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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比翼双飞
包厢门打开又阖上。
牌桌上玩得尽兴,麻将碰撞,谈笑风生,听着热闹。男人们指尖的烟就没断过,灯光一打,显出具象,空气仿佛被一层凝滞的青雾笼罩。
这种酬酢的场合,呆久了,熏得人眼干。
牌桌上不知是谁笑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包厢门,悠悠说:“都说谢家这位是咱们京城那帮小辈里最沉稳的,怎么成家后…倒变得少年风流了。”
有人笑着接了这话,“正常正常,这么漂亮的老婆,要我,我也看得比眼珠子还牢。”
“行了,别乱讲。杨老最疼的外孙,看得比孙子还重,哪轮得到咱们教育。”
众人不再讨论刚刚谢浔之冒失离席一事,这位就是砸了场子,也无人敢置喙一句,还得笑呵呵打圆场,继续打牌地打牌,聊天地聊天.
谢浔之当然知道他走后,里面那票人会议论他,管不了太多,他管一个易思龄就够头痛了。
扯开束紧的领带,甚至想就这样解开,扔掉,大步流星走到室外庭院,确认四周没有监控器,这才重新解锁手机。
夜黑风高之下,屏幕的亮度惊人,烫着被烟雾熏干的眼球。
刚才只瞥了眼小图,根本没点进去就匆匆熄屏,现在点开大图才看清楚那条搭在蜜桃上的白色尾巴,纤长的小腿交叠回勾,脚心很粉润。
是趴着的姿势,所以腰肢塌了下去,很软,他知道这腰能折到很惊人的程度,也很细,很好揉。他揉过很多次,爱不释手。
塌着腰,臋自然微微上翘,像起伏的白色沙丘。
易思龄不是柴瘦的身材,一身骨肉纤润,该瘦的地方极为修长,该圆润的地方又格外饱满性感,安静端坐或伫立时,宛如一只矜贵的白玉花瓶。
用花瓶比喻女人实在是冒犯,但谢浔之想不出更漂亮更昂贵的东西来形容那具令他口干舌燥,又令他顶礼膜拜的身体。
她的皮肤常年被各种沐浴露、精油、润肤乳精心养着,此时被灯光一照,布满细腻光泽,宛若凝脂。
谢浔之就这样沉默地站着,双眸凝视刺眼的屏幕,被她这张无辜又调皮的照片勾得胸腔全是火。
分不清是裕火还是怒火,单纯想质问她一个人在家不乖乖休息,穿成这样,摆出这种姿态,还拍了这种照片是什么意思。
撩他,气他,怄他,还是?不顾后果,单纯无聊了皮一皮。
她就是做事不顾后果,也不问一句他在哪在做什么。万一他旁边坐了其他男人,他没有准备地点开照片,被其他人看见了,怎么办?
光是想一想,谢浔之眼底就浮出一层淡淡的戾气,暗得可怕,像深渊巨口。
若是今晚有第二个人看见了这张照片,不论是有意或无意,他都不能保证那间包厢还能热火朝天地打麻将。
他是后怕,越想越后怕,这种后怕让他直接拨通易思龄的电话,没有多想.
易思龄发完照片就去刷超话评论,缓一下燥热的心情,身上还穿着那套不堪入目的内衣。
《福娃娃来啦!》上线一周多,超话浏览量早已破亿,热度值还在不停攀升,冲进了在播综艺热度榜前五。周霁驰的人气只能用恐怖来形容,而且这是他五年内第一次上综艺,粉丝们一个个都是战斗机,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自发打榜控评顶热度。
【大小姐好可爱啊啊啊!她翻白眼的那段已经归入我的表情包!大小姐翻白眼专治各种strong哥!】
【我数了一下,六十五分钟里大小姐一共换了四套造型……我哭死,她真的有在认真教我们穿搭……】
【驰仔,妈妈爱你!冲冲冲!和大小姐拍综艺我很放心!!别人看综艺磕cp,我看综艺磕同班同学战友情!】
哪门子的战友情。她、陈薇奇、周霁驰三个人一起翻墙逃课的战友情吗?易思龄想笑。
继续往下翻——
【有点想看大小姐把那个女人请过来怎么办……那个女人和大小姐也是好朋友吧……驰仔还在念念不忘吗……[大哭][大哭]】
那个女人?易思龄又是一愣,随后才恍然大悟,是陈薇奇。原来在周霁驰的粉丝口中,陈薇奇这三个字不能直接说,要用“那个女人”来代替。
很快,这条评论下面就盖起了高楼,易思龄点开看了几条,大多是骂的,也有好言劝删。
易思龄抿了抿唇,退出,不参与他们的爱恨情仇,只继续刷与自己相关的评论。
【大小姐什么时候让姐夫来露脸啊!我要看太子爷穿西装下乡割麦子!!!】
【姐夫姐夫!要看大小姐和姐夫!我要磕珍珠!】
【大小姐天天看帅哥,姐夫会吃醋吗?感觉福娃娃员工的颜值都好高啊……想去应聘!天天免费吃小甜品,还能看大小姐和姐夫秀恩爱!】
【脑补了一下姐夫把小蛋糕弄在大小姐身上,吃成人版福娃娃嘿嘿~香死我了~】
【普通人吃福娃娃:拆开盒子,吃。太子爷吃福娃娃:抹在老婆身上,吃。】
“…………?”
“都是什么变态啊!”
易思龄脸蓦地一热,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燥热又烧起来。
她想起谢浔之从纽约回来的那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蛋糕沁着凉意,奶油抹上红樱桃色的尖端,粗粝的舌一点点将奶油卷走…
他不仅把蛋糕弄在她身上,还放肆打了她屁,股,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是变态。
她呜咽了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手臂把头圈起来,臋扭了一下,毛茸茸的尾巴在细滑的皮肤上挂不住,宛如羽毛般垂落,完整地露出那片饱满。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画面侵蚀着她,枕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月退中间,紧紧夾住。
谢浔之不在家,她又开始偷偷做这种羞涩的“坏事”,她也只敢挑他不在的时候,绝对不能被他知道,不然脸要丢回港岛。
枕头小幅度地前后移动,像春天温柔的风拂过水芯。
目光渐渐不再聚焦,向四周涣散开来,偶而发出猫咪似的轻声,尾巴委屈地被她压在身下,在这种不该被打扰的时刻,独处的时刻,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嗡嗡嗡——”
不停地催促。
这通电话很讨厌,易思龄狼狈地停下,有些手足无措,双眸湿漉漉地。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她这才让那种莫大的空虚缓下来,手胡乱去摸手机。
是谢浔之。
易思龄烦躁地皱起眉,一点也不想在这种情形下接他的电话,有一种被他抓包的羞耻,虽然他不会知道她在做什么。
震动、空虚和燥热同时侵占她所剩不多的理智,直到最后一秒,她还是咬牙按了接听。
“你打什么电话啊…好烦啊…”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如春潮一样软,落在对方的耳朵里,带来潮湿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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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浔之当然不可能知道她在做什么,心中压着一股火,听见她撒娇般的抱怨,一股子天真调皮,那股火涌得更凶,声音压低,他克制着情绪,温声问:“照片是你拍的吗?”
易思龄懵了下,芯里还湿着,很不舒服,“当然是我啊…你还想看别人吗?”
谢浔之无奈,有些和她对不上频道,“你都不问我在哪,就敢发这种照片?”
听出来男人声音中淡淡的愠意,易思龄越发茫然,“什么叫敢不敢发…我想发就发,你什么意思啊…谢浔之…”
发照片时的羞赧、荡漾和雀跃,被他一凶,全部消失殆尽,只剩下莫名其妙的不解和委屈。
谢浔之沉着嗓,尽量让语气温柔些,不想让她不开心,但她实在是太调皮,温声细语与她讲道理她不会听,只会和你对着来,于是说出来的声音还是有些许严厉,但温柔更多,
“我在外面应酬,昭昭。万一我身边或者身后有人,你的照片被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你下次发这种照片时,可以提前说一声,我好有个准备,好吗?”
他确定,他语气很温柔。
他在说什么?易思龄大脑被空虚和潮热占满,有些迟钝,只知道他声音低沉,像一头凶猛的兽,追着她咬。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发了啊…”
“下次不准突然发。”谢浔之咽了下,又补充,“也不准给别人发。相册里留的也删掉,别存着。昭昭。”
不论怎样,羞耻还是调皮,她发照片的心情都是愉悦的,绝不是想得到这样一番莫名其妙的反馈,还遭受了一番莫名其妙的教育。
他一点也不解风情,像个古板的老头子。
易思龄还夾着枕头,双颊染了绯色,在这样狼狈的状况中她无法理智思考,委屈更是随着腿芯的空虚一阵一阵涌上来,眼眶泛红,不讲道理地吼回去:“关你什么事,我就发,别人看见就看见!我还要发给别人看!你不爱看自然有人爱看!”
“昭昭,别为了气我胡闹。”
很沉地一声。
“谁气你…滚蛋!”
两人压根就没在一个频道,一通电话简直是鸡同鸭讲,听筒中的忙音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她把电话挂了。
谢浔之看向不远处的浓酽树影,面容隐匿于夜色中,不辨神情。
清楚她只是嘴巴上一说,不会真这样做,也清楚她拍这种照片都一定是忍着羞闭着眼,但听她为了气他说这种话,还是会气息不顺。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张照片,身体涨到发痛,还是强忍着不要保存,他甚至是点击删掉,让这台手机不留下任何痕迹。
谢浔之做事周全谨慎,滴水不漏,他不是那种把爱人的私密照存在手机里欣赏的男人。也许这种事现在很常见,多得是男人的手机里存这些东西,但他不喜欢,甚至是反感。
这太危险了,也轻浮得过分。
万一中的万一,手机丢了,不见了,被人破了层层系统,又或者他在公共场合不小心手滑点开了相册……总之他不会埋一颗雷,要好好地保护她,也要好好地教育她。
删掉。
谢浔之还要删掉易思龄手机中的这张照片,他滚了滚喉结,将领带解开,抽出,拿在手里。回包厢的途中,叫了个服务生,让他把领带转交给梅叔。
包厢里继续热闹地打牌,聊天,抽烟,喝茶。谢浔之折返回来,有人眼尖地发现他的领带不见了,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跟同伴递了个眼神,都没说话。
为刚刚的失礼,谢浔之没有提前走,一直陪到两点,局才散。
梅叔打着哈欠走下车来接谢浔之回酒店,替他拉开车门。
“是回酒店吗?”发车前,梅叔惯例问一嘴。
谢浔之嫌弃地脱下西装外套,扔到后备箱,全是乌烟瘴气的烟味。
“回家。”
梅叔还在打哈欠,老了就是不能熬夜,他张着嘴,差点下颌紊乱,“啊?回家?”
