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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三十一刀
凤洵看着她,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去装作在找什么,实际上是不想被谢翾看到他在笑。
刚恢复正常不久的傻子应该不会这么笑,凤洵如此想着,才把自己翘起的嘴角压下些许。
谢翾问他:“你在找什么?”
“找一个盒子,里边装着我送你的东西,我记得我之前把它放袖子里了。”凤洵随便扯了个理由,假装自己没发现谢翾搜过他身。
谢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虚,不是,她记得那个锦盒不是塞在怀里的吗?
凤洵把锦盒放在她手上:“送你的。”
谢翾知道锦盒里装了什么,只是接了过来并未打开,她笑了笑说道:“小寻,现在不是送礼物的好时机,有人在追杀我们。”
从独孤宣的视角看,她不知道那突如其来的刺客究竟是针对她还是针对景寻,谢翾仅凭现在的信息也推断不出此次意外究竟是谁指使。
凤洵对她点了点头,他低眸整理了一下自己脏乱的衣袍,这是他第一次显得如此狼狈,同时他也注意到谢翾的衣裳比他更破,她胸前被刺了一剑,伤口愈合后只剩下残破的衣裳了。
于是凤洵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了谢翾身上。
谢翾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她没有排斥对方的衣物,只是很顺手地将之裹在了自己身上。
远处传来马蹄声,谢翾警觉地仰面一倒,因为不确定来人是否是来救他们的人,他们现在最好继续装死。她正准备把景寻也拽下来,却发现对方也躺了下来,正好躺在了他身边。
哦……她好像忘了,这个傻子被山石砸了一下已经变聪明了。
谢翾侧过头盯着他看,她在想如果凤洵把鬼首面具摘了,那张脸是否也如眼前的景寻一般好看呢?
凤洵应该会比他更加俊美吧,她摸过他的眉骨,高挺优美,她指尖划过,线条无比流畅。
凤洵被她瞧得不好意思,只转过头去,看向另一边,谢翾看到他的后脑勺与红红的耳尖。
她想起之前景寻藏在怀里的锦盒,推测这傻子之前就喜欢独孤宣了。
他会脸红,倒也不奇怪,她心里在笑以前的凤洵有些时候的反应和傻子似的。
马蹄声渐近,在山洞外停了下来,有数十人翻身下马,为首的高大男子身着黑色劲装,以手中横刀拨开乱石,朝这里走了过来,其间夹杂着他与部下说话的声音。
“京城附近出了这样大的事你们到现在才发现?若不是禹国公主未按约定抵达京城,尹州太守又说她已往京城去了,这事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指挥使大人,此事发生得隐秘迅速,刺杀的人下手干脆,一个活口没留,尸体又在荒郊野外,我们如何能得知啊!”
“禹国过来车队里的贡品和金银都还在?”
“在,连带景王爷从山外别苑带过来的东西也都在。”
“别管那傻子,此次召他回京不过是圣上召他有事罢了,他的性命无所谓,这种皇族的耻辱一辈子不要让他入京才好。”
“倒是那禹国的公主若死了,就要让禹国那边将他们的小公主送过来了,等小公主长到能成亲的年纪太久,我看皇家里有几位老家伙——呸,太恶心了,他们就好小姑娘那口。”
“金银财宝都在,只死了人,看来是有人针对禹国公主和景家了,只是他们车队刚好同行,为免走漏风声所以一并都杀了。京城里有能力养这么大一批刺客的家族势力不多,等我回京好好查。”
指挥使交代下属处理现场尸体,谢翾躺在地上闭眼仔细听着,直到那处理尸体的部下将她拽起来,她才假装刚苏醒的样子睁开眼睛。
“你——你不要杀我,钱财在后边的车里,你们究竟是谁?”谢翾惊恐说道。
那部下以为谢翾已经死了,被她这么一叫,惊得连忙把她放下,谢翾站稳了身子,便看到身旁的景寻也顺势站了起来,两人亮出自己身份。
车队里最核心的两人都还活着,这简直匪夷所思,那群刺客是干什么吃的?杀人都不补刀吗?几位兵马司的下属内心犯嘀咕,只觉事情诡异,却还是将留在山洞外的指挥使祝寒叫了进来。
祝寒进来时候,凤洵站在一旁,“不经意”亮出腰间挂着的凤形令牌。
即便鄙夷对方是个傻子,但对方身份明面上还是尊贵的,祝寒只能不情不愿在两人面前跪下行礼——对禹国公主他不必如此恭敬,但对一位正经的皇族王爷,他不得不保持尊敬。
“臣京城兵马司指挥使祝寒,见过景王爷,王爷进京路中遇袭,是臣失职。”
祝寒跪在地上,礼节性问道:“王爷可有大碍?”
“先看看她。”凤洵看了眼谢翾。
祝寒一愣,他以为会听到傻子的疯言疯语,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傻子王爷逻辑清晰,不太像傻子。
祝寒慌忙命人过来查看谢翾伤势,谢翾摆了摆手,颔首道:“指挥使大人,我并无大碍,多亏小寻有族中宝物相救我们才活了下来——他原来是你们朝中王爷吗?”
“族中宝物?”祝寒一愣,这景寻空有皇族的身份,却一向被视为族中耻辱,他怎么会有皇家的宝物?
这一切太过离奇,他只能命人将谢翾与凤洵妥善安置好,其余事务等回京城再慢慢调查。
此去京城尚有百里,他们夜晚歇在临近京城的官驿中,正好安顿整理一番,免得带着一身遇袭的狼狈入京。
独孤宣与景寻那边带来的人都死光了,即便他们变了模样也无人发现,独孤宣是因为从遥远的禹国而来,京城无人识得她的样貌,景寻则是因为从小痴傻被送到山外别苑居住,这段时日是他第一次长大后回京,谁也不知一位小孩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模样。
夜晚,谢翾在房间里小憩,脑海里回放着今日祝寒说的那些话,总结了一些情报记在心里,此时房间外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
她开门,只看到房间外站着一位清秀的小姑娘,她对谢翾行了一礼说道:“独孤公主,听说您带过来的贴身侍女和侍卫都遇袭而死,您请节哀,我是太常寺那边派过来照顾您的,您以后唤我小池变好。”
谢翾越过小池的肩头往外看,看到自己住着的院子已陆续来了些侍从,想来这位小池是带了一批下人过来,京城那边对禹国公主还算尊重——也可能是跟着她一起来的珍贵贡品尚未交付。
“小池,你带来的那些人随便收拾一下便去休息吧,我方才自己沐浴过了,不用再忙前忙后。”谢翾微笑地眨了眨眼,她的模样好看,这么一笑令小池松了一口气——她怕禹国公主来京和亲带着怨气不好相处,没想到这位独孤公主脾气竟然这么好。
“多谢公主!”小池又行了一礼,但她还没离开。
谢翾猜她是带着任务来的,祝寒也不是傻子,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未曾谋面的公主王爷被掉包的可能性,所以连夜从京中带了人过来,一来彰显京城待客的礼仪,二来是要确保谢翾身份无误。
其实当小池看到谢翾第一眼,她就笃定眼前的“独孤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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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禹国的独孤公主,因为她的模样与未来太子妃谢如扇有一点相似,她们都有谢家姑娘标志性的、微微上挑的鼻尖,如今的禹国王后是谢家人,这位独孤公主与未来太子妃还可能是表姐妹的关系呢。
谢翾没打发小池离开,有人怀疑她身份,她自然要打消他们的疑虑。
“我沐浴了,头发还没梳,你过来帮我梳梳头吧。”谢翾侧了侧身子,让小池进来。
她在镜前青丝披散,小池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头,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上一次有人碰她的头发还是凤洵在廊下为她戴发饰。
小池假装好奇,问了些禹国的风土人情,谢翾依照独孤宣的记忆都一一答上。
而后,小池又问:“公主遇袭时是什么东西保住了你们性命?”
