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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真相
九月二十六是太后的寿诞,距离霜降不过两日,卢济宗果真熬过了死刑,在寿诞这天被改成了流放。
“他应该没法活着到流放地。”
季时傿打了个哈欠,张着双臂等梁齐因给她系好衣服,悠悠道:“只怕仇人争着杀他,都不用我动手了。”
“嗯。”
梁齐因帮她穿好衣服后,便转身推开门,叫等在外面的琨玉进来给她梳妆。
他则自己在一旁穿戴好,如往常一样坐在边上看着季时傿。
琨玉依言走过来,一面打开妆奁,一面问道:“姑娘打算今日是束发还是……诶?”
往常空荡荡只有零散几个首饰与胭脂的妆奁不知道何时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时兴的发簪与耳坠应有尽有,样式算不上华丽,简单却又不失素雅之美。
季时傿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是谁的手笔,转头朝梁齐因看去,“你什么时候弄的?”
梁齐因轻轻一笑,如实道:“每日放一个,渐渐就满了。”
其实柜子里也有许多新衣,只是季时傿近来不怎么出门,再者衣服都是他帮着穿,她未曾打开看过里面有什么变化。
季时傿正不知道说什么,梁齐因却转头对琨玉道:“盘发吧,好看。”
琨玉笑眯眯地应道:“是,我们姑娘长得好,就要梳漂亮的头发。”
“我……”
季时傿一时哑然,两手叠于腹前,无意识地绞了绞,她已经很久不打扮了,素日在军营里都是穿着盔甲与人论事,回京后也习惯劲装在身,不施粉黛不佩钗环,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习以为常,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一般。
“我不合适,旁人见了会觉得奇怪,就好像我……”
季时傿抿了抿唇,好像她在搔首弄姿,忸怩做作一般。
梁齐因走上前蹲下,把她的手掰开,“你是你,想做什么便去做,管别人怎么想呢。更何况如今又不是在军营,小姑娘打扮漂亮点怎么了?”
季时傿低声道:“我不是小姑娘了……”
“怎么不是?谁说不是的话我就……”梁齐因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抬头耳语道:“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套麻袋里打一顿。”
季时傿顿时破功笑出声,想到很久以前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她和梁齐因在水云涧喝茶,关于她以牙还牙打了孙琼飞反被指责骄纵蛮横之事,梁齐因也是这么说的。
这么多年好像只有梁齐因会同她说,你怎样都好,温柔也好,娇蛮也好,强势也好,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季时傿心一热,抬手拿过一支珠钗,上面雕着一朵白润透亮的玉兰花,中间的花蕊是用几颗细小的珍珠镶嵌所制,栩栩如生,似有花香萦鼻。
那日在水云涧,茶几上的花瓶内便插着几枝玉兰花。
“就戴、戴这个吧。”
季时傿看似随意地将珠钗放到桌案上。
琨玉拿过,点了点头,“奴婢觉得也好,很衬姑娘。”
梁齐因笑而不语,倚在桌前垂首看她,妆奁里不仅有首饰,还有许多胭脂水粉,旁人有的东西,他就想给季时傿置办更多,要她每日都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才好。
等到最后上完妆,季时傿凑到镜子前看了两眼,琨玉真不愧是慈宁宫出来的人,未有一根发丝凌乱或是哪处不协调,她看了几眼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望向梁齐因道:“好看吗?”
梁齐因神色怔然,闻言抬眼瞄了瞄琨玉,她便立刻知趣地离开了卧房。
季时傿盯着镜子瞧,左看右看,一会儿嘀咕道:“嘴是不是太红了啊?”
微黄的铜镜哪里能真的照出来她现在是何种模样,乌发如云,香腮似雪,眼里流波滟滟,眼尾霞彩纷纷。
季时傿眉尖一耸,“你怎么不说话,不会很丑吧?”
“没有……”
梁齐因挨近几分,鼻间似乎能闻到她身上的香粉味,季时傿还要说什么,忽然被他拉起来压到梳妆台上。
“一点也不丑,好看得让我想……”梁齐因顿了顿,低头吻开她的唇缝,含糊不清道:“偷香窃玉。”
“等等,我刚涂的口脂……”
全被吃干净了。
瑶台玉凤的盆栽还在博文馆内,等闹完一通出门时已经快要误了时辰,还得赶去博文馆拿花。尽管季时傿布着妆,也很难掩盖其下铁青的脸色,坐在车上时,只要梁齐因一有要挨过来的迹象,就会被她毫不留情地踹开。
到了地儿才发现,果真如梁慧芝所言,瑶台玉凤盛开的花朵是纯白的颜色,如月色般皎洁柔和,神圣又若瑶台仙子,叫人不敢直视亵渎。
季时傿小心翼翼地捧起盆栽,生怕哪里磕着碰着了,梁齐因紧跟在她身侧,絮絮叨叨地说着,“宴席上少喝酒。”
“还要避着些风口,别冻着。”
“不能贪凉,喝什么让秋霜温了再给你。”
“还有……”
季时傿打断他,哀叹道:“知道了知道了,说了八百遍了,怎么这么啰嗦。”
梁齐因伸手拢紧她的衣领,“怕你忘了,之后难受的是你,我又不能替你受着。”
“不会忘不会忘,我得赶紧走了,不然赶不上。”
“去吧,晚上我接你。”
季时傿“嗯”了一声,随即欲出门,只是她一只脚刚跨过门槛,陶叁便忽然急慌慌从她身旁穿过,直扑向梁齐因道:“公子,何晖……”
季时傿跨门槛的动作一顿,转头见梁齐因神色凛住,与她对视一眼,淡淡道:“人呢?”
“被捅得只剩半条命,怕他真死了我们才出手救回来,人已经带过来了。”
话音落下,有两人便架着一个身影出现在角门后。
那人面色发白,腹部伤口草草地包扎着,站都站不稳,只能被人架着胳膊才能勉强立住。
季时傿绕回来,蹲下身让陶叁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仔细打量一番道:“确实是何晖。”
何晖闻声抬起头,认出是她,立刻跪下来,伸手欲拉扯她的裙摆,他手上满是血污,梁齐因眼疾手快地挡在季时傿身前,冷声道:“做什么?”
