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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远山坐在椅子上，头向后仰枕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刚才说完话后，就一直这样半坐半躺着闭目养神。听到李管事沙哑的喉咙，大家都再次停下正要进行的动作，气氛再次回归凝固。

秦远山依旧以那种姿态静静养神，没有开口说话。

李管事看着秦远山没有说话，并没有理会秦远山不想搭理自己的事实，再次不合时宜地开了口：“家主，今天晚上最主要的”

没想到却被秦九樘给打断：“李管事，没听家主说散了吗？今日夜深，父亲还要休息，李管事就是有事也还是等明日之后在来吧。”秦九樘此时心里着实是不知道这个李管事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何一直揪着此事不放。

李管事看了一眼秦九樘，眼神中透露着不屑，“樘七爷不让老朽讲。老朽却偏偏要讲，今晚之事皆是有常州例银短缺引起的，事情不仅涉及七爷可能私吞例银还牵连到大爷可能栽赃嫁祸，例银之事兹事体大，如果不能水落石出，朝廷自会怪罪追究，不仅伤了两位少爷的清白，我们这些在秦家过活几十年的老伙计恐怕也是要心寒而死了。”李管事到底年纪大了，说到最后气息已经紊乱。

今晚秦府的空气与长安城中的大不一样，时不时地就陷入一汪死水之中。就像此时，静的让人屏息。诸位管事账房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个眼神瞟动，传递着风雨将至的预示。

“喵”一声猫叫，叫得人心痒难耐。阴森尖细的猫叫声很小，却也将静默的夜硬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

大家都趁此机会动了动已经僵硬地身子，就连秦九樘和秦九樟这哥俩也稍稍活动了一下，连带着也松了松神经。

就在大家要被这无声的沉默击的溃不成军的时候，“嗯，说完了？”秦远山总算开了口。

李管事有些不自然，经过刚才的寂静，原始的冲动被浇得灰飞烟灭。秦九樟倒是还好，果然是理直气壮惯了，除了在父亲面前有些拘谨外，并没有其他的心思。那边厢的秦九樘自打秦远山现身之后就一直在忐忑的边缘。

此刻秦远山一出声，自然是把大家紧绷的一根弦咔的一声剪断了。

“好，你说完了，那我来说。”秦远山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一睁开便准确落到了李管事的身上。

秦远山厉声说道：“你说常州的事情牵扯他俩，还事关清白，我问你，你觉得是他私吞例银呢？还是他栽赃嫁祸啊？”秦远山指点着秦九樘和秦九樟兄弟俩。

李管事身形有着抖，连忙说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秦远山没等他说完，“你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秦远山再度悠悠开口，却不怒自威：“你们都是我秦家的老人了，秦家世代皇商已逾百年，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事君以忠，待下以宽。常州的事是我让九樘去办的，例银也是我交代李宝放在城西的。”

“爹”秦九樟突然出声喊了一声，却被秦远山抬手打住。

“还有张俸至，也是我的人，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我无可奉告，就算见了京兆尹，我也依然是这四个字，无可奉告。”秦远山说道。

秦远山瞳孔微缩，盯的李管事只发毛，这暮春的夜里竟然泛了一身的冷汗。

秦远山依旧没有理会他，“这些本就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说与你们听是因为秦家宽厚。而不能告诉你们，你们也听不起的，是我秦家对陛下的忠心。”

秦远山指着满院子的人继续说道：“这几年，我不怎么管事，秦家上上下下都由九樟做主，可这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秦远山顿了顿，“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盼着秦家点好，秦家好了才有咱们大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