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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
十一能怎么办?
他总不能真让王妃去想法子,到时候,只怕她少?根头发丝儿,自己的脑袋都?难保。
他原还想着先去回?禀自家王爷,偏偏王妃又皮笑肉不笑的补了一句,你敢提前去通风报信试试。
苍天可鉴,王妃之前是多么老实率直宽厚可亲的人啊!为何今日这般难应付。
十一心里苦,但是不敢说。
幸好,撄宁还没有把?宋谏之的黑心全部学来。
她虽做了回?恶霸,但离开书房前,见十一那张惯来没甚表情的脸皱成了苦瓜,还是善心大发的保证道:“放心,你就说你是被我逼的嘛。”
说着,她颇为豪气的挺直了脊梁骨。
都?说近墨者黑,她跟在心眼多似马蜂窝的宋谏之身边,这么些日子?,竟然还是如?此诚实正直的性子?,可真是……
撄宁默默卡了壳,没想出合适的形容。
等人?走回?了卧房,她才一手握拳锤在自己掌心上?,眼睛发亮。
可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以诚为本才能做大做强,如?宋谏之这般的人?,恐怕只能捞偏门赚些快钱了。
上?一位被骗的受害人?姜淮旭,显然已经被他家小妹抛到了脑后。
撄宁跟小狗似的从鼻子?里发出声轻哼,又在心中暗暗将晋王殿下鄙视了一番,便开始寻思在燕京开铺子?的事儿了。
她手里还有五千两活钱呢,反正宋谏之不会管她,等此间事了……
——
十一能在宋谏之身边待上?十年,办事效率自然不必多言。
次日辰时,尚未散朝,他便借了这个空当带撄宁来到大理寺。
两人?是从后门进入大狱的。
撄宁身着狱卒的短衫麻裤,梳了简单的男子?留髻,埋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十一身后。
一路上?来往的人?,十一早就打点?好了,并无人?多问。
倒是有位狱卒头子?,在领他们?进来时低头哈腰颇为谄媚。撄宁看在眼中,愈发想不明白,宋谏之都?下狱了,一副大厦将倾的颓倒之态,为何狱卒瞧着待他这般客气?
牢狱里本就光线昏暗,撄宁跟着狱卒行过两条长长的走道,更是少?见日光了,只剩下壁灯影影绰绰的光晕,叫人?看不清牢房里的情形,只能闻到冲天的血腥味儿。路过刑房时,还传来了几声无助的惨叫。
撄宁虽然认定了宋谏之在骗她,但心中仍不免惴惴。
这份不安伴随着她,直到一行人?来到牢狱最深处的拐角。
撄宁正埋着头胡思乱想,没意识到身前的人?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险些撞歪鼻子?。
她悄咪咪的抬眼打量起来,这间牢房地处拐角,所以比其他牢房多了个窗口。
那窗口瞧着约莫有两尺宽,因此牢房也比其他地方亮堂些,但在日光投映下,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反而更明显了,可见金尊玉贵的小王爷下了大狱也要?要?遭罪的。
宋谏之就屈膝坐在那半丈高的泥炕上?,靠着墙闭目养神,听见外?头的动静也没有睁眼。
狱卒头子?拿出钥匙开了锁,然后转身让开路,压低声音:“小人?就候在外?头,您有事唤一声便是。”
撄宁看着宋谏之没说话?,十一颔首道:“有劳。”
狱卒前脚刚走,十一后脚就贴着墙根站稳了,安安静静充当根木头桩子?。
宋谏之合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哑:“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
十一刚要?回?答,就被王妃警告的瞪了一眼,他暗暗咽了下口水,把?脚尖往后缩了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整个人?只差嵌进墙里。
撄宁提起小短腿跨过门槛,正预备悄悄走近吓他一跳。
坐在泥炕上?的人?却忽然睁开眼,冷冰冰的眼刀子?飞了过去,在看到她那张滑稽的灰花脸时,顿住了。
“十一。”
他没跟撄宁说话?,压低的嗓音里暗含威压。
十一听到这声唤,后颈不自觉的发凉,只觉自己命不久矣。
“殿下。”
把?自己嵌进墙里显然不现实,他上?前一步,低着头说了两个字,一副认打认罚的老实模样。
半点?甩锅给王妃的想法都?不敢生。
撄宁闻言却急了起来,影卫背着自己主子?办事,必然是违背职责所在的,所以她早就跟十一保证过了,不会牵连到他。
她蹭蹭蹭往前小跑两步,板着一张大花脸,毫不客气的‘指挥’道:“你别怪十一,是我非要?来的,我威胁他如?果不帮我,我就自己想法子?,他总不能眼睁睁看我出事吧。”
宋谏之这才重又掀眼看向她,他大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神色晦暗不明:“你倒是肯帮他说话?。他是本王的影卫,不听令行事当以死谢罪。”
他如?今不论?语气还是姿态,都?像极了两人?初识的时候。
看宋谏之这幅模样,撄宁心中升起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她下意识想瘪嘴,又默默忍住了,抿直了唇线倔强的看着他。
分明是他先骗自己的。
撄宁心里又酸又涩,像烧开了的酸汤,咕噜咕噜直冒泡儿。她三分真七分演的抽了抽鼻子?,低下脑袋,不说话?了。
十一在自家主子?的目光示意下,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牢房一时间静的出奇。
半晌,宋谏之才语气冷淡的开了口:“谁让你来的?”