谢浔之不会把酒店说成家,回家只有一个代指,回谢园。现在凌晨两点半,从北城开高速回京城要两个多小时。
“回谢园。”谢浔之不耐烦地命令,阖上眼,疲惫地靠着椅背,眉间一片沉郁。
司机得到指令,迈巴赫如一条深海猛鲨,眨眼间就消失在黑夜中.
卧室里,易思龄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把灯都熄灭,默默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那种将到未到的感觉尽数幻化成小虫子,啃噬着她,热意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更旺盛。
其实房间里的温度很舒适。
这种事已经开了头,被迫打断,就成了一种折磨。水芯好似被炙烫抵住,软软地翕张,想迎接什么,但什么也没有,得不到填实。
原本枕头都能替代,手也不错,加上一点幻想就能得到满足,但她碍着面子,强迫自己不要想谢浔之,这种事就变得进退两难了。
“…唔…好烦…”
毫无章法,没进展,幽幽寂静里,泄出一声小小地,哀怨地低吟。
易思龄把泡到发白的手指拿出来,用湿纸巾随意擦了擦,翻了个身,把那条碍事的尾巴脱掉,手指拎起,往不知哪个地方一扔。
她也懒得再找一套新睡衣换上,就这样裹着空调被,强迫自己睡觉。
窗外的知了一声一声不知疲倦地叫,也不知大晚上叫些什么,平白惹得人心烦意乱。
对于几点睡过去的,易思龄不记得了,失眠是肯定失眠了,也许是一点,两点,不知道。
意识陷入深海,她梦见回到伦敦,回到布达佩斯的金色夜晚,梦见和谢浔之在雨夜中接吻,在多瑙河上接吻,又恍惚到了婚礼夜。维多利亚港放过很多场烟花,有一场最漂亮的只属于她。
又梦见他们抱在一起,滚到办公室的地毯上,忽然有人来了,谢浔之捂住她的嘴,把她拽到办公桌下,两人偷偷躲着。
无人知晓那指腹边缘粗粝的茧沾了东西。
梦颠三倒四。
易思龄依稀听见有脚步声,很轻地钻进耳朵里,紧跟着又是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只觉得梦也如此真实,甚至能嗅到香气,是那种洗过澡后,皮肤上的热度蒸着沐浴露残留的香氛,像笼着一片热雾。
“唔…”
她在梦里快要爆炸了,翻身,不小心掉进一个怀抱。
一条强壮的手臂将她搂过来,指骨分明的大掌中捏着那条被她扔在脚踏上的尾巴。
易思龄就这样在梦中抓住他的手臂,像小动物似的,往他怀里钻,柔顺的长发蹭得乱七八糟。
“要亲…”她说梦话。
谢浔之蹙眉,“说什么?”
“亲…”
快要凌晨五点,谢浔之的疲倦反而过了,现在只剩下清醒,他靠近她的耳廓,低声问:“你要和谁亲。”
他没打算做这种事,只想抱着她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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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思龄耳朵被热气喷洒,缩了一下,梦中的她在接吻,此时也闭着眼睛在找谢浔之的唇。
谢浔之捏紧那条尾巴,力道之大,都快让毛茸茸的质感变成一块铁板。
他还是覆盖上去,吻她的唇。终于吻到,易思龄满足叹息一声,很乖地张开唇,让他吻得更轻易。
谢浔之一边深吻一边想骂脏话,她睡着了都要亲要吻要抱?也不知是谁,就凑过来索吻?
愠怒中,他扬手拍打。
很清脆的声音,他立刻反应过来,她没有穿内-裤,然后又反应过来,她也没有穿睡裙。
原来他不在家时,她都是这样肆无忌惮。什么都不穿是想做什么?
真丝的被褥胡乱扔到一边去。
谢浔之握住她的下颌,不确定她是睡着还是醒了,只是问:“易思龄,你在抱着谁?”
他在和一个迷糊做梦的人较劲。
五点多,天已蒙蒙亮,从至暗的黎明到东方既白不过是几分钟的事而已。易思龄被掐着下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张英俊深邃的面容,又闭回去,“要老公…”
她梦中呓语。
这一句让场面变得失重,他最后的理智是用来撕小方袋的锯齿。
几乎是不费力气,礼物瞬间滑进盒子,一路畅通,也不知她从哪里积攒出这么多氵。也许是接吻接出来的,也许是她在梦里做了一些不能言说的坏事,导致罪证全部糊在芯子上。
说不定她背着他自己偷偷玩。
她这样调皮,有什么做不出来。
天色一寸寸澄明,直到变成如海一样的湛蓝色。清早的天空是最漂亮的,很纯净,谢浔之看过很多次。
谢浔之对今天五点的天空是怎样的蓝色毫不关心,他脑中想着那张照片,用手掌去测量照片中最细的地方,然后摸到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她根本不知道,她已经重新穿上了。
易思龄是在最后醒过来的,她迷茫地和悬在上方的男人对视,懵懂地眨着眼睛,“你回来了…?”
谢浔之深沉地注视她,声音沙哑:“我回来了,你不知道是我吗?”
知道什么?易思龄稍微一动,就察觉到满。
她第一反应就是推他,“我讨厌你…”
她刚睡醒,又被反复折腾,在梦中颠倒,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还是昨晚她生气的事。
讨厌他。
“到了。”
谢浔之突然说,很平静的两个字。
她早就不知道到了多少次,但他还没有,不过是听见她说一句讨厌,他居然逆反地到了。从前为了双重保险,他即使打着伞也不会身寸在其中,要鲅出来身寸。但今天,他就这样定定地注视她,迫使她也看着他。
持续若干秒,若干股余温。易思龄知道他在做什么,咬着唇,羞恼地瞪着他。
余温过后,他故意不离开,伴随着强烈的存在感,就这样亲吻她,从额头亲到鼻尖,再亲到唇角,到下颌。
“不准亲了!”她捂住自己的嘴巴。
谢浔之无奈地笑,“昨晚是我不好,老婆。不该让你生气。我可以详细解释一遍昨晚的前因后果。”
谁要在这时候听他将前因后果!还连着。
“你滚蛋。变态!”易思龄想起来就不高兴,“快点,我要去上厕所了!快点!”
他居然还不肯出来。
谢浔之这才被催促着撤走,抱她去浴室之前,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把糊成一团的透明薄膜包起来,扔进垃圾桶,没有时间检查是否破损或泄露.
一周后,易思龄跟着节目组飞去福娃娃的生产原料基地录制第二期。
一群人要去乡下摘绿豆摘鲜花,然后把绿豆糕和鲜花饼做出来。导演组很挖苦,搞来一台三蹦子,让几个主角坐在后面上山下乡去摘原料。
易思龄,周霁驰,黄屹航,孟晓安,还有两个新来的嘉宾,看见这台三蹦子的时候,纷纷陷入沉默了。
孟晓安和大家都熟了,面对镜头也不怯场,她乖乖地举起手,问导演:“陈导,我们六个人做这台车不会翻吗?”
她问得很认真,现场有工作人员爆出笑声。
导演也忍着笑:“你们一个人开,五个人坐在后面,不会翻,我们试过。”
易思龄反倒是第一个上去的,摄像大哥扛着镜头跟着她追拍,看她优雅地提着裙摆,登上那台三蹦子宛如坐上劳斯莱斯,低跟鞋踩在沾了泥土的车厢中。
她到这时候都要像个公主。坐上去后还懵懂地维持骄傲。
画面太清奇,就连周霁驰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要坐易思龄边上!这样我能幻想我在坐劳斯莱斯!”一个女生嘉宾紧跟着上去,挨着易思龄坐。
周霁驰被选为开车的人,他是玩过赛车的,开车起来很猛,加上三蹦子又不稳,一路特别颠簸。
一群人坐在车上,颠得前仰后翻。
“驰哥!开慢点——我、我要吐了!”
易思龄一听有人要吐,瞬间尖叫,都不顾形象,警告:“不准吐在我这里!不准!”
后面那台车上的工作人员都要笑到岔气。
现场非常混乱,乡间小道尘土飞扬,易思龄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小腹似乎隐隐有下坠的胀感。
她不动声色地捂住。觉得很奇怪。
第82章比翼双飞
这是一座南方小城。夏季阳光炙热,空气闷湿,这个时节跑去产业园区摘绿豆摘茶摘鲜花实在是受罪。
一行人在三蹦子上颠了半小时,都累得气喘吁吁,开车的周霁驰更是汗流浃背。
易思龄也有气无力地坐在角落,那一阵坠胀来得太奇怪,好在疼了片刻就不疼了,更多的是热和晒。
她偷偷揉了揉小腹。
三蹦子在崎岖小道上各种疾驰狂飙,终于停在目的地。这里是福娃娃在南边最大的原料种植基地,坐落在大山之中,方眼放去,几千亩茶园碧波荡漾,隔壁则种植了各种品类的绿豆,荷兰豆,蚕豆。
六人分为三队,一队采茶,一队摘绿豆,一队去附近的鲜花园摘玫瑰花。
易思龄抽到了采茶。
若不是录制这档节目,易思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到这里,她的红底鞋一辈子都不会沾上泥土。
她的世界就像一只过度包装的精美礼盒。她喝过十万一两的名茶,却没有见过茶是从这种地方长大的,也不知道人工采茶这样辛苦。其实很荒谬。
“听说这里以前是贫困村。”周霁驰带着青箬笠,悠然自得地选茶叶。
易思龄做过功课,当然知道,“对,因为福娃娃在这里办了工业化的种植基地,带领这里脱了贫。”
她语气中流露出骄傲的神采,“以后这里会越来越富裕,因为福娃娃会越来越好,越卖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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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大哥把这一段拍了进去。
周霁驰笑了,透过易思龄,看见了另一个人。她也是这样,不认输,不服输,要和所有人较劲。
因为不服输,所以丢掉了他。但他没有怨言,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漫山遍野的绿,映进眼底,很舒服的颜色。
“你们姐妹挺像。”周霁驰拿拇指和食指捏住茶梗,往上提,摘下来后扔进斜挎的簸箕中。
“我们四姐妹当然很像,这不是废话。”易思龄牢记刚刚采茶教学的步骤,先捏后提。她就是换了运动鞋来山上采茶,手指还是戴着近千万的高定珠宝。
每摘一片芽叶,手指上的钻石和红宝石就在翻飞,搭配绿莹莹的世界,像一版特立独行的珠宝海报。若是bariya受到启发,说不定下一季的高定广告就会这样拍。
“我说的是她。”
“…………”
易思龄一惊,手中的茶叶摘破了,她小声说:“首先,我和她是塑料姐妹,其次,这是要播出去的,能不能别讨论限制性话题?你粉丝都只敢说那个女人。陈薇奇三个字都不敢提。”
还好不是什么直播,那一定是上热搜的翻车现场。
周霁驰笑出声,烈日炎炎也晒不化他周身的清冷,笑起来也淡,不笑更淡,“我从不避讳提她。等会我多采一份,Mia,帮我带给她,当然,别说是我给的。”
他记得陈薇奇的一切喜好,记得她爱喝绿茶。
易思龄无语,扭头对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摄像大哥说,“这段记得掐掉,千万别播!”