“求、求将军救奴才一命……”
季时傿眸光冷凝,面无表情道:“救你?我怎么救,你不是冲撞了皇后娘娘被处死了吗,内廷的事,我可无能无力。”
“不,我没有冲撞娘娘……”
何晖涕泪横流,腹部的伤连到五脏六腑都跟着剧痛,他两股战战,几乎站不稳。
他并不清楚季时傿是哪一方的人,被追杀了一个月,东躲西藏也没有用,今日皇后和肖尚书派来的人差一点就把他杀了,临到最后他竟又被突然救下。
何晖现在唯一能倚仗的只有季时傿,投靠任何人都有被交出去的风险,不如投靠这个从不涉及党争的将军,更何况他手上还有筹码,季时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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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会帮他。
季时傿站起身,“说清楚点,说不定我可以考虑保你。”
何晖冷汗直流,上半身半伏于地面,腹部一阵阵抽痛,他喘了两声,飞快道:“是肖尚书命奴才在宫宴前调换大渝舞姬,张少卿没有罪……”
“他让你换你便换了?”
“皇后娘娘还承诺奴才,事成之后,端王殿下必然会继承大统,到时……她会提拔奴才至养心殿伺候。”
梁齐因缓缓道:“但你们没想到,张少卿会死不认罪,皇后娘娘急了,怕事情败露,所以想先杀你灭口。”
何晖颤声道:“是……”
季时傿俯视他,“你何以觉得我会保你,无辜之人因你们含冤而死,正巧我现在要进宫为太后娘娘贺寿,便顺带将你送过去,何公公到了陛下面前,自行请罪吧。”
“不、不……”何晖一惊,肩膀颤动,奋力地想要去拉住她,“将军等等、将军,奴才求您……”
“带走。”
何晖咬了咬牙,挣扎着推开陶叁的手,终于声嘶力竭道:“难道将军不想知道您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季时傿手里的瑶台玉凤“啪”的一声摔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你说什么?”
何晖抬起头直视她,一字字道:“将军,您的母亲,也就是故去多年的侯夫人,她的真实死因是什么,如果奴才死了,就再也没人能告诉您了。”
季时傿一把揪住何晖的领子将他提起来,咬牙切齿道:“你敢威胁我?”
何晖咳嗽两声,动作间牵扯到他腹部的伤口,他呛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不忍将军……”
他目光移向地上散了一地的碎瓷与折断的花,叹声道:“一腔赤子之心报错了人啊!”
梁齐因脸上惊骇不止,逐渐意识到什么,抬头道:“陶叁,封了博文馆,谁都不准放进来。”
陶叁愣愣地点头,立刻转身,只是刚跑出去两步又停下来,“公子,侯府的丫鬟来催了,说将军再不走就……”
季时傿冷冷打断他,“让她们等着。”
声音硬寒如飞石流泉,陶叁怵了一下,随后飞奔离开。
梁齐因将大门关上,转身时见季时傿站在何晖面前,脸色阴沉似水,掐着他的脖子道:“你想清楚了再说话,胆敢有半字虚言,我现在就杀了你。”
何晖肩膀塌下,身体如狂风暴雨中一根摇摇欲坠的野草,啜言道:“奴才发誓,接下来所言句句是真,倘若我说谎,不用将军动手,奴才自己便在这一头撞死!”
“行——”季时傿松开手,“你说。”
何晖捂着脖子,极速地喘了喘,道:“将军还记得当今圣上是由谁带大的吗?”
“大伴姜缇。”
“是,姜缇在圣上还未登极之前就伺候他。”
季时傿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年老侯爷逐叛军,定四海,平倭乱,何等的威风啊,年纪轻轻受封镇北侯,手握数十万大军,与圣上平分天下……”
“闭嘴!”季时傿怒喝道:“我爹没有这心思。”
“是……”何晖捂紧心口,“老侯爷有没有又怎样,可旁人不明白啊……”
“老侯爷最威风的时候,圣上不过登基几年,根基未稳,和太后孤儿寡母,腹背受敌,他们能倚仗的只有老侯爷,但他们也不敢将身家性命全部压在老侯爷一人身上。”
“季家到你们这一脉全是将帅之才,您的父亲是,祖父是,曾祖父亦是,谁知道这江山将来到底是姓赵,还是姓季。”
季时傿握紧拳头,周身气压沉沉,梁齐因望了她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继续。”
何晖缓缓道:“侯夫人临盆之际,侯爷尚在外领兵,姜缇奉太后之命带着太医出宫,表面上是为了确保侯夫人能平安诞子,实际上是要断季家的后。”
季时傿猛地弯腰拾起碎瓷,抵在他脖颈上,目眦欲裂,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何晖抬起眼,不躲不闪,“奴才说过,奴才所言句句真言,才到这,将军就不敢听了吗?”
梁齐因轻轻按住季时傿的手,不敢用力,慌道:“阿傿,手松开……”
她的掌心已经被碎瓷割破,整个人紧绷到极点,锐利的疼痛才使得季时傿清醒几分,依言松开手,语调颤抖,“你接着说……”
何晖道:“侯夫人喝的安胎药里被动了手脚,姜缇带太医赶到时,她已经在生产,原本这个孩子会因难产死于窒息,但没想到侯夫人会拼了命生下那个孩子,最后也血崩而死。”
季时傿身形一晃,得扶着梁齐因的手臂才不至于跌倒。
“姜缇本想掐死那个孩子,但稳婆说,侯夫人生下的是女儿。”何晖轻声道:“侯爷往上三代单传,没想到到您这一代,会是一个女儿。所以姜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抱着这个女婴回宫禀明太后,而太后也不知出于何种考量,将这个女婴留了下来,放在自己身边养着。”
季时傿浑身发冷,手心里开始流汗,太后是何种考量?是因为她自己曾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儿死于后宫争斗,她看到那个女婴,想到了自己早夭的女儿,所以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杀她。
何晖再一次磕头道:“侯夫人死了没多久,太后为了以绝后患,让圣上以贪污之职,处置了姜缇。”
“奴才曾是姜缇手底下的一个小太监,伺候他老人家的起居,姜缇早就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所以在某次醉酒失意时才会说漏嘴。”
“将军,奴才罪无可恕,但……如果我不按照主子们的命令做事,死得就是我,奴才虽是一条贱命,对您来说不值钱,可对我来说,这就是全部啊!”
季时傿紧咬着下唇,整个人都在发抖,何晖这次终于抓住了她的裙摆,跪在地上哀声祈求道:“奴才什么都告诉您了,求将军,救救奴才……”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心恸
季时傿颅腔里嗡嗡作响,她听不清也看不清,何晖拉着她的裙摆不停地哭喊,季时傿迷茫地看向他,有一瞬间连自己身在何地都忘了。
“阿傿。”
梁齐因观她神色变得不对劲,焦急地拉住她的手臂,“阿傿!你听得见我在说话吗?”