“是你们那位景王爷,他用他族中传下的什么宝物……他说是一片羽毛,就是那片羽毛保住了我们性命。”谢翾柔声说道,“我不太清楚他们族中的传说,但景王爷救了我,我很感激他。”
“景王爷以前还……不太聪明呢!”小池低下头,小声对谢翾说起景寻的情况。
“我与他行了半程,当然知道他不聪明。”谢翾用手指勾起垂在胸前的发丝,笑了笑说道,“但他在逃跑时不慎被砸了脑袋,因祸得福,苏醒后竟然不傻了。”
“姑娘带过来的禹国人在这场刺杀中都死了,这都是我们的失职……”说起这场祸事,小池也很愧疚,只低头行礼道。
“此事……就不用宣扬了,我来京城是要和亲,既然嫁到这里我就不再是禹国人了。”谢翾不想禹国那边再派人过来暴露独孤宣已死的秘密,便从容说道。
“为何不告诉禹国那边呢?”小池低下的眉眼已亮起怀疑的光芒,但下一瞬间谢翾的话语瞬间把她的心软化。
“我不想让我的父王母后担心……我离开禹国他们已经很悲伤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京城外遇到了这样的祸事,我希望他们以为我过得很好。”谢翾的伪装十分完美,低头时眼角垂下的泪水也惹人怜惜。
小池瞪大眼看着谢翾,这才想起这位异国的公主已离家千万里,与她一道前来的族亲全死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即将要与哪一位皇族和亲,而她也只是一位柔弱仁孝的年轻姑娘。
“公主,是我失言。”小池慌忙跪下请罪,却被谢翾一把拉住了手臂,她微笑说道,“在我们禹国没有下跪的规矩。”
小池对谢翾点了点头,又拿起梳子替谢翾认真梳起头来。
这边表面上一派和谐,那边凤洵房间里,祝寒冷汗已经落了下来。
“祝指挥使,先前你们来时我们担心是刺客返回,便佯装已死,你在山洞外谈论的那些话,我倒是听清楚了。”
“什么——”祝寒跪在凤洵面前,一抬头便对上他冷峻的表情——这位京中人人嫌弃的傻子王爷恢复后竟显得如此有上位者的威严!
“指挥使议论我的字眼倒没什么,只是不知那几位‘恶心的老家伙’介不介意。”凤洵的手指敲着桌面,唇边露出一抹极浅淡的微笑。
“王爷——是我妄言!”祝寒吓得伏低了身子。
“我可以假装没听见,只是我要确保我们进京路上安全无虞。”凤洵挑了挑眉,淡淡看向祝寒,“护好禹国公主,进京之前是这样,进京之后也是如此。”
“您呢?”祝寒大着胆子抬头看了凤洵一眼,一抹杀意在心底升起,反正圣上要的只是景王身上的血脉,他就算现在杀了他封了他的口也没什么事。
“我?我之前是傻子做不了其他事,又有皇族血脉,在别苑没事做也就随便修炼了几年。”凤洵从祝寒身边泰然走过,他早已看出他的杀意。
霎时间,强大的气息在房间内荡开,将祝寒压得动弹不得,他目露震惊,这位景王的修为实力竟然已到了这般境界。
凤洵坐了下来,示意祝寒起身,他唇边带着一抹平静的微笑,吩咐下去:“入京之后,将禹国公主安排在我王府附近。”
祝寒眼珠子一转,心道不会在进京途中这位景王爷对禹国公主暗生情愫了吧?
这个想法不论是对以前的景寻还是对现在的凤洵来说,都不算错。
他领命退下,倒真尽职尽责开始保护起了谢翾。
谢翾自然察觉到了兵马司那边对自己的重视,光凭她自己禹国公主的身份绝对得不到这样的保护,这幕后护着她的人定然就是景寻。
可惜景寻喜欢的是以前的独孤宣,谢翾如此思忖,她想起凤洵不希望自己将利用男女感情的手段用在别人身上。
她虽然没有答应他一定不用,但尽量不用也是可以的。
于是她想着在进京之前找个日子去找景寻,旁敲侧击让他不要把对独孤宣的感情放在现在的自己身上。
第32章三十二刀
“嗯?”凤洵坐在院中石桌旁,将侍女奉上的茶推到谢翾面前,柔声问她,“独孤姑娘来寻我,可有什么事?”
谢翾从怀里掏出他上次给自己的锦盒放在桌上,面上带着习惯性的微笑:“我来是要把这东西还给景王爷。”
她没有呼唤原本独孤宣对景寻的称呼,而是用更加尊敬也更疏离的“景王爷”称之。
凤洵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眸光微凛,他的眼睫沉下:“我送给你了便是你的,哪有送回来的道理。”
谢翾骗人时,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景王爷的礼物是你还未恢复之前准备的,现在你不觉得这蝴蝶簪花不适合大姑娘了吗?”
“若是以前的景王爷送我,这礼物我会收下。”谢翾的视线落在锦盒之上,这是景寻给独孤宣的东西,不是赠给她的礼物。
如非必要,她不想拿走原本就属于别人的东西。
“以前的我与现在的我不都是同一个人?”凤洵虽然嘴上如此说,却还是将锦盒收了回来,他知道谢翾在拒绝什么。
景寻给独孤宣的礼物不可能送到她手上了,那个傻子用最珍贵的凤凰羽换了一个缥缈无依的愿望。
“景王爷可能因为我之前那般对你——我没有将你当成傻子,所以你对我有好感,对吗?”谢翾理智说道。
“你现在不是傻子啦,所以也不用再抱着以前朦胧的感情不放。”她盯着凤洵的眼睛说。
“我自然没有带着以前的感情。”凤洵笑,“独孤姑娘不必担心。”
谢翾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她挑了挑眉,她只是告知景寻一声,既然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也没必要多说了。
于是她起身,准备离开。
凤洵叫住了她:“独孤姑娘不留下坐一坐吗?”