那颗豆子?脑袋固执地支棱着,没有应声。
“你可知当前是何形势?太?子?的人?紧盯着大理寺,狱卒暂且愿意卖我两分薄面,但太?子?的人?发现了你怎么办?明令不许探视,被发现了你跟我一起上?断头台么?”
撄宁好像被人?点?了穴,头发丝儿都?不晃一下。
“收起你的烂好心,我的事你帮不上?忙。”
他话?说的一句比一句冷漠疏离,像是存心要?来扎人?的。
撄宁听得气血上?涌,一张脏兮兮的脸鼓成了皮球,她默默鼓了半天劲儿,冷不丁的开口道:“说完了吗?”
话?音刚落,她抬起头气势汹汹的盯着宋谏之,重复质问:“我问你说完了吗?”
宋谏之见撄宁生气,反而不说话?了,只目光紧紧攥在她身上?。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当然不清楚目前的形势。我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不知道前路在哪里,只能被你安排着往前走。”
说着,她默默偏过头去,盯着空中漂浮的灰尘。
“反正我这十几年,一直都?是被人?安排着走的。”
“我以为你不一样呢,”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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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声音低了下来,像春日被风卷起的柳絮,带着一点?轻飘飘的失落:“但是哪怕你都?瞒着我,我也没真生你的气。”
她没有再看宋谏之,自然也没注意到他变化的眼神。
牢房里一时没了旁的声音,那些冷冰冰的话?好像没有出现过,但又分明横亘在二人?中间。
宋谏之搭在膝盖上?的手,攥紧又松开。
他终于按耐不住想将人?拉过来的时候,面前的人?也动了起来。
撄宁一屁股坐在石炕上?,从怀襟里摸出扎好的黄油纸包。
她这身狱卒衣裳是新的,十一昨日送到她手里,她让春蝉在短衫里面缝了个小包袱,好用来装吃食。
撄宁一面拆油纸包,一面小声说:“你不想跟我说就算了,反正嘴长在你身上?。热食味道太?大了,我带不进来,但是看狱卒的态度,应该也不会短你吃喝。”
宋谏之微微倾身,捏住了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啪嗒”两声,暗黄的油纸包上?多了两滴水痕。
宋谏之手上?动作停住了,如?果撄宁此刻抬头,就会看到他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意料之外?的情绪,但这份情绪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暗藏的兴奋与贪婪。
如?火星落入枯草间一般,骤然烧了起来。
目光炙热到只需对上?一眼,便能洞察其中那令人?脊骨发麻的疯狂。
但撄宁没意识到,她还沉浸在情绪中,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油纸包上?,也落在宋谏之的袖口上?。
水痕晕开,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几乎要?烙进皮肉骨髓里。
宋谏之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将撄宁捞进怀里。
那声叹息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餍足。
他右手贴在她背上?,顺毛捋了几下,最后落在少?女?后心的位置,看上?去轻飘飘的没用什么劲儿,实则因为强行按捺力道,青筋突出,蜿蜒在少?年精实的小臂上?。
宋谏之兴奋到指尖微微发麻,他抬手将怀中人?的脑袋摁到自己肩上?。
少?女?的眼泪像牙齿,浸透衣裳布料,咬在他的皮肉上?,连带着染湿了他血痕斑斑的肩背。
因着伤口传来的痛感,暴戾的颤意蹿上?了宋谏之的脊骨,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他动作轻之又轻的蹭了蹭撄宁的脸,感受着她因为沾染泪水而微微发凉的肌.肤,嘴上?言不由衷的安慰道:“哭什么?方才是吓唬你的,不会牵连到你,这点?事情十一要?是都?办不好,就真该提头来见了。”
撄宁偏着头,毫不客气的来回?用他衣袍擦脸,直到把?眼泪都?蹭干净,才略带哽咽的开了口:“宋谏之,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抬手将人?推开点?距离,先是抽了抽鼻子?,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有什么我能做的,我肯定帮你。”
那双乌溜溜的圆眼睛直视着他,眼中满是认真:“你若出了事,我就要?成寡妇,到时候再改嫁就难了。”
说完,撄宁好像没察觉到凉飕飕的气氛,不管宋谏之的反应,也不理会他锋利的眼刀子?。
反而动作麻利的一矮身,从人?怀中灵活的钻出来。
站起身,拍拍短衫上?的灰尘,转头就走。