摄像大哥点头,他又不傻。
说都说了,易思龄干脆说开,“过几天我生日,在港岛易公馆办了party,提前说好啊,我肯定不能请你,你别说我不够朋友。”
周霁驰无奈:“我没这么幼稚。”
“再次提醒你,当晚我发的照片肯定有tanya,她是我大合照中永远的副C位,说不定还有她老公,你记得屏蔽我,别看了心梗。”
“…………”
已经心梗了。
易思龄扭头对摄像大哥再次交待:“千万别播!”
摄像大哥都觉得可惜,这段太有梗了,若是播了,喜提一个爆款热搜。
到这时,那股坠坠的胀痛感又来了,易思龄蹙起眉,难受地捂住小肚子。
“怎么了?不舒服就去休息,我摘一样。”周霁驰加快进度,修长的手指在茶叶中穿梭。
易思龄摇头,“没事。可能是早上吃坏肚子了。”
不知为何,这种坠胀感像是在和她开玩笑,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没了,录制节目的这两天都很强烈。易思龄想着回京城后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但回去后,这种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出现。
易思龄要准备生日party,又要准备旗舰店开业,一来二去,她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京城的温度一日热过一日,易思龄都不敢去瞟窗外白晃晃的阳光,只觉得刺眼。
易坤山的那架硬核猎鹰停在机场待命,随时接易思龄回港岛,提前两天就来了,显得迫不及待。
今晚谢园的餐桌上,众人都到得很齐整。商讨明天怎么去港岛陪易思龄过生日。
杨姝桦和谢乔鞍两个长辈就不凑热闹了,提前把生日礼物给了易思龄。
谢乔鞍送了一幅有收藏价值的名家字画,杨姝桦则给她的三号芭比订制了一条绮靡华丽的紫色织金旗袍,用的料子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孤品老宋锦,整匹料只够做这一件旗袍。
易思龄很喜欢这件旗袍,当即让栗姨帮她装进行李箱,要带去港岛穿。
谢知起和谢温宁都一起跟着去港岛玩,礼物就保密,当天送。谢明穗最近要加班,实在抽不出时间,许诺大嫂在京城的那场生日宴交由她全权负责,易思龄这才放过她。
谢明穗送的礼物是一枚女士腕表,收藏级别。她其实是一个在花钱上很谨慎的人,常年和流水的资金打交道,让她养成了攒钱的习惯,但对大嫂,她出手相当阔气。
阔气到谢知起都酸了,委屈说:“二姐,我去年生日,你送了我一双手套…”
“那手套签名款,一万多呢!你可知足吧!”谢明穗夹了一筷子炒莴笋给谢知起,“多吃菜,小起,你就是肉吃多了。”
谢知起面无表情。易思龄就在那笑。
“抱歉,昭昭。我可能也不能陪你一起去。”谢浔之见易思龄高兴,眸底都是灿烂的光芒,实在不忍心说这句扫兴的话。
斟酌了再三,当她第三次欣喜地望过来时,他只能开口。
易思龄笑容陡然僵在脸上,下一秒就垮了,一双眸定定地看着他,“谢浔之,你不陪我过生日?”
心中的酸楚来得不讲道理,翻江倒海。他还只是说了一句不能陪她一起去而已,她的反应就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谢浔之放下筷子,偏过身,膝盖碰上她的腿,手掌包住她攥紧的拳头,他解释得很耐心:“昭昭,我这边临时有个会议调了时间,协商过也没办法调整,我要做汇报,所以不能缺席,我开会过后就赶去港岛,好吗?”
饭桌上大家都在吃饭,易思龄为了面子也不愿表现得情绪外露,但心情实在是复杂,酸楚和委屈像夏日午后的暴雨,兜头淋在她身上。
是的,就是很难过,谢浔之居然不能陪她过生日。
“谁知道你能不能过来,空头支票。”她还是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都不想看他,看着心烦。
她把过生日这件事看得非常重要。家里的姐妹都知道,准备礼物都会提前几个月,以示珍重。
反观谢浔之,礼物上没有任何表示,现在连到场陪她都不一定。
若是被港岛那一帮塑料姐妹知道,她面子往哪搁?
“我肯定赶过来。”谢浔之承诺。
“那礼物呢…”她像个小女生,巴巴地期待着大家准备的礼物。
“当然有。”谢浔之拿热毛巾擦嘴,让梅叔把礼物拿给他。
一只做工精巧的黄花梨木盒子递过来,幽幽暗光流转。易思龄半信半疑,猜想是珠宝,或者什么奇珍异宝,再不济也是车钥匙?但车钥匙不需用这么长的盒子装。
“大嫂快打开!看看大哥送了什么好东西!”
谢明穗和谢温宁都好奇地盯着那只盒子,易思龄在催促中满心期待地打开盒盖。
一支毛笔静静躺在里面。
易思龄傻眼。毛笔。她怀疑自己眼花,反复确认,这就是毛笔。虽然这支毛笔非常漂亮,也很名贵,笔杆是一块通体温润的紫翡,刻着昭昭二字,但这是一支毛笔。
她二十五岁的生日收到了老公送的一支毛笔,说出去都很搞笑。如此不解风情的礼物,真只有谢浔之这种老古董想得出来,她唯恐谢浔之再来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若是被那圈塑料姐妹问起,她该怎么说?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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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温宁也愣在那,大哥怎么回事,大嫂的生日怎么能送这种古板的礼物!没看见嫂子笑容都垮了,呆呆坐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吗!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谢浔之。
谢浔之没空管妹妹们的嘀嘀咕咕,见易思龄盯着那支毛笔,久久不说话,他倾身靠过去,从容地解释,“你不是说过想学书法?我特意选了兼毫,适合你初学。等你哪天不忙了,我教你写。”
“喜不喜欢?”他柔声问。
易思龄深吸气,大脑阵阵眩晕,啪地,盒子关上,她强迫自己微笑,连余光都不肯看一眼男人那张英俊的脸。
干巴巴说:“哦。一般。”
谢浔之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满意,微微叹气,在她耳边说:“你放心,还会有别的礼物。不止这一份。”
“你不是说想练书法,缺一支漂亮的笔吗?”
易思龄嘟嘴,她是说过想要一支笔…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居然也还记得。
虽然谢浔之承诺不止这一份礼物,不过想想也知道肯定没有新花样。
她都不期待第二份礼物了。
二十五岁的生日,已经被谢浔之弄糟糕了.
易思龄的心情很低落,这种低落一直延续到生日party。
不过这种低落旁人很难看出来,易思龄天生就把体面焊死在骨子里,即使心情再糟糕,也不会影响她美丽风光,众星捧月地出现在她的二十五岁生日宴。
坐落在浅水湾的易公馆独占一片山头,今夜灯火煌煌,路人抬头就能看那栋白色建筑群,宛如连串的繁星。
跑车一辆接一辆驶入,惊得茂密植被中栖息的雀鸟纷纷展翅,投向染金的夜色,男男女女光鲜亮丽地从车上下来,走过不停变换图案的罗马风喷泉池,进门后,嗅到一股高级而洁净的香氛。
明灯璀璨,翡绿色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鲜花妆点四周,不仅有弗洛伊德玫瑰,也有粉绣球,芍药,大花蕙兰,搭配一簇簇摇曳的喷泉草。
长桌上食物琳琅,每一个位置上都摆了一份来自福娃娃的糖果和鲜花饼伴手礼,今晚不会有邀请之外的客人来到,全是易思龄在港岛的朋友。
易思龄就坐在沙发上,被一群塑料姐妹包围,她难得回来一次,又是过生日,没人不捧场。
“Mia,你老公呢,他怎么没来啊?”有人忽然问起。
前一秒还笑意盈盈的女人,下一秒就在心里骂了谢浔之第一千零一次,懒懒地说:“我们姐妹在一起过生日开开心心地,他来了大家都玩得不自在,我干脆不让他来。”
“还是Mia最厉害,调.教老公有一手哦!谢公子对我们Mia可是言听计从呢!”
易思龄听着这些吹捧,那股酸楚又莫名其妙地涌了上来。什么言听计从,根本没有。
他严肃的时候还是很严肃,古板的时候让人只想踩他咬他,送不解风情的礼物,说不解风情的话,过生日也不来陪她。
易思龄越想越来气,气得胸口都有些堵,可场面上人很多,各个都拉着她拍照,又邀请她碰杯,送她礼物,祝她生日快乐,她不得不严阵以待,维持甜美的笑容。
陈薇奇火上浇油,款款走过来,手中拎着精致的小提袋,“二十五快乐。又老一岁了。”
易思龄一把接过,不肯服输地轻轻哼,目光在陈薇奇和庄少洲相扣的手上流连一阵,这才酸酸地收回来。她今晚没人牵手。
陈薇奇都牵了塑料老公的手,一定是知道谢浔之今晚没来,故意秀恩爱气她。
“你才老了,我可年轻貌美。”易思龄边说边把礼物拆开。
是一条钻石手链,黄钻配粉钻像一朵春天的弗朗花,她蹙眉,只觉得这串手链的配色和设计在哪见过。很熟悉。
“那天晚上你一直盯着我的项链看,不过那条项链是老公送我的,不然我都送你了。”陈薇奇挑挑眉,红唇潋滟,“只好订一条差不多的手链送你咯。免得你惦记。”
充当工具人的庄少洲偏过头,深深看了陈薇奇一眼。她在外人面前永远一口一个流利而甜美的老公,回到家,老公这句称谓倒是很少。
易思龄想起来了,陈薇奇来京城那天戴的是一串价值两个亿的黄粉拼钻项链。她一时间脸颊都臊红了,嗔了陈薇奇一眼,“谁说我盯着你的项链看,我才不惦记你的东西。”
陈薇奇:“你惦记我的东西我也不给你,找你老公给你买去。”
易思龄撅了撅唇,没说话,让老二给她把手链戴上。白皙纤细的手腕上顿时开出几朵粉色黄色的花。
就连陈薇奇都知道送什么礼物能让她高兴。易思龄垂眸,怔怔地看着这串手链。
直到被人拉去拍照,易思龄才从失落中回神,欲盖弥彰地碰了碰头发。
“公主是不是不高兴啊?”易琼龄趴到易欣龄耳边,小声问。
“我也看出来了…”易欣龄点点头,“应该是姐夫没来,她有些失落。”
易琼龄轻哼,已经十六岁的她越发抽条,这一年几乎是猛长,都高了两厘米,“我就知道男人不靠谱,姐夫也不靠谱,公主这么大的事,他居然美美隐身!我连他给公主送了什么礼物都不知道!”
