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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

◎阿兮阿兮◎

暗夜中一声尖利的哨响,咄咄逼近的黑衣人毫不犹豫群起而攻之。

“叮叮当当”的兵戎相接的震响在冰凉的月色中回荡。

渐渐地孔靖瑶意识到对方的策略,以这些士兵的武力想要直接将他们击倒实属困难,所以他们的计划是借助人多的优势持续消耗他们的体力,直到最后他们精疲力竭后,束手就擒。

孔靖瑶与对方搏战一轮之后,退回到齐楚昭的身后,微微侧脸,“你先走,去找距离这里最近的陈泽晋搬救兵。”

“要走也是你先走,”说着齐楚昭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块令牌,强硬地塞入孔靖瑶的手中,“你拿这个去往东下一个街口的落枫镖局,那里的堂主是我多年的旧识……”

就在双方争论不下时,忽然,孔靖瑶感受到一股狠戾的凉意从背后袭来,冲破夜间沉重的露气,直指齐楚昭的心口!

孔靖瑶来不及多想,迅猛转身,毅然决然将一直护在她身后的齐楚昭重重一把推了出去。

身后被人陡然一掌,齐楚昭面上闪过一瞬的诧异,还未来得及多问时就已经感受脸颊边一股凉风擦过。

当下,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大掌一伸,既快又准地抓住了一只银箭的尾羽。

至此,他早已明白了孔靖瑶此举深意,匆匆回头,本意是想要告诉她自己不需要她保护,却在回眸时未如期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视线向下滑,发现她面色煞白双手死死按在小腹的位置,蹲在房檐上瑟瑟发抖。

“伤到了?”

说话间,齐楚昭面色凝重地一手穿过孔靖瑶的腿窝,一手揽住她的后背,将人一把抱起。

双脚猛然腾空,孔靖瑶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齐楚昭胸前的衣襟,听着他沉稳有序的心跳,严肃地说道:“快将我放下来,否则,咱们都将死在这儿!”

这一次,齐楚昭没有理会她的告诫,反而是将圈住她的双手紧了紧,轻笑一声,“就算是死,我也同你死在一处……”

而后,他垂下的眸光蓄满了鲜有的暖意,“搂紧我,带你出去!”

孔靖瑶不再继续与齐楚昭争论,乖乖地遵循着他的指示,纤细的手臂爬上他的肩头,最后在颈后牢牢交握。

腹中的绞痛渐渐夺去了她的意识,隐约中她只是模糊听到了擦肩而过的沉重厮杀声,兵刃相交的“锵锵”声,以及齐楚昭令人安心的心跳声。

待孔靖瑶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帐顶。

她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指,发现手被一道滚烫紧紧禁锢住了。

缓缓低下头,一个黑色的发顶出现在眼前,失去的嗅觉满满回笼,孔靖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腊梅香气,她安心地长舒了一口气。

伏在床边之人感受到响动,骤然抬头。

一双发红的眼睛毫无预兆地映入孔靖瑶的眼底。

“你醒了?”齐楚昭嗓音沙哑,捏着孔靖瑶收得更紧了些。

“嗯。”孔靖瑶微笑着无力地从鼻腔溢出点点声响。

“饿吗?我去给你拿吃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齐楚昭却始终不愿撒开孔靖瑶的手,微微肿胀的双眼一瞬不眨地死死盯着她看。

孔靖瑶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的模样,艰难地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慢慢移动到他的脸侧。

就在她手快要无力坠下时,被他另一只手紧紧按了上来,将这只绵若无骨的柔荑不偏不倚地正正按在自己的滚烫的脸颊。

孔靖瑶噙着笑的嘴角向上弯起,拇指轻轻蹭了蹭齐楚昭下巴冒出的棘手的青色胡茬,“这是哪儿?我睡了多久?”

还未等齐楚昭开口,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门外迈了进来。

孔靖瑶警惕地盯着眼前之人,周身一怔,“七皇子为何会在此?”

七皇子没有着急开口,侧身又向前走了几步,露出紧随其后的二人。

陈宰相微笑着朝孔靖瑶颔首。

随后,陈泽晋熟悉的脸庞从门后探了出来,局促地瞥了陈宰相一眼,偷偷朝孔靖瑶兴奋地挥挥手。

“他们……”孔靖瑶只觉自己脑袋快要炸了。

齐楚昭不紧不慢地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肩上,为她重新介绍——

“现在我们身处七皇子府中的暗室之中,早前我也一直以为陈宰相属于中立,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才知道他一直在暗中扶持着七皇子。这一次,在我们被旋锋军追杀之前,陈宰相早已暗中给我传了密信,让我们来此会合,昨日也多亏七皇子的援兵及时赶到,才助我们成功脱离了危机。”

经过齐楚昭言简意赅的说明,孔靖瑶大致明白当下的情况,她无力地朝着七皇子站立的方向颔首,以示感谢。

七皇子和陈宰相确认孔靖瑶身体已经无碍之后,一齐退出了房间。

陈泽晋规规矩矩地目送二人离去之后,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难掩心中的好奇,将齐楚昭挤到一边,“你是我们之前认识的那个孔靖瑶吗?”

孔靖瑶靠在床沿上,虚弱地点点头,“嗯,同你们一起相处了十三年的‘孔靖瑶’的确是我,但我并不是真正的孔靖瑶,我原名叫姜芷兮,因为家中被灭门时被辰王所救,之后又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以‘孔靖瑶’的名义生活了十三年。”

“哇,太有趣了!啊……”

陈泽晋脑袋挨了齐楚昭重重一击,脸上的惊奇霎时痛苦到扭曲。

他不满地斜了齐楚昭一眼,抱怨道:“煜恒干吗呀?!难道现在你连话都不准我跟阿兮说了……”

还未等陈泽晋把话说完,脑袋又遭了齐楚昭一记。

齐楚昭低声喃喃,“阿兮也是你叫的吗?”

陈泽晋连遭两回,不敢大声跟齐楚昭顶嘴,他一个闪身躲到孔靖瑶的身后,有了孔靖瑶做护盾,表情开始变得嚣张,“不叫阿兮叫什么?嫂子吗?”