一百零二
撄宁原本没打算气人的。
虽然对宋谏之刻意瞒着她行事颇有微词,但她心里其实只有一点点生气,想着过来吓吓他炫耀一番就算了,见?面说什么她都打好了腹稿。
那些从蛛丝马迹里分析出的真相先往后稍稍,最要紧的是翘着尾巴得意的说上?一句
——‘真当我是傻瓜,我聪明得很呢。’
可等两?人见?了面,宋谏之这些刻薄冷血的话抛出来,她就真的被气到了。
每句话都?像鱼刺,在她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卡着。
分明再刻薄再难听的话宋谏之都?讲过,但她现在就是听不?得了。
撄宁低着头,手?攥成了沙包,恨不?能当场变成刺猬扎他一身刺,叫宋谏之也尝尝这番滋味。
她即便?想逃避,也不?得不?面对自己心思的变化。
撄宁还可以继续躲,像之前隐隐约约看到岔路口一样,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不?去?想就好。
但她不?愿意了。
昨天面对阿爹阿娘的时候,她就在心中暗暗做好打算,以后再也不?要做糊涂蛋了,哪怕在这个关头清醒,要面对她无法预料的东西。
但这些后头再说,当务之急是狠狠薅一把老虎胡须,报复回来。
撄宁一面嘴上?说着“再改嫁就难了”,一面心跳的像在胸前抱了只兔子。
她恶向胆边生,咬咬牙,才勉强维持着冷静将人推开,没有脚底抹油当场开溜。
她镇定?的矮身从宋谏之怀里钻出来,镇定?的拍拍衣衫上?的灰尘,镇定?的转身。
可惜,撄宁刚抬脚走了没两?步,后衣领就被人薅住了。
“怎么?”撄宁停下?脚步,语气冷静:“你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
衣领卡着撄宁的脖子,想转身都?转不?大回去?,瞧着比被薅着后颈皮的猫儿强不?了多少。她心里慌得直打鼓,面上?却强撑着。
宋谏之手?上?微微用力,撄宁就往后趔趄了两?步,好不?容易逃出的距离,最后一屁股坐到泥炕上?,又回到了原地。
大约是这套动作太行云流水了,显得好像她屁股上?挂着秤砣,迫不?及待要落座一样。
太丢人了。
撄宁心中悲愤流泪,表情却看不?出什么。
“没什么要交代的,我们撄宁如此聪明,哪里用我担心?”
宋谏之那张俊脸分明毫无表情,眉毛却轻轻挑了一下?,漂亮的桃花眼?睨着她,眸色暗沉沉的。
他鲜少叫撄宁的名字,除却误以为她身患疫疾那次,剩下?的几?次都?在床榻上?,要开始折磨人的时候才会这么叫。
如今的场合,他又叫名字又夸她的,反倒令人心慌的厉害。
撄宁脊梁骨直打颤,在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儿:“还,还行吧。”
说完就立马把嘴抿成直线。
今天,宋谏之就算再吓唬自己,她撄小宁也要当个有骨气的人!
“既然来了这一趟,不?如同我说说,你相中的改嫁之人是谁?徐彦珩?还是姜太傅婚前为你相看的赵尚书之子?”
他说的分明是问句,语气却平稳得很,像绷紧拉满的弦。
撄宁有点傻眼?了,劳什子的赵尚书之子,她压根不?认得。但她赶鸭子上?架到现在,总不?好轻易露了怯。
她抬手?拍了拍宋谏之肩头,唇角扯出个僵硬的弧度。故作轻松道?:“当务之急是助你走出困局,至于改嫁的人……等你出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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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亲眼?见?到啦。”
她说到最后,尾音都?跟着发?颤。
身为怂包,这辈子最大的胆量都?用在摸老虎屁股上?了。
“是吗?”
宋谏之语气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因为低着头,纤长的眼?睫打下?层薄薄的阴影,那双紧锁着撄宁的眼?眸,倒映出她强装镇定?实则紧张到干吞口水的笑脸。
撄宁被鸟叼了舌头,半晌说不?出附和的话,想干巴巴的点头,又察觉到了他那只摩挲在自己后颈上?的手?。
当下?是动也不?敢动,紧张的差点对眼?。
“嗯?”宋谏之灼热的呼吸乱糟糟扑在她耳边:“什么时候开始打算的?在泸州的时候就想好了?”
撄宁紧张得要命,脖颈那块娇嫩的肌肤被他摩挲得发?痒,耳朵也遭这罪。她开口刚要辩解两?句,就因为后颈又麻又痒的触感,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变调的哼。
“嗯……”
听着像是承认了。
话音刚落,她耳畔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宋谏之缓缓直起身,面对她,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
他本?就生着世无其二的好颜色,只是平日戾气太盛,叫人不?敢直视。如今脸色不?正常的苍白,衬得薄唇愈发?红润,倒添了两?分艳色。
只是这艳,恐怕是艳鬼的艳。
“何必费事?撄宁看上?了谁,同我说,我把他剥干净了,送你榻上?,如何?”