谢翾摇头。
景寻不是她的目标,他目前在谢翾的心里只是“未来要顺手杀了的皇族一员”,她没有存着任何要利用他的心思。
可能是因为他长得与凤洵有些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所以让谢翾下意识将他从自己的目标列表排除出去。
“独孤姑娘要去做什么?”凤洵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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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爷,我来京城是要和亲的,我需要想想……哪一位才是我的良婿。”谢翾心里感叹独孤宣的这个身份真的太合适了,她是外族人,若得到进入皇脉的资格就必须通过婚姻获得皇族的认可。
而她现在就是来京城成亲的。
凤洵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当晚,他将祝寒呈上来的京中皇子名册摊开,视线从那一串串名字上掠过,名册里的皇子都是圣上精挑细选之后留下来的。
掌握有实权的皇子他不会留给谢翾,只余下一些游手好闲没什么能力的闲散皇子与不靠近权力中心的、空有皇子头衔的旁系后代。
“和圣上说,将我加上吧。”凤洵将书册合上,微笑说道。
“景王爷您……”祝寒惊讶,要知道眼前这位景王爷实际上是圣上正儿八经的儿子之一,只是因为他幼时痴傻,圣上觉得他的存在侮辱了皇族,这才将他送出京城,还没给他赐予皇族姓氏,长久以来他的名字只是“景寻”,实际上在这名字之前还要再加上一个“楚”字。
但是现在景寻不傻了,经过昨晚的交锋祝寒也能感觉到凤洵这身修为在同辈中也是佼佼者,他可不能与名册上的那些废物相提并论。
“怎么?我不是他的孩子吗?”凤洵温润的目光落在祝寒身上。
“您若是与禹国公主结合,那您以后更进一步的机会可就没有了。”祝寒提醒凤洵京中的权力规则。
“我不需要机会。”凤洵漫不经心地将一旁的书捧了过来,随意翻看。
“哎呀!也不知道那独孤公主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了!”祝寒还是没敢忤逆凤洵的意思,毕竟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上。
说来也奇怪,祝寒被凤洵抓住把柄,但他自己偏偏对凤洵生不出仇恨之意,反而从骨子里想要对他臣服,下意识就要遵守他的命令。
祝寒疑惑地看了眼凤洵,后者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抬眼与他对视一瞬,眼眸里闪烁着的是神性悲悯的光。
他像神!祝寒心底莫名升起这样的想法。
——
谢翾的视线从京城送过来的皇子名册上掠过,皇帝那边倒是大度,说可以等她入京后多多相处接触再做选择,他们不会逼迫禹国来的、代表和平的、尊贵的公主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她知道名册上不会有什么优秀的人——但那又如何?就算她未来的配偶是头猪,她也要把他抬上太子之位。
只有太子妃才能被视作真正的皇族众人,得到进入皇脉的资格,谢翾从未想过把那位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太子殿下从谢如扇那里抢过来。
——那太麻烦了,不如抬个新的人上去,反正太子之位就在那里,那老皇帝死之前,谁都有机会坐上去。
谢翾选人的方式也很简单,她在第一页上随便找了个顺眼的名字写在纸上递给小池:“小池,就他吧,回京之后我先去见见他。”
“公主,我在京中听说他京城出入烟花巷陌之地。”
“那说明他身体好啊。”
小池:“?”
“公主,这可是您的终身大事!”小池连忙行礼提醒谢翾,“您是位好姑娘,我不希望您的丈夫是这样的人。”
“那换个吧。”谢翾又随便圈了个名字。
“这位皇子殿下,他……他可能有龙阳之好。”
“这位据说不举。”
“这位沉迷豢养猛兽,前些日子被异兽咬了一条手臂下来,已经成残废了。”
谢翾:“……”等我把你们都杀了!
“随便吧。”她懒懒抬眼,“名册上最后一个名字是谁就是谁吧,我懒得看了,总归都是些歪瓜裂枣。”
小池有些同情地对谢翾行了一礼,只能抱著名册走了出去,谢翾根本没将这册子看完就胡乱定下了目标。
“最后一位是谁呢……”小池将名册好奇打开,注意到了最末尾今晨刚加上去的那个名字。
“楚景寻。”
——
在京城的官驿安顿了几日,与谢翾一起来的禹国贡品被一批新的人接管,她也有了新的侍从照顾。这位禹国公主还是风风光光入了京城。
京中该有的迎接礼仪都准备齐全,朝中百官聚集在皇城之下,为首的是当今太子殿下与他的未婚妻谢如扇,两人相偕而立,谁看了都要赞叹好一对璧人。
太子殿下楚逢星姿容俊秀,周身气势阴冷沉郁不怒自威——谢翾偷听过谢如扇和系统的对话,那个叫系统的怪家伙叫太子殿下为攻略对象,称呼他为什么病娇暴戾太子。
谢如扇陪伴在楚逢星身边,她身后有些贵女小声对她说话,语气恭敬又谄媚:“谢小姐,听说从禹国来的这位公主与您是表亲关系,说起来还是您命好,都是同一个家族出来的,一个是被迫和亲的公主,一个却是未来的皇后。”
“她也算是我表妹,既然来了京城也算我们的缘分,我自然要好好照顾她。”谢如扇拍了拍身后贵女的手背。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飘忽,因为她又开始与系统说话了。
“系统,你不是根据你情报,这禹国的公主会死于一场刺杀吗?她怎么好端端来了京城?”
“不知,这个位面的世界线出现问题了吗……我的预测不可能有错啊。”
“你去调查她了吗?”
“独孤宣在我预知的世界线上是已经死了,所以抱歉宿主,我无法获得有关于她的情报。”
“那个楚景寻也一样,这两个配角不是都该死了吗?系统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还是谢如扇第一次任务出错,面对完全在自己预料之外的剧情展开,她站在皇城下,罕见地有些慌乱。
好在一旁的楚逢星将她揽进怀里,低声道:“你在紧张什么?一切都有孤在。”
就在京城里的人议论纷纷之时,谢翾的车队也停在了皇城下,她靠在马车里睁开小憩的眼睛。
谢翾知道,自己该在这里再见到谢如扇了,马车阴影里,她的长睫颤了颤。
马车停了下来,小池掀开帘子,朝她伸出手去。
京城显贵只看到一只苍白美丽的手搭在侍女的手背上,而后轻纱袖摆摇曳,裙摆如水波荡开,一位面上含着盈盈笑意的美丽姑娘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独孤宣的脸有着谢家姑娘标志性的鼻尖,这让一些贵女开始打趣谢如扇:“谢小姐,看来她确实是你的同族表亲……”
但是此时的谢如扇看着谢翾已经完全呆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在阳光下看到她完整的脸——谢翾苍白的、脆弱的肌肤没有因为阳光腐烂,她站立在皇城的阳光下,如此灿烂美丽。
可谢翾在谢如扇眼中仿佛地狱来客,霎时间她的腿软了下来,还有有身边的楚逢星将她紧紧扶着,这才没有完全瘫软在地。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谢如扇疯狂呼叫系统,那边系统却只传来嘟嘟的故障音。
楚逢星察觉到自己未婚妻的异样是眼前这位禹国公主造成的,他薄唇一抿,沉声道:“什么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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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事想来恣意无拘,也就是这些年谢如扇陪着他才好了许多,现在谢如扇险些昏迷过去,让他戾气横生。
强大的气息瞬间震荡开去,将护在谢翾面前的小池击退,而谢翾身后的马车也被震得四下分裂,发出卡卡脆响。
谢翾只感觉面前有一股劲风吹拂而来,以她魂茧的强度也只能堪堪抵挡,她站定身形,将一旁差点摔倒的小池拽起,拉至身后。
“京城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谢翾在楚逢星强大的气势压迫下竟然还是站直了身子,朝前走了一步。
“放肆,见到孤还不行礼。”楚逢星虽然不知道谢如扇身上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打定主意要为她出这口气。
“禹国没有下跪的规矩。”谢翾只是随意弯了弯身子,她半掀眼睫,孤独站在京中权贵的中央,身边几乎没有任何一位盟友。
“入了京你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楚逢星索性也不再收敛自己的气息,强横无匹的力量化作无形的巨山,朝谢翾压了过来,他这回是一定要谢翾先跪下来。
沉凝气息压下,谢翾的双腿微微颤抖,以她现在没有填充满的魂茧确实无法与楚逢星抗衡,但她怎么可能在他面前跪下?