孔靖瑶和齐楚昭都没有想到陈泽晋能如此口无遮拦,二人齐齐刷地一下脸颊染上绯红。

这一次,齐楚昭动作强硬地拎着陈泽晋颈后的衣领,将他从孔靖瑶身后无情地扔到了门外,“再见!”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落了锁。

孔靖瑶难得见到齐楚昭表情鲜活的样子,捏起被衾的一角,偷偷躲在后面笑出了声。

齐楚昭有点腼腆地行至孔靖瑶的窗边,目光真诚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缓缓开口,“阿兮,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孔靖瑶放下被子,原本煞白的面色变得红扑扑的,她点点头,“嗯,从很早之前,我就想听你这么叫了。”

“阿兮,阿兮,阿兮……”

齐楚昭一声又一声的声音颤抖地重复着。

“嗯,嗯,嗯……”

孔靖瑶一声又一声地不厌其烦地应和着。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不约而同地勾唇微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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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的别扭顿时烟消云散。

齐楚昭重新坐回孔靖瑶的床边,再次将她露在被子外的手紧紧捏在自己的掌心,一双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静静盯着眼前之人。

孔靖瑶垂眸,卷翘的长睫不轻不重地搭在眼下不时轻颤,她挣了挣自己被齐楚昭握住的手,“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齐楚昭不解,“什么?”

孔靖瑶紧紧咬着自己红润的下唇,白皙的脸颊浮现一层薄薄的粉雾,“你……从未说过喜欢我。”

齐楚昭先是微微一怔,拉住孔靖瑶的手,拨开她挡在腕上的衣袖,露出一个碧绿的玉镯。

“阿兮,我对你的感情一直以来都不只是喜欢而已,小时候你是我最信赖的伙伴,长大之后你是我最钟情的爱人,未来我希望你会是我独一无二的家人……”

“阿兮,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在齐楚昭的一番话之后,孔靖瑶只觉自己的胸口一阵发紧,心跳快到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她尽量克制着自己颤抖双手,僵硬地点点头,回答的声音很轻——

“愿意。”

齐楚昭未待孔靖瑶回过神来,一把将人揽入怀中,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扑在她的颈窝,发抖的声音同时也泄露了他的慌张,“谢谢你。”

孔靖瑶难忍痒意,咯咯笑着缩了缩脖子,“傻子。”

突然,齐楚昭似是想起什么要紧之事,捧着孔靖瑶绯红的脸颊牢牢固定在自己的眼前,专注地凝视着她的双眼,“你之前是受过什么伤吗?先前为你把脉的大夫说,你的脉象是他从未见过的情况。”

孔靖瑶眸光闪烁,“嗯,之前在北境不小心受了伤,已经服过药了,无甚大碍。”

两人四目相抵,齐楚昭蹙着眉郑重其事地询问:“你所说皆是实话?”

孔靖瑶微笑着撒娇,“你别用审犯人的语气对我……”

齐楚昭收起自己凶狠的目光,“噢,对不起,我只是……”太在意了。

孔靖瑶话锋一转,“刚刚听你所言,似乎是知道追逐我们的黑衣人的来历?旋锋军是什么意思?”

当提到“旋锋军”三个字时,齐楚昭垂在身侧的五指默默向内收紧,紧到关节发白也不愿松开。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相对平和,“嗯,旋锋军是当年害死我大哥的军队,之前我们在李大夫的密室之中见过的那个大鹏的纹样,就是旋锋军的标志。这些年我一直在追寻他们的踪迹,他们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无处可寻,没想到今日终于再度相遇!”

听完齐楚昭的话,孔靖瑶思索了片刻,神色凝重地缓缓开口——

“我想,十三年前的除夕,在姜府,我也见过旋锋军。”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时之后还有一章。

72?第72章

◎是他亲手灭了姜家◎

齐楚昭抬手紧紧扣住孔靖瑶的肩膀,漆黑的双眸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你见过?”

孔靖瑶被他捏得肩头有些发痛,轻轻拍了拍他僵硬的双手。

在孔靖瑶的提醒之下,齐楚昭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还附带轻轻为她揉了揉。

难得见齐楚昭如此乖顺的表现,孔靖瑶觉得有些好笑,本想再逗逗他,却又不忍,终是重重地点点头,“姜家被灭门的当晚,我被娘亲藏在了大水缸之中……虽然当时年纪很小,也因为受到惊吓忘记了许多关于当晚的细节,但这个大鹏的纹样这十几年之中每晚都在我的梦中萦绕,我定然不会认错!”

闻言,齐楚昭陷入沉思。

最后是孔靖瑶“咕咕”叫的肚子拉回了他的思绪。

齐楚昭眉眼带着笑,抬手亲昵地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长发,“我去给你拿吃的来。”

孔靖瑶羞得将头深深埋在胸前,“嗯。”

不一会儿,孔靖瑶就看见齐楚再次出现在门边。

正常大小的托盘,在他宽大的掌中显得格外的小巧。

孔靖瑶偷偷笑了笑。

齐楚昭即使话不多,但是从他舒展的眉心,就能看出来今日他的心情格外不错。

他端着托盘行至桌边脚尖一顿,看向孔靖瑶询问道:“你想在哪儿吃?”

孔靖瑶思索片刻,想起如果自己说要在床上吃的话,说不定齐楚昭会一勺一勺为她,下一瞬她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如此暧昧的场景,她脸上一红,撑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坐起,飞快地回答道:“我去桌边吃。”

齐楚昭停在桌边,回身将托盘放在桌面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在孔靖瑶挪动双脚准备下床时,齐楚昭不知何时来到床边,拉开被衾将人紧紧裹在其中,而后一手揽腿,一手扶着背后,轻而易举将她从床上捞到身前。

还未等孔靖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齐楚昭直接将裹成毛毛虫的孔靖瑶放在自己坚硬的双腿之上,而后表情自然地伸出一只手去取桌上的碗。

孔靖瑶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想要从被子中挣脱出来,却听到齐楚昭语气平静地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如果再继续乱动,后果自负。”

此言一出,孔靖瑶承认自己脑中将曾经不小心偷看过的《灭火图》的画面一一在眼前似走马灯一般迅速过了一遍。

一个“你”字在她发紧的喉间不停地打转,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齐楚昭一边为她吹着碗里还有些发烫的白粥,一边余光瞥见她因为紧张而不自然的小表情,心中暗自发笑。

须臾后,他将放凉的一勺粥放到她的唇边,打趣道:“你刚刚在想什么,脸这么红?我是说,你再乱动粥洒在被子上,导致晚上没有被子盖,后果自负……”

得知自己被齐楚昭故意逗弄,孔靖瑶噘着嘴将头偏向一侧不理他。

齐楚昭从小菜碟中夹起一块孔靖瑶最喜欢的跳水萝卜,在她的鼻尖晃了晃。

萝卜在泡椒和盐水中泡出了酸酸辣辣非常开胃味道,不偏不倚恰好飘到孔靖瑶的鼻尖,她非常不争气地“咕咚”重重咽了咽口水,瞬间明白前人说的“民以食为天”是何意。

她态度软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咳嗽了两声。

齐楚昭在孔靖瑶看不到的地方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一本正经地道:“这个是我昨晚专程为你泡的,试试我的手艺?”