季时傿缓缓望向他,张了张嘴,“我……”
半晌她才模模糊糊地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是谁,以及她现在本应该在去为太后贺寿的路上。
季时傿嗫嚅道:“太后……”
她喊了一声,随即伸手推开梁齐因,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身形猛然一晃,呕出一口血来。
“阿傿!”
梁齐因神色遽变,冲上前抱住倒下来的季时傿,这才发现季时傿整个人已经抖得不成样子,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不停地哆嗦,隐隐似魇症。
“陶叁、陶叁——”
他慌乱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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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出声,到最后已经破了音,陶叁一把推开大门,应声道:“在!”
梁齐因利落地抱起季时傿,飞快道:“去请徐大夫过来一趟,另外将此人关起来,别让他死了,还有门口那两个丫鬟,立刻拿下!”
陶叁虽不知具体怎么回事,但抬头看见梁齐因怀里的季时傿连垂下的一截手臂都在发抖,顿时神色一凝,沉声道:“我这便去!”
他带人过来拖走何晖,用布团紧紧捂住他的嘴,哀求声打断后,院子里重新归为安静。
梁齐因一脚踹开厢房的门,将季时傿放在床榻上,随后在她身前蹲下,季时傿紧咬着下唇,嘴唇上不知道是因为涂了口脂还是被她咬破了,艳红如血。
“阿傿,是不是哪里难受?”
季时傿略微松开牙齿,颤声道:“疼、我疼……”
梁齐因心脏顿时如同被攫住一般抽痛,抬手拨开她被冷汗浸湿的额发,轻声道:“徐大夫一会儿就来了,你再忍忍好不好?”
季时傿闭上眼,汗珠滑落,打湿了她的睫毛,梁齐因将手指抵在她唇边,“不要咬自己,你咬我吧阿傿。”
季时傿张开嘴,将他的手指含进去,却未曾用力,她眼皮虚虚掀开,泪水蒸腾,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哽咽道:“齐因,你抱我,你抱抱我……”
“好……”
梁齐因弯下腰在床边坐下,伸手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季时傿一挨到他便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服,她刚刚吐过血,喉咙里一片腥甜,如同被铁锈磨过,张嘴都发不出成句的声音。
这时温玉里终于赶过来,她面色焦急,跑得气喘吁吁,拎着药箱冲进来道:“怎么回事?”
梁齐因抬起头,“徐大夫,阿傿方才吐血了,还一直发抖说疼。”
“吐血?!”温玉里扬了扬声,转身放下药箱,跑过来拉住季时傿的手,“先让我把个脉。”
她指尖搭在季时傿手腕上,脸色愈渐沉重,“方才是不是突然受什么刺激了才会急火攻心,脉象太乱了,时傿,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季时傿从梁齐因怀里探出半张脸,微微点头,尾音戚长,“腹痛,头也疼……”
“怎么会……”温玉里喃喃一声,放下她的手腕,低声道:“你冷静一些,心绪不宁也会影响气血,怕是又拉扯到旧伤了。”
她抬头看向梁齐因,“难道前段时日你不曾按照我给的方子照顾她吗,为什么还会弄成这样?”
梁齐因心里万分自责,“我一切都……我不知道,我……”
季时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按住温玉里,“他没有……”
温玉里自然知道梁齐因照顾她绝不可能有一丝懈怠,可是若真如此,为什么季时傿的病情反而会加重,难道是她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吗?
梁齐因这时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取下腰间的荷包递给温玉里道:“这里面是宫里的陈太医给阿傿配制的安神丸,她时常头痛,一直在吃,我便随身带着,徐大夫你、你看看……”
温玉里伸手接过,取出一枚在指尖碾磨,又挨到鼻尖闻了闻。
季时傿盯着她的动作,手攥得死紧,陈太医是当初她刚回京不久,太后娘娘叫过来给她看病的,他的医术在京城内无人能出其右,太后信他,自己也信他。
可最让她绝望的是,温玉里闻着那枚安神丸,脸色居然真的变了。
“这个药丸,没有毒,清心降火,安神补气可属药中第一品,且用料昂贵,但……”
温玉里话音顿住,目光移向双目怔然的季时傿道:“这里面有一味药材,性苦寒,对于本就体质偏寒的女人来说,是催命药。”
“长久服用,气血会越来越贫乏,气血贫乏便会心绪不宁,多梦难眠,这是个死循环。”
说罢轻声问道:“时傿,你……用这个药多久了?”
季时傿紧闭双眼,只能发出气音,“半年……”
梁齐因绷着背,眼睛渐渐发红,吐出一口浊气道:“所以,她总是腹痛,是因为这个引起的吗?”
温玉里犹豫半刻,望着季时傿点头道:“是,配此药者必定极了解你的体质,他用药严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哪怕是我,刚刚也差点没察觉出来。”
“除了上面我说的那些症状外,只要再多服用一月,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身孕了。”
季时傿愣了愣,半晌苦笑了一声,原来最终目的还是这个啊。
当年因为恻隐之心饶了她一命,却没想到她阴差阳错地成为了第二个镇北侯,所以早做准备,只要她不会有孕,季家便绝后了不是吗。
温玉里立在一旁,见气氛低沉,也知道她这几句话必定在季时傿心里搅动起了什么,她虽然不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个药又是谁配的,但她知道今夜之后一定有什么变了。
温玉里垂首欠身,“我先去开药。”
她走出厢房,跨过门槛时停了一瞬,而后叹了声气,将房门重新阖上。
屋内的点燃的烛火被关门时带起的风吹动了几分。
季时傿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道:“你说……太后当年将我接进宫,到底是因为可怜我,还是拿我做人质呢。”
她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只是在跟他说家常话,梁齐因喉间一紧,哑声道:“阿傿……”
季时傿偏过头,将脸埋进他怀里,肩膀先是微微耸动,而后梁齐因便听到她的啜泣声,最后是嚎啕大哭。
她是太后牵着学会走路的,她还记得五岁那年第一次学会背诗,太后将她抱在膝头,说“我们小时傿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丫头。”
她也记得七岁那年父亲回京,将她从宫内接出,太后在慈宁宫哭了一夜,抱着她不肯松手。
她还记得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向来不过问前朝之事的太后向成元帝发了好大的火,临行前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自然也记得,前不久她进宫打碎瑶台玉凤,太后摸着她的脸说,“小时傿,你是皇奶奶的心肝丫头。”
她叫了二十一年皇奶奶的太后,比任何人陪在她身边的时间都要长,甚至父亲也远远抵不过,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夺走了她母亲的生命,用她作为人质囚了父亲半生。
就是这样一个人……
季时傿哭得撕心裂肺,为了给太后贺寿而精心打扮的妆容脏乱不堪,胭脂蹭在袖子上,眼泪在脸颊流下一串长痕,她双目通红,已经分不清此刻到底是腹部更痛,还是心更痛了。
她只能哽咽地哭喊,“齐因,我疼,我好疼啊——”
梁齐因搂紧她,听着耳边的哭喊声,心渐渐沉了下去,他从未像此刻一般会涌起如此强烈的杀意,在季时傿这一声声的“我疼”中被浇到极致。
“别怕……”梁齐因咽下喉咙里泛上来的血腥气,轻声道:“我在呢。”
————
博文馆外漆黑一片,车前的鬃马等得有些不耐烦,微微撅了下蹄子,打了个喷嚏。
琨玉冷得跺了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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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博文馆的大门不知为何突然紧闭,方才派人去传也一直没有回应。
她有些着急,望向一旁沉默的秋霜道:“秋霜,再等下去真赶不上了,如今宴席怕是已经开了,姑娘她怎么还不出来呢?”
