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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深入满庭轩◎
日头方才落入雾霭绵绵的西山,西市中沉睡了一日的酒肆乐坊争先恐后地苏醒了过来,火红的灯笼被高高的挂起,身段曼妙妆面精致的姑娘小倌们精神饱满地站在一楼台阶之上,热火朝天地招揽着行路之人——
“这位公子,你要进来听听曲儿吗?”
“我们这儿可有城中最美的姑娘,公子你真的想进来瞧瞧?”
“亦或是,公子好行酒令吗?我们这儿的姑娘小倌可样样皆是上乘!”
陈泽晋领着其余三人来到了街市中最为富丽堂皇的一幢小楼,宽大的门脸雕龙画风,飞翘的房檐装饰着浮夸的蛟龙衔珠,玉阶彤庭,极尽奢华。
孔靖瑶和商语薇都是第一次来乐坊,心中既紧张又期待,行至阶前,见姑娘和小倌们单薄的衣衫,呼之欲出之势,眼睛忍不住移开,不厚的面皮浮现若有似无的红晕。
齐楚昭倒是没有露怯,但他始终立在原地,捏着刀鞘的右手指节都绷成了白色。
陈泽晋驾轻就熟地走在前面,自在地摇动着手中的纸扇,嗤笑着三人没见过市面之际,一位周身装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妪左右扭动着腰肢,身姿妖娆地出现在门边,当视线扫过四人之时,她昏黄的双目发出了异样的光芒,原本向下的嘴角,极尽可能地向上扬起,隔着百八十米,就听见她一声尖锐的惊呼——
“哎哟喂,哎哟喂!瞧瞧这是哪位大忙人来了?!”
陈泽晋闻声“啪”的一下将手掌纸扇快速合起,朝着老妪奔来的方向不急不徐地施以一礼。
“叮呤哐啷”的珠钗相互碰撞的动静响彻耳际,孔靖瑶看着老妪像个刺猬似的,脑袋上插满的珠钗步摇,脚下步伐又虚浮,不免为她将心脏高高提起,生怕老妪一个踉跄锋利的簪子将她脑袋戳个对穿,血溅当场。
担心归担心,好在老妪早已是身经百战,即便是上了年纪跌跌撞撞也算是安全跑到了陈泽晋的身边。
她涂抹得花花绿绿的沟壑中是堆积着将要溢出的谄媚,伸手亲昵地挽着陈泽晋的手臂,翻飞的手帕轻轻拍在陈泽晋的手背——
“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我们陈公子请来了,昨日柳绿和桃红还一直跟我念叨着,说陈公子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记她们这些旧人儿了?”
陈泽晋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那可是从小在他爹身边练就的,此时应酬地话那是张口就来,“哪有什么新人,就是最近公务繁忙脱不开身,这不,一结束就来妈妈这儿了吗?”
转而,鸨母用她历尽人事的犀利眼光将陈泽晋身侧面生的三位上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见大家均是气度不凡,对几人的身份心中亦是有了数,半躬着身子向三位问安。
孔靖瑶和商语薇一同抱拳回礼。
只有齐楚昭有些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
陈泽晋带着身后的三人,拾阶而上,一路上红袖飞舞问候不断,姑娘们都亲切地称他“陈公子”,他也笑着唤出了每一位姑娘的花名,逗得人花枝乱颤。
见状,商语薇同孔靖瑶面面相觑,眼中是抑制不住的诧异之色,自此他们重新认识了这位在花楼声名赫赫的“陈公子”。
就这样,陈泽晋熟门熟路地穿过人声鼎沸地大堂,不顾莺莺燕燕地缠绕,径直朝向二楼而上,行至一间挂着“竹园”门牌的包厢,转身推开门踱步走了进去。
虽说三人也是京中的高门贵族,但在见到此间之布置时,也忍不住在心中小小地惊叹了一声。
一进门正对着的就是一块十丈宽的玉石屏风耸立屋内,乍一看会以为上面只是雕刻着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色并无特殊,但当你走近之后驻足细察就能发现这屏风之中别有洞天,每一块的景色都是以一对一对交/合小人组合而成,最终汇集成如此浩大之景。
孔靖瑶和商语薇同时发现其中之奥妙,忙不迭移开眼,双颊霞飞,手足无措。
包厢的正中间摆着一个青铜兽形的炉鼎,其中焚烧着味道有些熟悉的香料,炉孔溢出的袅袅青烟,在空旷的屋顶徐徐上升。
陈泽晋自然地坐上屏风前的主位,他也没拘着,长臂一挥,“妈妈,今日哥几个来满庭轩就是为了个舒爽畅快,赶紧将你最好的姑娘都叫来,让我兄弟们都挑选挑选。”
鸨母狡黠地扫了一眼孔靖瑶和商语薇,“这两位‘公子’是否需要给她们送些小倌过来呢?”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在名利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精,陈泽晋如果此时藏着掖着反而显得他别有用意,于是顺势连连点头,
忆樺
“好好好,姑娘小倌都给我们多送些来!”
“唉唉唉,几位稍事休息,姑娘小倌们片刻就来。”鸨母兴高采烈地示意各位坐下等。
随后,她宽大的衣裙轻摆,自顾自扭着胯退出了厢房。
见人离开后,齐楚昭有些不满的低声斥责陈泽晋,“她们是未出阁的姑娘,你叫小倌来伺候,让他们父亲知道了成何体统?!”