孔靖瑶抿了抿唇,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不情不愿地回过头来,“行吧,看在你颇具诚意的份上。”

“张嘴。”

她双手被齐楚昭紧紧裹在被褥之中,闻声配合地张开嘴,“啊~”

齐楚昭稳稳地将一勺放着一粒泡萝卜的白粥送入孔靖瑶的口中。

伴随着“喀嚓”的脆响,孔靖瑶只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多日的味觉瞬间得到了满足。

萝卜酸酸脆脆的口感瞬间让她的口舌生津,加上白粥的层层包裹,泡过盐水的萝卜的味道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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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细嚼慢咽之后咽入腹中后,原本残留在唇齿的酸咸之味渐渐转变,浸出无尽的回甘。

太绝了!

孔靖瑶满意地咂巴了一下嘴。

齐楚昭满怀期待地望着她,“怎么样?”

孔靖瑶皱了皱鼻子,神色不屑,“勉勉强强。”

听到了她的评价后,齐楚昭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又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一勺粥配上一粒不大不小的萝卜粒,准确无误地送到她的唇边。

孔靖瑶怎么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当即乖巧地张开嘴,将齐楚昭所有的投喂都悉数咽下。

直到最后,传来勺子与碗底碰撞的脆响,孔靖瑶仰着下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瓷碗,意兴阑珊地舔了舔已经恢复血色的红唇。

“你睡了一日,刚醒不久不宜暴食。”

齐楚昭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似是在跟孔靖瑶解释。

这些基础的道理孔靖瑶还是明白的,虽然很遗憾,她依然乖乖地点了点头。

蓦地,她又转头望向齐楚昭,“你会做桃花酥吗?”

“嗯。”

“那白皮儿呢?”

“会。”

“那玫瑰冰酥呢?还有……”

未待孔靖瑶将话说完,齐楚昭炙热的手掌覆在孔靖瑶的颈后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你喜欢的吃的,我都愿意学。”

孔靖瑶绽颜,亮晶晶的眼睛中盛满了齐楚昭的身影,重重点头,“嗯。”

她双眼望着看不见的远方,微笑着,“很早之前,我就想着,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找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开一家食肆,做得都是我最喜欢的吃食……”

齐楚昭温声回道:“到时候我做厨子,你就做收钱的跷脚老板娘就行。”

“好呀!”孔靖瑶来了兴致,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边掰着一边数,“菜单上要有桃花酥、杏仁酥、莲子糕、板栗糕……”

齐楚昭满眼宠溺地盯着她天真的表情,似乎那家小食肆跃然眼前——

孔靖瑶在里面收银台里面,对着忙碌的大堂指指点点,有时间她来到后厨,看到在灶前忙碌的自己,从怀中掏出帕子为他拭去额角即将滴落的汗水。

这么一想,好像也挺有趣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孔靖瑶靠在齐楚昭怀中缓缓闭上了双眼,他才依依不舍地将人重新放回床上,为她将被角掖好后,吹灭油灯,轻手轻脚退出房间。

黑暗之中,孔靖瑶陡然睁开的双眼。

欢儿从床后的间隙中走了出来,声音中满是担忧,“小姐,这事你要不要先跟齐将军商量一下?”

孔靖瑶从床上坐起,在欢儿的协助下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服。

她面色紧绷,“这本是我与辰王之间的纠葛,辰王手段毒辣你也是见识过的,没必要将他卷入危险之中。”

欢儿心中依旧担忧,却不好违背孔靖瑶的意愿,将到嘴边的话又通通咽了回去。

孔靖瑶开门前,伏在门扉上听了听门外的响动,确认无误后,才缓缓拉开,“你就在这儿替我一会儿,我会很快回来的。”

欢儿换上了跟孔靖瑶之前一模一样的衣服和发饰,俯首,“是。”

孔靖瑶刚要抬脚迈出房门时,忽而将悬在空中的脚尖一转,回身叮嘱欢儿,“万一他要轻薄你,记得躲开,特别情况下,你可以直接将他敲晕……”

欢儿本以为是什么要紧之事,听她这么一说,想起刚刚自己躲在床头不小心听到两人卿卿我我的情话,不由掩嘴一笑,“知道啦,齐将军是你的情郎,我不会碰他一分一毫,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得到肯定回答后,孔靖瑶放心出门。

孔靖瑶心中明白那日自己昏倒并非是受伤所致,而是辰王在她身上下的蛊虫快要到发作的时间了,这次她冒着被旋锋军发现的风险,也必须要去辰王府与辰王见上一面。

无论是姜府的真相,抑或是种在她身上的蛊虫,今日辰王都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

七皇子的府邸距离辰王府不算远,孔靖瑶趁着夜色的隐蔽,毫无阻碍地摸进了辰王府。

辰王府虽然常年有府兵和暗卫把守,但是孔靖瑶再次生活了十余年,早已将他们的巡查的路线以及换班的时间了然于胸。

其中子时,是府兵和暗卫唯一一个同时换班的时辰。

孔靖瑶也抓住了这个空当溜入辰王的卧房。

她站在辰王的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银白月光,静静凝视着辰王沉沉睡去的面容,心中有无数次想要举起手中的匕首一刀刺下去。

就在孔靖瑶犹豫着转身之时,卧房中的灯猝然亮起,明晃晃的油灯将身着夜行服的她照得无处遁形。

孔靖瑶一低头,发现床上实则是个跟辰王长得一模一样的假人。

而真正的辰王此时正一脸闲适地坐在孔靖瑶正面的圈椅之中,他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你终于来了。”

孔靖瑶恭敬福身,念在昔日的旧情,她轻声称呼辰王,“义父,您给我任务我已经完成,请您现在兑现当时给我承诺,将姜家的真相和蛊虫的解药给我。”

辰王悠闲地拨弄着自己拇指上水头极好的碧玉扳指,轻蔑地瞥了孔靖瑶一眼,“你真的想要知道姜家当年的真相?”

孔靖瑶目光坚定地望向辰王,“是的,义父,女儿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辰王神色慵懒地抬起头,忽然发狂似的大笑,“你一直以来想要的真相其实很简单,灭了姜家的罪魁祸首正是你的祖父姜和昶,是他亲手灭了姜家!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收尾啦~

预计80章左右完结~

73?第73章

◎浮出水面◎

“你胡说!”

孔靖瑶被辰王突如其来的发言气得浑身止不住地战栗,怒喝:“你有何证据?!”