宋谏之一字一句道?。
“剥干净了”这几?个字,好似被他含在齿间咬碎了。
不?知说的是外?衣,还是皮肉。
撄宁只觉他的话像极了软刀子,贴着自己耳畔的肌肤划过去?,令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心里直发?毛。
她在宋谏之身边养出的警觉已经在哐哐砸门了,再不?顺毛捋两?把,倒霉的就是她自己。
撄宁有心想圆场,奈何太过紧张,话秃噜的比脑子快:“也没有这么着急……”
完了。
话刚说完,撄宁就认命的闭上?了眼?。就这样她还不?忘乱中救一把,直愣愣的扬起头贴上?宋谏之嘴唇。
莽撞至极的一个吻。
趁着宋谏之被她的牙磕了嘴唇,她一扭身子就往外?跑。
只是撄宁忘记了,自己后脖颈还被他掐在手?里。
宋谏之指尖用力,捏得她脊梁骨都?软成一滩烂泥。
他空着的手?迅速擒住她一双腕子,勉到身后狠狠往上?一带,她整个人便?入落入猎网的兔子,再怎么折腾也藏不?住脆弱的肚皮。
两?人额头相抵,几?乎是撞到一块儿去?的。
他开口虽是商量的语气,但眼?神冷的像冰刀子,神情也阴鸷得可怕。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不?然还是等到一年期满吧?有人问起来也体面些,不?然旁人怕是要疑心你在外?面有奸夫了,如此迫不?及待要和离。”
两?人靠得极紧,只隔着纸张厚薄的距离,宋谏之的气息从撄宁面前略过,带来一阵痒意,惹得她眨了眨眼?。
宋谏之瞧着忒不?正常了,说暴戾,不?全是,越是这样压抑着越叫人心慌。
撄宁这下?是真的害怕了,脊背不?受控制的弯成虾子,骨气也被尽数抽走。
她磕磕巴巴的开了口:“哪来的奸夫,你是不?是癔症了……不?要胡说八道?。”
宋谏之薄利的唇线抿平了,阴森森道?:“我胡说八道??不?都?是你说的吗?”
“你别装糊涂。”撄宁乌溜溜的杏眼?瞪圆了,理不?直气也壮的指责。
宋谏之没有说话,目光紧紧锁在少女脸上?,带着将人心思剖白的锐利。
他知道?面前人的心思,但心头的恶念却控制不?住的翻腾。
教也教不?乖。
关起来就好了,让谁都?见?不?到她。
哭、笑、闹,只能面对他一个人,只有他能见?到。
被理智勉强压住的恶念气势汹汹的反扑过来,烦躁暴戾到令他指尖发?麻。
撄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知道?把老虎薅急眼?了,再不?哄,面前这尊活阎王恐怕要吃人。
她想把胳膊抽出来,奈何宋谏之那双手?硬的跟铁钳似的。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姿势从坐着到跪直起身,也抽不?出半分来。
人倒是在挣扎中,比宋谏之高出半个头了。
她噘着嘴,丢脸的承认:“好嘛好嘛,我不?应该故意气你,你别吓唬我,我害怕……”
这就害怕了?
宋谏之对上?她那双黑葡萄似的,一下?便?能看到底的清澈眼?睛,心底不?可遏制闪过冷血的念头。
只要他想。
可以抹去?她存活的全部痕迹,让她在毫无风声的消失在人前,整个燕京,没有人敢再谈起她。
更不?会有人知道?,她就被藏在只有他能去?的地方。
日复一日,只能等待他。
只要他想。
宋谏之轻轻叹了口气,全身的骨头都?因为这个念头战栗起来。
他看着眼?前人,心头涌出一点畸形的怜爱。
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你这就害怕了?
“你先故意瞒着我的,我都?没生气,你怎么这么小气。”撄宁鼓着张脏兮兮的花脸,不?满的低头磕上?他额头。
没人知道?,她掩在灰尘下?的面皮已经熟透了。
她心底生出些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挫败感,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诚实的开了口。
“你去?找过我阿兄了,对吧?我阿兄是个老实头儿,不?会什么花里胡哨的手?段,你让他把我留住,他就只能想到叫人把我捆起来,放在家里看住了。与他平日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我就是再傻也能看出不?对劲。”
“而且,你前一晚还来找过我……”
“我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啊。可是我来找你,你又冷言冷语的刺我,千年的王八也忍不?了这份气。”
撄宁气咻咻的告完小状,然后拿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哐”一下?,又磕上?宋谏之额头。
“换成以前,我肯定?不?会生气。”她把话头顿了顿,挤出一声小兽似的哼:“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还挺在意你的。”
牢房光线昏暗,两?人偎在角落里。
只有撄宁的眼?中,藏了一点赤诚直白的光,亮亮的望进宋谏之心里。
他心底的恶念像是被迎头狠狠扇了一耳光,顿时偃旗息鼓,不?再露头了。
撄宁维持着低头的动作,小鹿汲水一般贴上?了宋谏之的唇,失了序的呼吸混着激烈的心跳声,在目光流转间酝酿出暧昧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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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往后撤时,她眼?珠一转,干脆的张开嘴,在宋谏之下?唇烙了个明晃晃的牙印。
小小的泄完私愤,撄宁心里舒坦多了。
宋谏之手?劲松了些,她顺势抽回手?,身子也往后撤,理直气壮地倚在宋谏之胳膊上?。
“分明就是你理亏,还想吓唬我……”
撄宁话说到一半,在面前人专注的目光下?,后知后觉的生出一点羞涩:“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计较啦。”
她知道?面前这块货有多不?讲道?理,霸道?到连她和明笙咬耳朵都?要管。
恐怕是被她气狠了。
撄宁心里有数得很,面前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坡下?驴’的机会,她先开口,轻飘飘的揭过去?。
他还得谢谢自己大度呢。
她看着宋谏之垂下?眼?,满心以为他是愧疚了,正要开口安慰一番。
圈在她身后的手?臂猛然往前一揽,她反应不?及,被带着往前倒,整个人都?贴在了宋谏之身上?。
刚刚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又消失了,近到鼻尖相抵,眨眼?时睫毛都?要接在一起。
险些忘了,面前这人没有羞愧心的。
撄宁被唬了一下?,不?小心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她恼羞成怒的抬手?,啪啪拍在宋谏之肩膀上?:“你干什么!又吓唬我!”