面对齐楚昭的怒视,陈泽晋半点没有慌乱,他轻笑一声,“这儿就咱们四人相互知道对方的身份,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呢?是吧?”
孔靖瑶和商语薇如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
齐楚昭余光瞥见孔靖瑶因为激动而不自觉扬起的笑脸,左手握拳,狠狠地捶在条案之上,无处宣泄气愤的情绪,只能执起手边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孔靖瑶不明所以地看过去,齐楚昭却故意转过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神情。
虽说美色当前,孔靖瑶仅存的些许理智告诉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大家来此处的目的。
她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小声地提醒道:“一会儿咱们一定要仔细看看他们的手背上,是否有那个我们要找的蝴蝶瘢痕的人。”
齐楚昭闻声冷哼一声,“好在,还有人记得我们此行的首要目的。”
商语薇和陈泽晋赞同地点点头。
继而,陈泽晋神神秘秘地对着齐楚昭挑眉,“煜恒,莫气莫气,你信我,一会儿姑娘们来了,你自会开怀!”
“笃笃笃——”
厢房门被敲响。
陈泽晋随意慵懒地拄着下巴,头也懒得抬,大喊:“进。”
房门“吱呀”一声,急急从外向内推开,一时间数不清的小倌和姑娘鱼贯而入,在屋内一字排开,环肥燕瘦,好生丰富。
四人相视一笑,为了看清谁人手上有蝴蝶瘢痕,纷纷从座位起身,行至伶人的身前。
陈泽晋从不惧生,率先拉起了一位姑娘的手,佯装将手背在脸颊磨蹭的间隙,偷偷检查其手背。
但令他诧异的是,他刚拉起的第一位姑娘的手背就有那块他们要找的蝴蝶瘢痕!
陈泽晋有些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身侧的孔靖瑶,她怯生生地捏着一个身材壮实的小倌的手,发现他的手背上也有那个蝴蝶瘢痕,回首去看齐楚昭。
齐楚昭神色冷凝,抽出自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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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的刀鞘,直接撩起站在他身旁的一排姑娘的手,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排姑娘的手背上都有那个蝴蝶的瘢痕!
大家现在彻底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泽晋挑了个相熟的姑娘,疑惑地询问:“晴儿,你们怎么统一手上都有这个印记呢?”
晴儿抬起自己的手指了指,“您说这个吗?前些日子,有个江湖道人在路上病倒,我们的妈妈也是个热心肠,她将那人送去看了大夫,待他病好之后有送了些盘缠。那道人为了报答妈妈,救给了她一个生意兴隆的法子,说姑娘们只要在手背上用他给的秘药染出一个蝴蝶瘢痕的印记,就能日日生意兴隆,昌盛不尽。”
“不过说来也怪,刚开始咱们也是不情不愿的染上了,但是就在刚染上的当日,楼里真的突然就来了好些公子夫人,生意一下便红火了起来,后来越来越多的姑娘小倌相继模仿,现在我们这个西式的乐坊几乎家家的姑娘都染了这个印记呢!”
听完姑娘们的讲述,陈泽晋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如此说来,这个蝴蝶瘢痕已经不能作为他们寻找那日贼人的依据了。
齐楚昭想明白其中曲直之后,转身便要离去,被陈泽晋眼疾手快一把扯住衣襟,“虽说今日咱们多半是找不到那个手上有瘢痕的贼人了,但是既然来都来了,咱们也不能辜负今日的大好春光,今晚我请客,权当是感谢大家在‘地狱杀人’案中,为我劳心劳力,才能保住我这条小命。如果你真的想要走的话,要不咱们也问问庆阳和商二的意思?”
孔靖瑶倒是不在意今日是不是陈泽晋请客,只是她往日常听大家说满庭轩有两大绝,一个是姑娘小倌们的绝色,一个是美味珍馐的绝味。
先前她刚一坐下就点了好些美味佳肴,现在一道都还未来得及上呢,想到就此打道回府,多少是有些可惜的。
听到陈泽晋在唤自己的名字,她缓缓地回过头去,脸上是藏不住的遗憾,附和着劝解道:“煜恒哥哥,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要不咱们且坐坐,且瞧瞧?”
商语薇方才拉着一个面如桃花的小倌坐在她身侧,还未有机会跟人互诉衷肠,哪里舍得走,也跟着劝,“自古俗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齐……哥哥,即便是不好美色,试试这里的佳酿,也不失一桩美事!”