辰王抬手慢条斯理地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微微抬起眼角,脸上浮现诡谲的笑意,他冷哼一声,“证据?”

孔靖瑶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不安,下意识将自己原本锋芒毕露的气势收敛了些。

只见他朝一旁挥了挥手,下一瞬候在一旁的内侍,弓着腰从一个不远处的书架上拿下了一个黄花梨的木匣子,一步一步朝着孔靖瑶所在的方向靠近。

内侍每向前一步,他的鞋底摩擦在地面发出“沙”的声响,似是一根细线一圈一圈缠绕在孔靖瑶的心脏。

在他停下脚步,打开匣子的盖子时,细线“铮”的一下被猛然收紧,绞得她心尖一阵一阵抽痛,快要无法呼吸。

辰王脸上依旧挂着平日里慈祥的微笑,朝着木匣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看看。”

孔靖瑶侧过头,看到木匣中,并无旁物,唯有一张发黄的宣纸,不知跨越了多久的光阴,一直静静地躺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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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了抿唇,暂时滋润了一下自己已经有些干裂的嘴唇,故作镇定地将纸从木匣中取出。

双手各捏着纸张的一角,捏着两指间的纸张已经被浸入淡淡的汗,开始变得柔软不堪。

沉吟片刻之后,她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双手僵硬地向外转动,将信纸缓缓展开,短短一行字,孔靖瑶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姜和昶,不愿继续违心地制作药人,今日便以吾族之性命,以谢天恩。”

当孔靖瑶的视线最后落在“药人”二字上时,腹中开始翻腾,她捂着嘴深吸了好几次后,才勉强压制住了喉中的翻涌。

辰王借着光线,眼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他默默盯着纸背上一滴喷溅的鲜血片刻,“你应该知道了,姜家起死回生的神药,其实就是体质特殊的小孩炼做药人,这么多年,你的祖父这一脉曾经为皇族炼过五个药人,却只有一个成功了,可是到最后关头的时候,他害怕了,他曾不止一次来信跟我说,他每天夜里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听见那些被他害死的孩子,在耳边一遍一遍呼唤他的名字,所以最后他不堪忍受折磨,偷偷将药人放走,并给姜府上下都下了毒……”

突然,辰王眼中的哀伤散去,他目露凶光,脚下一蹬,直直冲到了孔靖瑶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布满血丝的双眼,与孔靖瑶的眼睛近在咫尺,他毫无预兆地痴痴笑了起来,一声接一声,似是来自无尽的幽冥,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辰王掐着孔靖瑶的手指慢慢收紧,五个锋利的指甲深深陷入了孔靖瑶的皮肉之中,洇出嫣红的血珠。

他视线从上至下一点一点滑过孔靖瑶的脸庞,“就是因为他擅自做出的如此愚蠢行为,才会让星儿最后含恨而死……”

猝然,他紧锁的眉头陡然一松,连带着掐着孔靖瑶的手指也跟着松开。

好在孔靖瑶眼疾手快,脚步一转,立即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这才得以没有被重重摔在冰冷地面。

至此,辰王望着孔靖瑶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也有可能是在那一年,姜家的命数注定已尽了吧,当我收到你祖父决定赴死的遗书后,担心药人出现差池,便急速带着府兵赶往姜府。谁知路上遇上了暴雪,不得不停滞了三日。就在我们即将赶到时,远远就看到姜府的方向燃起了大火,而纵火之人,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就是前段时日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地狱杀人案’的几个被害者。”

“其实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姜和昶就已经服毒去了半条命,没想到的是,当那几个小贼没有找到姜府神药而悻悻离开后,又有一支旋锋军紧随其后赶到了姜府,他们也是冲着神药而来。”

“当他们对奄奄一息的姜和昶严刑拷打,却一无所获后,为了泄愤再次将姜府中的幸存者赶尽杀绝。”

“我至今都还记得,那晚空中飘洒着鹅毛大雪,大临举国都在迎接新年的喜悦之中,唯有姜府,在热闹的烟火地欢呼之中,被水深火热的炼狱所包裹。”

“当我们赶到时,整个姜府上空升腾着滚滚浓烟,空气中弥漫着生肉被炙烤的焦香,耳边还不住地回荡着‘噼噼啪啪’的悲怆。当时我们都以为整个姜府已经无人生还时,却临走前,突然听到一个非常微弱的哭声,循着声音,扒开重重叠叠的尸身之后,居然发现有个奄奄一息的小姑娘被藏在了水缸之中。”

辰王抬头看了孔靖瑶一眼,“那时候我其实是过片刻的犹豫,不知自己救下你的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他只是静静望着孔靖瑶的脸,没有给她最后的结论。

蓦地,辰王向后一跃,重新回到了上首的圈椅之中,他垂首仔细擦拭着指缝中的血迹,“不管你信不信,就算他将药人放走,我也从未想过要姜和昶的命……是他的懦弱,最终葬送了姜家。”

埋葬在姜家废墟之中十三年的真相,终于重见天日。

孔靖瑶周身透着凉意,她从未想过,自己一心追寻的真相,最终揭开的却是这般的不堪。

她靠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支撑着,将那张发黄的信纸收入怀中。

转身欲要离去,却被刚刚给她送匣子的内侍拦住了去路。

辰王的声音从脑后传来,“蛊毒解药不要了吗?”

孔靖瑶木着脸没有回头,嗤笑一声,“这蛊毒能解吗?”

“不能,但是你可以靠着血丸续命……”

孔靖瑶挥挥手,“罢了,生死有命。”

辰王许是没有料想到当孔靖瑶对生的欲望如此淡薄,他追问声音也不由得起了些许波澜,“只要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我愿意替齐楚昭洗脱罪名,以及给你足够多续命的血丸,让你……”

孔靖瑶摇头打断了辰王的话,“不必。”

辰王望着孔靖瑶茕茕孑立的单薄背影,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决定赴死的姜和昶,他神色怅然地冷笑一声,对拦着孔靖瑶的侍卫挥挥手,“让她走。”

最后,孔靖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回到七皇子的密室之中的。

“小姐、小姐……”

欢儿候在一旁,望着神不守舍的孔靖瑶,不管她怎么问,孔靖瑶都对辰王府发生的一切只字未提。

孔靖瑶拉过欢儿冰凉的小手,神色疲惫,“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如果齐楚昭来了,就告诉他,我睡着了,晚点醒了会去找他。”

欢儿欲言又止,“好的,小姐。”

孔靖瑶躺在床上,望着依旧陌生的帐顶,今日的心情与昨日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抬手按着似乎有百蚁嗜心的胸口。

一月之期越来越近。

孔靖瑶想自己死之前,还有一件要事需要完成——

她想要为齐楚昭洗脱罪名,帮他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之中,如此她也能安心离开。

现在皇上握住的把柄无非是两个——

一个是他在乞颜满入境时的那个信号弹。

一个是他府中搜出的密信。

信号弹倒是好解决,但那封密信究竟如何而来,唯有寻到旋锋军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孔靖瑶想着想着,胸口的啃噬之痛越来越明显,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角淌了下来,她的意识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当孔靖瑶再次醒过来时,一睁眼就看到床边挤满了人。

有欢儿、齐楚昭、陈泽晋、陈宰相,就连与她相交并不深厚的七皇子都在。

齐楚昭看到孔靖瑶的苍白的手指动了动,他立马冲上去,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却又生怕将她碰碎了一般,犹豫着不敢上前。

她扯了扯干涸的嘴唇,“你们怎么都在?”