宋谏之掀眼?凝视着她的双眸,终于舍得开了尊口,不?像方才压抑着怒意,但也看不?出笑模样:“哪里吓你了?”
他瞳孔中隐隐透着琥珀色的光,专注地落在她面上?。
撄宁原先还试图从他脸上?刮出点心虚的破绽来,可瞧着瞧着,思绪就跑偏了。
只觉得他长得真好看,线条利落,眉眼?漂亮,肤色也白,比刚出锅的白皮馒头还都?白,眉骨眼?窝分明,带着笑意时像春水融冰,就连鼻梁的弧度都?像拿尺比着画出来的。
女娲捏他的时候,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吧。
撄宁无形间被他的眼?神所捕获,骨头发?软脑袋发?昏,半晌才从一锅浆糊里拽出丝清醒的神思。
她收着下?巴,板着脸,强装着镇定?,耳朵却添了一抹火烧云的红。
她结结巴巴的开口:“反正,反正就是吓我了。”
说完,果断的扭头看向旁边,好藏住自己飘忽的眼?神。
色字头上?一把刀,撄宁,你可不?能着了道?!
“知道?我喜欢吓唬你,怎么还送上?门了呢?”
宋谏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花猫脸扭回来,他仰头看向她,迫使她再次掉进自己的视线中。
分明是谦卑的姿态,一句话却抛了八百个圈套,擎等着人上?钩。
多说多错,撄宁乖觉的不?吭声了。
宋谏之却不?依不?饶的抬起手?,贴上?她软嘟嘟的脸:“担心我?”
他话音放缓了,尾音微扬,明晃晃的引诱。
可怜撄宁跟他大眼?瞪小眼?久了,脑筋转得迟钝,又被这张精心编制的男色罗网罩得严严实实。
她先是点点头,反应过来飞速摇头,一气儿摇得脖子发?酸。
拨浪鼓成精。
她想不?通,两?个人为什么要在牢房说这些干巴巴的、没营养的话,如今话多的倒不?是她,换成宋谏之了。
但在他的注视下?,自己的嘴巴不?大听话,诚实的把心思都?秃噜出来:“我是来炫耀我的聪明脑袋。你肯定?都?算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祸害遗千年,你肯定?活得比王八都?长。”
刚到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扭扭担心。
撄宁别扭的想。
不?过见?他现在唬自己的精神头,只怕自己是多虑了,说出来反而让他得意。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儿,她才不?干。
把晋王殿下?比作王八,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恐怕脑袋都?保不?住,当事人却没意识不?对,反而追问道?:“皇上?为什么要让你下?狱啊?”
难不?成,真是他这张嘴太刻薄,把崇德帝气狠了?
“你说他最想要什么?”
宋谏之没有再称父王,反而唇角扬起一点轻蔑的笑意。
“嗯……”撄宁捏着自己下?巴,思索道?:“长生不?老?”
崇德帝前几?年曾下?诏,大肆搜罗精道?之人,随即沉迷修道?。
为了炼丹修行,甚至干出过辍朝一月的事,即便?撄宁不?关注朝堂,也听说过。
真是被一句‘长生不?老’迷了心智。
跪坐的姿势太累,撄宁干脆扭过身,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宋谏之腿上?,拿他当起了人肉坐垫。
宋谏之睨了她一眼?,颔首:“是,但长生不?老的背后,更是对无上?权力的渴望,如果有人要将他从高位拉下?来……”
撄宁顺着他说的话往下?想,惊得在原地蹿了一下?,脑壳结结实实顶在宋谏之下?颌,随后被人摁住了脑袋瓜儿。
“你想篡位被发?现啦?”
她瞠目结舌,压低了声音不?大确定?的问。
“再想。”
宋谏之轻车熟路的揪了下?怀中人的腮帮。
撄宁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她缠住宋谏之的指头,声音压得更低:“太子要篡位啊?”