她死的那天,弯下的双膝是秦牧用木棍打折的,现在也一样,除非她的腿断了,不然她绝不可能屈服。
那系统说这位太子殿下是个暴戾的疯子,但谢翾才是更可怕的存在,面对那直直朝着她而来的强大气息,她仰头,无情的眼眸里暗金色光芒一闪,竟然直接调用了审判之力。
楚江王将这力量传授给她,她也从未承诺过不会滥用这属于神明的力量,所以此时谢翾毫不犹豫将审判之力释放出去。
楚逢星的神识防御十分坚固,谢翾也只能窥探到他灵魂记忆的一小部分——他的母妃死在了冷宫里。
瞬间,谢翾将这段记忆回敬给楚逢星,幼时的记忆仿佛钉子般刺入他的脑海,楚逢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脑海里再次闪回这令他无尽痛苦的画面,他瞪大眼,积蓄起的力量瓦解。
谢翾站直了身子,两人交锋只在电光石火间,见太子殿下有一瞬间的失神,一旁的侍卫纷纷围了上来,有机灵的官员已高声道:“禹国公主一路舟车劳顿,先送公主回府邸休息,今天日光太烈,太子殿下和谢小姐可能身体不适,快请太医来瞧瞧。”
谢翾拽着小池的袖子,又坐上了新的马车,小池在马车里僵硬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指着谢翾大口喘气:“公主您……那可是太子殿下,你知道以前他的府上死了多少人吗?”
“死的都是下人,对吗?我又不是下人。”谢翾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有些乱的裙摆。
小池还是惊恐地看着她,但谢翾一笑便将她的恐惧瓦解,她抬起小池的手柔声问道:“方才碎石砸过来,你可受伤了?”
小池连连摇头,她问谢翾:“公主,方才真的好危险!太子殿下为何收手?他应当不会忌惮你的身份,就算他把禹国公主当街杀了,也不过是再找禹国要一位公主过来。”
“我如何知道呢?”谢翾把玩着自己桌上的茶杯,声音轻轻,“我就站在那里等他滥用自己的力量把我杀了,谁知道他会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呢?”
“公主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禹国的规矩在京城不适用……”小池这回是真担心谢翾的安危了。
谢翾敛眸,不再说话,她可不会对着未来的几百具尸体下跪,这等事传到冥界去,她是会被厉温嘲笑三百年的。
即便与太子殿下在皇城外起了冲突,但她人还活着,所以京城那边也还是给了谢翾该有的尊重,他们将谢翾送回安排好的府邸,姿态恭敬。
谢翾注意到一路护送自己的人穿着兵马司的衣服,好奇问了句:“你们护送我回京城应该已完成任务了吧,怎么到现在还跟着我?”
这背后自然是凤洵吩咐的,他那边唯一能调动的力量就是祝寒的兵马司,也就顺理成章让兵马司来护着谢翾了。
“是指挥使吩咐的。”兵马司部下行礼说道。
谢翾瞧了瞧自己的宅邸,再移开视线看了眼隔壁写着明晃晃“景王府”三个大字的豪宅,抿唇不言。
“我想我应该选了夫婿,我与景王爷住得这般近,会让我未来的夫君介意,不太好。”现在的谢翾又开始讲礼数了,她对小池说道,“让他们给我换个宅子吧。”
“嗯?公主您不知道吗?”小池惊讶,“我以为是您和景王爷路上相遇的情分又再续上了!”
“什么?”谢翾一惊。
“您不是选了名册上的最后一个名字么!我后来才知道前一日景王爷已经将自己的名字加上去了。”
谢翾:“?”
“生死之交,患难与共,真是令人感动。”小池因为两人的“绝美爱情”动容。
谢翾愣了一会儿,也没太纠结,便直接走进了宅子里,她不太想在这里“偶遇”景寻。
小池在身后追着她说:“公主您明日还要与景王爷见面呢!”
“我现在回去找那个不举的皇子也不是不行。”谢翾提着裙子,有些愤然说道。
与此同时,刚走出王府大门的凤洵朝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守在大门附近的兵马司部下同情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很行。”凤洵对着空气微笑说道,制造偶遇失败的他又走回了王府里。
第33章三十三刀
谢翾走进宅子里,小池带来的侍从已入住这里,将府邸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看小池的谈吐举止,谢翾也知道她不是普通的侍女,她坐在院里随意观察了片刻便直接问小池道:“你是从宫里来的?”
小池正给谢翾端着茶,听到如此问题,手里的茶险些洒了出来。
“公主,我从哪里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小池愣了会儿,很快将茶杯放在谢翾面前,她看着谢翾的眼睛,真诚说道,“既然我们被派来伺候您,我们对您自然是忠心的。”
“你们在宫中并不受重用。”谢翾接过茶杯,低眸抿了一口,声音轻轻,“皇帝不会把最好的人或者东西留给我一个从禹国来的公主,但他也绝不会派自己完全不信任的人过来。”
“既然是来监视我,就如实上报吧。”谢翾的目光将小池的紧张情绪软化,现在的她丝毫没有今日在宫外与太子对峙时那般凌厉模样。
“公主对不起,每一位入宫的宫人都要……”小池在谢翾面前跪了下来,有些愧疚,但后面的话她自知失言,于是很快噤声。
谢翾低眸望了一眼她垂在身侧的手,在袖摆遮掩下隐隐有一枚淡黑色的印记。
“皇族信奉凤凰?”谢翾的手指卷了卷自己鬓边的碎发。
“是的,传说在皇脉的深处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在千万年之前代表神族的凤凰栖息其上。”这种事不是什么秘密,皇族上下各处都能看到对凤凰崇拜的象征,就连皇家的徽记都是凤形令牌。
“陪我去沐浴吧。”谢翾站起身来。
浴室内,水汽氤氲,满室芳香,谢翾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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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到浴池里伺候她,她脱下自己的外衣,只余下一件白色里衣便下了水。
小池将花瓣洒在水面上,小心翼翼地将水流拨起,浇在谢翾肩头,晶莹水珠滚落。
沐浴时确实能暴露很多秘密,谢翾想起自己在两年前曾想去浴室里偷看凤洵的背,他的脊背上没有她所认定会有的伤痕,令她疑惑了很长时间。
即便那念头来得无端,但谢翾还是疑惑那时候凤洵的背上为何会没有伤痕,潜意识告诉她,她觉得有,那应当就是有。
现在谢翾已完全通晓世间规则与知识,但她还是无法完全理顺属于她的过去,藏在她意识深处的、连厉温也感到害怕的可怕刑罚依旧没有清晰的模样。
那刑罚的来源其实也不算神秘,无非是以前的谢如扇完成系统任务有的时候会失败,然后她就要接受系统的惩罚,那惩罚没有落在谢如扇身上,反而落在了她身上。
谢翾不知道自己的灵魂为何会与谢如扇有所联系,总之后来都是她代替谢如扇去接受来自系统的惩罚,那个惩罚的内容就是厉温称之为“太残忍”的精神摧残。谢翾接受惩罚的每一刹那都会切身去经历世上最惨痛的悲剧——她要在一刹那里同时经历、体会数以亿万计算的悲剧,所以厉温在她意识里看到的画面是被压缩过的光怪陆离景象,那是时间与空间被压缩到极致的展现,以寻常人的经历根本无法想像出那是怎样的画面。
