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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来到大唐的第六十天
不知道为什么,秦正阳不在里头的营地里，反而叼着根狗尾巴草,坐在一处高高的树枝上，背靠树干，一条腿从树上耷拉下来，特别像是翻墙进去看热闹的流氓。
他坐的那棵树离栅栏边挺近，四周嘈杂，叫估计是听不见,姜菽就从地上找出来一颗石子，奋力朝那个方向扔去。
秦正阳注意到了，扭头看见他和金错,三两下就从树上跳下来，走到栅栏边上。
“你们也过来了？进来玩吗？”
不等姜菽回话，他又接着道:“算了算了,进来又上不得场，没甚意思,不如在外头玩。”
他示意里头的营地，问:“小孔雀八成也在，我去把他也叫来？”
姜菽:“他能出来？”不会被查岗吗？
秦正阳嗐了一声:“我都能不在，他有什么不能的？等着！”
秦正阳说完就转头跑了,不多时，就见一身利落骑装的高至善被他给带了过来，面上还有些犹犹豫豫的。
“怎么了？”姜菽笑着问他。
难得见高至善没穿宽大的锦衣圆袍,修身的骑装一穿，有种孩子瘦了三圈的感觉,还不太适应。
秦正阳一哂，取笑道:“还能是因为什么？不敢出来呗！”
栅栏并不高,只到人半腰，秦正阳借着旁边的小树翻身过来，又把高至善也捞出来，安慰道:“放宽心，头三日只有皇子百官上场，找不到咱们头上来。”
姜菽笑笑，这大概跟后世学校运动会，不用上场的学生偷偷溜号差不多。
高至善理理衣服，道:“上回我在府门前被带走，我阿耶就气上了秦尚书，一直惦记这回秋猎煞兵部的威风。”
“眼下我又跑出来，虽跟姑母知会过，总归不大好。”
秦正阳无所谓道:“不好什么？难不成高寺卿还要亲自下场不成？下场也无妨，大不了叫我阿耶也上场，天塌下来他自己顶着。”
好一个大孝子！姜菽心叹。
高至善瞪秦正阳一眼，道:“我是怕温少卿辛劳！大理寺为刑部下辖唯一寺监，兵部下辖的却有太仆卫尉两寺，加之去年不慎招惹了光禄寺，郑少卿睚眦必报，今年大理寺怕要更加不易了。”
此时，围场里又有欢呼声来，高至善回首瞧了一眼，道:“太子和六皇子捕了鹿熊回来，后面百官也开始陆陆续续往回送了。”
姜菽踮脚，努力又朝里头看了看，距离太远，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营帐的边缘，除了连绵的营帐和其间来往走动的人，就只有高高架起的篝火架和飞扬的旗帜最为醒目，时不时有骑马带笼子或猎物回来的，猎物也小似黑点，并看不真切。
连营帐都看不清，更遑论是山林中的温朝了。
看来只能在心里加油了，姜菽遗憾地想。
秦正阳:“相信你们伟哉的温少卿，他神乎其技，肯定力挽狂澜。”
他瞧在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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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一看就是咋咋唬唬的在抓些野鸡野鸭野兔子？()•()
“怎么是这样的？&dquo;姜菽小声嘀咕，语气难掩失望，跟他想象中的差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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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高至善道:“也不是人人都擅长骑猎的，为了不叫官员们空手而归失颜面，围场也会放一些好捕的猎物当添头。”
就是这种猎物拿回去也没甚光彩。
姜菽懂了，高手都在林子里，外面完完全全是氛围组互啄。
他们这边正看着呢，忽然见里头一阵骚动，有只狍子被赶进来，官员们纷纷驱马追赶，搭箭唤鹰，争嚷作一团。
眨眼间的功夫，有只飞错了的鹞子撞上一名年轻官员，官员慌忙躲避间不慎从马上坠下，场面越发混乱。
姜菽眨眨眼，他要是没看错，那名掉下来的官员，好像是……焦录事？
他起初还不敢确定，接着就听见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别管我！大理寺的同僚们快抓！万不能输给光禄寺！！！”
好，是焦录事没错了，听声音这般洪亮，应该没多大事，姜菽略略放下心来。