她今晚穿了冻绿色的纱裙,细软的长发很蓬松,编织成两条人鱼辫,远看像一颗晶莹剔透的水葡萄。
易欣龄穿着高跟鞋,也只比这个小妹高一个指节,她还是怜爱地拍了拍小妹的头,小声说,“嘘!我只告诉你,你千万别说出去。”
“什么?”易琼龄机警。
“姐夫送了一支毛笔…”
“什么!?”易琼龄声音很大,引来周围好几道目光。
“嘘嘘!我说了小声点。”易欣龄叹气,把易琼龄拉到边上去,“就是毛笔,公主都要气死了。你可千万别乱说。”
易琼龄都要气死了,“就知道男人结婚了就大变脸,结婚之前送公主红钻王冠,结婚后就送毛笔。”
易欣龄:“其实我见过那支毛笔,挺漂亮的。搞的我都想练书法了。”
“再漂亮又怎么,公主又不写书法,还不如送支钢笔。”
两姐妹嘀咕了一会儿,在易乐龄找过来时,这才不说了。
八点,要吹蜡烛了,谢浔之的身影仍旧没有出现。易思龄知道他大概不会来了,就算四点多开完会,赶去机场,一秒也不耽搁地飞来港岛,再马不停蹄从机场赶来浅水湾,也赶不到的。
眼眸垂下来,灯光顷刻暗透。满场璀璨在一瞬间覆灭,唯有蝴蝶蛋糕上插着的蜡烛闪动着温柔火光,将黑暗烫破一个小洞。
所有人都围着易思龄,生日歌老土却悦耳,再热闹不过的场面,就算是没有灯光,也无损这儿的纸醉金迷。
暖橙色的火光寂寂地映在易思龄的脸上,那张妆容精致到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光影浓稠,美得愈发惊心动魄。
她的五官浓艳深邃,但角度并不锐利,相反,有种柔媚流淌,让她看上去很娇。
易思龄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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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愿望好许,她二十五岁,已经拥有了所有。她这一生富贵顺遂,风光美丽,家人平安健康。她没有什么想要却要不到的,还得兑现一个愿望才能得到,没有。
那就随便许一个好了,她在心中默默念——
希望谢浔之在今晚十二点之前出现。
希望第二份礼物不要太失望。
她不会把这种羞耻的心思说给任何一个人听,即使是三个亲妹妹也不可以。她的娇贵不容许任何人进犯.
蜡烛轻轻吹灭,灯重新亮起。
三层高的特别订制版蝴蝶蛋糕早就被摄影师记录下来,易思龄拿刀横竖切了两下应景,接下来分蛋糕就交给佣人。
易琼龄迫不及待拿手指点了一下奶油,“公主!老规矩!”
易思龄瞳孔震碎,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陡然消散,她往后一躲,“老四你敢过来我就揍死你!”
两人在厅内追追赶赶,很快就有人加入,都在手指上点了奶油,要抹到易思龄身上,场面一片混乱,笑声快要掀翻房顶。易思龄寡不敌众,像乱窜的鸟,就这样不小心撞到了易乐龄身上。
“Mia你小心点!”
易乐龄穿着高跟鞋,还不忘去扶易思龄,可脚底打滑,她重心不稳,眼睁睁地往后栽去。
幸好有人拉了她一把,易乐龄只看清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金棕色的万年历,和她手腕上的表是情侣款。
分开看不觉得,此时叠在一起,再明显不过。
“崴脚没?Lvy。”男人带着紧张的声音钻进她耳廓,她这才回神,发现自己整个人被陆伽霖扣在怀里,以一种极暧昧的姿势。
“…我没事…没事。”易乐龄恍惚地撑住他精壮结实的手臂。
易思龄怔住,就这样看着自己妹妹被陆伽霖抱在怀里,大脑一片空白。
这什么情况?易乐龄摔倒,陆伽霖扶就扶了,还得抱着不撒手?
今晚易思龄请了许多人,陆伽霖也在场,易乐龄整晚都和他保持距离,连招呼都不打,就怕穿帮,没想到居然弄巧成拙,她赶紧推开陆伽霖,可惜迟了——
“伽霖哥!你抱我姐姐做什么!”易琼龄像一头小狮子,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只大手握住易乐龄的腰肢,“你是不是趁机吃我姐姐豆腐!”
陆伽霖手掌倏地松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亏我还觉得你绅士风度,没想到居然趁机吃豆腐!”易琼龄说着就把易乐龄拉过来。
陆伽霖百口莫辩,但没有说话,只是沉沉地说着对不起。易乐龄被易琼龄拉到身边,默默地看着他尴尬又不失绅士风度地道歉,心中有些刺痛。
她轻轻拍了拍义愤填膺的易琼龄,“好了,Della,你别说了。我和他在一起了,他没有故意吃我豆腐。”
易琼龄戛然而止:“——啊?”
陆伽霖倏地抬眼看过去,和易乐龄清冷的目光撞上。她对他笑了笑。
周围的人都愣住,易家二小姐和陆家这位有交集,还公然示爱了?这不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两路人?
易思龄只觉得简简单单过一场生日而已,居然过得这样状况百出,心惊肉跳,她捧住易乐龄的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谈恋爱了?什么情况!?”
易乐龄笑,很坦荡,反正要公开的。今晚偷偷摸摸她已经很累了,不想未来的日子都偷偷摸摸,心意已决只是一瞬间而已。
“是啊,Mia,我恋爱了。”她大大方方说。
“…………”
陆伽霖走上来,轻轻牵住易乐龄的手,“Mia,我和Lvy在一起了。”
易思龄:“…………”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栗姨匆匆走过来,打破了沉默的场面。
“小姐,夫人说有惊喜要给你,要不现在我们过去?”
易思龄:“什么惊喜?妈咪怎么没说过。”
栗姨也表示不知道,只负责传话,又说,“车都备好了,要不先去看看?”
易乐龄笑着挽住易思龄的手,“好了,公主,今天是你生日,你最大,我的事明天再交待,OK?先去看妈咪给你准备的惊喜。”
易乐龄对易琼龄使了个眼色,易琼龄也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狠狠瞪了一眼陆伽霖,小声,“明天你最好老老实实交待怎么把我姐拐走的!”
她漂亮的公主被男人拐跑了,清冷的仙女二姐也被男人拐跑了。
陆伽霖失笑。
易思龄就被众人推着上了车。也不知道这车要开去哪里,一整晚都像是在梦游,迷迷糊糊地。
其他的宾客都开了自己的车跟在易思龄的宾利后面,虽然都不知道是什么特别节目,但秉着好奇,就当去玩。很快,热闹的晚宴厅变得空荡荡,那只漂亮的三层蝴蝶蛋糕被切得七零八落.
十来台车浩浩荡荡开下山,好不容易睡着的鸟儿又被惊醒,纷纷腾起翅膀。
“是什么惊喜?神神秘秘的。”易思龄环抱双臂,看着车似乎往浅水湾的私人码头开。
栗姨三缄其口,问就是不知道,到了就能看见。易思龄干脆不问了,凝着窗外斑斓的夜色。
车在一片私人码头附近停下。易思龄提着繁复的蕾丝钉珠裙摆,下了车,面朝波光粼粼的海面。
这里是私人码头,专门为富豪提供私人游艇、帆船的停泊和养护服务,放眼望去,十几台规格不同的私人豪华游艇停靠着,月光淋下来,沉沉浮浮的海浪染上碎金。
此时有船正在落客上客,码头很热闹,人影攒动,一行人走过去,一边有悉悉索索调笑声。
“大晚上的,跑来这干嘛啊。”
“谁知道。”
“说不定Mia放大招哦,她难得回一次港岛,怎么可能只甘心在家里办一场party。”
几个女生笑起来。
“陈薇奇去年过生日还有白日焰火的表演,庄少送她的咯。”
“不过Mia过生日怎么老公都不来?难道是吵架了?”
“嘘!”
就在说话间,一艘四层高的超级游艇从不远处驶来,这艘游艇格外崭新巍峨,以至于一出现在视野中,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奶油白和金棕原木的配色,甲板上用弗洛伊德玫瑰花装饰着,船舱内所有的灯都燃着,像一栋在海上航行的花园。
易思龄看着那艘游艇缓慢地停靠,心跳莫名其妙有些快。
甲板上的花貌似是弗洛伊德玫瑰?那样娇艳的颜色,在夜色中都不会黯淡。
很快,工作人员穿着制服从船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易小姐,先生请您登船。”
“先生?哪位先生。”易思龄微笑。
“谢先生。”船员指了指甲板上站着的男人,可一指,人不见了,明明刚刚还站在那。
谢先生。易思龄心跳在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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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他来了?
船刚停好,谢浔之就迫不及待从船舱出来,迅速走下舷梯。得体的西装带着礼服款式,是在飞机上换好的,若是穿那身开会的西装过来,一定会被她嫌弃。
“易思龄。”
他见她还在望着甲板,都不知他已经下了船。
易思龄听见有人喊她,迅速朝声音处望去,男人宽肩腿长,披着夜色和月光走来。眉眼带着倦色,也许是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又要给她这样的惊喜,有些疲惫,但丝毫无损他的英俊。
“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易思龄嗅到他身上的香气,一整晚所有的怨气都没有了,她好想他。
生日愿望实现了,她在零点前见到了他。
“四十分钟之前到的。”谢浔之笑。
“那你为什么不来易公馆!”易思龄生气,要推他。
谢浔之不能说他为了赶来,差点在路上出事故。让她担心就不好,是他自己没有规划好行程。
“要为你准备礼物,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抱歉,老婆,都是我没有安排好行程。”谢浔之握住她的手。
“礼物?”