当然,不寻常之人也想像不出来,厉温不能,谢翾自己也无法再复盘,以她目前的思维神识强度无法将那团皱缩到极致的“悲剧集合”展开,只能慢慢解译其中的沧海一粟。
谢翾思考的时候看着氤氲的水汽发呆,直到身后的小池将她黏在胸口的长发轻轻撩起,她在将上好的花露洒在谢翾的长发上。
小池穿着的白色里衣袖口盖到了手背上,但她的衣服沾了水,那白色的布料也变得透明起来。
谢翾曾经注意到她手腕上的印记,此时这印记也显出了清晰的轮廓,那是两条纠缠的黑蛇,它们的蛇尾交缠,像在交|媾又像是一体双尾。
“我自己来。”谢翾按住了小池的手,她其实根本不喜欢有人守着伺候她。
“是。”小池连忙起身。
“换件干爽的衣服,莫要染了风寒。”谢翾轻柔的声音响起。
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她,小池重重点头,道了声“好。”
——
次日,谢翾不得不与自己未来的成亲对像景寻相会,场景是京城的梅园诗会,正是早春时分,流觞曲水,贵女公子们咏诗奏曲,好不风雅。
身为禹国公主,谢翾本应是这场贵族集会的的主角,但此时她却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捧着手里的精致糕点正准备吃。
梅园诗会的主持者原是未来太子妃谢如扇,但她身体抱恙便没有出席,园中有人议论是禹国来的公主不详,冲撞到了太子妃。
京城里的人几张嘴随便一传,便将那天在皇城外发生的事情说得天花乱坠,就差没给谢翾安上三头六臂了。
“禹国公主还没入京就遇刺,还连累了同样回京的傻子王爷,想想就不太吉利。”
“嘘——现在还哪敢说景王爷是傻子啊,我见兵马司的指挥使对他恭敬有加,我府上修为深厚门客碰巧有见过景王爷一眼,门客大人说景王爷的修为深不可测,现在他又恢复清明了,未来指不定在京城掀起什么大浪呢!”
“是我多嘴了!”身着华贵宫装的贵女装作低头去写诗,又说道,“禹国公主把太子妃吓晕倒了,太子殿下大怒,你们猜她能活几日。”
“太子殿下顾全大局,没在众目睽睽下把禹国公主杀了,但后面嘛……啧啧啧,希望她能留个全尸吧,谁让她惹了殿下心尖尖上的人。”
谢翾坐在廊下,将自己耳侧的乱发别到耳后,她能听清楚梅园里的窃窃细语。
京城里的谣言传得邪乎,连她不详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谢翾低眸看了眼精准送到自己手里的糕点,它是晶莹可爱的淡绿色,看起来十分诱人。
这糕点里藏着的毒,可会让人全身溃烂,支撑身体的骨骼也会软化,关键这毒药还无色无味,是极珍贵的暗杀毒药。
谢翾低头,“啊呜”一口把糕点吃了下去。
坐在她身边的凤洵手指抬了抬,竟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以谢翾魂茧境的修为自然能够抵挡这剧毒。
反倒是他要吃糕点的时候,谢翾将他的手按住了。
谢翾其实不喜欢太亲近别人,她唯一愿意主动靠近的人就是凤洵,但出手按住景寻的手腕——这动作谢翾做起来却无比顺手。
“我见你吃着好吃,也想尝尝。”凤洵笑着看谢翾,他没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就这么让谢翾按着。
“有毒。”谢翾不想让在暗处观察的人注意到她已发现了异样,所以她靠了过来,在凤洵耳边如此低声说道。
谢翾的气息还是熟悉的冰冷,还多了一丝凤洵以前从未感受过的疏离,啊,原来她对其他人是这样的,凤洵也不知现在是否应该开心。
他还是浅浅笑了起来,手里捏着的糕点也被谢翾拿了过去,再次被她塞进嘴巴里。
好好好,不愧是刚来冥界就敢把剧毒梦蛇藏在嘴巴里的小恶鬼,吞下这些噬骨毒药,她倒是习以为常。
两人相处,看起来像是互有好感的年轻男女寻常嬉戏,外人看不出一丝异样。
凤洵用白帕将自己手里的糕点残渣擦净,笑着问:“独孤姑娘先前不是拒绝我了么,现在怎么还关心起我的生死了?”
谢翾没想那么多,她行事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她看着眼前“景寻”那陌生又熟悉的眼睛说:“我告诉过你,也给你考虑的时间了。”
“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勉强。”谢翾承认,她还是更想利用自己不讨厌的人。
虽然她不会真的跟皇族的人成亲,但在复仇完成之前,她还是要与未来的夫君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至少她看景寻顺眼些,之前拒绝他无非是因为他喜欢的是以前的独孤姑娘。
谢翾想,她已经提醒过景寻了,现在就不要怪她不厚道了。
她撇了撇嘴角,当然,选择景寻也有属于自己的一份私心,她之前与凤洵亲密相处太久了,久到她都有些习惯他了。
景寻很像凤洵——即便他们的外貌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你勉强我什么,勉强我离开你吗?”凤洵接上她的话,问道。
“当然,你若离我远些,我就可以去找那个不举的,总比出入烟柳之地的花花公子或是断袖之人好些。”谢翾将自己靠向他的身子歪了回来。
“我不如不举的?”凤洵的笑容僵在唇角。
“举不举的,我不在意。”谢翾又拿起一枚糕点送入口中,“我不太想是你与我成亲,但若你非要……我也不介意。”
“毕竟,我还蛮……”谢翾从沈青那里学来的话张口就来,她本想说“蛮喜欢你的”,沈青说这样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表白之语更加动人心弦。
但她的视线触到眼前“景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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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与深邃并存的眼眸时候,精心设计的话语卡在嘴边。
“蛮?”凤洵耐心听着她说。
“蛮不讨厌你的。”谢翾身上那层活泼少女的伪装险些掉了,现在她看向凤洵的视线已经变得原始又冰冷,她果然把他视作猎物,她现在分明就是在狩猎。
“好。”凤洵在想“景寻”这个身份短短几日就完成了他几年才做到的事——让谢翾不是那么讨厌。
在他嫉妒现在自己这个身份远比真正凤洵更加幸运的时候,谢翾却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在想凤洵。
反正这个皇族中人最后也是要被她杀的,干脆就把他当凤洵吧,谢翾心里想,她还是习惯脑袋往侧边靠的时候,能碰到某个人的肩膀。
于是她头一歪,如之前与凤洵相处的一样,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身边“景寻”的肩头。
凤洵自然是极其熟练地将她接住了,内心有些复杂,为了驱逐这些夹杂着对自己目前身份的嫉妒之意,凤洵扯了件别的事。
“吃了毒药,还不晕过去?”凤洵提醒她,“不装一下,幕后之人可不会现身。”