房中除了齐楚昭以外的所有人,相视一眼,而后慢慢退出了房间。

留下一脸严肃的齐楚昭与孔靖瑶面对面地立在床边。

见孔靖瑶并没有要主动交代的想法,齐楚昭严厉地开口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睡又是一整天?”

她远远朝齐楚昭伸出苍白的手,“可能是之前在北境感染了风寒,一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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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得彻底,这里突然松懈下来后,人就变得有些嗜睡,你不用太担心了。”

齐楚昭终是不忍看到她的孤零零地悬在空中,上前一步,将它紧紧包裹,炙热的温度透过手背,传到了孔靖瑶的心尖。

虽然过往相处中,孔靖瑶有一半的时间都是病恹恹的,却如此虚弱的样子齐楚昭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捏着孔靖瑶的五指慢慢收紧,狭长的凤眸专注地盯着眼前之人,“我不想我们之间再有任何的隐瞒。”

“你想要翻案吗?”孔靖瑶没有回答,岔开了话题。

齐楚昭将她捂着后,重新放回被褥中掖好,“此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寻到了线索,目前唯一比较棘手的是旋锋军,他们销声匿迹了十余年,如今在大临各地都传回他们的踪迹,看来近日大临或许会有大事发生。”

孔靖瑶思忖片刻,“你查到他们归属于谁吗?”

齐楚昭点点头,“有几个怀疑的对象,但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乞颜骛、辰王、皇上……”

“首先可以排除辰王,”孔靖瑶语气非常肯定,“当年姜家遇难,辰王和旋锋军是分开到达的,基本可以断定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至于皇上,你为何会怀疑他?”

齐楚昭斟酌片刻,“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兵部尚书商大人书房见过的数九图,解开了古墓的密室,而那个密室整个图腾就是大鹏的纹样。再加上之前商大人在春猎前,着急委托我们寻的那本附有暗语的账本,所用的是皇上的由头,所以我猜测他与皇上之间的联系,或许并非只有表面所见那般简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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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4章

◎是心动啊◎

“嗯,”孔靖瑶赞同地点点头,“明日,我让凌云阁的影子们加强对这几人动向的监视,雁过留声,风过留痕,盯紧点迟早会露出破绽。”

当孔靖瑶回过神时,才发现齐楚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墨黑的双眸全神贯注地盯着她,静静听着她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孔靖瑶被他盯得煞白的脸颊终于变得红润,她有些娇羞地轻轻推了他肩头一把,“干嘛一直盯着我脸看,我们都已经相处了十三年,难道你还没有看腻吗?”

周围的灯光暖融融的,将相对而笑的两人笼在其中,橙红的灯光静谧洒在齐楚昭被束得规整的玉冠之上,原本漆黑的长发,氤氲着一圈朦胧的暖意,棱角分明的五官,也渐渐变得柔和。

他近日尤其爱笑,眉眼弯弯,眼中闪着明亮又清澈的光,“如果可以,我想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能见到。”

孔靖瑶被他的话逗笑,懒懒地倚着床沿,拉过他的手,把玩着他修长的指节,“你最近说话都特别好听。”

齐楚昭眼中的宠溺几乎将要满溢而出,他将自己正在被孔靖瑶握住的手指向身前一勾,粗粝的指腹挤过狭小的指缝,柔软润泽的皱褶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细滑的触感,他不由得心头一颤,反手将她绵软的掌心紧紧拢在自己的温热之中。

他怅然若失地凝视着孔靖瑶,“这几天只要闭上眼就会害怕,怕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我甚至不敢睡着,怕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的美好,都会消逝不见。”

孔靖瑶收回自己的视线,沉默着松开两人交握的手。

齐楚昭以为她听到自己的话生气了,赶紧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

话未说话,只见孔靖瑶朝着屋内的燃烧的油灯隔空一弹,明亮的屋内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就在齐楚昭还未明白孔靖瑶究竟要做什么时,听见她身上的衣裙与床褥摩擦而发出的沙沙声,继而就听到从床的里侧发出“砰砰”的闷响,女子轻柔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回响,“上来。”

说完,她在幽暗中轻轻闭上了双眼,呼吸悠长,静静等到一个答案。

齐楚昭眼睛已经迅速适应了黑暗,他紧紧盯着床内那个单薄的身影,撑在床檐的五指,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晦涩。

停顿了片刻,这个决定做得并不艰难,很快就见到他缓缓弯下腰脱,修长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着脱去了自己的皮靴,当两只皮靴都被解下之后,他贴着床沿慢慢躺了下来,长且均匀的双腿在床沿上交叠,半个身子都探在床外。

孔靖瑶虽然闭着眼,却能感受到身侧窸窸窣窣声响,在黑暗中悄悄勾了勾唇。

阴暗之中,她右手的小指一点一点向着外面移动,挪了好一阵,终于贴上了覆着薄茧的指腹。

她没有犹豫,一抬指紧紧将他勾住,轻轻婆娑着他的沟壑明显的指背。

须臾之后,从不远的床沿传来一声隐晦的闷哼。

恶作剧得逞,孔靖瑶扭头面向内侧窃笑,刚刚松开的小指,突然又被齐楚昭勾回指弯。

两人之间虽然隔着一臂的距离,当下孔靖瑶却似乎能清晰地听见身侧之人心若擂鼓的震响。

齐楚昭的拇指若有似无地剐蹭着她的手背,嗓音喑哑,“撩了就想跑?”