说不过,齐楚昭偷偷瞥了一脸开怀的孔靖瑶一眼,气呼呼地坐了回去。
陈泽晋随手从中点了两个相貌身材与孔靖瑶极为相似的姑娘,一手一个朝着齐楚昭坐着的方向一搡,吩咐道:“这位可是现在京城里炙手可热的贵客,今日如果你们能将他伺候开怀了,必有重赏。”
姑娘领命,披在肩头的帔子又向下滑了几分,露出肤若凝脂的香肩,着急忙慌地就要往齐楚昭的身上蹭。
齐楚昭身量颀长,又因常年征战沙场,宽肩窄腰异常魁梧,他的右眼眉尾有一块细小的伤疤,是当时绞杀异族将领留下的,此时,他不须任何动作,狭长的凤眸一棱,眸光森森地睥睨着身侧之人。
两个姑娘早已被吓得忘却了接下来的动作,四只手颤颤巍巍地撤了回来,将哭未哭地扭头向着陈泽晋求救。
见此,陈泽晋也算是得了趣,大笑着,朝两位姑娘招招手,“我这兄弟就是块不解风情的铁板,快,你们到我这儿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们。”
两位姑娘如释重负,着急忙慌地就往陈泽晋的位置跑。
这边,孔靖瑶选了个看起来极为乖巧的小倌,他说话声音温和又轻柔,为孔靖瑶布菜的同时,给她讲解每一道菜的来历、做法,以及别处食肆推荐,两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
不一会儿厢房内就玩开了,跳舞的跳舞,捉迷藏的捉迷藏,行酒令的行酒令,真的好不热闹。
齐楚昭晃了晃手中早已倒空的第三个酒壶,生闷气似的往地上重重一摔,岂料地上早已铺陈了厚实的波斯地毯,酒壶落地后完好无损的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囫囵又滚回他的脚边,似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如此一来,齐楚昭心中的怒气不仅没有发出来,反倒被酒壶这么一撩烧得更胜。
他倏忽抬头,入目的正是孔靖瑶伸出手轻轻拂过小倌白润细腻的脸颊。
她表情灵动,对小倌皆是溢美之词,“你皮肤可真好,真滑,我虽说是女子,可奈何皮质会随着天气的变化时好时坏……”
说着孔靖瑶还拉起小倌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
就在小倌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杀气将他重重包裹,一片宽大的阴影将他们笼在其中,小倌怯怯抬眼,恰逢撞上齐楚昭冷若寒霜的眸光,不由地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冷战。
说到起兴之时,小倌的声音戛然而止,孔靖瑶有些不明就里顺着小倌胆怯的视线回过头去。
霎时,只觉自己膝窝穿过一只紧实的臂膀,下一瞬双脚离地,被齐楚昭强硬地扛在了肩上。
随即,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地将她扛出包厢。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本章24小时内的评论,有红包~
23?第23章
◎大梦初醒◎
经过一夜地喧嚣奢靡之后的满庭轩,在迎来第一缕熹微之时,终于陷入了饕足之后的酣睡。
这个时辰楼内做洒扫的小厮们都刻意放轻了自己所有的动作,以免惊扰了贵人。
唯有弥蒙的晨曦毫无畏惧,歪歪斜斜地漏进卍字窗棱,轻飘飘地透过纱帐,映在齐楚昭的脸上。
他睡眠本就浅,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耀眼的金光,本能间他腾的一下睁开了眼,刚要起身,昏昏沉沉地宿醉之感,让他头痛欲裂,几乎无法动弹。
不过好在眼前雪白的纱帐,身下温软的触感,以及鼻尖萦绕着的熟悉香味,都使他渐渐放下心防。
昨夜丢失的记忆逐步回笼,对,这里是满庭轩的厢房。
齐楚昭还来不及长舒一口气,就发现自己昨夜穿来的衣物早已不翼而飞,现下他正□□着上身躺在床上。
不过好在,下身的亵裤倒是完好。
就在他庆幸之际,身侧鼓囊的被褥猝然发出了细微的动静,侧耳聆听,还能听到一个平缓的呼吸在被衾中起起伏伏。
原本刚刚落地的心又猛然被高高提起,齐楚昭心下忽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拍了拍自己发痛的脑门,可任凭他如何努力,昨夜的好多画面依旧只能记起些许破碎的残影。
就在他无可奈何地望着帐顶愣怔之时,躺在他身侧之人在被子中发出一声娇柔的呢喃后向着窗沿稍稍动了动,将搭在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恰逢,一缕乌黑的长发从被角偷偷溜了出来,肆无忌惮的舒展在枕头上。
齐楚昭有些不敢置信地轻轻捏着这缕秀发,但是指间似柳絮一般柔软的触感,他又怎能忘记。
霎时间,模糊的画面慢慢在眼前浮现——
昨夜,当齐楚昭看到小倌的手贴上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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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瑶的脸颊时,他的心中好似一头汹涌的猛兽马上就要撕裂心口,喷薄而出。
那时候,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心只想将孔靖瑶带离那小厮的身边。
齐楚昭选择了一个令他现下回想起来,觉得最为愚蠢的方式,他毫不顾忌孔靖瑶的感受直接将她从座位扛在了肩上带出了房间。
可是,孔靖瑶的胆量向来如猫儿一般的小,也不知道自己昨晚粗鲁的行为有没有吓到她,她会不会自此害怕自己,躲着自己……
回忆到此处,齐楚昭心下涌起烦闷之感,他胡乱挠了挠头发,不知一会儿该如何向孔靖瑶解释自己昨夜仿若发疯一般的行为。
之后,他慢慢记起,将孔靖瑶扛出厢房之后,他径直将孔靖瑶带进了这个房间,并且将她放在了床上。
也像现在这般,指尖绕过她柔软的发丝,贪婪地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发丝的馨香……
思及此,齐楚昭懊悔不已,心中痛骂自己衣冠禽兽,现在他恨不得回到昨晚将那个放浪形骸地自己一拳打死!
