温少卿安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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