秋霜直立在马车旁,闻声并不回答,她神色冰寒,嘴角紧抿,盯着大门看了片刻,道:“再……”
刚开口门便被从里推开,梁齐因身边的那个随从冷言丢下一句“将军叫你们等着,别催”就又“砰”地将门合上了。
琨玉不明所以,还要追问门却已经锁上了,她急道:“这是干嘛啊?怎么也不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霜神色敛住,闻言呼吸一滞,忽然抬手摘下头上的绒花,看向面前的琨玉,淡淡道:“既然姑娘让我们等,那便等着,对了琨玉,我头上的绒花好像掉了,你帮我找找。”
琨玉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啊?好像真掉了,什么时候掉的啊?”
“我也不记得了,快陪我找找吧。”
琨玉走过去,“好吧。”
秋霜离开博文馆大门前,一旁的街巷幽深,并无人烟,因此也没有点灯。
“你跑这儿干嘛,我们来的时候又不是从这儿走的,我记得这个巷子里有个井,黑灯瞎火的别掉下去了。”琨玉上前拉住她,“我们去那……”
话音未落,秋霜便突然拔下头上的发钗,另一只手从后捂住琨玉的嘴,猛地抬手将发钗的尖端刺进了她的心口。
琨玉瞳孔震颤,眼睛瞪得巨大,满脸不可置信。
秋霜夹着她的脖子把她拉到井边,而后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这就是叛主的下场,我早就和你说过,若你有二心,我必会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这章白天写完就放在零点发了,明天晚上不一定更新,最近熬夜熬太多加上受凉就进医院了orz,硬写的话状态不行,写的东西也不对味,先跟大家说抱歉啦。
第103章交谈
夜色深深,宫墙内灯火连天,亮如白昼,琼宇碧楼更甚瑶台仙境。众嫔妃紧随中宫皇后向乘坐金辇轿舆而来的太后跪拜贺颂,接着是朝廷命妇,并依次献上准备的贺寿礼。
太后身上所穿的新衣乃肖皇后差人至江南等地五大织布局,命三百余技艺精湛的绣娘耗时半年所制。头顶凤冠上的上百颗东珠,则是临海的采珠人从上万颗珍珠里挑拣呈贡所得,世间仅此一顶。
为了更添寿宴的喜庆氛围,端王特地从江南等地请来著名的戏班子,宫内的戏台也是肖皇后早就命人搭建所成,除此之外,还有番邦来使前来祝贺,宴席间更有西洋人歌乐助兴,太后大喜,光是为她画像的宫廷画师就被赏赐了数万黄金。
百官跪拜,王公贵族颂贺声不断,丝竹之音靡靡不停,宴上众人却各怀心事,并不似表面一般其乐融融。
赵嘉晏实在喝不下去酒,借故从席上离开,临走前差人拦下了快要按捺不住痛斥淫靡之风的申行甫。他站在凉亭里吹风,过了会儿忽然听到脚步声,转身一看,却见是内阁大学士戚方禹。
戚方禹本就年老,上个月又因突闻长子死因而病倒,待丧事过后将将修养了几日,怕阁中事务堆积,前些时日硬是拖着病体返回官场。
他丧妻多年,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小儿子还去了东北参军,身边故无人照顾,赵嘉晏很尊敬他,因此陡一看到是戚方禹,便上前止住他的行礼,躬身道:“戚阁老,外头风大,您老人家怎么出来了。”
戚方禹掩唇咳嗽了两声,还是弯腰作揖道:“席上暖意如春,叫人软骨松筋,臣身子骨本就不算硬朗,出来吹吹风,倒舒服些。”
闻言赵嘉晏心中五味杂陈,伸手搀扶住他,喃喃道:“是啊,暖阁内的炭火烧得有些旺了,身处其间,竟比我在中州时的盛夏还要更热些。”
戚方禹目光一顿,对赵嘉晏并不自称“本王”感到诧异。他在朝中听闻旁人对楚王的评价,说他谦逊有礼,虽冷面薄唇,人却和善勤政;自然也有人说他早早发配封地,乡野出身,不知尊卑有别,有失皇家颜面。
戚相野对此人知之甚少,朝中少不得弄虚作假,沽名钓誉之辈,更何况是堂堂皇子,拉拢人心的手段自然层出不穷。
他爱子便是死于官场的尔虞我诈,党同伐异之中,数十年下来戚方禹对此厌恶至极,但也无法狠下心就此脱身,面对赵嘉晏的几句话,他只笑不语,好话人人都会说,真正能做到知行合一的又有几个。
因此他稍稍诧异完便开口道:
“说到中州,殿下救万民于水深火热,此等功绩足以名垂青史,臣实感敬佩。”
赵嘉晏立刻低下头去,神情谦卑,“戚阁老实在是折煞我了,哪里说的上是什么功绩。在其位,尽其责罢了,我既姓赵,享有皇室尊荣,为百姓谋求生计本就是我分内之事,父皇既命我为钦差,我只是按律行事,不过是凑巧没有办砸,戚阁老莫要再说‘青史’之言,叫我惶恐。”
戚方禹笑了一下,往凉亭内走进了几分,负手而立。其实他今年不过半百之龄,两鬓却已霜白胜雪,然脊背挺直,目光如炬,看上去反倒叫人心生敬畏。
远处暖阁传来的乐声听不太清晰,恍惚间若天外来音。戚方禹沉默半晌,忽然道:“殿下觉得今日这宴会如何?”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戚方禹遥望宫墙流水,叹道:“殿下可知,为了那凤冠上的珍珠,今年东北等地有多少采珠人亡于冰寒的江流与凶恶的水兽腹中。”
“那戏台上唱戏的有几人乃中州人士,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却被强抓来唱这盛世和睦的假象欢曲。”
赵嘉晏眼睛动了动,“我听说今年北地严寒,九月就开始下雪了。”
“年关难过,只怕又是一场恶战。”戚方禹收回目光,“近日殿下是向圣上启奏要前往江南清算李氏吗?”