谢浔之指了指游艇,“送你的,第二份生日礼物,喜欢吗?”
易思龄惊讶地看着那艘超级游艇,心跳有些濒临停止。今天这一晚上实在是像坐过山车。
她强忍着情绪,问:“骗人吧,不是说一年才能拿到?”
谢浔之笑:“惊喜。”
易思龄忽然笑起来,不顾周围全是人,就这样扑进他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所以我的礼物不只有破毛笔,还有游艇!”
她像个小朋友,眼睛中全是亮晶晶的光彩,一整晚都萎靡的心情在这时彻底点亮。
幸好谢浔之力气大,受得了她一惊一乍,稳稳地把她抱进怀里,原来她这么介意那支毛笔,其实那支笔是他亲手做的。
“你很不喜欢那支笔吗?”谢浔之失笑,“我还特意让师傅教我刻字,学了好久。下次不送你这些了。”
他总是挑一些不讨她欢心的礼物。裙子鞋子也是,挑的都是她不喜欢的。
“那支笔是你做的?”易思龄惊讶。
“对。怕你嫌弃是我做的,就没说。今天来迟了,对不起。”他亲了亲她发红发烫的耳廓。
“蛋糕我准备了,你可以许两次愿望。高兴吗?”
易思龄脸更红,她又不是贪心的人。
她低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第83章比翼双飞
这艘超级游艇来自意大利法拉第旗下的顶级游艇品牌,每一艘都是手工制作,搭配尖端的科技、奢华的材料,和意大利式的优雅设计,如此昂贵的大玩具,能拥有的人无一例外是超级富豪、王室、顶级巨星…亦或连名字也难寻踪迹的隐形大佬。
这艘游艇的定制化程度很高,几乎是全新的设计图纸,和之前售出的任何一艘都不一样。
全包裹式透明舷墙,身长四十五米,内饰面板全是纯木,偶而搭配轻盈的金属材质,家具选用意大利本土奢侈家具品牌,主打优雅简约,呈现出一种慵懒轻松的度假氛围。
外观是奶白色的金属喷漆,带细闪珠光,在阳光的照射下能呈现出钻石般耀眼的光芒,单是这层喷漆就多加了四百万,更不提从意大利运到港岛,要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和时间。
中途任何环节出差错就赶不上易思龄的生日。
不出意外,那些嗅觉敏锐的娱乐小报狗仔隔天就能把这艘超级游艇扒得清清楚楚,从价格到布局,然后易思龄又会成为近期八卦热议的焦点。
不论是十五岁,还是二十五岁,亦或将来她三十五岁,易思龄都会挚爱这种风光的感觉。
她不要低调,她要风风光光。结婚要风光,过生日要风光,做事业也要把事业做到风光。
易思龄得意地站在甲板上,眺望夜海,风拂过她柔顺的长发,也吹动她波光粼粼的银色裙摆,夸张的蝴蝶结装饰系在腰后,远看,像长了一对翅膀。
易琼龄拉着老三,两人兴奋地从游艇一层窜到四层,每一间套房都欣赏了个遍,高跟鞋踏出一连串噔噔噔的雨滴声。
易琼龄对谢浔之比赞,人小鬼大:“姐夫,Mia三十五岁的时候你也要对她这么好。你不能变心。”
谢浔之笑了一息,“你姐七十五岁,我也会对她这样好。”
易思龄躲在暗处的手掐了他一把。
“Mia,你现在越来越坏了。”
酸到心里冒泡的塑料姐妹还要假惺惺维持体面,心里把易思龄这个死丫头骂了好几遍,骂她都二十五岁了,还搞炫耀这一套,“问你老公送了什么礼物你都不说,原来是藏了大招。”
易思龄拨了拨头发,轻松地说:“我都说了不要这样高调,低调过个生日就好,他非要给我惊喜,我也没办法咯。不是故意不说。”
“……………”
易思龄就是喜欢把人气吐血,她笑盈盈地回过头,看向谢浔之,“你说是不是呀,老公,我可没有让你送我游艇。”
谢浔之靠着围栏,抿了一口香槟,深邃的眸含着笑意,她像一只开屏的小孔雀,向全世界炫耀她的尾巴,还要假惺惺说她喜欢低调。
他也不知如何形容她,她太鲜活生动,太古灵精怪,让他时常觉得自己很无趣。
“是我想送你。怕你批评我自作主张,我才瞒着。”他声音低沉得恰到好处,还带着不经意的宠溺,让易思龄的心情好到极点。
有人猜这艘游艇的价格,从六七个亿猜到十五亿,不敢再往上猜,易思龄问谢浔之多少钱,谢浔之只是一笑而过,并不说。
他不是爱炫耀的人,低调内敛刻在骨子里,没必要把价格这种东西摆在明面上,轻轻拍了拍易思龄的后背,“喜欢是最重要的,再贵的东西也要合你心意才显得珍贵,你说对不对,老婆。”
易思龄难得乖巧,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对。我不喜欢,再贵也没用。当然,便宜更没用。”
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奖赏他一个吻。
短暂到如同一只蝴蝶在他心上停留,然后翩翩飞走,蝴蝶不知道,它轻轻扇动翅膀也能掀起风暴。
易思龄又吹了一次蜡烛,生日歌飘荡在海风之中,伴随着霓虹万千的灯火,温柔起伏的海浪,在朋友家人的陪伴中,在这个美好的夜晚郑重地许下生日愿望——
年复一年,岁岁今朝.
到了半夜两点,众人尽兴后才散了。总共喝了十一支香槟,七支红酒。
谢浔之怕易思龄喝多后又像上次那样说话肆无忌惮,所以私下安排给易思龄的酒都是无醇起泡酒,欲盖弥彰的口感几乎完全接近含有酒精的香槟,易思龄高兴,也喝不出来,还对谢浔之今日让她放肆喝酒的良好态度刮目相看。
吃剩的食物水果狼藉地散在桌子上,这些自有船上雇佣的工作人员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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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浔之和易思龄送完客人,又折返回了游艇。没有了喧嚣和吵闹,易思龄这才能安安静静地完整地欣赏她的生日礼物。
她拉着谢浔之的手,从一层逛到四层,像骄傲的小猫巡视自己的领地。游艇上许多小设计都被她翻了出来,比如那一套BBQ的工具,台球桌,易公馆同款的按摩浴缸…
“所以到底多少钱?”易思龄拿手指戳他的手背,“快说!”
谢浔之没想到她还在惦记这事,只好说了一个价格。
“二十?”
其实不止,谢浔之在心里补充。二十只是游艇的价格,不包含从意大利运过来,船上雇佣的工作人员,港口的托管费,维修费…一系列七七八八。
易思龄瞳孔中的震惊假不了,就算是她挥金如土,奢靡无度,还是为这个数字心跳砰了砰。
星顶集团一共有五家挂名星顶牌子的直系酒店,去年的净利润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亿,这在顶奢酒店这一行中还算生意非常好的。他买一艘超级游艇要花掉五家顶奢酒店一年的利润。
谢浔之见她不说话,或许是把他想成了打肿脸充胖子的男人,只能严肃地解释:“老婆,我买这个是在能力范围之内,不算乱——”
话没说完,就被她扑进了怀里,他没有准备,往后退了一步,撞上吧台,但还是护住她。
易思龄开心地凑上去亲他下颌,谢浔之快要被她的主动弄到神魂颠倒,“我喜欢你对我大方!以后多多挣钱,老公,当我的头号取款机。”
谢浔之:“…………”
易思龄直到逛累了才回主卧,也没有换衣服,还穿着那身银色高定礼服,躺在落地窗边的榻榻米上,抬眼就能看见今晚明亮的月色。
一切沉寂下来,时间和空间都被拉长,游艇驶入更深的夜海。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易思龄喃喃自语,月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皎洁。
谢浔之把西装褪掉,领结配饰腕表都取下,单穿着黑色衬衫,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易思龄继续看着月亮,眼忽然眯了眯,打了个哈欠,“其实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为什么这么想?我不是说了我肯定会来吗,老婆。我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谢浔之还是抱歉,对于不能陪她从早到晚,他早就把易思龄生日这天空了出来,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总是有突发事件来临,让他不能得偿所愿。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以为你只是哄我。”她委屈地瞥他一眼,想到了一整晚在期待和失落中反复横跳的失重感。
“我哄了你又没赶来,你岂不是更生气?我何必惹你不开心。”谢浔之抬起手,指尖抚摸她柔软的脸颊。
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今天开会顺利吗?”
“做完汇报就走了,领导讲话都没听。回头得找外公去卖个人情,不过也不是大事。”他说得很轻松,把中间复杂的人情关系一概掩藏。
若是他没有外公撑腰,其实也不敢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堂而皇之地早退。这不是社会、商业属性的会议,而是那种级别很高,商政两界都派代表参加的座谈会。
他擅自在这种会议上离席,迈巴赫一路狂奔去机场,下了飞机马不停蹄上车,一路开到浅水湾,中途还差点和一台随意变道的车撞上。这些就不与她分享了。
“外公会不会骂你。”易思龄窝进他的怀里,仰头,看着他。这个角度看他,下颌线更明晰而流畅,鼻梁挺拔,骨相非常优越。
“不会。他顶多罚我给他抄几卷经书。”谢浔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忽然咬了她一口,“只有你敢骂我。”
易思龄的手指被他拿牙齿磨着,痒得她咯咯笑,“我骂你什么。土?不解风情?老变态?可是都没错啊,我只是陈述事实,又不是骂你。”
谢浔之:“…………”
“你怎么不说话?”