不过焦录事不是有个在光禄寺的好兄弟吗？这般不近人情，上阵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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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场内，焦录事呲牙咧嘴地被赶来的侍卫转移到担架上，他摔下来时还算防护得当，只稍稍扭了下胳膊，行动并不碍事。
但能被人以“负伤”的名义送回去，总比自己灰头土脸回营帐强，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在担架上装起了昏。
狩猎骑马受伤是常事，自然也备了对应的医官。
他伤得轻，医官略一处理后就行动自如了，不过圣人体恤，“负伤”的官员不必再“硬撑着”重回猎场，所以他就去了休养的营帐。
一进去，里面熟人还挺多，焦录事一喜，很快就如鱼得水地跟人闲聊起来。
差不多到午食的时间，侍从来给他们送饭。
既是来狩猎的，提供的饭食就多是种种野味，什么炙狍獐、烤鹿羊、烧鸭兔、炖鸡豚，生了火一做，再切了盛在大碗里，每人分上一碗，再有两只蒸饼烙饼，就算是一餐了。
焦录事夹起一片炙狍肉来吃，有点肉粗难嚼，加上未劁过的成年狍子难免有些味道，没甚珍馐滋味可言。
他拿起和蒸饼相配而来的玉尖面，据说是圣人恩赐群臣贵族，将太子和六皇子猎来的鹿熊制成了消熊栈鹿。
总共只有一头熊和鹿，哪怕是剁馅做玉尖面，也供不来千余人分的，是以主要馅料还是羊肉豚肉，熊肉鹿肉可以忽略不计，比不得真正的消熊栈鹿。
他吃了一口，味道平平无奇，内里的肉馅远不如四喜丸子好吃。
焦录事进食的动作一顿，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今年秋猎肉不香了。
往年的野味也是那般粗糙，只是他近期吃多了更好吃更精细的，自然就不愿吃这个了。
他的四喜丸子……
想到和姜小郎君约定今晚暮食取货的四喜丸子，焦录事眼含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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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听见围场里头一阵兵荒马乱的叫嚷，四人齐齐转头，望见那头黑压压的人群渐渐由远及近，像是在追什么东西。
时常打猎的秦正阳最先反应过来，猛地一推他们仨，大喝道:“快跑！”
姜菽也在这电光火石间看清了里面追逐的东西，是一头足足有三四个人大的野猪，刚鬣獠牙，嚎叫着就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金错和高至善都吓住了，姜菽赶紧一手抓住一个，拔腿就跑。
这么大的野猪，严重了是能杀人的！
后面，弓箭声不绝于耳，数十名官员不停地往这个方向射箭，却有半数不准，都扎进了旁边的地里。
秦正阳和原先的守卫们各执刀剑，跟在他们身后掩护。
那头野猪显然是对人怀恨在心，撞出围场后并未往更远处逃，反而追着姜菽他们过来，姜菽拉着金错高至善在前面跑，能清楚地听见后面野猪越来越近的嚎叫和官员们的马蹄犬吠声。
姜菽还听见了温朝的声音，因为野猪距离他们太近，怕误伤他们，温朝命令箭术一般者收起弓箭，最后只余下两道沉稳的箭矢声，不断破空而来。
追逐渐渐停下了。
姜菽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一回头，看见倒地的野猪离他只有不到两米远。
他心有余悸地抬起头，恰好与后面骑马追来的温朝对视。
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姜菽心头一跳，不知是因为劫后余生，还是因为乱跑被撞个正着，不自觉地就上前两步。
“你怎么在这！？”
姜菽还未说话，温朝身旁的秦侍御史就先黑着脸，冲手里还持着刀的秦正阳质问道，完全不复姜菽和他上次在公厨后巷见时，那般笑面狐狸的模样。
秦正阳遮脸的面巾早在逃跑时丢失了，此时同样累得不行，连认怂的力气都没了，将刀松在地上，喘道:“多、多谢兄长搭救之恩，我保证今天再也不乱跑了……”
温朝和秦侍御史下马，后面的官员们也跟着下马朝他们走来，就在众人懈怠的一瞬，那头野猪回光返照，獠牙一动又要站起。
姜菽离它最近，见那如臂长的獠牙森然而动，一时心血上涌，匆忙抓起地上秦正阳的刀，学着陈、王两位大厨庖丁解牛的架势，拼尽全力砍向野猪的死穴。
“咚——”在姜菽听来，是一声沉闷的声响，野猪彻底倒下。