赵嘉晏点点头,“是,不过清算李氏是一回事,我更想做的,是重新丈量土地。江南鱼米之乡,富饶之地,只是大部分农田都被豪绅权贵占据,清田过后,税源扩大,或可扭转往年大靖入不敷出的局面。”
戚方禹攥紧被风吹起的衣袖,忍下喉间的瘙|痒,咽了咽口水道:“陛下同意了?”
“还没……”
“这样的活计,揽起来可没那么轻松。”
赵嘉晏自然明白,淡淡道:“民为本,行利民之事,实则为国夯基,是不轻松,但总得有人去做吧。”
“令郎之言,我一直记得,也不止我一个人会记得。”赵嘉晏面向戚方禹道:“如今它就刻在中州河道旁的石碑上,每一个从那里路过的人都能看到那句话,从此前赴后继,绝不止他一人。”
戚方禹顿时愣住,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喉咙里顿时奇痒难耐,刚张口就猛咳不止。
赵嘉晏脸色一变,慌乱地上前扶住他,“戚阁老,是不是这里风太大呛着了?您还好吗?我去给您请太医吧。”
“不、不用……”戚方禹按住他的手臂,眼睛被呛得有些红,干枯紧瘦的双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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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殿下等等!”
他也不知道他此刻的选择到底正不正确,但面前这个青年刚刚说的那段提到了他惨死爱子的话,让戚方禹突然觉得,在他眼里毫无意义的身后名,未必不是后继者引以为鉴的指路明灯。
至少在这一瞬间,他愿意相信赵嘉晏利民之心不假。
“殿下此去江南……真的能为百姓谋来福祉吗?”
赵嘉晏沉下声,郑重道:“我不敢托大,但……万死不辞。”
戚方禹神情复杂,久久凝视,千言万语最终汇成短短一句话,“好,老臣……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说话时又呛到了冷风,肺像是都要被咳出来一般。
赵嘉晏担忧地想要拍拍他的背,戚方禹却摆了摆手,捂着嘴喘道:“殿下别管我了,您毕竟是亲王,太后寿宴不见人影成何体统。”
“可……”
“殿下回去吧,臣自己缓会儿便好。”
赵嘉晏犹豫了一下,只能依言先行离开,怎知他刚到达宴席所在的宫殿前,一个内侍便匆忙地走下月台,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赵嘉晏认出那是太后身边的内侍,以为出了什么事,忙上前问道:“叶公公,怎么这么急,发生何事了?”
那名内侍回道:“回殿下,宴席已经开始许久了,季将军还没有来,太后娘娘很担心,着奴才出宫去侯府瞧瞧呢。”
赵嘉晏一愣,季时傿并未按时进宫,众人还以为是有事耽搁了,怎知到现在还未入宴,人人都知她与太后感情深厚,绝不可能无故缺席,如今看来,或许真出什么事了。
“行,叶公公,你赶紧去吧,莫要耽搁了。”
“是,殿下。”
叶内侍忙行礼告退,至月台下招呼了几名宫人,从西面角门北行往定阳街去了。而此时博文馆内,陶叁拖着满身是血的秋霜走进后院,将她放到厢房门前的台阶下道:“公子,人找回来了。”
梁齐因正准备给季时傿喂药,闻声季时傿却突然抬手将碗夺过一仰而尽,忍着痛从床上站起来。
“阿傿……”
“我没事。”季时傿摆了摆手,抹掉嘴角的药渍,她一面用沾湿的帕子擦去脸上的脂粉,一面道:“陶叁,带进来。”
“是,将军。”
陶叁提起秋霜的一只胳膊,她已经奄奄一息,眼皮都快要掀不开,但甫一见着季时傿,便猛地扑上前,声泪俱下地哭喊道:“姑娘,是奴婢识人不清,害了姑娘啊!”
季时傿侧过头,见秋霜跪倒在地,身上好几处伤,血流不止,一步一个带血的脚印,她眯了眯眼,惊道:“你这是怎么了?”
秋霜抬起头,满脸泪水,“当年奴婢奉太后之命来照顾姑娘起居,只是我怕我一个人会有所怠慢疏忽,所以才向太后娘娘举荐琨玉与我一同。可谁知这么多年,我竟一直没有瞧出她怀有不轨之心……”
“什么……”
“姑娘,是真的,今夜奴婢与琨玉本在外等候姑娘,可她突然借故解手离开且许久未曾归来,奴婢担心她会误了陪同姑娘进宫的时辰,所以才去找她,可谁知却看见她与太医院的陈保荣私相授受,企图毒害姑娘。”
说罢面色焦急,往前膝行几步,“奴婢无意间被他们发现,她意识到阴谋败露便想杀奴婢灭口,奴婢拼死逃脱才侥幸活命。姑娘,她是否对您动手了,您可有哪里伤着或是不适?”
季时傿转过身,擦着手的动作一顿,“我、我没有什么事,只是琨玉她竟然……”
秋霜眼含热泪,“奴婢也没想到,姑娘对我们那么好,她却生了二心。幸好姑娘福泽深厚,没有被伤害,否则……奴婢真是死一万次也不够赎罪了……”
“你先起来。”季时傿上前扶起她,“你身上的这些伤可是她所为?还有琨玉呢,她人呢?”
“是,是她所为,幸好陶兄弟及时赶到,她与陈太医便先行逃命了。”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季时傿低头喃喃一声,神情悲伤,随后伸手扶起秋霜,“你先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梁齐因适时移开视线,秋霜腹部被发钗戳出了一个很深的伤口,除此之外,腰上也有,血流不止,秋霜面色发白,疼得直抽气,再这么下去必定失血过多而亡。
季时傿立即道:“陶叁,带她下去,请大夫救治,务必要保住她的性命。”
陶叁抱拳道:“是!”
说完便小心搀扶起重伤的秋霜推开门离开。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梁齐因转过身,走上前扶住季时傿:“阿傿,怎么样?你还痛得厉害吗?”