“可他已经是太子了呀,等老皇帝魂归西…呃……嗯,”话说到一半,她才想起老皇帝和眼?前人是父子关系,自己说的话叫别人听见?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她赶紧截住话头,含糊过去?:“……就可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他如果没时间等了呢?泸州盐政的案子一旦摊出来,太子苦心经营的贤名就付诸东流了。所以,他急于让老皇帝处置我,刚好,我又查出了点东西。”
他抛了个钩子出来。
撄宁听他改口跟着叫‘老皇帝’,忍不?住悄咪咪回头瞥了他一眼?,颇有点把人带坏的心虚,咬钩问:“查到什么了?”
宋谏之掐着她软嘟嘟的脸,紧紧贴到耳边,用气声道?:“太子和道?士勾结,在老皇帝的‘仙丹’里添了点东西,积年累月下?来,再好的身子骨也被掏空了……”
“好了,你不?要说了!”
撄宁听到后面人都?傻了,她反手?迅速捂住宋谏之的嘴,板着小脸急切阻拦,把怕死表现得格外?自然:“我今天什么都?没听到,你把话藏回肚子里。”
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越快。
这点道?理她撄小宁还是懂的。
宋谏之没拿开她脏兮兮的手?,只是看着她这幅傻样儿,眼?尾下?弯,轻笑了一下?。
这笑实在有些耍赖,配合那双微敛着的桃花眼?,叫人禁不?住把心思都?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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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美丽皮囊上?。
撄宁脸红得厉害,手?上?动作也厉害,就势往后推了宋谏之一把,将人推到了墙上?。
只听到轻‘嘶’一声。
“你受伤啦?”
撄宁脑袋还没转过弯,手?已经下?意识往人后背摸索。
果不?其然摸到了一片濡湿,再定?睛一看,手?上?沾着红色的血水。
她有点慌了神,赶忙从宋谏之腿上?坐起来,嘴里嘟囔:“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说什么?死不?了。”
宋谏之展臂将人揽回来,语气平淡,半点看不?出方才故意出声惹人心疼的意思。
撄宁扑腾一下?没挣脱开,又怕加重他的伤势,只能老实坐到原处,一边揪心一边小声抱怨:“嘴巴好硬。”
她刚说完,还不?等宋谏之回应,脑袋里某个关窍一开,眼?神有自主意识似的往下?扫去?。
再抬眼?时,正好和当事人探究的目光对上?。
“我…我还是看看你的伤吧……”
一百零三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没看成。
撄宁知道这厮向来?嘴硬,她?打又打不过,犟也犟不过。想多问两句反而被宋谏之劈头盖脸扔来?的“你方才看?在哪里?”,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撄宁输人不输阵。她呆了一会儿,强装出副寻花问?柳的色痞模样,脸不红心不跳道:“我想看?哪儿就?看?哪儿,还要你同意?”
“算了,你心眼这么多能有什么事儿。”她?小声嘟囔着补了一句。
如果不是为了把这场“下大狱”的苦肉计演的真些,只怕满大理寺都要小心伺候着这位爷。
撄宁腹诽完,镇定的又往脸上抹了把灰,趁着皮子还没垮,脚底抹油溜走了。
老话?说得好?,东边不亮西?边亮。
不听话?的撄宁走了,自有不敢不听话?的十一出来?当受气筒。
王妃前脚刚走,十一后脚便来?到牢房前,单膝跪地?,俯首道:“属下莽撞行事,还请殿下降罪。”
凭他一根筋的脑袋,实在理解不了自家主子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分明阴差阳错间做了助推人,却?只能想到老实认罚。
宋谏之语气平淡:“她?既说了保你,算了。”
十一余光瞥见,自家主子不动声色往后撤了撤胳膊。
太医昨日便带了上好?的金疮药来?看?诊,无论如何,总不会连伤口都不为殿下处理。十一好?像窥见了辛秘,但十一不敢说。
一个优秀的影卫,就?应该自家主子不需要的时候,做无声无息没有存在感的哑巴。
十一的这门‘隐身’功夫,可谓是修炼的炉火纯青了。
“谢殿下开恩,”十一眼观鼻鼻观心,话?头一转回禀起了正事:“南城楼子私藏的账簿已尽数送往大理寺卿府上,可至今未得回信,可要属下……”
“无需画蛇添足。”
宋谏之言简意赅道:“那账簿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你派人盯好?东宫即可。”
王爷话?说到这里,照理来?说十一该颔首退下了,但凭他贴身影卫的警惕,只觉自家主子话?还没说完。
果然?,只听宋谏之吩咐道:“看?好?王妃,她?若不愿回姜府,就?暗中加强王妃守卫,本王要她?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