可接下来,他的记忆非常的零碎,隐约中他看到了细长的脖颈,白皙的肌肤,纤细的手臂,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痛苦的呻/吟……
天哪,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禽兽之事?!
齐楚昭牵着发丝的指尖止不住的颤抖。
被褥中人有稍稍动了动,露出一片狭窄且光裸的后背,腰窝处是一个淡红色的牙印。
齐楚昭已经无法淡定了,他即刻从床上跃到了地上,看着散落一些的衣衫,几乎能想象到昨夜翻云覆雨,共/赴/巫/山的淫/靡。
就在他随手捞起地上的一件里衣,手臂往里一钻,小臂却暴露了一长截在外……
欸?!
这不是他的!
接着,齐楚昭又仔细打量地上散落的衣衫,并不是昨日他陪着孔靖瑶去选的那件碧霞云纹锦衣,而是一件天青色的长衫?
还有桌上静静躺着的纸扇,上面赫然写着“及时行乐”四个大字,这是陈泽晋从小到大做人的座右铭。
齐楚昭面色愈发阴沉,混沌了一晚的脑子,终于寻回半丝清明——
难不成……
现在床上躺着之人竟是……
就在此时,被褥里的人伸出了自己的腿,小腿虽纤细,但是上面长满了不容忽视的腿毛。
齐楚昭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崩塌,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他根本无法相信,昨晚与他共度良宵之人。
竟是——
陈泽晋!!!
齐楚昭双目无神,瘫坐在地上,低头之时,看到自己亵裤的大腿处有一块不知名的印迹。
完蛋了。
无论是他主动的,还是陈泽晋主动的,这辈子他定是无颜再面对孔靖瑶了。
就在齐楚昭心如死灰之时,陈泽晋懒懒地从被褥中探出头来,疑惑地问道:“地上怪凉的,煜恒你坐那儿干嘛?”
齐楚昭依旧面如死灰,痴痴地望着地面,对陈泽晋的话从而不闻。
陈泽晋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倚在枕头上,偏头看着齐楚昭,“欸,你昨晚那么折腾我,今日就要跟我划清界限?”
“打住!”齐楚昭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想知道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陈泽晋好似看出了些什么,他声调上扬,“噢~”
说着,陈泽晋同样赤/裸着上身,慢慢走到,齐楚昭的面前,他抬手指着自己身上那些荒唐的印迹,掐着嗓音,学着孔靖瑶平时的语气,“煜恒哥哥,你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
齐楚昭长臂一挥,一巴掌将陈泽晋拍回床边,胡乱抓起地上的衣服兜头向他扔了过去,怒斥道:“穿上!穿上!我一直只是把你当作兄弟,昨晚之事,我们都互相装作没有发生过,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你打了人居然准备不认了?!”陈泽晋没好气地拧起其中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朝着齐楚昭扔了回去。
难得齐楚昭抓住了谈话中的重点,“打你?”
陈泽晋没好气地乜了齐楚昭一眼,“不然呢?你还想跟我怎么样?”
齐楚昭紧锁地眉头,蓦地松开,“那就好,那就好。”
陈泽晋一边穿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冷哼了一声,“你昨晚喝了几壶酒之后就像发疯了似的,扛着庆阳郡主就往床上摔……”
“我本来以为你终于出息了,想要跟人先生米煮成熟饭呢,谁知道紧要关头你居然不争气地晕了过去……就差那么一点点啊,煜恒你就要成功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陈泽晋遗憾得捶胸顿足。
“庆阳郡主跟商语薇先一步回府了,我扛不动你,本打算陪你在满庭轩将就一晚。谁知你禽兽!你忽然醒过来之后,冲上来就要打我,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不要靠近她’、‘滚开’之类的。”
“再后来你突然吐了,吐了自己一身不说,就连我都没有幸免。”
陈泽晋无奈耸耸肩,“后来我才知道,你昨晚的反常行为是因为房间中的合欢香遇上我们点的温柔嬢,这两个之中都含有肉豆蔻,单独用都不会过量,但只要碰到一起,就会将人当下心底的渴望放到最大。”
“这个平时就是为了给客人助兴所用,而昨日不小心在你身上起了效。”
说着,陈泽晋眉眼弯弯,偷偷捂着嘴,“平日里,看你一副冷淡君子模样,没想到竟有如此急色的一面……”
齐楚昭冲过去捏着陈泽晋的后脖颈,厉声喝斥:“闭嘴!”
“是是是。”陈泽晋见好就收,“虽然最晚蝴蝶瘢痕没找到,你又喝得不省人事,但是我们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齐楚昭松开捏着陈泽晋的手,“怎么说?”
“昨晚我跟妈妈一起为你收拾衣服的时候,闲聊了几句,这才停妈妈说,这个肉豆蔻,在‘地狱杀人’案发生之前,京城出现了一段时间的短缺,而唯有一家药铺有售。所以我想,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那个碰过合欢香,手背上有蝴蝶瘢痕之人,从一开始就不在满庭轩。”
“也许那个迷惑大家的道士也是那人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在陈泽晋说话之际,齐楚昭已经穿戴整齐,已然恢复了往日肃穆板正的君子模样,更显得衣衫凌乱的陈泽晋格外堕落。
陈泽晋看看齐楚昭,又看看自己,“你、你穿衣服怎么也不等我?!”