季时傿扔下手里的湿帕,身形一颤,摇了摇头,“没有,我还好……但她在说谎,那些伤口的力度和方向,若是旁人所为绝不会是这样,那分明就是她自己伤的。”
梁齐因冷笑一声,“她对自己也真是下得去狠手。”
“不然呢,赌一把,赢了就能活。”季时傿握紧拳头,闭了闭眼,“既然如此,那我便让她活。”
作者有话说:
零点应该还有一更,也许……(手速快的话)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明早
第104章永远
梁齐因迟疑道:“阿傿,你不打算杀了她?”
季时傿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杀,我还会继续将她留在身边。”
她刚刚喝了药,小腹渐渐生热,不似一开始痛得那么厉害,梁齐因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蹲在她身前,半晌忽然轻声道:“我想。”
他说话时语气虽是淡淡的,但听着莫名叫人口齿生寒,季时傿目光一顿,立刻抬起他靠在自己膝盖上的头,果然看见梁齐因双目猩红,拳头握得死紧,恨意都快溢出眼眶。
季时傿扳过他的下巴道:“你要做什么?”
梁齐因别过头,“我要杀光他们。”
“你想造反?”季时傿松开手,声音极轻。
“阿傿,你同我说实话。”梁齐因并不否认,而是握住她的手,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季时傿垂着目光,含糊道:“什么怎么想的?”
“这几件事情,你要如何。”梁齐因直视她的眼睛,叫她避无可避,“阿傿,是你同我说的,两个人在一起要坦诚以待,你不要瞒着我,你能不能告诉我,现下你心里究竟是何种想法?”
季时傿反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想反了赵家,你当如何?”
梁齐因不假思索,沉声道:“我随你反。”
季时傿一愣,眼神闪了一下,“你是不是傻,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犯什么糊涂。”
“我没有犯糊涂,我说过,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无论如何我总向着你。”梁齐因握紧她的手,不让她挣脱,“怎样都好,但你不能推开我。”
季时傿低下头,眼睫扑闪,她有点想哭,但先前已经哭够了,她实在流不出泪,“齐因,哪怕他们欺我至此,我都不能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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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满门忠烈,西北大军铮铮铁骨,几代人的英名,无数将士埋骨边疆的功绩,绝不能因我一人,毁于旦夕。”
季时傿紧闭双眼,哽咽道:“四境未稳,寒冬就要来了,鞑靼虎视眈眈,势必反扑,要是我这个时候还挑起内斗,倘若生灵涂炭,我就是千古罪人。”
“我不能反……”
“我知道。”梁齐因伸手捧住她的脸,额头前倾几分,贴上她的,温声道:“我知道你肩上担着太多东西,你不想叫你父辈失望,不想带着将士们冒险,不想害百姓又陷战乱,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我好恨,我真的好恨……”季时傿抽泣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作弄我,赵家人将我父母坑害至此,而我却为他们守了这么多年的江山,太后杀我母,我竟还对她感恩戴德,哪怕事到如今,我都无法做到手刃仇人,这个世上没有再比我更为愚蠢,更为懦弱之人了,我……”
“阿傿。”梁齐因打断她,“不要这么说你自己,你不愚蠢,不懦弱,错的是别人,为什么要把痛苦加剧在自己身上,这是你教会我的道理啊。”
“我错得彻底……”
“没有,你没有做错,你是世上最清醒敏锐,最勇敢忠义之人。”梁齐因目光坚定,“我明白你有你的考量,你情愿牺牲小我,这份情义是赵家人他们不配。”
“我只是心疼你……”梁齐因抿了抿唇,“今夜你在我怀里哭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
“齐因。”季时傿缓缓道:“你也不要为我做傻事。”
“我……”
“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但我不想你这样。”季时傿按住他的手腕,眼尾痛红,“我记得你同我说过,殿下是明君,我不想叫你们失望,也不能让殿下陷入两难之地。”
“我并非咽下了这口气,只是君子报仇,不该牵连无辜之人,我自知我并非治世之才,百姓需要的是一个明君,而非将他们推至战争面前的乱臣贼子。”
“至少现在,我还不能和他们翻脸。”
梁齐因缓下心情,轻声道:“我知道了。”
季时傿盯着他的脸,沉默许久才蓦地苦笑一声,眼睫低垂,艰涩开口,“齐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窝囊。或许……我娘在地底下,看到我不能为她报仇,一定很失望吧,当年她拼命生下我,而我却因诸多顾虑,要将血海深仇放在一边。”
“不会的。”梁齐因抱住她,俯身亲吻她的额头,目光深深,“她会为你骄傲的,她永远都不会后悔生下你。”
“而我,永远爱你,永远向着你,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会陪着你,你尽管往前走,我一直在你身后,永远都不会离开。”
“永远”这个词,既沉重,又太虚浮,谁都能说永远,谁又能保证永远,可此刻梁齐因口中的“永远”,季时傿却觉得,他一定可以做到。
“齐因……”
季时傿哽咽了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等你孝期过了,我们就成亲,一刻也不要等。”
梁齐因嘴角牵起,浅浅笑了声,“好,一刻也不要等。”
话音刚落,厢房的门便忽然被敲响,陶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将军,公子,宫里好像来人了。”
梁齐因微微松开手,“到哪儿了?”
“快到侯府了。”
季时傿道:“来找我的。”
“嗯……你没有出席寿宴,定是引起怀疑了。”
“秋霜她反应也是够快的。”季时傿淡淡地叹了一声气,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秋霜这一系列所作所为,也坐实了她的别有用心,而她又是太后亲自挑选出来的,季时傿现在哪怕想说服自己太后是无辜的,都已经没有了可以下口的切入点。
季时傿退出梁齐因的怀抱,她原本赴宴的妆容已经擦干净,头发也乱了,此刻竟下意识地想喊琨玉过来给她梳头,话到了嘴边才想起来从此以后已经没有琨玉了,她不知道是如秋霜所言跑了,还是已经死了。
总之都与自己无关。
梁齐因看出她的心思,摸了摸她散在颈侧的头发,语气柔和,“你要进宫吗?”
季时傿点了点头,“总得陪他们将这场君臣和睦的戏演完吧,半途退场了算怎么回事。”
“好,我帮你梳头。”
季时傿轻笑道:“你会吗?”
梁齐因的手拂过她垂在背后的长发,“虽然那些繁复精致的盘发暂时还不会,不过我会向长姐请教,等学会了就给我家大将军做个梳头丫鬟,这辈子也算值了。”
“没出息。”季时傿在镜子前坐下,任他给自己束发,“你那落笔惊风云的手,只拿来给我梳头,是不是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哄我夫人开心,不寒碜。”
“去你的。”季时傿笑骂了一声,“谁是你夫人,占我便宜。”
“谁应谁是。”
“……”
梁齐因声音里带着笑意,“阿傿,你自己方才说要嫁我的,这才多久,要耍赖吗?”