“是。”
十一暗暗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领命退下了。
宋谏之单膝屈膝,靠在墙边。
他视线落在从窗口闯入的一只飞蛾身上,眸光冷淡。
送往大理寺卿府上的账簿本就?派不上用场。
若真依照账簿去查,那朝中三分有二?的官员要受牵连,按成汉律例,其?中大半不是贬黜便是流放。且不说崇德帝是否有这份大刀阔斧整治的魄力,只怕东窗事发后,朝廷运转难以为继。
水至清则无鱼。
敲打够了,他们也能安分些日子。
宋谏之本也没打算赶尽杀绝,账簿未禀明崇德帝便直接交到了大理寺卿私府,就?是为着逼他站队罢了。
甚至于,大理寺卿肯不肯站队都不打紧,只要他在面对太子拉拢时,流露出一丝犹豫即可。
太子生性多疑,压力累加之下,恐怕就?要铤而走险了。
宋谏之在去泸州的路途中,见过太子遣派刺客的身手?。
分明瞧上去训练有素,但论身手?又像半吊子,他当下便疑心太子阴养私兵,修书与定国公查探,果不其?然?。
太子既然?早就?做好?了逼宫的万全准备,他不介意推波助澜一把。
国库难以维系,现在只是供崇德帝修仙问?道,就?已颇为艰难。
户部拨不出款,大理寺牢房年久失修,又逢初夏雨水连绵,牢房西?侧的正檐滴滴答答的往下漏水。
“啪嗒”一声,水珠正好?敲歪了飞蛾的翅膀,叫它跌跌撞撞的栽到土地?上。
枯草般的蛾翼抖动两下,刚要重新振翅,又两滴水珠接连落下,将它彻底砸进泥泞之中。
身陷囹圄,再无力抗争。
——
撄宁原以为自己回王府后,还要想法子应对自家阿兄。
没成想姜淮旭毫无继续追究的意思,还叫人把明笙送了回来?,大约是宋谏之派人知会过了。
不过,她?虽然?被阿兄轻飘飘的放过了,但还是心虚得厉害。
苍天可鉴,她?之前从未骗过阿兄,这次虽不算直接骗吧,但结果也大差不差。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了。
撄宁心虚的每日做好?两餐,变着花样的做药膳,紧巴巴遣人趁热送去。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了她?撄小宁的饭菜,可不能再同她?计较了,至于宋谏之……嗯,他只是捎带着,反正菜不小心做多了。
对,就?是这样。
左右,明了宋谏之心有成算,撄宁的担忧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偌大的晋王府成了她?一个人的福地?洞天,还不像在姜府时那般受拘束,朝廷之事纷乱如麻,形势紧张,没有哪位言官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按着‘王妃’的礼数说事儿。
撄宁每日换着理由往外蹿,马车也不乘,就?迈着两条小短腿,蹦蹦跶跶的将燕京的大街小巷都跑遍了。短短几日下来?,竟比之前在燕京住的两三年都活泛。
“小二?,添一碗绿豆汤!”
“好?嘞!”
街边的早点铺子卯时初便大开门户,巳时收摊。
能大摇大摆的出门溜达,撄宁连床都不赖了,早早就?拉上明笙出门。
这家早点铺子的芝麻糖塌饼是满燕京出了名的好?吃,即便她?来?得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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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也是等了才能找到空桌。
撄宁之前有幸尝过他家的饼,不过只啃了一半,就?被阿爹抓到现形,强行‘押送’回府。
明笙买好?樱桃酥酪回来?时,撄宁已经吃完一只比她?脸还大的塌饼,正专心致志的和第二?只塌饼的糖水做斗争。
塌饼是新鲜出锅的,吃完一只再上第二?只,落在碟中还滋着气儿。撄宁抻着脖子去吸饼里的糖水,热乎乎的一口下去,只让人觉得通身舒畅,恨不能把舌头一起吞掉。
撄宁被烫得‘哎呀’一声,又不舍得把手?里的饼放下,只能左手?拿饼右手?端碗,饱饱的喝上口绿豆汤,然?后意犹未尽的咂麻咂麻嘴。
红润的舌尖往外一探,连嘴唇上粘的两粒芝麻都不肯放过。
明笙见自家小姐这幅饿死鬼投胎的馋样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主仆俩刚出门便分道扬镳了,明笙负责去买樱桃酥酪,撄宁负责来?早点铺子占桌。
明笙揣着樱桃酥酪坐下时,铺子掌柜正巧把二?人身边走过,撄宁把人叫住了:“掌柜,再来?两个塌饼,加碗绿豆粥。”
“得嘞。”
早点铺的铺面只有窄窄一条,两个人转悠起来?都费劲,街上的布棚却?扯了十数丈远,人坐得满满当当,不过少见女子,有也是一条街上做生意的,撄宁这个外来?客,无意间吸引了不少异样的眼神。
明笙把包着樱桃酥烙的黄油纸展开,垂着头低声道:“小姐,你觉没觉着有人一直在看?我们?”
周边纷杂的目光如此之多,但俩人长久以来?养出的默契,叫撄宁立时领会了明笙的意思。
她?抿了口绿豆汤:“你也察觉到了?”