谢翾脑袋一滑,直接靠进了他的怀里,就这么装死起来。
第34章三十四刀
谢翾本想让自己的身体模拟出中毒的状态,但当她闭上眼后,她突然想起自己两年前曾在凤洵面前展现过自己死前的模样。
她觉得凤洵那时候看向她的眼神像是什么极美好的东西破碎了,如今,靠在“景寻”的怀里,她没让自己变得那样狼狈。
凤洵抱着谢翾,还未起身,侧旁已有下人围了上来。
“独孤公主怎么了?”一位侍女冲了过来,想要查看谢翾的情况。
凤洵轻巧一旋身,用自己的身子将侍女挡了下来,他微笑道:“应当是方才的糕点有问题,她吃了便昏迷过去。”
“快去请大夫!”此时守在院外的小池也奔了进来,她一抬眼便撞上凤洵微笑的眼眸。
“景王爷,您……您不担心公主吗?”小池有些惊讶地问道。
凤洵抱着谢翾,低声对小池道:“我想我不应该在外面表现得我有多在意她。”
感情也是可以被利用的,他现在就应当展现出对谢翾毫不在意的模样。
“快送独孤公主去床上歇着,大夫快过来了。”最先冲过来的侍女还想将谢翾带过去。
但凤洵只是抱着她径直往前走去,宽大的袖袍将谢翾裹得严严实实,没让外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谢翾埋在他怀里的长睫轻颤,垂在身侧的手在凤洵经过那侍女的时候轻轻抬了抬,她竟然大胆到在人间随意使用来自冥界的审判之力。
那一点隐秘的金光从侍女身上掠过,几道模糊的光影撞入谢翾脑海,似乎是这位侍女匍匐在地,跪地磕头的姿态很是卑微,从侍女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一双灰色麂皮的短靴,其上有精致华贵的暗纹。
谢翾对周围环境的捕捉是极度敏锐的,她记得这是那位太子殿下的靴子,意料之内的结果让谢翾觉得很是无趣。
在她释放审判之力的时候,凤洵的眉尾微微一挑,这诧异的神情只出现一瞬,而后他很快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
禹国公主疑似中毒,吓得梅园里的公子小姐们再也不敢碰园子里的食物,他们猜出可能是太子殿下动手,但他们不敢赌那个疯子会不会连累到这里的所有人。
匆匆赶来的大夫隔着纱帘给谢翾把脉,她伸出那只没有丝毫伤痕的手,大夫脸色微变,但谢翾的身边还守着凤洵与小池,门外兵马司的护卫已经赶到,大夫也不敢展露太多情绪。
“公主似乎没什么大碍……”大夫小心翼翼地将谢翾的手放了回去。
在他的袖底已藏了新的毒药——太子一定要谢翾死,她今日接触的所有事物都暗藏杀机。
大夫没能顺利将谢翾的手给放回去,因为此时她纤细的手腕抬起,死死抓住了大夫的手,审判之力再次释放,很不巧,大夫眼里见到幕后之人还是太子殿下。
“楚逢星自己来,我还高看他一眼。”谢翾从床榻上坐起,将纱帘掀开,对大夫轻蔑笑道。
“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此事与太子殿下有何关系?”大夫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谢翾的长睫垂落,她俯身在大夫耳边轻声说道:“你的女儿还在太子府的私牢里吧?若不完成任务,你的家人都要死。”
此时的大夫已捏紧自己手里藏着的毒药,打算趁谢翾不注意就直接冲上去,但谢翾凉凉的话语仿佛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凉水,让他从脚底冷到了心口。
这禹国公主是如何知道此事缘由的?领他去太子府的人都是东宫的亲信,难道有人背叛了太子殿下,泄露机密了?
但大夫终究不敢暴露太子,他慌忙摇头道:“独孤公主您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杀不了我。”谢翾牢牢抓着大夫的手——这纤细女子的力气大得惊人。
她随手一扯,便将大夫手里藏着的毒药抓了下来,仰脖直接丢进了自己嘴里。
“好了,我吃了,你回去覆命。”谢翾还以为此次下毒的是其他势力,没想到太子那么沉不住气。
大夫被送了下去,小池守在外间,不知内里发生了什么,片刻后只看到谢翾泰然走了出来。
谢翾先看向了等在一旁的凤洵,她有些失望地撇撇嘴:“还是太子。”
她到现在还没找出究竟是谁刺杀的独孤宣与景寻,还以为这次会有线索。
凤洵看了一眼绝望离去的大夫,对着谢翾点了点头,他是了解人类的,在京城这般诡谲多变的地方,时刻都会发生意外。
谢翾找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幕后指使者,也没再装下去,就这么与凤洵一道走出了后院,梅园里还有人在议论着她的生死。
“若禹国公主真死了,你说圣上会不会去禹国再请一位公主过来?”
“那下一位禹国公主可真要好好保护起来了,若真惹怒了禹国,我可不想边关再发生战事了,不然我到时候去哪里买禹国的绣品?”
“说起来那禹国公主真是不识好歹,咱们京城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去迎接她,她连跪一下都不愿意,也就圣上近日来身体抱恙没空见她,不然她高低要被判个亵渎皇族的罪。”
这罪谢翾还真犯过,她领着人若无其事地穿过这群闲谈的贵族。
见到桌上摆放的糕点茶水分毫未动,谢翾临走前还柔声道:“吃吧,没有毒。”
梅园内,议论声戛然而止,复杂的目光落在谢翾身后。
出了梅园,凤洵与谢翾共乘一辆马车,但上了马车后他便暂时辞别。
见凤洵离开,小池好奇问道:“景王爷这是要去做什么?”
“他的事,我如何得知?”谢翾的回答很是漫不经心。
“公主不对景王爷的去向感到好奇吗?您不是决定要嫁给他了吗?”小池问。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谢翾反问小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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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猜出“景寻”要去做什么,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马车改道吧,我想去京城的花铺看看。”谢翾指了指西南方向。
——
“太子府的私牢在何处?”大夫颓然的背影后出现一道温润的人声。
没有完成任务的大夫还在想着该如何回去覆命,若谢翾没死,他的家人是不是就要那样死在暗无天日的私牢里……他想,他也会一起与他们在黄泉相聚吧?
此时凤洵的声音响,惊得他哆嗦着身子回头看。
“您是……景王爷?”景寻刚回京,许多人还认不出他。
“私牢。”凤洵微笑着强调自己的目标。
“入了太子府,我的眼睛就被蒙了起来,景王爷您请饶命,我当真不知太子府私牢在何处。”大夫惊得连行礼都忘了,以为自己又惹了大人物。
凤洵耐心回答:“告诉我太子府的位置就行。”
“在……在西南方向,景王爷您要做什么?”
“妻子女儿——包括自己都要死了,你还问我做什么?”凤洵的笑容和煦如破晓的暖阳,他的大掌将大夫的衣领抓着,领着他腾空一跃,“为我指路,左右不会有比这更差的下场了,对吗?”
大夫晕晕乎乎地沉浸在这微笑里,为凤洵指了指太子府的方向。
“妻子女儿是什么模样?”