她存心使坏,反手挠了挠他的掌心,“你说什么,隔太远没听清?”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待孔靖瑶回过神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按在床褥上,额头上贴上了一抹滚烫,一阵一阵热气,急促地拍在她的鼻尖,散落在她脖颈间的长发勾起丝丝痒意。

孔靖瑶明白自己刚刚玩得过火了些,她有些紧张地挣了挣,却半点没有撼动男人强硬的双臂。

她又连叫了好几声“齐楚昭”。

可是,她发现,自己越是叫他,对方呼吸越是急促,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即将要被他吞噬。

最后,孔靖瑶带着哭腔从唇齿之中吐出了一个“疼”字。

登时,扳着自己手腕上的力量悉数卸去,身侧的床褥再度传来一声闷响,说话的声音已经听不出情绪,“睡吧。”

孔靖瑶清楚地明白两人之间力量的悬殊,赶紧闭上眼,不再去招惹齐楚昭。

很快,床的内侧就传出细碎的呼噜声。

齐楚昭侧过身,盯着孔靖瑶没心没肺的睡颜,无奈地弯了弯唇角。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刚刚的想法,还敢不敢如此放松地睡过去?

齐楚昭看着身旁之人豪放的睡姿,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她压在身下的被子抽了出来,盖在孔靖瑶的身上。

他的视线上滑,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忽然喉间发干发紧,他抬手一把将搭在胸口的被褥扯了上去,将她的脖子一并盖上。

就在他即将收回视线时,不经意间看到孔靖瑶在睡梦中舔了舔自己红润饱满的双唇,方才纾解的痒意再度爬上心头,他烦躁地再次将被褥扯得更高了些,将孔靖瑶的脑袋也全部盖上。

许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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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齐楚昭周身的躁动终于回归平静。

回想起方才的莽撞行为,只觉得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多年的克制,还敌不过孔靖瑶在他掌心轻轻一挠。

罢了,来日方长。

第二天,孔靖瑶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的从头至脚都被裹在被褥之中。

昨夜睡在她身侧之人,早已没了踪迹。

她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子,舒展了一下自己蜷缩了一晚的手脚。

恰逢此时,欢儿推门进来,“小姐,你醒了?身子感觉有没有好点?”

孔靖瑶点点头。

心口被百蚁啃噬的痛楚已经褪去,如今是她从未感受过的畅快。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齐楚昭呢?”

欢儿偷笑着瞪了她一眼,“怎么,这才多久不见啊,就开始想念了?”

孔靖瑶趁着欢儿不注意,手脚利索地从床上蹦下来,伸手去掐她腰间的痒痒肉。

欢儿最受不了她这样,笑得东倒西歪,声音都开始发颤,“小、小姐,你、你饶了我吧!我说、我说……”

得到想要的结果,孔靖瑶果断收手,掸了掸自己皱褶的衣摆,“说吧。”

欢儿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收住,半掩着嘴,“齐将军,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孔靖瑶一边净手,一边惊奇地抬起头,“出去了?可说了去哪里?”

欢儿仔细伺候着将她手中的水渍一一擦拭干净,疑惑地摇摇头,“没有……”

一切收拾完毕后,正准备出门的孔靖瑶在正厅碰上,往里走的陈泽晋。

陈泽晋兴奋地冲孔靖瑶挥了挥手。

“庆……噢不对,”他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阿兮,现在外面还有许多搜寻你们的官兵,你现在出去可能会遇到危险。”

孔靖瑶对他的告诫充耳不闻,转而询问道:“你知道齐楚昭去哪里了吗?”

“煜恒?他能去哪儿……”对孔靖瑶的问题,随即陈泽晋脸上浮现出讶然,“难不成……”

看陈泽晋非常不自然的脸色,孔靖瑶立马上前追问:“难不成什么?你知道他去哪儿了,是吗?”

陈泽晋回想着早上发生的事,“他今晨给我发过一次飞书,上面他询问我现在李大夫家是否还有人驻守,这个案子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也不知道他问这个,是否跟他出去有关……”

孔靖瑶还未等陈泽晋将话说完,一把扯住他,“走,咱们也去李大夫家看看。”

当陈泽晋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稀里糊涂地站在了李大夫家门口。

这里此前是刘齐的葬身之地,时隔半年,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的浓烈。

思及此,孔靖瑶与陈泽晋表情凝重地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朝里走。

刚刚迈入大门,孔靖瑶就听到一个非常细微的响动,她回头给陈泽晋使了个眼色,朝着厨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里是下密室的通道。

密道虽然算不上隐秘,但是这屋中并没有被人大肆翻动的痕迹,如此想来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刚刚那个响动,是齐楚昭。

二是,当下与他们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对这里的布局相当熟悉。

药庐并不大,孔靖瑶和陈泽晋很快就站在密室的入口前。

两人用口型商议着要不要下去看看,最后争论的决定是,陈泽晋走前面,孔靖瑶走后面,万一里面有个什么变动,孔靖瑶就拼命往后跑,逃出去搬就兵来救陈泽晋。

不一会儿,两人已经能非常熟练地搬开入口,顺着小路走进去,密室透出一条细细的亮光,越往前走,争论声越来越清晰——

“你给我去死!”

“就你这样,凭什么保护她?!”

“我护了她十几年,现在更加轮不上你说话!”

……

与其说是争论,实则更像是一个人对着另外一个人歇斯底里地嘶吼。

而这个嘶吼的声音,孔靖瑶再熟悉不过了,是程枞,也可以称为阿尧。

既然已经猜到了密室中人的身份,从刚刚几句对话之中,她大致也猜到了另外一个人,应该就是齐楚昭。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行至门边“砰”的一声,将虚掩着的门一脚踹开。

里面正在搏斗的二人正如她预测的那样——

满地散落着零散的书页,屋中的摆设被撞得东倒西歪,程枞双目发红手持长剑,正在与齐楚昭殊死搏斗。

看着伤痕累累的二人,孔靖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快步冲到了两人之中,紧闭着双眼,大喊一声:

“都给我住手!”

作者有话说:

最近今天都非常快乐,因为我是个马上就要完结的小女孩!

看到此处觉得还不错的话,宝子们要不要看看孩子专栏的预收,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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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75章

◎守株待兔◎

孔靖瑶隔在两人之间,紧闭着双眼。

黑暗中,她察觉到有一股疾风迎面而来,耳边划过一声尖锐的剑鸣。

不过片刻,“锵锵”兵刃相接的响动骤然停歇,周遭迫人的杀气也稍微收敛了些。

孔靖瑶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分别立在她两侧的男人依旧相互怒目而视。

她终于偷偷松了口气,左右手分别拍了拍齐楚昭和程枞的肩膀,将人朝着密室中央圆桌的方向推过去,“对嘛,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好说,何必要动刀动枪呢?”