“你先前还说要入赘呢,现在怎么变成我嫁你了,虽然确实已经过去几个月,但是你要耍赖吗?”
“都一样。”梁齐因嘴里咬着发带,含糊不清道:“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怎样都好,不给我名分都行。”
“那不能。”季时傿反驳道:“本将军还是很负责任的,既然你的人已经给我,该有的名分还是要有的。”
梁齐因闷笑一声,幽幽道:“这可是你说的,反悔不得,不然我就广而告之,说季大将军睡完我就不认了。”
季时傿一时语塞,“……你挺会说话的。”
“好了。”
季时傿看向镜子,镜中人梳着干脆利落的发髻,用来束发的还是那根玉兰簪,俊雅飘逸,与盛妆锦服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梁齐因推开门,“我让陶叁驾车送你。”
“嗯……”季时傿应道,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对了,你昨日是不是画了幅瑶台玉凤来着?”
“是。”
“给我带进宫吧。”
“行,我去拿。”
宫里出来的叶内侍已经等在侯府门口,见季时傿是从他处来,一双芝麻小眼睁大了些,尖声细语道:“将军,您方才去哪儿了?席上一直见不着您,太后娘娘着急,派奴才出宫看看。”
“我没事,只是去拿个东西,没成想误了时辰,叫太后娘娘担忧了,我这便进宫请罪。”
叶内侍甩了甩拂尘,摆手道:“嗐,将军没事就好,奴才也好回宫禀明,以免太后娘娘一直担心,这台上的戏儿也听不进去了。”
季时傿微微低头,“有劳叶公公。”
“诶,将军您请吧。”
季时傿坐车跟着内侍从午门东侧门进宫,寿宴进行了一半,有的年事已高的官员王公已经先行离开。季时傿跟着叶内侍走上月台,瞥见边上正在吹风醒酒的赵嘉晏,估计是刻意等在这的,朝她看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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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带着询问。
季时傿微微摇了摇头,接着便入了暖阁,她来时已经换上了武官的朝服,大步流星地跨进去,向成元帝与众皇子请安。
太后和众嫔妃公主与命妇都在后面听戏,季时傿在暖阁露面之后便径直往后走,内侍先行通传。
“季将军到!”
前头的嬉笑声瞬间停止,众人纷纷向洞门看去,台上的咿呀之声还在继续。季时傿淡淡扫了一眼,目光落在被众人簇拥的老妇人身上,跪下行叩拜大礼,不卑不亢道:
“臣季时傿,恭祝太后娘娘千岁金安,寿与天绵。”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105章求试
“时傿,怎么现在才来,哀家等你等到现在,可要罚你了。”
太后佯装不悦地皱了皱眉,只是眼睛里却满是笑意,一看就不是真的生气的模样。
季时傿抬起头,太后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神情慈爱,她今年已经快七十的高龄,但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至多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被一众锦衣华服的年轻妃嫔命妇簇拥着,久居高位的年长者浑然自得的淡然端庄沉淀下来,慈祥与威严两种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达到了一个完美的融合,相得益彰,更添气韵。
“太后,您看,季将军都被您吓得不敢说话了。”肖皇后打趣了一声。
“她哪里会被吓着。”太后抿唇笑了笑,“怕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话音落下,戏台前的众人纷纷笑出声。
“时傿啊,你怎么还跪着。”太后朝她招了招手,“来,来哀家身边,哀家要听听你今夜到底做什么去了。”
季时傿神色淡淡,却并未起身走上前,而是再次叩首道:“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愣了一下,“哀家几时真的罚过你,快起来,地上凉,到哀家身边来。”
“臣先前失手打碎了娘娘宫中的花盆,已是大不敬,是太后娘娘宽宏仁厚才未治臣之罪。然而臣蒙娘娘恩典,却依旧没有做好娘娘所命之事,臣有愧,羞于进宫面见娘娘,故未能及时赴宴,请娘娘降罪。”
说罢俯首贴于地面,背脊下压。
太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瑶台玉凤的事,估计是未曾养好花根,毕竟她是武将出身,又不是真的花匠,当初让她把盆栽带回去,也只是说笑罢了,哪里指望她能真的让花开出来。
“哀家当是什么事,一盆花罢了。”太后失笑道:“你这傻孩子,就为这个躲着哀家。”
肖皇后微微低下头,眉眼弯弯,发间的金凤步摇轻轻晃动,“也就季将军能在太后面前耍些小任性了。”
她这话一出,后头的几个妃嫔也跟着笑,“可不是,季将军比几位公主更像是太后娘娘的亲孙女呢。”
季时傿垂眸不语,面容隐在阴影下,看不清神情,太后在贴身女使的搀扶下站起身,行动有些许缓慢,又一次招了招手,“来啊时傿,你坐哀家身边,你小时候最喜欢靠着哀家听戏了,来,戏折子呢,还点你最喜欢的。”
“娘娘。”季时傿望向她,肩背挺直,“外臣不得入内殿,于礼不合。”
“你怎么是外臣呢?”太后嗔怪道:“再胡言乱语哀家可真要罚你了,过来。”
季时傿只能依言起身,却道:“娘娘,虽然臣没有使得瑶台玉凤开放,但臣却能让您见着堪比月色的名品菊华绽开是何种模样。”
“哦?”太后颇有兴致,又重新扶着女使的手臂坐下,笑容慈爱,“哀家倒要看看你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季时傿点头,转身拍了拍手,殿外候着的内侍立刻躬身呈上来一物,众人相继抬头张望,女使走下台阶接过,双手呈至太后面前,“娘娘。”
肖皇后往前倾了几分,待女使将呈贡上来的东西展开,顿时呼吸一滞。
那是一副工笔画。
执笔人于此道不止是“精深”二字可笼统概括,笔锋极尽内敛又有暗潮涌动,似剪似裁,如泱泱江水包罗万象,如绵绵青苍回转悠长。落笔之处并无流丹溢彩,亦无霞光点金,絮絮淡墨若飞雪云烟,浅浅几笔勾勒出了花枝的清寒骨形,星繁晓露中,一株月白的瑶台玉凤跃然纸上,香烟似雾,袅袅沁人。
太后赏完画,又传至众妃嫔命妇,惊骇声不断,后宫喜书画者甚多,更有书香世家出身的嫔妃,命妇家中,不管是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大多都有几副名家藏品,但从未有人见过这种风格的。
画作可同明镜观人,执笔者的风骨气韵都暗藏在水墨流转之间,能有此笔力者,便如苍山雪松,负寒端立,虽孤寂而无幽怨,擎天而不凌人。
又或许是哪位不出世的名家所作。
肖皇后不住感叹道:“这……这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啊?”