“我夫人有些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在死牢里她不会笑。”
“女儿呢,大概到我腰那么高,她的头发是我给她梳的,有点歪。”
“好。”
“景王爷您……”
夕阳下,大夫沉默不语,这是他第一次在京城看到这般善良的主子——不过,这刚回京的不那么傻的傻子王爷真的能帮他救出人吗?
片刻之后,被凤洵拎着大摇大摆潜入太子府的大夫打消了自己的顾虑,凤洵出入戒备森严的太子府如步入自家的后院。
他不仅把死牢里大夫的妻女救了出来,还顺带把其他人也一并放了,离开的时候,一道烈金色的火焰扬起。
好好好,他把私牢都给烧了。
太子府失火,总算有人捕捉到凤洵的些许踪迹,凤洵正待甩开这些追踪,却看到自街道上一辆熟悉的马车开了过来。
“那里的花好看。”谢翾趴在马车窗子上,看了路边摊子上绽放的芍药花一眼。
“我去取来给公主看。”小池掀开马车帘子准备往外走。
此时似乎有一道风掠过,将打盹的鲜花摊子老板都惊醒了,一道人影仿佛凭空出现在了花摊前——他从容自若的模样仿佛他已经在这里挑选了很久的花。
“喜欢什么颜色的芍药?”凤洵随手挑了一朵淡红色的芍药。
在不远处太子府追兵即将抵达的时候,他正抬手将芍药花放在谢翾鬓边,谢翾斜眸看了他一眼。
“就红色的。”谢翾想,这花都已经戴在她脑袋上了,他还问什么问?
“你去了?”她低头与凤洵说话,姿态仿佛情人私语。
“独孤姑娘猜到了?”
“有一个人会做与你很像的事。”
凤洵的俊眉一挑,他没想到谢翾还能记得自己,记得凤洵。
“不过他比你厉害多了。”谢翾想,若是凤洵见到了这样的人间,一定会像整顿酆都一样,彻底改变这京城。
凤洵的修为受限于这个人类躯体的力量上限,此时的他确实只是“很强大的人类。”
“嗯。”凤洵听了谢翾这话,有些开心起来,他笑的时候面上出现一对熟悉的酒窝——在人间再次见到谢翾的时候,他没有笑,所以也忘记将这对酒窝也藏起来了。
又或者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凤洵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真心笑起来的时候,竟然还会有酒窝。
很久之前,当谢翾戳上他面颊酒窝的时候,他在想——他原来有……这般快乐的东西。
谢翾鬓边戴着的淡红色芍药花颤了颤,她抬手碰了碰他的脸,此时太子府护卫已追了过来。
“见过景王爷、独孤公主。”这些护卫面上还是保持了该有的礼节,为首的护卫长贺传抱拳行礼道,“有贼人潜入太子府纵火而去,我们一路追踪至此,敢问您们是否有见到贼人踪迹。”
“不知。”谢翾对贺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扶了一下自己鬓边的芍药,“景王爷在给我买花呢,你看好看么?”
毒害谢翾一事,贺传也有参与,见到吃了两种剧毒还巧笑倩兮的谢翾,他心里只觉得惊悚,仿佛眼前带着明媚笑容的女子是来自地狱的幽魂。
贺传的手按在腰间长刀上,沉声道:“独孤公主请如实相告。”
“你们的人在后边跟了一路,你让我如实相告?”谢翾看似天真的眼眸眯起,“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太子殿下光明磊落,众民爱戴,怎会派人跟踪你?”贺传没承认他们都做了什么。
他没有怀疑到正在为谢翾戴花的凤洵身上——那禹国公主一看就坏,倒是这刚回京的傻子王爷,总是让人生不出对他的厌恶之意。
“太子府失火,没死人吧?”凤洵笑着问道,此时他的面上没有出现谢翾很感兴趣的那对酒窝。
“那火放得巧妙,似乎有人在暗中操纵,只烧毁建筑,包括牢里的重犯没有一人手上。”贺传诚实对凤洵说道。
“嗯,你们执行任务去吧。”凤洵顺理成章吩咐道。
贺传与他身后的护卫就这么被凤洵指挥着晕晕乎乎离开。
凤洵重新坐上谢翾马车的时候,对上小池惊异的神情,他继续笑:“你知道什么不该说,对吗?”
小池也迷迷糊糊点头,莫名地对他生出臣服之意。
只要凤洵想,他可以让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对他心甘情愿地俯首帖耳,除了谢翾。
谢翾只会歪着头上下打量他,还问些只有他会觉得很可爱的问题:“你怎么比狐狸还会迷惑人?”
凤洵笑着明知故问:“独孤姑娘,你见过狐狸?”
“家乡有。”谢翾信口胡诌。
“狐狸在的地方是你的家乡?”凤洵问。
谢翾点头,她想让对方误会自己的家乡就是禹国,心里想的却是冥界。
凤洵坐在谢翾身侧,又点了点头,他想这话就等于谢翾说冥界就是她的家乡了。
他又开心起来,面颊上很容易吸引谢翾的酒窝再次出现。
果然这一次谢翾没有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她抬手戳了戳他的酒窝,手感熨帖又熟悉。
景寻不是凤洵,谢翾如此告诉自己,景寻是她未来的夫君,按凤洵的话说——景寻就是可以理所应当和她做很多亲密事情的人。
于是她的手指大胆了一些,指尖直接触上了他的唇瓣,凤洵眸光微闪,他侧头去看谢翾,只看到她鬓边芍药的花瓣轻颤,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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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的引诱。
第35章三十五刀
凤洵想起,以前谢翾吻他的时候,她未曾承诺这种引诱的手段只会用在他身上。
如果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是原来的景寻,又或者是京城里的其他皇族后裔,她也会如此吗?
他凝眸注视着谢翾,顿了片刻,她按在他唇瓣上的指腹极凉。
谢翾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眼,她没有做别的事情,她其实并不是很习惯与他人靠得太近,何况,她其实还没完全学会沈青教给她的东西。
现在她要吻他吗?双手环在他的脖颈后,唇瓣贴在他的面颊上轻轻碰一下,这一系列的动作如此简单,但她还是没有抬手。
谢翾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行动,分明这是哄骗男人的最好方式。
就仿佛是——在她面前的不是那张戴着鬼首面具的那张脸,她就不想去亲近。
谢翾按在凤洵唇瓣上的手指僵硬了一瞬间,而后她的指关节屈起,想要将手收回来。
凤洵没动,是他在等待着以往谢翾僭越大胆的举动,她的手按在他的唇上了,接下来按照她的习惯是不是就要在他的脸上亲一口了?
但是她没有,她居然想要把手收回去!
凤洵垂在身侧的、惯常守礼的手抬起,直接抓住了谢翾的手腕,他想,谢翾之前可说过她会将这手段用在其他人身上的,现在“其他人”就坐在她面前了,她怎么还退缩了?
是他的模样不够好看,还是他如今的身份还入不了她的眼,又或者是她嫌弃他之前是个傻子。
他就在她面前了,为什么她还是不打算利用他?