齐楚昭懒得理会他,思忖片刻点点头,“你刚刚所说不无道理,那鸨母可说了那家有肉豆蔻的药铺叫什么?”
闻言,陈泽晋剑眉一扬,神神秘秘地凑到齐楚昭的耳边,用气声轻轻说道:“我说出来你可别……”
齐楚昭被陈泽晋这么一逗,汗毛瞬间立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脚将陈泽晋踹了个老远,“要说就好好说,不然就自己烂肚子好了!”
陈泽晋痛得眼斜嘴歪地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调侃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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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唉哟,怎么还急上了……难不成因为昨晚跟我睡了一夜,就对我生了情。别爱我,中意我的女子太多,咱们不会有结果的……”
齐楚昭也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要走。
就听到陈泽晋在身后大声喊:“你别走啊……济世堂!是济事堂!”
作者有话说:
齐楚昭陈泽晋满身的荒唐:我脏了,我对不起庆阳(委屈屈,对手指
发现真相后,齐楚昭:我好了,我又行了!
24?第24章
◎阳奉阴违◎
“郡主?”
欢儿轻轻唤了一声,将孔靖瑶飘到九霄云外的神思拉了回来。
孔靖瑶将在手中捏了许久的簪子缓缓放回妆奁,又漫不经心的从中挑选随意选了一根珠钗,举在眼前细细打量,“有事?”
欢儿笑着摇摇头,“没……只是欢儿见郡主自打昨夜回来后,便有些神不守舍,还以为是郡主在外受了什么委屈……”
欢儿说着松开手中的发丝,拍拍胸脯义正言辞,“欢儿从小愚钝,幸得郡主收留,虽无法承其要事,却好在有些武力傍身,所以郡主如果真的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打不过了,大可吩咐欢儿去替您报仇!”
听得这话,孔靖瑶捏在指尖的珠钗微微晃了晃,心中满是苦恼——
那事算欺负吗?
昨夜,孔靖瑶本来跟那小倌聊得挺投缘的,特别是她日常接触的京城贵女们都可小气了,一个个参加宴会的时候都皮肤光泽亮滑,但只要她一问她们用的是什么膏,全部都支支吾吾,说自己啥也没做,从小到大都这样。
呸!
京兆尹家的嫡女李心慈,从小就随她爹皮肤蜡黄蜡黄的,还好意思说自己皮肤天生亮白。
但是昨晚的那个小倌就不同了,他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将自己在满庭轩常用的护肤的法子都仔仔细细地说予她听,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都怪齐楚昭,人家正说到如何保持皮肤滋润光泽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偏要将她带出去!
不过现在细想来,齐楚昭那时候的眼神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那双向来柔和的眉眼,昨晚孔靖瑶一眼望去,只觉得它深不见底,期间渐渐渗出浓烈的暴戾与阴鸷,如今会想起也让孔靖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之后,齐楚昭扛着她径直转入了旁边另外一间空置的厢房,孔靖瑶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就被齐楚昭双手捏着腰侧重重摔在榻上。
那床又不比府中的那般柔软,这么一磕上去,生生硌得她后脊生疼。
孔靖瑶被辰王从将姜家救回府中之后,就开始日日习武,一招一式早已刻入骨髓。所以,自齐楚昭将她带入那间昏暗的房间开始,她身上警觉的神经不自觉地都立即被唤醒。
当孔靖瑶看到齐楚昭扑向自己的时候,她的脑子根本跟不上的动作,一掌就劈到了他脖颈处的大穴。
下一刻,齐楚昭直接就晕了过去。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打他,只是当时那个情形之下,她身体感受到了外界发出危险的气息,所以当人向自己扑来的时候,身体自然启动了保护机制,直接将齐楚昭劈到在榻。
这个……应该不算是她欺负人吧?
毕竟是齐楚昭先招惹她先,她不过是轻轻这么一劈,没想到人这么不经敲,直接晕了过去。
思及此孔靖瑶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欢儿,你去打开我的私库,将去年我爹送给我的年节礼物——那颗千年人参取来,我一会儿要带出去。”
欢儿也不懂是何等病人,值得她们家郡主这么大张旗鼓的送人参,并未多话只是福了福身,遵命退了出去。
另一边站在济世堂门前的齐楚昭,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陈泽晋斜乜了齐楚昭一眼,轻笑,“估计是哪家的姑娘在想你吧!”
齐楚昭冷哼一声,朝陈泽晋挑了挑眉,“估计是哪位仇人在偷偷想我死吧!”
“不敢不敢。”陈泽晋抱拳举过头顶。
济世堂地处城东一隅,门脸不算气派,但索性李大夫坐诊时出神的医术令大家口口相传,不过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初到京城的乡野大夫,摇身一变成为了远近驰名的李神医。
如今回想起来,李大夫是姜神医的弟子,有此医术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因为一年只差,最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实属可惜啊。
自从李之旦在大理寺承认了自己所犯之命案后,大理寺早就把此处封禁了,此时门上赫然贴着交错的两张封条。
陈泽晋一直与李大夫都交往甚密,眼下早已物是人非,不禁令他在心中唏嘘不已。
见陈泽晋立在门前半晌没有动弹,齐楚昭用手中握着的剑鞘捅了捅陈泽晋的腰侧,同时给他使了个眼色,“走!”