“被你气死了,昭昭。”
易思龄转过身,趴在他怀里,手肘搁在他结实宽厚的胸膛,托腮看着他,“那支毛笔是你做的。”
他嗯了声,垂眼低瞥她。
其实她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那笔杆上的昭昭二字是他自己刻的,刻得并不好,“是不是不喜欢,下次不送这些了。”
其实那支毛笔很委屈,光是那块通体鲜艳,色泽莹润的紫翡原料就很昂贵了,做手镯的料子,被他用来当笔杆。他自以为别出心裁的礼物,结果大翻车。
上一次大翻车还历历在目,他得出了经验,要送她贵的、华丽的、风光的礼物,还得梅叔把关审美。
“倒也不是不喜欢。”易思龄小腿回勾,在空中晃了晃,十根粉润的脚趾晃人眼。
“我以为是你买的,随便买了打发我。害得我对第二份礼物都不期待了。你应该告诉我是你做的啊。”
这艘游艇不知驶到了哪里,灯火渐稀,夜色是无边无际的漆黑,时间静谧,适合被浪掷。也许到了明天,就要驶入公海。
他们在自己的游艇上,想做什么都可以,无所顾忌。
谢浔之拿手敲她额头,他不想做点什么事就要拿到她面前夸耀,他没这么轻浮,“别把我想的很坏。”
“你是很坏啊。”
易思龄歪着头,她没有卸妆,眼睛周围点缀着亮晶晶的人鱼姬闪粉,就这样望着他,睫毛扇动,蝴蝶一样扰得他心迷神乱。
谢浔之眼眸很暗,因为她口中的坏太有暗示性,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今天是不是还没有接吻。”他忽然出声,口吻从容不迫。手指已经触上她的唇角,指腹沾一抹红,被他揉搓至融化。
易思龄飞快地垂下睫毛,瓮声瓮气地说:“你闭嘴…坏蛋…”
谢浔之扣住她手腕,把人往怀里压,低头吻住她的唇。夜色静谧,海浪浮沉,适合拥吻,也适合做很多事。
很快就翻身,两人倒在柔软宽敞的榻榻米上。
易思龄的唇被他吃得水光迷离,她紧紧闭着眼,最后才说,“没有那个…”
谢浔之把头埋进她颈窝,很轻地咬,磁性的嗓音在清冷的月光中很性.感,“准备了。”
准备了半年的。
易思龄呆滞一瞬,抬手就打他,但打下去的力道其实很软绵,不亚于调./情,“你就知道准备这个…”
其实她也想要。
勾下来的蕾丝湿答答,谢浔之的手指和掌心流.满了,都是证据,他假装不知道,只轻轻笑了声,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想也只能一次,现在太晚了,要早点休息。”
“………”易思龄恨不得咬死他。
“生日快乐,老婆。”
他让她在上面,十指交扣的力量托住她,身后是漆黑夜海,朦胧月色,随着远离城市,繁星布满苍穹。
海豚脊披星光,跃出海面,又回到海洋的怀抱。他们拥有一整个不被打扰的晚上,在这无人经过,只有飞鸟和鱼的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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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港岛玩了三天,易思龄才恋恋不舍地回京城。当然,她也很想念京城,一下子有了两个值得她眷念的地方,她像一个渣女,不知道怎么安排才能平衡得了。
生日的第二天光去拆礼物了,上百份礼物堆在杂物间,等着她临幸。除了邀请来参加生日宴的客人都送了礼物,还有其他没有邀请到的朋友,伦敦的朋友,生意上的伙伴,各种奢侈品牌、酒店、俱乐部等赠送的生日礼,琳琅满目,五花八门。
其中有一份没有署名的盒子,也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混进来的,连张贺卡都没有。
打开来,是一颗硕大的霓虹蓝色帕拉伊巴戒指,像一泓蓝汪汪的海水,目测有四十克拉,一看便知是拍卖行上收来的典藏级别。
易思龄蹙眉,在群里问了一圈,无人认领这只上千万的戒指。
是陈薇奇点了她一下:【你不如问问你那个前男友。】
易思龄明白了过来,是郑启珺拜托前来参加她生日宴的朋友,把这份礼物浑水摸鱼带进来。她当即把戒指从手指上取下来,像扔烫手山芋扔回盒子里。
什么人啊,都分手了,还送什么礼物。
“神经病。”易思龄轻哼,“当我是什么人,稀罕你一枚戒指。”
她把盒子原封不动包好,拿给栗姨,让她拿去浅水湾29号。栗姨亲自带着戒指上门,并带过去一张纸条。
纸条摊开,上面大写了一个字:【滚!】
易思龄骂了人,心情很好,飞机上,谢浔之问她怎么这么高兴,她不说,亲了他一下。
“谢浔之,我觉得你很好。”
“………”
易思龄反思了三秒,为自己曾经居然认为嫁给郑启珺要比嫁给谢浔之要好。
还是谢浔之好,谢浔之比那些男人都好。
回到京城,一大堆的事等着易思龄处理。福娃娃的新配方上市后一度卖到脱销,不论是几家线上渠道的旗舰店,还是线下实体店、经销商,都纷纷催总部供货。
有实力的大型经销商甚至提前打来两个季度的货款,要求供货时拿到优先权。
只有产品本身火爆,不愁销,和经销商的条件才好谈拢,不到两周的时间,三分之二的经销商都同意今年提高百分之五十的销售任务,并提前打来两个季度的货款,现在福娃娃正是赚钱的时候,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经销商不是傻子,不可能在这时候还要扳手腕。
都等着福娃娃的新品上市,一旦反响好,热度高,就会有更多有实力的经销商主动来谈代理权。福娃娃目前主要销售渠道都在大中华地区,对南方市场的开拓较少,易思龄计划得很好,一旦新店反响好,她会迅速扩张,把旗舰店开到其他一线城市,并且和各大城市的大型高端超市合作,投放福娃娃烘焙专区。
轻盈系列的千层蛋糕会和旗舰店的开业一起上市,因为这种蛋糕保质期只有十天,所以需要搭配冷链运输,保证在48小时内能送到全国各地。
易思龄这两天带着曾如和张箐和两家大型冷链运输公司谈合作,先同时合作一年,哪家公司服务更好,好评更多,明年就能签独家。
张箐:“易总,我看你这几天精神不好,是不是太累了?”刚刚开会的时候,易思龄几次偷偷打哈欠,都被她看在眼里。
张箐和其他员工不一样,她是谢浔之指派给易思龄的特助,有特殊状况都要及时上报。
易思龄萎靡地趴在办公桌上,她说不上来这种疲惫,还伴随着头晕,“不知道,最近总睡不饱。头也好晕。明明没有熬夜啊…”
谢浔之督促她早睡,一到十一点半就不准她玩手机。真是不解风情的老古董。
“是不是新店要开业,您太紧张了?别压力太大。”张箐看着易思龄,总觉得她瘦了。
“先忙过这段时间吧,等下周新店开业,新品上市,一切走上正轨,我就不管这么多了,专心录制节目,其他的事都你们来。”易思龄喝了一口热的芋泥奶茶。
她要给自己放长长的假,要重新恢复作息,每天睡到十二点。
“后天新店开业,您要光彩照人的出席剪彩仪式。”
谢浔之也敏锐地发现易思龄不对劲,开始每晚不到十一点就督促她睡觉。
“别刷微博了,都是夸你的评论。”他把她的手机按灭,“早点睡,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脸也瘦了,是不是工作太忙。”
易思龄被没收了手机,很不高兴,不说话。
谢浔之:“我再给你多派三个助理跟着你。两个给你打下手,一个管你生活。”
易思龄很无奈,“我有栗姨。”
“栗姨又不跟着你上班。”谢浔之在这方面很强势,不能再任由她这样下去,“放心,她们不对我汇报,都是你的人。”
易思龄翻了个白眼,不想看他,扭头睡到另一侧。谢浔之知道她发脾气了,胸膛覆上她的后背,把她搂进怀里,“后天是不是新店开业?”
易思龄这才搭理他,“你怎么知道啊。”
“老婆的工作,我关心是应该的。”谢浔之亲了亲她,这几天都心疼她,忍着,不折腾她,只想让她好好休息。
“剪彩请了哪些人?”
“我啊,方总,黄总,晓安,驰仔是代言人也会来,还有一起录制过节目的几个人。还有小炸鱼和她那帮名媛小姐妹,说要来给我撑场子。”
谢浔之:“不邀请我?”
易思龄愣了下,就在他怀里翻身,鼻尖轻轻撞上他的下颌,“你也来?会不会太夸张了。”
“夸张什么。”
“蓝曜集团的太子爷来参加我一个小小福娃娃的新店剪裁仪式,不夸张吗?”
谢浔之觉得她在阴阳怪气,堵住她的嘴,让她不准说这些话,“给我留一个你身边的位置。”
他不愿错过她人生中任何精彩的瞬间。
后天上午,新曜商场人潮攒动,闻讯而来的粉丝几乎要把整座商场挤爆,整整五层的地下停车场在上午七点就满位了,后面进来的车休想找到一块犄角旮旯。
周霁驰的保姆车停在商场正门,在一众保镖和安保的互送下进了商场,粉丝的尖叫声宛如浪潮,一波涌过一波。
福娃娃的围挡在昨天凌晨被撤走,四百平米的店铺呈现开放式设计,大面积的木质基调,搭配各种中式绿植、鲜切花,手工非遗花灯,在一众冷冰冰的蓝血高奢品牌的包围中,展现着与众不同的中式清雅。
易思龄穿上那件紫色宋锦旗袍,头发挽成低髻,插一支绿莹莹的翡翠簪子,从车里出来的瞬间,无数闪光灯扑在她脸上。她不是女明星,但也从小活在聚光灯下,面对长枪短炮并不怯场,但今天不知怎么了,有些头晕和反胃。
也许是人太多太多,加上天又热,空气很闷沉。
九点,主持人开始走流程,易思龄和其他几位参加剪彩的人站在一起。
谢浔之是这时候赶过来的,一袭冷灰色的西装绅士得体,搭配了紫色的领带,和她身上的色调很搭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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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谢浔之,就连谢明穗,谢温宁,谢知起全部来了。
谢家四个兄弟姐妹,都是个高的俊男靓女,气质出尘,走在一起太抢眼。
闪光灯扑得更厉害,记者恨不得冲过围栏。
“啊啊啊啊!姐夫!姐夫也来了!”
“天啊,快看大小姐的小眼神!她是不是嫌弃姐夫来抢风头啊!笑死我了!太可爱啦!!”
“其他三个是谁啊?别说他们四个走在一起还挺像的。”
“那个穿白衣服的是谢家二小姐吧,机车服的是小起!啊?我疯了!小起姓谢…我不可能才知道小起是谢家的吧??”