齐楚昭和程枞不约而同地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孔靖瑶搭在对方肩头的手,悄然向后退了一步,再次缓缓将自己的手摸上了腰间的剑鞘。

行至桌边时,孔靖瑶忽然脚步一顿,她命令两人同时走到对角的圆凳前,她独自站在正中央,悬在空中的双手重重向下一压,一脸严肃地发号施令,“坐下。”

两人齐齐抬头心虚地看了一眼孔靖瑶铁青的面色,心中虽有万般不愿,却都不敢忤逆,慢慢腾腾地坐到了凳子之上。

孔靖瑶圆圆的脑袋分别向左右摆了一下,最后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程枞,“你先说,今日来此处是作何打算?”

被点名的程枞,原本消沉的神色瞬时由阴转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刚要开口就被齐楚昭起身一把捂住了嘴。

一边,被按住的程枞一脸委屈地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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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自己被捂住的嘴,“唔唔……”

而另一边,齐楚昭同样怅然若失望着孔靖瑶,“你为什么要先问他,难道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还不及他吗?”

如今,孔靖瑶看着身旁的怒视着对方的二人,不禁扶额——说好的高岭之花,说好的温润君子呢?!

还未等孔靖瑶回过神来,一言不合的两人再度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寒光泠泠蓄势待发。

这架是劝不了了,孔靖瑶彻底不想管了,手掌在桌面上“啪”地重重一拍,向后一仰,双腿交叠在搭在桌沿,“打!你俩今日不打个你死我活,谁都不准走!”

此话一出,二人盛气凌人的气势霎时熄了火。

这次,无须孔靖瑶再开口,二人已经迅速放下佩剑,乖乖坐在圆凳上,等待她接下来的指令。

并就冰冷的密室瞬间沉寂下来,齐楚昭和程枞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又给对方恶狠狠地使了个眼色——

齐楚昭:现在怎么办?

程枞:你问我?!刚刚阿兮让我说的时候,要不是你捣乱,我早都已经说完了!又岂会有当下这档子事!

齐楚昭(白了他一眼):你不说我说!

程枞(险些从凳子上站起来,他为自己及时刹住的冲动,偷偷点了个赞):我先说,刚刚是阿兮让我说的!

至此,两人齐齐别过脸,不想再看见对方。

程枞似是一位在大战中获胜的将军一般地傲娇,从容地原地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得意地朝齐楚昭挑了挑眉尾,终于张嘴发声——

“那个……阿兮,我回大临是因为在北境太久没有收到你给我的消息,我给你传的消息又无一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我担心你发生什么事,这才赶回来看看。”

“至于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儿,是前几日听闻你们在凌云阁据点附近遇上了旋锋军……”

说到这儿,程枞的目光沉了沉,“十三年前,我从姜府逃出来后,曾被旋锋军抓住,囚禁在此处……所以我想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能够帮助你提前找到旋锋军的行踪。”

孔靖瑶回想起,自己与程枞相识的这些年,她从未听见过程枞提起自己幼时的生活,原来他那时竟是如此艰难的境遇。

忽而,孔靖瑶想起密室中刻的一道一道的划痕,难不成……

程枞仿佛是她腹中的蛔虫一般,还未待孔靖瑶问出口,他却先一步给出了答案,“对,你们之前在密室中看到的划痕是我当时被关在里面留下的痕迹……”

他回头意味深长地望向孔靖瑶,“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时,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是,外面有个叫阿兮的姑娘,说要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

孔靖瑶心底是泛起的愧疚直达眼底,渐渐蔓延至整个眼眶,“阿尧,对不起。”

程枞对孔靖瑶叫出“阿尧”这个称呼,闪过一丝的慌张,紧随而来是释然。

至此,他已经完全明白孔靖瑶这段时间的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阿兮,我说这个并不是想让你同情,只是在你离开北境之后,我才想起这么多年来,有一句话,我一直忘记告诉你——”

“很高兴遇见你,阿兮!”

孔靖瑶湿润的眼睛瞬间决堤,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重新点燃程枞冰凉的手背。

她带着哭腔,哽咽着回答:“阿尧,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程枞重重地重复点了好几次头,不再说话。

坐在另一侧的齐楚昭,听着两人说着他完全不能理解的哑谜,心中感到了些许危机。

这时候他才真实地意识到,这些年,他所认识的“孔靖瑶”不过是她想让他看到的部分而已,如今他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重新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子,这十三年来,她独自面对的一切,远比他看到的多更多。

过了好一会儿,孔靖瑶终于收住泪水,对着程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的微笑。

程枞也不再沉湎于过去,抬手指着那面画着旋锋军符号的墙壁,“记忆中,当年我被关在这儿的时候,这面墙的方向时不时会发出一些响动,或许这背后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机巧!”

齐楚昭难得赞同程枞的话,接着说:“其实我来这里也是想到了这个。”

他从圆凳上起身,仰头望着顶上饰以五彩壁画的藻井,“通常来说,一般人修建藻井会以屋顶的正中央为藻井的中心,但是你们看,这个中心明显是偏向左边的,所以我猜测,这左边应该还有一部分的空间被隐藏在了这面石壁之后。”

经过这番话后,大家更加确信这面墙之后,必定另有乾坤。

“那我们分散找找房间中那些容易被我们忽视的角落……”

这个密室,装饰并不复杂,除了几个博古架之外,就是与石壁正对的姜家列祖的排位。

之前他们也是在那里找到了姜芷兮的牌位才得以打开囚禁过程枞是密室。

思及此,孔靖瑶准备再去试试,万一真的有机关呢?

她慢慢行至牌位的正面,一排一排仔细观察着上面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

忽然,她发现第三排有一个怪异的排位。

在孔靖瑶的记忆中,一般来说宗室祠堂中排位的同一行为同辈,那他们代表辈分的字应该会有相似之处。

而第三排依次为:姜仕允、姜仕连、姜仕巡,姜仁朝……

就在孔靖瑶踮脚准备去拿“姜仁朝”牌位的手刚刚落上去时,恰好与齐楚昭伸过来的手指在空中相触。

“你……”

“我……”

两人一同开口,又相视而笑。

最后,齐楚昭向孔靖瑶做了个“请”的手势,孔靖瑶接过话头,“这一个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所以想要拿起来看看。”

齐楚昭赞同地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孔靖瑶将木制的牌位翻来覆去地观察了一番,却始终没有找出任何异样。

她疑惑地反问道:“难道是我想错了?”

齐楚昭从她手中接过牌位,又从一旁的同一行的另外一个拿在另外一只手中,两只手交替掂了掂。

蓦地眼前一亮,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姜仁朝”中“仁”字从上至下补好一竖。

“铛——”一块薄薄的贴片从姜仁朝的牌位下落了出来,躺在地上反射着银光。

孔靖瑶兴奋地从地上拾起,“看,找到了!”