陈泽晋被腰间突如其来地撞击吓得向旁边闪了一步,看清那个捉弄自己的罪魁祸首之后,他慢悠悠地向齐楚昭摆摆手,“不急,还有人没到。”
“你不会是……”
齐楚昭话还未说完,就见陈泽晋朝着他的背后开心的挥了挥手,高声唤着,“庆阳郡主!”
这个熟悉的称谓将昨晚所有的场景又再一次统统浮现在齐楚昭的眼前,现在的他比面对万千军马时更加的慌乱,不停地在心中反复演练着一会儿见到孔靖瑶,他应该要怎么解释自己昨夜的鲁莽,亦或是他干脆绝口不提会不会更好。
就在齐楚昭正在天人交战之际,孔靖瑶轻快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煜恒哥哥……”
闻声,齐楚昭并未急着转身,但是他已经做好了被孔靖瑶劈头盖脸骂一顿的准备了。
可是,他期待的责骂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寂静之后,孔靖瑶绕道他身前,直接将一个宽大的锦盒塞进了他的怀中。
怀中沉甸甸的坠感,让齐楚昭一时摸不清孔靖瑶的用意。
他低头看看怀中的盒子,又抬眸看看孔靖瑶。
“煜恒哥哥,你打开看看?虽说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但是也算是我为昨晚所行鲁莽之事的一个小小的补偿。”
小姑娘说完之后,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沉沉的埋在身前。
齐楚昭心生疑惑,孔靖瑶这难不成是什么阳奉阴违的战术?
他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自己与孔靖瑶之间的距离,而后看着怀中的盒子静默了片刻,罢了,昨夜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就算是孔靖瑶对他有所报复,他也能坦然接受,不会表露半点不满。
在原处看热闹的陈泽晋和商语薇作为昨晚他们俩闹剧的见证者,眼下也是非常好奇孔靖瑶将会如何以德报怨,假装不经意地朝着齐楚昭的身侧靠近了几步。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齐楚昭小心地将怀中沉甸甸的盒子的锁扣调转朝向自己,当他的食指搭上锁扣时没有半点犹豫,“啪嗒”一声,将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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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陈泽晋和商语薇生怕齐楚昭的血溅到自己身上一般,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
打开之后,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里面居然是一颗人参!
齐楚昭怔怔地望着眼前这颗千年老参,满脸的疑惑。
这时孔靖瑶上前来,小脸红扑扑的,视线落在盒子中的人参之上,“这个是我父王之前送我的补身子的,现在我想将他转送给煜恒哥哥,还望哥哥笑纳。”
“噗——”在一旁看戏的二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商语薇强忍着附在陈泽晋的耳边,“庆阳郡主是不是在说齐将军不行的意思啊?哈哈哈哈……”
陈泽晋也不由地给孔靖瑶竖起了大拇指,“这一招实在是高,现在我们大家都知道了,‘活阎王’的冷峻瞬间坍塌,甚好甚好,哈哈哈哈……”
孔靖瑶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呆呆望向齐楚昭。
被大家揶揄之后,齐楚昭没好气地将锦盒的盖子重重一拍,随手丢给孔靖瑶车边的马夫,吩咐道:“收着!”
转而看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泽晋,“正事还做不做?!”
“做做做,哈哈哈哈……”陈泽晋好不容易忍住的笑意,这一开口,有打回原形。
终于,陈泽晋上前撕开了贴在济世堂门上的封条,朝内将大门推开。
蓦地,一阵穿堂风从大家的耳边呼啸而过,扬起漫天尘土,迎面而来的还有医馆独有的草药的清香,也毫无差别的涌入所有人的鼻腔。
齐楚昭眼疾手快将自己的披风取下,将那个女子圈在其中为她们遮挡灰尘以及药味,并叮嘱道:“你们最好是用帕子捂住口鼻,这房子空置了一段时间,以免药物之间相互作用产生了什么伤身的物质。”
披风下的孔靖瑶和商语薇纷纷点点头。
待大家遮挡好口鼻之后,一起迈入院内。
李之旦死后,为了搜集线索,大理寺早已派人将济世堂翻了个底朝天,如今入目皆是狼藉,对于能否找到有用的线索都不得而知。
济世堂同一般的医馆别无二致,外面的主要是用以接待病人和放置常用药材的,而后院是用来晾晒草药和供日常起居所用。
大家匆匆在外面看了一圈,地上零散着的都是一些寻常病症常用的那几味中药,后院杂草丛生早已掩盖了昔日的情形。
陈泽晋在屋内钻进钻出,晨间出门还是雪白的锦袍如今已是污迹斑斑,他没好气地一边掸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问:“你们找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
他身侧的商语薇正用一根树枝无奈地挑起一块地上滤药用的纱布,仔细看了看之后,无奈的摇摇头。
这时陈泽晋和商语薇才发现,齐楚昭和孔靖瑶二人不知何时从他们眼中消失,见状,他们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却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陈泽晋右腿跨上后院的井沿,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捏着鼻子,满脸不解的看着商语薇,“你说,他俩难不成躲到哪儿去偷懒去了?”
忽然,从脚下传来那个熟悉的责骂之声,“陈泽晋,你才偷懒,你俩都快下来,这里有发现!”