季时傿语气平静道:“不是什么名家,只是庆国公府的世子闲来无事之作,被我抢来借花献佛罢了。”
“什么……”肖皇后一时哑然,立即反应过来,“竟是那孩子。”
“太后娘娘觉得如何,臣没有欺骗您吧。”
太后点点头,“是没有,这画就如同真的一样,倘若真有纯白的瑶台玉凤绽放,怕也就是这般形容了。”
她正欲再看,前方殿内突然走过来一人,正是成元帝身边的大太监陈屏,他弓着腰,背脊耸立,谗笑道:“太后娘娘,陛下在外头听见里面的说笑声,好奇发生了何事,着奴才过来看一眼。”
太后手里正拿着那张画卷,闻言抬眼看去,应道:“是时傿带了幅画来哄哀家开心,这画画得极好。”
陈屏问着了缘由便俯身退下,过了片刻又走进来,“太后娘娘,陛下着奴才来向您讨要那幅画去看看呢。”
太后放下手,身旁的女使立刻心领神会地走上前,陈屏接了画,又躬身从洞门离开。
又过了半晌,陈屏再次返回,却不是看向太后,而是望着季时傿道:“季将军,陛下让您到前殿一趟。”
季时傿依言站起身,“这便来。”
前殿歌舞已停,两侧文武百官交颈攀谈,面上神情各有不同。成元帝正在看画卷,因是太后寿诞,君臣言笑晏晏的氛围下并未穿着肃穆,此刻龙体半倚,肩削颈直,美须豪眉,看上去竟多了几分亲和力。
季时傿在陈屏的带领下入了暖阁,数十道目光纷至沓来,成元帝抬眼扫了她一眼,沉声道:“季卿,你说这画是谁作的?”
“庆国公之子,梁齐因。”
底下喝得醉醺醺的梁弼猛然一颤,睁开浑浊的双眼,不明所以地四处张望。
众官员窃窃私语,待到身旁的人推了他一把,梁弼才反应过来殿前刚刚在说什么。
“竟是如此。”成元帝点了点头,“好笔力啊。”
季时傿听到两座有人说道:“梁家的那个,不是说已经……”
“假的吧,他今年才多大,二十?还是二十一,那画中气韵,岂是弱冠小儿可有。”
“也并非不能,你当‘盛京双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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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着玩玩吗?”
“那不也一个瞎了,一个死了。”
赵嘉晏不好出面,然而底下的申行甫本就因这寿宴办得太过奢靡铺张而心生愤懑,正是火气无处发泄的时候,闻言立即反唇相讥道:“人家一个刻碑警世,名留青史;一个进献良计,利民惠农,你们又做了什么,也不嫌丢脸。”
“嘿,申广白你没事发什么酒疯?”
申行甫面露讥讽,话里夹枪带棒,“戳你肺管子了是不是?恼羞成怒了呵呵。”
“你!”
成元帝听到声音后望过去,“那边在吵什么?”
方才还在争吵的几个官员脸色遽变,纷纷从座位上走出,心惊胆战地跪了下来。
申行甫站起身行礼道:“回陛下,微臣等正在交谈关于梁世子在中州赈灾时的作为。”
“哦?中州赈灾跟他有什么关系?”成元帝眯了眯眼,目光微凝,视线扫过底下几人。
“陛下有所不知,当初安顿流民的几项措施都是世子提出来的。”
话音落下,满座哗然,议论纷纷,成元帝神情有些错愕,“若是如此,当初你们几个回京述职的时候怎么没有提到此事?”
“陛下,是世子说,他只是提出想法,真正有功劳的是统领执行的人,让微臣等不用向陛下言明。”
成元帝手指弯曲,扳指叩动,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嘉晏,季卿,可有此事?”
赵嘉晏与季时傿异口同声道:“回父皇(陛下),申大人所言的确属实。”
“既然如此,为何现在又向朕言明了?”
申行甫抬眼瞄向一旁跪着的几人,“实在是方才这几位大人无礼在先,言语对世子与故去的昌义伯太过轻蔑,微臣才会气不过说出来。”
成元帝冷眉下压,语调沉沉,“是吗?”
那几名官员立刻磕头道:“微臣酒后一时失言,已经知错了,求陛下赎罪啊——”
“倘若宽恕了你们,岂不寒了良臣之心。”
成元帝胸口起伏,两手撑在面前的桌案上,“今日太后寿诞,不便重罚,来人,拖出去各杖责二十,罚俸一年,每人每日须至昌义伯墓前跪一个时辰忏悔思过。”
“陛下——”
对于文官来说,杖刑不仅是对肉|体的敲打,更像是一种羞辱,就如同将他头顶的乌纱帽抢过来踩在脚底碾压一般,基本受过杖刑的官员哪怕皇帝明面上并没有将他们革职,他们自己也不会再有颜面留在官场了。
人很快被拖了下去。
季时傿抬头道:“陛下,臣想向您求个恩典。”
成元帝微微偏过头,殿内流光清辉,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讲。”
季时傿跪拜道:“陛下,明年秋闱,臣想替世子向您求一个能入仕的机会。”
第106章争论
殿内因此一言寂静了片刻,随后渐渐起了交谈声。
“他怎么入仕,他的眼睛不是……”
旁边一人推了推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的梁弼道:“国公爷,令郎能看见了?”
梁弼脸色漆黑如炭,季时傿在圣上面前提那逆子做什么,这不是将他们国公府推至风口浪尖,难不成是真心怀怨恨,找他算账来了?
“陛——”
他刚要开口制止,季时傿便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抬头往这看来,眼神冰冽,更甚秋风。梁弼莫名一怵,下意识闭紧了嘴,刚刚涌至嘴边呼之欲出的话瞬间忘了个干净。
成元帝静默片刻,食指微抬,“朕记得,多年前此子便因病伤了眼睛,视物不清,他是如何习文作画的?”
季时傿跪地解释道:“回陛下,西洋有一物质若琉璃,透明几净,戴在鼻梁上眼前景象便清晰可见,他如今视物已与常人并无二致。”
“嗯?竟还有此等宝物。”成元帝抬了抬眉,看向座下先前表演的西洋乐师,译官心领神会上前询问了两句,回答道:“陛下,他们说确有此物,只是价格昂贵,很少有人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