程枞闻声也赶了过来。

三人一齐盯着孔靖瑶手中那块外形似是锁匙的铁片,回头望向石壁。

“是左下角,我之前也发现那里缺了一块颜色,当初只是以为是时间久远,壁画掉色也无可厚非,但是现在再看到这个贴片,应该就是那处没错了!”

说着孔靖瑶深吸了一口气,将贴片照着自己话中提及的位置毫无阻碍地插了进去。

须臾之间,石壁发出铁链滚动发出的“哗啦哗啦”响动,石壁内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圆盘,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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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一点将铁链卷起。

忽然,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密闭的暗室扬起了滚滚尘土。

三人抬手掩着口鼻,眼睁睁地看着石壁一点一点向右边移动。

不一会,一个一人宽的入口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孔靖瑶率先伸手往怀中摸了摸,拿出火折子,“我先去……”

就在他即将拔开盖子之际,被程枞和齐楚昭一同按了回去。

齐楚昭开口,“等等……”

程枞再次嗅了嗅从密室中传出的味道,朝齐楚昭眼神示意,“里面传出的怪味的确是硝石……而且以我们站在门口闻到的浓度,应该还不少。”

硝石?!

孔靖瑶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刚刚他们眼疾手快按住了自己,要不然现在恐怕三人早已葬身在这密室之中。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齐楚昭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从地上捏起一小撮尘土,在指尖反复碾了碾,又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而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旋锋军应该最近来过此处,今日雨水偏多,地上散落的硝石味道却并未沾染潮气,想必是散落不久……”

“或许,咱们可以守株待兔。”

作者有话说:

其实原本是想这章叫姐妹互扯头花,哈哈哈哈感谢在2024-01-2320:53:33~2024-01-2421:0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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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76章

◎大战在即◎

先前,在济世堂地下的密室中时,三人商量好对策之后,程枞原本是想带孔靖瑶一起回凌云阁的据点,没想到孔靖瑶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他,转而选择跟随齐楚昭回七皇子的府。

程枞拗不过,只能要求亲自将孔靖瑶送至七皇子府邸门口。

此时,程枞是第一个从密室中回到地面上,当夹杂着刺骨的寒的冷风拂过他脸颊时,才发现自从跟随着乞颜满回到北境那时开始,他的眼睛一直落在孔靖瑶的身上,已经许久没有注意过周遭的变化。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没想到已经迈入了十月。

济世堂杂乱的院中枯叶铺了一层又一层,瑟瑟的寒风,猛地将黄叶往空中一扬,霎时间满园似是有无数的蝴蝶在空中翩跹起舞。

冷风不仅漾起黄蝶,同样毫无顾忌地一股脑往孔靖瑶微敞的领口里灌。

程枞眼疾手快,当即解下自己披在身上的大氅,不紧不慢披到了孔靖瑶的肩头。

在孔靖瑶看不见的位置,他嘴角噙着笑意,挑衅地冲齐楚昭挑了挑眉尾。

齐楚昭凝视了程枞沾沾自喜的脸片刻,一脸平静地大步行至孔靖瑶的身侧,动作非常自然地拉起她藏在大氅下绵软的小手。

孔靖瑶起初还羞怯地将手从齐楚昭掌中抽出来,被拒绝后齐楚昭也不恼,继续重复先前的动作,再次将孔靖瑶的手拉了过来。

两人乐此不疲地重复几次之后,孔靖瑶也不再挣扎,任凭齐楚昭捏着自己的手,拇指一下一下在手背上细细摩挲,带出丝丝痒意。

原本还幻想着再继续争取一下的程枞,脸上笑容彻底凝固。

由于齐楚昭来时是骑的马,如今考虑到孔靖瑶大病刚刚才有了好转,三人便一起上了程枞的马车。

孔靖瑶也不知为何自己要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而分坐在她左右两侧的两个男人正在怒不可遏地瞪视着对方,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她无语地撇撇嘴,这俩人从刚刚在密室中就一直相互敌视着对方,如今她早已见怪不怪了,反正也不会真的打起来,索性放任不管了,她将脑袋向后一扬,闭目养神。

就在孔靖瑶脑子里还在思考今日在密室中的所见所闻时,身下的马车稍稍一顿,停了下来。

“到了?”

孔靖瑶缓缓睁开眼,从自己纷乱的思绪中抽出身来。

“嗯,走吧。”

齐楚昭先一步跳下车,当她打撩走到车边时,看到他已经稳稳站在车下,静静地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孔靖瑶自然地将自己的五指搭在他炙热的手背,借着力,下了马车。

而后,她和齐楚昭并排站立在门外,微笑着回头,朝立在车上的程枞挥了挥手。

程枞微微颔首,却始终站在车上没有挪动半分。

但这些孔靖瑶并不知晓。

她同程枞告别之后的下一瞬,就与齐楚昭一齐转身,脚步轻盈地朝着门内走去。

肆意的寒风缭乱了程枞的发,他毫不在意,视线始终追随着孔靖瑶藕粉色的身影,一直待到那抹倩影消逝在垂花门中,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乘上马车离开。

孔靖瑶和齐楚昭回房时恰好路过七皇子的议事厅,瞥见厅内居然人头攒动,不禁好奇地停下脚步。

远远地他们听见陈宰相的声音从议事厅传出——

“北境才刚刚消停,如今南疆又开始不停地滋扰着边境的城民,看来与南疆的这一战是无法避免了……”

“近年来,大临连年遭受水灾和旱灾,空库早已空虚,如今想要应战,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各位,对此可有何良策?”

厅中的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却始终没有人提出一个可行的建议。

户部尚书秦大人面露难色,拱手道:“宰相,此事还需尽快上报皇上来定夺才是,您也知道这几年为了填补国库空虚,我们已经多次主动降薪,家中私库早已所剩无几,现下也空有报国之心,却也是无能为力。”

陈宰相哪里能不知道大家的难处,可是现在国在危难,他也只有竭尽全力为君分忧。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七皇子缓缓开口道,“这些年,我一直潜心修道,平日里用度不多,库中暂且充裕,或许能让军队支撑个十天半月。”

原本表情还有些为难的李将军表情豁然开朗,上前一步,“殿下,这感情好啊,有了您这经费,老臣至少能有八成的把握将南疆那些贼人击退!”

……

听了一会儿之后,孔靖瑶与齐楚昭大致明白了他们正在讨论什么。

毕竟是议事,二人如今无官无职亦不好在此逗留,避嫌一般赶紧转身离去。

第二日,早朝。

皇上面色青黑地坐在明黄色的龙椅之中,将他本就不好的面色衬得病气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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