作者有话说:
以后不出意外应该是晚九点更,更六休一吧~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25?第25章
◎曲径通幽◎
俗话说得好,千万不要在背后说人闲话,否则必定会被抓个正着。
通过刚刚齐楚昭说话的语气,陈泽晋眼前立马浮现他平日里鄙视自己的眼神,想到一会儿见面定然少不了被他报复,懊悔地努了努嘴。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去井下跟齐楚昭和孔靖瑶汇合。
可是,当齐楚昭说完叫他们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半点声响,陈泽晋和商语薇呆呆望着那个黑洞洞的估摸着有十来米深的枯井百思不得其解。
半晌之后,商语薇一脸茫然地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戳了戳井口,“难道我们要从这儿跳下去?”
“你不要命啦?”陈泽晋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动动脑子,我们先前一直在这儿转悠,压根就没有看到他们来过此处,想必这屋里肯定会有别的入口,找找。”
商语薇恍然大悟长长的“噢”了一声,慢慢悠悠赞同地点着头。
两人围坐在枯井边上,陷入了沉思。
商语薇突然拍手惊叹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入口在厨房?”
陈泽晋不解,“你怎么看出来的?”
商语薇一脸得意地拍了拍陈泽晋的肩头,“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一般厨房的炉灶下头都有一个隔板,隔板挪开之后便是地下密室的入口呀。”
陈泽晋对商语薇的此番说法心下甚是无语,“话本子上都是写胡编乱造的,也就只有你这个天真的大小姐会相信那些?”
商语薇并未理会陈泽晋的反对,拔腿走在前,“走嘛,你现在不是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吗?去看看又不会又什么损失。”
语毕,商语薇就拖着陈泽晋同她一起进到厨房。
两人发现这个灶洞异常干净,里面连半点烧火剩下的残渣都没有。
见状,商语薇好似受到了鼓舞,也不需要陈泽晋帮忙,独自一人钻进灶孔,片刻后,就听见她在里面大喊:“哇!下面打开是一条很长的台阶!陈玉坤你快来啊!”
真的在灶里?!
此时,陈泽晋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他蹙着眉头盯着那个平平无奇的灶洞,犹豫了好一阵,最终碍于想要快些跟齐楚昭他们汇合,只得躬身走了下去。
这条小道并不太长,陈泽晋站在顶上就能看见小道的底端闪烁着微弱的光线。
暗道两侧的油灯应该是被齐楚昭他们先一步都点燃,如今,他们走在其中并无半点阴森恐惧之感。
很快,他们到达底端密室的入口。
这个密室的面积并不大,长宽均不过十步,其中两面墙上被都是书架,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册子不计其数。
而右手边的第三面墙上整齐供奉着不多不少五十个牌位,陈泽晋匆匆扫过上面的名字,几乎都是在姜家大火中丧生之人的名字。
现下,齐楚昭和孔靖瑶正坐在一张书桌旁,各自翻看着一本书册。
陈泽晋走到齐楚昭身后,询问:“你怎么知道密室是从厨房的灶洞下来呢?”
齐楚昭头都懒得抬,“沙沙”翻动着手中的书册,漫不经心地说:“是庆阳说她之前在话本子上看到人家的密室的入口都在灶洞,所以我们就随便试了试,谁知道还真是如此……”
听到这话,陈泽晋只觉自己作为大理寺少卿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践踏,萎靡不振地立在一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而另一边,当商语薇听到齐楚昭说那个入口也是孔靖瑶在书上见过,一脸兴奋的凑到孔靖瑶身边,“姐姐可也是看的那本《大临探案实录》?!”
孔靖瑶从书中猛然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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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对呀!前段时间偶然逛到一个叫黑泥的书斋,觉得名字甚是有趣,挨不住好奇,进去逛了逛,老板极力给我推荐了这本《大临探案实录》。”
“当初只是不想拂了老板的面子,就买了下来,没想到拿起之后就放不下了,生生熬了一个晚上,将书中内容通读了一遍。”
商语薇深有感触,频频点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遗憾地长叹一声,“可惜,《大临探案实录》目前只出了上册,也不知道宁清山人何时才能出下册……”
孔靖瑶赞同的点点头,“就是就是。”
陈泽晋已然不想听两位大小姐说不着边际的话题,长腿一迈做到齐楚昭身侧的圆凳上,“你可有什么发现?”
齐楚昭将自己手中的书摊在陈泽晋面前,“我和庆阳翻了一下这里收藏的书,基本都是一些医药古籍,而这些古籍都有不同程度的毁损,你看……”
陈泽晋垂眸看向身前的书册,这本书是被人经过二次装订,书中的每一页都被人在烧毁的部位用成色更新一些的白纸增补了上去,并且将内容一并填补完整。
“你再看看这儿。”
齐楚昭将封面翻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书脊上的两个小字。
陈泽晋一字一顿依次小声念了出来,“和昶。”
陈泽晋大惊,“姜和昶?!不就是姜神医吗?难不成这里的这些书籍就是十三年前被付之一炬的典籍。”
“对,很有可能。”齐楚昭收回书点点头。
陈泽晋看着这里满满两墙的医书,“那我们大可将这些书交给太医院,等他们对这些书加以研究之后,就可以攻克更多的疑难杂症,救治更多的人。”
没想到,齐楚昭反对的摇摇头,“不,不能将它们交到太医院……太医只针对王公贵胄,如果真的想要消除更多的疾病,我们就应该要寻一个更靠谱的医者,确认这些医术能用在需要它们的人民手中,这样才不会枉费李大夫花费这么多年的时间将它们一一修复。”
陈泽晋思忖片刻,虽然赞同齐楚昭的想法,但心中却没有一个确切的人选,“可……我们怎么能找到适合的那个人呢?”