“嗯……奴婢之前便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方才去买樱桃酥酪,回来?时特地?饶了原路,可奴婢在来?回路上,见到了同一个人。”
明笙咬了咬唇,嗓音里带着颤:“他瞧着像寻常路人,但若真是寻常路人,为何会出现在奴婢回来?的路上?这可隔了大半个西?市……”
撄宁仰头把一碗汤喝的干干净净。
她?没看?明笙,只是摸着下巴,露出个贼兮兮的笑,轻声道:“他们跟着正好?。”
“啊?”
等明笙吃完塌饼,撄宁便带着她?溜溜达达的去了前街的一条闲置的铺子。
燕京的店宅务一直掌握在太子手?中,这两年,京中商铺租赁费用翻了个倍不止。撄宁刚被被接回燕京时,便私下张罗着想开个绸缎铺子,当时要拿同地?段商铺三年的赁贴,只需一千六百两。
她?前两日重又生出开商铺的心思,正好?西?直街上有铺子赁贴到期,要找下家。
可一打听价格,已是五年起租,租金五千七百两整了。公家租赁还要与官府交半成的贴金,合下来?就?是将近六千两。
撄宁看?上的这间铺子还不算大,租金却?高得离谱,不知这条街上有几家商铺能赚回租金来??
也难怪,生意好?到掌柜脚不离地?的早点铺子,也只能挤在两丈宽的窄铺里。
这赁贴,寻常人可拿不起,恐怕生意没做成,还要赔个底儿掉。
何其?残酷。
西?直街。
商铺门口贴着偌大一张租赁告示,可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店宅务的人就?坐在门口长凳上,他见撄宁又来?,紧紧拧起了眉头,不耐烦道:“这位姑娘,不是我为难你,你想拿赁贴就?得签五年的契书,五千七百两,一两都不能少。你要是出不起这银子,就?算了吧。”
撄宁眨巴眨巴眼,余光瞥到街角的人影,眼睛发亮,干脆道:“五年起租可以,但租金得照我说的来?,两千一百五十两,一分都不能再多了。”
那汉子闻言挥了挥手?中的汗巾,驱赶道:“去去去,别跟老子耍贫嘴,你就?是天仙下凡也没用。”
“我是为太子办事的,你想好?再回答我。”
短短几字,撄宁扔的掷地?有声。
反正自己前脚把商铺租下来?,跟踪她?的人就?得过来?挨着搜一遍。
太子的人亲自‘巡查’过,店宅务的人还敢质疑不成?
这间铺子,命中注定要写?上她?撄小宁的大名!
走正道,人家要拿她?当冤大头宰。
那她?就?只能走歪路了。
一百零四
赵吉在店宅务呆了这两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女子经商的有,上?来就讲价的有,聪明会借势的也有,集三者于一身的,确实只有眼前这位。
但他也不是被唬大的,闻言只?是诧异了一瞬,除了多余掀掀眼皮,多看面前的小娘子两眼,半点重视都瞧不出来。
见面前?人神色认真的望着自己,他?敷衍的冲着街对面铺子努努嘴,哼笑?一声道:“姑娘可别说笑?了,做生意就讲个公平诚信,您满街上?打听打听去,就您提的价儿,半间铺子都租不下来。且不说我有没有本事给您缓下价来,即便我有这个本事,今儿应了您,其他?铺子如何商榷?”
赵吉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继续道:“况且,我和您说的那位贵人可搭不上关系,您跟我说不着。”
他?虽然一口一个‘您’,但话?里?是明晃晃的慢待意味。
若是晋王殿下在此,恐怕早已拔剑相向?了。不过撄宁初入商道,年轻、莽撞、没人脉,除了灵活的脑袋,就靠那副不骄不躁的宽厚性子。
被慢待是常事,她并?未挂心。只?暗暗鼓了鼓腮帮子,没有同他?争辩,反而笑?眯眯地问:“那照您看,我该跟谁商议呢?”
俩人初次见面,赵吉便亮明了身份,他?是店宅务的专知官,掌的就是租赁的营生。方才这话?不过是晾出态度来,倒是被撄宁的反问噎住了。
他?见撄宁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最后?那点耐心也耗尽了,微俯着身看向?面前?两位姑娘,直言道:“得了,我没功夫跟小娘们儿打哑谜。你要真是给太子办事的,头一回见面为何不讲?短短两日就摇身一变成太子的人了?凭你红口白牙一翻,老?子就得信,你的嘴皮子功夫这么值钱?”
说到?最后?,他?眼里?透着莫名的打量。那眼神落在身上?,是如毒蛇一般,叫人觉得湿滑不适。
撄宁没听出赵吉的言外之意,单论这番露骨难听的话?,并?不能激怒她,而且,她本也没觉得两句话?就能将人说服。
撄宁微微敛着眼,乌溜溜的眸子在长睫掩护下转了小半圈,短暂扫过街尾假意闲聊的二人。
她下定了决心,贝齿在唇边留下一痕,难为情道:“话?赶话?说到?了这儿,我也不好继续瞒您了。初次见面,实在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我家?主子近日……繁事缠身,我代为行事,总比直接找亲信要好,不给主子招眼。”
对不住,对不住。
撄宁在心中默默给太子点了三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