他手一松，刀重重地砸在地上，姜菽只觉得两臂战战，不住地发抖脱力。
野猪皮糙肉厚，若不是连月来在公厨揉面做活，他根本砍不动。
他喘气平复的空档，视野里出现一人身影，姜菽抬头，是一身飒飒猎装的温朝。
两人对视数息，温朝轻叹一口气，露出一抹微笑来:“……辛苦你了。”
“做得很好，先与金错他们休憩片刻罢。”
听到他的话，姜菽脑海里紧绷的弦终于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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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菽和金错在温朝的安排下，被守卫护送回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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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附近的温府马车上，高至善要回营帐和家人报平安，秦正阳则被秦侍御史留下，不知后续怎样。
稀里糊涂坐在返程的马车上，姜菽还有些恍惚。
他看向旁边的金错，孩子的脸还是惨白的，显然是没从方才的惊险中缓过气来。
姜菽生怕金错因此留下应激创伤，握住金错的手，长长地温声开导了一番，直到瞧他面色好些了，才开玩笑地哄道:“你的草编螃蟹好像找不见了，要不我们等下去城里再买一个？”
金错顿了顿，摇头:“丢了就丢了，就当是它替我挡灾。”
他也知道姜菽是在担心他，便撑出来个笑脸，道:“我有些饿，等回去了，小郎君能给我做点饭吃吗？”
姜菽揉揉他的头，道:“好，咱们回去就做好吃的！喝面叶怎么样？家里应该还有胡萝卜，有虾干，加点鸡蛋，用猪油金灿灿地炒了做汤底，撒薄薄的面叶进去，喝起来又软又爽滑。”
金错缓缓点头，姜菽瞧他还是有些木木的，就拉着他继续哄，直到回到小院，见着门檐上趴着的彩云，金错的脸上才逐渐有了点平日的精神气。
姜菽放他去玩，自己迅速炒了配菜底汤，又从库房拿来自己做的晒干面叶，洋洋洒洒地往锅里下了三大把才收了手。
还好家里先前还备了些耐放的食材，不然他这几天不在家，家里空空荡荡，回来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面叶比寻常面条轻薄，熟得很快，姜菽大约一搅，尝了尝生熟味道，便熄了火，招呼在院里陪猫玩的金错来吃饭。
他特地往汤里点了一点醋来提酸开胃，胡萝卜丝煮得甜软，柴鸡蛋黄澄澄的，橙红的虾干在汤底里沉浮，配上用勺子舀着吃，一吸就入口的面叶，金错呼噜噜地就吃了两大碗。
等吃完再抬起头来，眼睛里终于是恢复了往日神采。
姜菽安下心来，瞧瞧天色，问他:“我得去买些食材来做客人们的订单，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金错现在是本能地不想远离姜菽，小鸡叨米似的点头，姜菽便带着他将碗筷收了，一同出门去买菜。
买菜，做丸子，备菜，收拾房间，两人一起忙活了大半个下午，用忙碌冲淡了上午的惊险后怕。
接近傍晚时，先前预订四喜丸子的人家陆续来取货，姜菽送走他们后，正跟金错准备明日朝食要卖的腐乳肉和酥骨鱼呢，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他过去一看，是从城外回来的牢饭兄。
刘大站在门口，见小院这样整洁气派，有些拘谨不敢进，姜菽赶紧把人带进来，叫人看自己呼呼冒白汽的厨房，和新买回来、还未来得及安置的种种食材，道:“见什么外？其实跟咱们公厨还是很像的！”
熟悉的锅碗瓢盆让刘大放松下来，他张张嘴，有些不大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来意。
姜菽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为了不让人窘迫，便先自己开口道:“刘兄知道我的情况，我倒是也想学朱小娘子她们那般，去秋猎场外凑凑热闹，奈何一个人又做朝食又做份菜，忙完再去那边……实在应付不来。”
“要是刘兄能来帮我一把，那我真是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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