凤洵掌心的温度依旧很烫,这是谢翾熟悉的触感,她想,她遇到的两个男人身体都有着这样的温度,想来这世上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
她注视着他面庞上自己熟悉的眼眸,如海洋般深沉浩瀚,温柔地包容周遭所有的事物,连她自己这样的恶鬼也能成为他眼中妥善珍藏的宝物。
谢翾的长睫轻颤,她没动,只等着凤洵凑过来。
她以为他会吻她,毕竟沈青说很多男人都贪慕美色,而她正好有一张不算难看的脸。
但如同在两年多前的灯下一般,凤洵抓着谢翾的手腕,唇凑到了她的耳尖,叼住了她鬓边的花,原本摇摇颤着的花瓣被他含在唇上,轻轻一侧头便落了下来。
这般近的距离,让谢翾恍惚间忘记了眼前的人并不是凤洵,他们的气息如此相似——或许男人大抵都是如此。
总之,她的一个吻“吧唧”落在他的脸颊上。
“我记得若是成亲的话,不止要做这些事吧?”谢翾没离他太远,她保持着与凤洵极近的距离。
将视线拉近,她就可以专注看他的眼睛,看他微红的耳尖,看他面颊上出现的浅浅酒窝,这些碎片组成谢翾记忆里熟悉的凤洵。
谢翾不知思念为何意,但她想,她已经习惯凤洵在身边了,她还是很乐意见到他的。
“成亲了还要做何事,嗯?教教我。”凤洵面上的酒窝加深,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动,视线下移,越过谢翾肩头去看那朵被他吻落的芍药花。
谢翾:“?”我乱讲的我怎么知道?
她打起精神回忆凤洵曾经教她的那些话。
“嗯……脱衣服吧。”谢翾道,因为之前她要凤洵脱衣服给她看后背的时候,凤洵就说这等事只有夫妻才会做。
当然他后来还是脱了,真是一位十分轻浮的酆都鬼王。
十分轻浮的酆都鬼王在她面前有些恼了,他想,谢翾怎么之前让他脱,现在还要这刚认识没多久的小王爷脱?
他误会谢翾了,实际上谢翾只了解他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不。”凤洵红着脸,把谢翾蠢蠢欲动的手抓紧,他侧过头去,情绪有些复杂。
谢翾想,他跟他一样小气,当真是像。
她的手被他抓着,有些挣脱不开,于是她的指尖只能挠了挠他的掌心。
凤洵以为谢翾在催促他,他想着干脆依着她好了。
于是他的手指抚上胸口,将领扣解了下来,凤洵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严严实实裹在了谢翾身上。
“这样可好?”他看着谢翾从他宽大衣领里探出的脑袋问,脱一件也算是脱,他还是想哄她开心的。
结果谢翾看着他仿佛闪着光的眼睛,仿佛在嫌弃他的吝啬般困惑说道:“景王爷,当然要脱光了才算。”
凤洵的脸又红了起来,他的手盖住谢翾的眼睛:“独孤姑娘,禹国的习俗就是如此大胆的吗?”
谢翾哪里知道什么禹国的风俗,关于男女之事,她的一半知识来自于沈青,一半来自于凤洵。
“不是景王爷让我教你的?”谢翾理直气壮,她自忖在这些方面自己比一个曾经是傻子的人懂得多。
“你也对其他人这样吗?”凤洵将裹着她的外袍拉紧了些许,又问。
“当然不。”面对他那似曾相识的眼神,谢翾罕见地结巴了一下,但还是说了谎。
她当然不止对面前的“景寻”这样,还对远在冥界的一位酆都鬼王这样。
凤洵在谢翾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她终于骗他了。
“你是我未来的夫君,我自然只对你这样。”谢翾低头去看落在自己身边的芍药花,如此说道。
最终,他们什么也没做,在马车的颠簸里,谢翾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景寻”的肩膀上,和她以前在酆都与凤洵的相处一模一样。
她这样熟稔的动作,总让凤洵觉得她会对每一个她需要亲近的人也这么做。但是……凤洵想,他又能如何呢?
——谢翾本来就是没有心的恶鬼,她有千百种伪装,却无一张面具名为真心。
谢翾裹着凤洵的袍子下了马车,这让守在侧边的小池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在宫中见过许多风流艳事,难免误会了些许。
凤洵注意到小池的目光,竟也没解释,只是将谢翾送到了宅邸门口,而后便直接离开,没要回自己的衣服。
谢翾根本不了解这些事,她只当自己多穿了一件衣服,还感觉有些热。
“公主,你们真的……?”屋内,小池接过谢翾递过来的外袍,有些惊讶地问道。
“什么?”谢翾一头雾水。
“就是……男女之事。”小池欲言又止。
“夫妻才做的事吗?”谢翾坦然承认,“做了呀。”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衣服理论上也脱了,这不算做了,什么才算做了?
谢翾脑袋里对这方面根本没有丰富的知识储备,因为凤洵就没教给她这些事,沈青以为她懂,实际上她什么也不懂。
小池听完,呆立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这这这,这要她如何向上面覆命?
——
入夜,太子府内,楚逢星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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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怒的情绪压抑在眼底。
“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他的修为至少在化气七阶往上,除了宫中的那几位与殿下您手底下的人之外,京城内有此修为的只有六人,其中三位在大皇子手下,剩余三位所属势力不明。”贺传将搜集到的情报递到楚逢星面前。
“太子哥哥,白日闯入太子府的人找到了?”此时殿外传来清脆天真的呼唤。
曾去冥界走过一遭的楚逢雪提着裙子快步走了过来,太子府内有私牢一事隐秘,他们对外只是宣称有人擅闯太子府,并未说府中那重要的私牢被人烧了去。
“你来做什么?”对自己嫡亲的小妹,楚逢星面上的冷厉之色依旧没有退去。
“我来看看皇嫂,我才刚回京呢,就听说禹国来的公主不详,把嫂嫂冲撞得昏迷过去。”楚逢雪将自己避风的丝绒大氅脱了下来,准备去看望谢如扇。
“如扇身体不适,你太吵。”
“我中了毒去鬼门关走一遭的时候,也是嫂嫂陪着我呢!”楚逢雪担心谢如扇,执意要过去。
楚逢星不耐地让侍女领着她去看自己的未婚妻,他想着让谢如扇见见外人,或许她的情绪能好一些。
此时的谢如扇靠在床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动,苏醒过来的她还在与系统交流。
“系统,你不是说谢翾的灵魂会被冥界抹杀吗?现在这个禹国公主怎么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或许只是凑巧,这个位面冥界的规矩森严,绝对不会有人敢破坏规则。”
“系统,你当真不会出错?之前逢星妹妹也没有死,她醒过来之后还问我系统是什么,你当真没有暴露?”
“楚逢雪的问题很奇怪,但从你后来对她的解释来看,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宿主,请你放心,我们在那么多个位面都合作过了,有哪一次出了岔子?”
“就算当真有什么神奇的人物发现了我们,我也会申请权限解决此事的,现在禹国公主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一个异国公主,本不该在京城掀起这么大风浪的,可是现在各方都在谈论她和那个突然就不痴傻的景王爷。”
“宿主,你该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系统提醒谢如扇。
就在两人对话间,有人轻轻敲响房门。
“皇嫂,是我——”楚逢雪在门外小心翼翼唤道。
谢如扇本就不喜楚逢雪,再加上之前楚逢雪问了她那么禁忌的问题,她现在对这位皇族的小公主可谓避之不及,可楚逢雪偏偏很是喜欢她,经常来拜访她。
无奈,谢如扇只能起身去应付楚逢雪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