谢浔之就在现场几千道目光之下,走到易思龄的身边,“会不会抢你风头了老婆。他们非要跟着我来,我没有办法。”
谢温宁举手,“大嫂,是我求大哥带我来的。”
谢明穗笑:“我们站在最边上,让大哥和大嫂站C位。”
剪彩的时候,谢家的三位都站在最边上,明明拎出来任何一个都是坐主位的上宾,今天在福娃娃的剪裁仪式上只能站在边边角角。
易思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心情,就连那股头晕都缓了下来,“谢谢。”她在一片嘈杂声中,小声说。
谢浔之得体地看向镜头,虽然他还不太习惯有这么多疯狂粉丝的注视,但还是保持绅士,只是低声回:“老婆,我们都该谢谢你。”
大合照中,易思龄优雅地站在C位,身后是她付出心血的福娃娃。
没有任何人能抢她风头,即使是谢浔之也不可以。
剪彩结束后要退场,喧闹嘈杂的场面吵得易思龄头疼,不知为何,她忽然捂住嘴,反胃地干呕了一下。
谢浔之迅速反应过来,抬手护住她,“不舒服?等会去医院。”
易思龄摇头,“没有…没事…有点头晕…呕——”
她又捂住嘴,呕了一下。
“大小姐怎么呕了!”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是不是……我的天,是不是怀孕了?”
现场吵到谢浔之有些燥热,他护住易思龄,在保镖和安保的掩护下,快步往特殊通道走去。
易思龄还在不停的干呕,头也昏昏沉沉,就在进电梯的最后一瞬间,她实在是撑不过去,双腿发软,双眼一黑,就这样倒在了谢浔之的怀里。
“易思龄!”
谢浔之飞快将她打横抱起起来。
第84章比翼双飞
保镖挡住了大部分记者,但还是有镜头抢拍到了易思龄晕过去的瞬间,场面一片胡乱。
谢明穗和梅叔两人离得最近的,已经后脚跟着上了电梯,看见易思龄突然晕过去,谢明穗吓得心脏一抖,眼疾手快一巴掌拍上电梯关门键,身体挡住门外不停闪烁的镁光灯。
“大哥…这是怎么了…”谢明穗紧张地问,声音在抖。
谢浔之抱着易思龄,没有人能看出来他的手臂其实也在发抖,心脏一阵紧过一阵。
他靠着意志力来维持冷静,说出来的话语速极快,字字冰冷——
“梅叔备车,去晟和,明穗打电话给刘院,准备病房,让林秘去协调今天所有的媒体,有关易思龄昏倒的照片全部拦下来,公关部随时待命。”
晟和医院是蓝曜控股的高端私立医院,谢家在这里拥有专属的医疗团队。
混乱中,有谢浔之的冷静调度,大家各司其职,谢明穗谢天谢地至少大哥还能保持冷静,她都已经慌到无法思考了,可电梯门打开的那瞬间,她看着大哥从还未完全展开的电梯门缝中冲了出去。
步伐由走到跑,兵荒马乱,完全失去了一如既往的冷静.
易思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倒,她一向身体不错,没有不良嗜好,除了月经偶而不规律这个小毛病以外,每年的体检数据都非常健康。
昏过去的那瞬间,她脑中唯一的念头是——丢脸丢大了。
洁净馨香的病房里,窗帘拉至一半,挡住烈日炎炎的白光,温度和湿度都很惬意。床上的女人睡得恬静,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手肘窝还留着抽血的细小针孔,挂着吊水,丝毫不知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怀孕?”
“大嫂有宝宝了??”
“少奶奶怀孕了!?”
三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低沉的那一道完全被另外两道激动兴奋的掩盖过去。
刘院长也难掩喜色,一开始接到二小姐的电话,把他吓了一跳,现在结果出来了,他长舒一口气。
“是的,夫人是怀孕了,看指标和超声结果,夫人已经怀孕一个月左右了。恭喜您,谢先生!要当父亲了!”
刘院长嘴上说着恭喜,可面前的男人丝毫没有喜色,眉头蹙得更紧,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张血液报告单,HCG超过两千,无法抵赖。
半晌,他才缓慢地开口:“为什么会晕倒。”
“这个原因就涉及很多了,结果上看,夫人有轻微低血糖,如果压力太大,或者休息不好,再加上环境的刺激,就会短暂性晕倒。这个不需太担心,后续要加强营养,多休息,少劳累……我开一些补剂给夫人……”
刘院长说了很多,谢浔之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大脑像是被重锤锤到宕机,他深深呼吸,用来平稳心绪。
怀孕。
怎么是怀孕?大脑强行运转,试图找出一丝纰漏。是哪一次没有做好措施?上周?生日那晚?还是更早之前?可每一次他都严防死守地戴了,完事后也会检查是否有破损,难道做了防护措施也能怀上?这孩子从哪里钻出来的?
连串的疑惑宛如飞鸟疾驰而过,他一个都抓不住,紧接着,他后知后觉这是一件怎样惊天动地的事,一股热浪从心底冲到胸腔,冲到大脑,他形容不出这是怎样的心情,他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成拳。
这种巨大的幸福他一时间很难承受,像是被最好的命运砸中,有种惶恐,怕接不住,怕不是真的,怕易思龄不喜欢,怕易思龄受伤害,怕很多很多。
他也会害怕,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害怕。
他需要反复确认。他的心跳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跳动的速度很夸张。
“你确定是怀孕了。”他问了第四次。
刘院长:“……我确定,谢先生。”
谢浔之倏地站起来,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去。
谢明穗和梅叔面面相觑,不懂这个即将成为父亲的男人为何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谢浔之重新回到病房,走到易思龄所在的主卧,轻轻拧开把手。他没有动,而是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女人。
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他怕惊喜变成惊吓,吓到她。毕竟这个孩子来得太意外,完全不在他们夫妻的计划安排中。
易思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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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准备成为一个母亲?倘若没有准备,该怎么办?
谢浔之就这样站着,把所有的问题全部想了一遍。
不要紧。没有准备也不要紧,来了就是来了的解决办法,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不需要她有任何忧虑,然后慢慢陪她一起接受这个意外。
谢浔之紧握的拳松开,手指的血液回流,酥酥麻麻的感觉牵动着心脏,他走到床边,俯身,在易思龄鼻尖烙下一个吻。
又静静看了她好半晌,这才离开,把房门关紧,让她好好休息。
病房是大套间,除了主卧、次卧、书房以外,还有一体式的客餐厨。
谢浔之坐在沙发上,一条一条吩咐梅叔:“物色一个擅长孕妇饮食的营养师,要履历干净,性格温和……再选三个擅长不同菜系的厨师……所有的产检就在晟和,医生是自己人我比较放心,每次产检报告都记得拿去给秦叔的夫人过一遍,我记得她是产科的?”
梅叔:“是,秦院长的太太是京大附医的产科一把手。”
“预产期的时候把她请过来。”
“好。”
“栗姨一个人不够,我怕其他的她用不惯,你和栗姨商量一下,能不能从易公馆多调几个她熟悉的人来照顾她。还有月嫂、育儿师这些让母亲去选,她比我有经验……那台法拉利也不能开了,把我的司机给她用,用那台幻影接送她。谢园的一切物品都检查一遍,不要有伤害孕妇的,尤其是香气。”
谢浔之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全部交待了一遍。但他不专业,还需要有更专业的人来指点。
梅叔已经彻底晕了,但严阵以待:“还有吗,少爷?”
“先不要告诉两边父母,让明穗也别说,一切都等易思龄醒来后再商议。”
他怕易思龄还没接受这个事实,两边父母就跑过来关心这关心那,说一大堆注意事项,让她感觉迷茫和压抑。
“让厨房炖点滋补的糖水,拿一双平底鞋。”
交待完,谢浔之挥手让梅叔出去。
他需要一点空间让自己清醒清醒,因为心底还是紧着。怕易思龄醒来后跟他发脾气,怕这次他哄不好。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更别提易思龄了,她是这场意外中最辛苦的人。
她的情绪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在易思龄床边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晚霞漫天.
易思龄不知道她睡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谢浔之做过多少次心理建设,打过多少次腹稿,预设过多少种状况,他甚至想抽一根烟来缓解焦躁,但不可能,烟和酒都不能碰,雪茄都要戒断。
易思龄只知道睁开眼后,看见的是那张永远温雅,永远沉稳的面容,仿佛不会出现任何惊涛骇浪。
“醒了。”谢浔之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手指拨开她粘在侧脸的碎发。
易思龄睡了冗长的一觉,疲惫彻底驱散,身心都饱足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哝着:“谢浔之。”
谢浔之被她这一声唤得心脏无限柔软下去,像流沙,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才好。
“我在。饿了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凝滞而低哑。
“我这是在哪…”易思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想坐起来,可睡久了头有些昏沉,又跌回去。
“老婆你别动,我扶你起来。”谢浔之紧张地说。他把枕头叠起来放在她后背,扶着她坐起来。
易思龄笑他小题大做,又问了一遍这是哪。
“医院。”谢浔之端起床头柜的保温盒,打开来,里面是炖得香甜软糯的牛奶雪梨燕窝,“喝点吧,你一天没吃东西。”
“医院?”易思龄蹙眉,终于把昏睡之前的记忆连上,“天啊!我是不是在剪彩上晕倒了?有没有被拍丑照!谢浔之!我的手机!快!”
“没有丑照,我都拦下来了。”
易思龄不相信,“真的?”
“我保证。”
“那我为什么会晕倒?”
“老婆,先喝两口。我慢慢解释。”谢浔之径直拿起勺子要喂她,冷玉的长指配上她喜欢的琉璃长柄勺,有赏心悦目之感。
易思龄没功夫欣赏,她只觉得谢浔之好奇怪,又是扶又是喂,当她牙牙仔吗?可有人伺候到底舒服,她干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谢浔之喂一口她喝一口,就这样喝了一大碗,喝不下了,她推开,舔了舔嘴唇,下一秒,餐巾纸递到她眼前。
“………”
她狐疑地盯着谢浔之,喝了热牛奶的嗓音带着娇甜,“你好奇怪。到底怎么了?我晕倒是为什么?我怎么问你什么你都不说啊。”
谢浔之心里有鬼,她不过是轻轻地瞥一眼,他居然手心冒汗。他滑动两息喉结,一双漆黑的眼眸沉如雾霭,他把碗勺放进袋子里,用这短短的几秒来思考。
“昭昭。”
谢浔之坐下来,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晦暗的眼眸望过来。易思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饱过后精神洋溢,笑容天真而调皮。
谢浔之捏住她柔软的掌心,语气平和,字字清晰入耳:“你晕倒是因为怀孕了。”
易思龄还在那傻笑,不懂命运已经砸了过来,跟她开了一个最美丽的玩笑,“嗯?我晕倒是因为怀孕了。怀什么孕?”
她重复一遍,“怀孕…怀孕!?”