齐楚昭将手中的书册缓缓合上,抬眼看向陈泽晋,“你应该知道大临有一个号称晓天下事的神秘组织——凌云阁,等商大人委托之事告一段落后,我想要委托他们帮这些书找一个合适的主人。”
陈泽晋微微一笑点点头,“好,此事交由你处理,我放心。”
孔靖瑶同商语薇一边聊着《大临探案实录》的内容,一边随手从身前的书架上取下一册医书,转身离开之际,书与书的间隙中露出了一个有些怪异的一条长长的线条。
“你们快来帮忙!”
孔靖瑶叫来齐楚昭和陈泽晋协助,将整个书架上的书册统统搬了下来,将空置的书架移开,渐渐的一个完整的图腾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是一个怪异的图腾,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有些侮辱皇室的图。
总所周知,大临的皇室是以龙为尊,而这副图上却是画着一个展翅的大鹏,正洋洋得意地将龙踩在脚下,龙在翻腾挣扎,却无能为力。
陈泽晋惊讶道:“这个图完全是对皇族的亵渎,大有策反之意!”
而这时,孔靖瑶望着眼前的纹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正是她寻找了多年的玉珏上的图案,也是她在姜家大火的现场留下的唯一记忆。
当时,玉珏的花纹只是在她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样式,那时,她并没有能清晰了解纹饰图案所蕴藏的涵义,而如今完整的图样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她这才明白原来图上画的居然是大鹏与龙!
震惊之余,孔靖瑶忽然想起了齐楚昭那日在商大人的书房看到那片残缺的纹样时怪异的举动,她用余光扫过此刻立于她身侧之人。
齐楚昭双目直愣的望着墙上的图腾,脸上却闪过一抹怪异的神色。
他并未表现出其他的异常,故作自然的回过身来,平静道:“可以暂且将此图案记录下来,将它带回大理寺翻看一下过往的资料中可有记载过这个图样。”
陈泽晋默默点头,从一旁的书案上取出一张宣纸,沾着桌上的墨汁,将图案临摹了下来。
之后,大家又在室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其余怪异的地方。
四人最终停在了姜家五十人的排位的正面。
商语薇望着眼前密集的牌位,惋惜道:“之前只是听说十三年前的姜家大火情况惨烈,心中却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但是今日,当我真实见到五十个牌位摆在我的眼前时,眼前忽然浮现出大火在他们身上燃烧时,整个姜府陷入炼狱一般的场景,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而这时的孔靖瑶认认真真的看着眼前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想要将他们每一个都牢记心中,之后她一定会按照之前李大夫说的位置,为他们每一个人立上墓碑,让他们从此不再是无名的游魂,愿他们下一世能平安顺遂,不再遭受此般磨难。
就在大家正在为姜家的亡魂默哀之际,唯有陈泽晋站在后面振振有词正念叨着什么。
随着陈泽晋自言自语的音量越来越大,大家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陈泽晋忽然惊呼,“是四十九!此处只有四十九个牌位,不是五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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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意外收获◎
忽而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它裹挟着檀木的香气,迅速地绕到了众人的身后,携着彻骨了寒意,从后背飞快窜上天灵,须臾间四肢仿若被人桎梏半点不能动弹。
电光火石之间,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骤然将室内原本飘摇的火苗掐灭,只余下从井口泻下的飘渺的月光不偏不倚正正照在了姜和昶的排位之上。
“啊!”
蓦地,耳边商语薇凄厉的一声尖叫,在大家转头看向她之际,只见商语薇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指指着供奉灵位的石壁的方向。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众人惊奇地发现,第一排姜和昶的排位旁原本空无一物,而不知何时居然浮现出一个由幽蓝的鬼火组成的排位的形状。
幽蓝的鬼火还得意地原地摆动。
室内的众人你推我,我推你,始终没有人敢上前。
最后还是齐楚昭手持长剑,身后拖着三个累赘,一步一步朝着“鬼火”的方向慢慢前进。
当众人慢慢走进,眼前的画面也愈发的清晰,大家都惊奇的发现,这个幽蓝的牌位上,居然凭空浮现了一些字。
商语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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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上面浮现的字,一字一顿地读了出来,“姜、芷、兮。”
站在一旁的孔靖瑶闻声不免心下一怔,她不明白即使李大夫想要在此开设灵堂为姜家的亡灵祭奠,明明其余的四十九个都被他做成牌位放在外面,却为何偏偏要将她的名字以如此隐蔽的放置藏匿起来?
莫非李大夫一直都知道十三年前姜芷兮并未丧生于大火?
由此,商语薇陡然想起李大夫在大理寺服毒的那日,临死前,他看望齐楚昭的方向,用口型说了一句“找到他”,难道那时李大夫口中所说的那个他就是姜芷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