“怀孕……”
她茫然呓语,双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肚子。
那里很平整,没有任何起伏。
原来她最近莫名其妙的头昏,犯困,是因为怀孕了。她以为是工作太忙了才导致经期推迟。
笑容一寸一寸僵住,直到垮下来,最后消失殆尽,两人就这样在沉默中僵持了许久,直到彼此的脸都开始变成虚幻的影子。
谢浔之想过很多场景,她尖叫,吵闹,咬他,骂他,让他滚,或者她会很开心,都想过。但没有想过她一言不发,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他。
易思龄不说话,谢浔之不敢轻举妄动,他滚动的喉结暴露他此时内心的兵荒马乱。
两行眼泪忽然从那双光彩照人的眼睛里滚下来。
谢浔之心脏骤震,这是第一次看见她哭,抬手去抹她的眼泪,触到温热的那一瞬间,他手指都发僵,冷静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地颤抖,“昭昭,你别吓我。”
易思龄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讲道理地滚出来,“你骗我。谢浔之,你骗我。”
“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浔之:“不是,我向你保证,虽然我现在的保证可能不值钱,但你相信我,老婆,我不可能在这种事上面做手脚。”
易思龄不说话,愤愤地看着他,又委屈地推开他的手,自己拿手背擦眼泪,“你就是故意的。”
“我若是想要孩子我会和你商量,我们达成一致后再努力,我不会通过这种下作的方式让你怀孕。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也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隔应,一辈子的心结。”
谢浔之吁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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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冷静地说,“老婆,我还没疯。”
易思龄相信他不会做这种事,但就是想撒火,这桩“惊喜”太令她措手不及,她总不能对着肚子里的无缘无故多出来的小胚芽发火,只能撒到谢浔之身上。
她瞪过去,嗓子都嘶哑了,“那这个宝宝怎么来的!不是你的坏东西弄到我里面了,还是别人的啊!”
谢浔之差点气到心脏停跳,他把易思龄搂进怀里,宽厚的双肩把衬衫撑满,将她纤瘦的身躯彻底包裹,嗓音低低地,有些沉哑,“别让我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老婆,我不想这么早被你气死。”
易思龄被他这句话弄到破涕为笑,他有时候讲话真是让人很无语,她捶打他的肩膀,“气死你,气死你,就知道说这种话,我看你也活得好好的!”
“我得活得好好的,不让你撒气的时候找不到人。”谢浔之把她抱在怀里,抱得并不紧,像一座坚固的城池,让她有所依靠就好。
易思龄就这样打了他好多下,直到胳膊都发酸,这才无力地垂下去,她只是打他,没有推开他的怀抱,这个怀抱就一直延续下去.
窗外日落西沉,半晌而已,日色收起最后的余晖,灯火初上,城市热闹而宁静。
“留下它吧,昭昭。”
谢浔之目光发沉,喉咙阵阵发紧。
易思龄咬着唇,脸颊的泪水被擦净,可还是有洇干的泪痕,让皮肤微微紧绷,很不舒服,她没力气打他,但还是生气,气得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发狠,即使隔着衬衫也咬出深深的牙印。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它都在我肚子里住下了,难道我会把它打掉吗?”易思龄委屈地说着,刚刚又是打又是咬,额头上覆了一层薄而晶莹的热汗。
谢浔之用手掌抚走她额上湿汗,“我没有这样想你,但能不能留下它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做决定,我怕它来得太意外,让你没有准备,不高兴。”
“若是我不想呢。你怎么办。”易思龄仰头看他。
谢浔之被她这一句问到心都在悬崖边,随时会摔下去,内心越是翻江倒海,面上越是沉稳如水。
他看着她,也不知是接受她的审视,还是审视她,撑在床上的那只手逐渐握紧,指节都发白。
易思龄看着他那双凝墨的眸逐渐下沉,沉到看不见任何微光,整个人被一根弦拉着绷着。她知道他是非常强大的男人,能接受这个世界上一切狂风暴浪的击打,但他此时看上去很累,很冰冷,很像一只徒有强大外表的空壳。
“我…”
滞涩的心脏让谢浔之无法像平日那样拥有清醒而有力的头脑,钝痛像潮汐,一阵一阵回流。
他想留下她,也想留下这个孩子,因为是他们的孩子,可他又希望她高兴,而不是被迫,但若是真要沉稳冷静地说一句——那我尊重你,你不想要就不要。
他说不出口。
这是他们的孩子。
“我尊…”谢浔之骤然收了声,背脊冰凉,“抱歉,昭昭。我出去一下,一分钟就回来。”
他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易思龄不知为何,眼眶再度红了,心里又是酸又是满又是气,对着他暮气沉沉的背影骂道:“谢浔之,我发现你真是个胆小鬼,你连说一句要留下它你都不敢吗。”
谢浔之脚步顿住,下一秒,他重新转过来,大步折返,俯身抱住她,冷静地一字一顿:“我想要你,也想要我们的孩子,易思龄。我都想要。”
他音色里杂着很古怪的气息,似乎是……哽咽。
易思龄的眼睛晶莹湿润,她笑起来,闭上眼,抬手抱了抱他,“谢浔之,以后别再这种事上装腔作势,维持你那套君子做派,好吗?”
谢浔之觉得她太聪明,太厉害,他被她看透了。他的命脉也被她握住。
他这一生没有任何人拿捏过他,没有任何人让他俯下身低过头,也没有任何人能把他坚实的外壳啄破,要他一颗心脏酸麻。
易思龄是唯一的特例。
“好。”他吻了吻她的耳廓,又吻到她侧脸,最后在鼻尖。
一颗心轮了三遍过山车,都快破烂了,终于停下来。
温馨的病房里,两人就这样坐在床上,易思龄摸着小腹,还是觉得这个惊喜太惊吓。
“真的有了?不会是搞错了吧…”她蹙着眉,拍了拍自己的小腹。
谢浔之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干这种傻事,“你现在打它疼的是你,等生出来了你再打。”
易思龄:“…………”她气笑,“我是它妈咪,我为什么要打它,要打也是打你。”
“它不听话,还没出来就让我们吵架。”谢浔之抬起手指,很轻地,很温柔地,碰上易思龄的肚子。
他居然只敢用一根手指试探。很神奇,其实没有任何起伏变化,但那里面多了一颗小芽苗。
易思龄笑着打他手背,“你说这些说不定它听得到。”
谢浔之收回手指,“等它出来了,让它给你道歉。”
“道什么歉?”易思龄笑。
“它吓到你。”谢浔之抿唇,语气很严肃。
也吓到了他,这辈子没有经历过这种翻天覆地的大起大落。从商场一路到医院,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你混蛋啊,它还是个婴儿,道什么歉。”易思龄抬起双臂,撑了一个懒腰,“父母都知道了吗?”
“没有,这种大消息等着你亲自说。”谢浔之温柔地扶她起来。
易思龄很满意,她当然要亲口告诉爹地妈咪和三个妹妹,让他们也狠狠“惊吓”。
“我饿了,带我去吃好吃的。”
谢浔之笑,问她想吃什么,易思龄报了一连串菜名。谢浔之一一记下,只是让梅叔安排时,默默踢掉了刺身拌饭。
目前的状态,生肉吃了不好。
易思龄把睡衣换下,栗姨拿过来的一件粉色连衣裙,颜色像桃花,看着心里很欢喜。
“对了,谢浔之,你这段时间少惹我,我肯定情绪不稳定,如果我受了气,我就不在京城养胎了,我肯定回港岛去。”
谢浔之还没开始,就感受到了紧张,“老婆,我不会惹你。”
“或者你搬去公寓自我反省,也行。”
“…………”谢浔之按了按太阳穴,“你在京城我就在京城,你去港岛我就去港岛。”
“你不工作了?”易思龄斜眼瞥他。
“嗯,有明穗和父亲。”他说得堂而皇之,没有一点愧疚。
“父亲不是退休了……”易思龄张了张嘴。谢乔鞍天天参加各种社会活动,日子不要太悠闲。
“可以退休返聘。反正他还是董事长,二叔三叔都还在拼,他凭什么玩。”
“………”
易思龄笑,“明穗知道了可真要说你是好大哥!我的福娃娃我还得管!你偷懒就你偷懒!”
谢浔之抱住她,“福娃娃要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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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来的娃娃也要管。”
易思龄突然受到启发,“你说是不是我最近福娃娃吃多了,肚子里才会突然多了一个娃娃。”
谢浔之很坦然,“那就叫它福娃娃好了。大名易福,谢福,都可以。”
易思龄:“你!你闭嘴!你土死了!”
她的宝宝要有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怎么能叫带着土气的福娃娃。
第85章比翼双飞
蓝曜公关部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加班加点对接所有到场的记者媒体,沟通,施压,用尽一切方法,把所有易思龄呕吐以及昏倒的照片清除得干干净净。
可是能控制记者媒体,控制不了场内粉丝,今天上午商场怕是来了几千人,乌泱泱地,从一楼到五楼的过道处都塞满了人,哪个角度能拍到,哪些人又拍到了,根本说不清。
网络是很恐怖的东西,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总有万千蛛丝马迹露出来。
起初是粉丝自发地在网上po出自己拍到的照片,并且很隐晦地说,今天福娃娃旗舰店开业有大事发生,估计要爆,坐等闹大后官方发申明。
配图是超糊的易思龄干呕live动图,谢浔之拿手臂把她圈在怀里。
【大小姐这是在…干呕?太远了,拍得不清楚啊。】
【博主不要乱说啊,干呕很正常,也不一定就是怀孕吧,我吃坏肚子也干呕呢。】
【是不是怀孕一眼就知,你看这是吃坏肚子?大小姐吃得东西能和我们一样嘛[白眼]】
【炒作吧…剪彩来这一出,不又是喜提热搜?福娃娃有了大小姐真是嫁入豪门,热搜随随便便上呢。】
【是不是炒不知道,但大小姐炒这个有点掉档次诶…我觉得没必要】
【不过这两人真的好好磕…这种糊图都能看到姐夫一脸紧张…姐夫他超爱!kswl!】
博主在下面回复:【反正今天肯定会上热搜,等着吧。】
一群人就乖乖等,等了一天也无事发生,平时那些嗅觉最敏锐,不肯错过任何热点的营销号一个都没提起这事,发出来的照片全是易思龄优雅端庄的美照,热搜也是上了,但热搜是#福娃娃旗舰店开业#
【我靠,这是捂嘴了??】
【靠靠靠这算不算实锤了?大小姐真的怀孕了?蓝曜公关别太离谱!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