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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来了,同她一起崴身躺着,掌心抚过她的肩,又含蓄地去绞动她的衣带:“娘子……”

司滢有些不敢动:“要睡吗?”

谢枝山跟过去,惊叹于她的主动,且生出被她需要的快|感,喃喃应道:“当然……要睡的。”

司滢往旁边滚了滚,扯出被子:“那睡吧,你盖这一床,我盖这一床,天气转凉了,别冻着。”

绣着番莲的被子扔到身上,谢枝山被砸蒙了,看着已经把自己包成茧的妻子:“这是何意?”

司滢拿后脑勺对着他,没说话。

沉默必然有问题,谢枝山霎起眼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害羞,便偎了过去,下巴戳她的肩:“怎么不亲我?你想的话,哪里都可以。”

司滢欲要推他,可他使出十八般武艺来绕,过后拖过她的手,曼声低语:“你信不信……能一直到早上?要真那样,我明天怎么出去见人?”

那一刻,司滢差点没叫出来。还道他当人|夫后正常些了,哪知私下相处,连君子都不当。

手抽也抽不掉,还有个不要脸的贴着她后颈,司滢把心一横,转过脸来:“我可以……抱它。”

谢枝山噎了噎。倒也不是不行,反正那块就是她的,搓圆揉扁都随她,当然,要是愿意怜惜他,亲一亲……可他不得不问:“你打算以后都这样?”

司滢并非不作为的妻子,认真想了想,结结巴巴起誓道:“我会,会多加研习的。”

这下谢枝山听懂了,复杂地看着她:“那孩子怎么来?”

“昨晚不是……了吗?”

“那怎么够?”谢枝山差点被气笑。何况他故意收着,压根没留在里面。

司滢快哭了:“道家养生不是讲究少欲?你快睡,睡着就好了!”这话说完,东西被夺回去,榻板一沉,房里却再没了声息。

许久许久,静得让人心慌,司滢闭眼等了会儿,悄悄把脚探出去,捞了个空。

她抓着被子,极慢极慢地转身,见到床的最边沿,烛台投出的一片光晕里,谢枝山盘腿而坐,是个标准的打坐姿势。

“你……这是做什么?”

谢枝山不说话,就那样盯着她,脸上不见情绪,但下巴收得很紧,嘴角拉着很平。

一双黑梭梭的眼,像铸了金身的菩萨,正看着冥顽不灵的妖物。

司滢被盯得脸上发烫,可一想起上刑的痛苦,她头皮发麻。

那种痒挠不对地方的躁,噎得人喉头发胀的窒息,以及被啄破的惊恐,令她狰狞得想砍人。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司滢揭被蒙起脑袋,憋足了劲喊:“不是我不想,是,是真的不怎么样,压根没意思!”

气足声亮,那份郁结与控诉,简直要冲破房室。

作者有话说:

娇:?????????

正文收尾,脑子亢奋地告诉我可以日万,但身体告诉我,大姨妈要来了,所以进入【会日更但不确定啥时候更】阶段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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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夫君——

话喊完,房里灯烛好似都抖了抖。

再看谢枝山,一张雪白的脸慢慢变青,再变红。

“没意思?那你昨晚说……我很了得?”

司滢半边脸压着枕头,嚅嚅说:“我以为你爱听……”

像被淋成泥菩萨,谢枝山好久没眨眼,他将两腿支起来,手抱住膝盖,瞧着无措且无助。

司滢有些担心,观察了会儿,脚尖碰一碰他的膝盖:“夫君?”

谢枝山倒是应了一声,不过眼睛打直着,人在,魂丢了。

受了打击,原本含春的眼梢呆滞下来,他摸索着,两眼无神地躺到床上。

似乎好冷,又揭过被子盖在身上,把自己从头到脚紧紧捂起来,比司滢的蚕茧还要严实。

司滢没想过会是这样后果,见他在薄被下拗成一滩,看得人绞心。

撂开被子,司滢挨过去,半撑着身子喊他:“夫君,你没事吧?”

谢枝山闭着眼,好半晌才摇摇头,钝住了似的:“好累,睡罢。”

司滢哪里睡得着?她伸手去摸他的眼角,还好是干的,没哭。

可谢枝山不乐意了,缩头乌龟似的,脑袋都快埋进被子里:“你别碰我,让我缓一缓。”

“夫君,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司滢撇着脑袋过去,抢了他半个枕头。

等了会儿,才听到谢枝山齆声齆气地说:“你骗得我好惨。”

谁的男人谁心疼,司滢愧疚了,在他后脑勺趴了好久,想该怎么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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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头回碰到这事,想破脑袋了,手从褥单子下面挤进去,攀山似地一跃,找到那头扳了扳。可正打算进一步竖拖时,被谢枝山扭开。

“别,”他把她的手拂开:“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声音又委屈又忍辱负重,司滢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干了件很伤人的事。

见夫婿这样难受,她深深地后悔了。

是她吃不了苦,被他惯得娇气了,这要换其他女人,肯定以服侍好夫婿为先。

反正也就那么一小会儿,咬咬牙就过去了。

唉,怎么办呢?

司滢收回手,揽住他的背,脸也伏在他肩窝:“你别这样,不然咱们来吧,我受得住的。”

谢枝山眼皮都不见动一下,睡熟了似的。

司滢有些慌,指尖去描他眼皮的褶线:“夫君,你不打算理我了么?咱们才成婚第二天,不能吵嘴的啊。”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她整个人扒在他背上,一下下地摇他:“夫君……”

谢枝山终于肯睁眼了,他一面叹气一面坐起身,张开被子把司滢裹进来:“昨晚上,我是不是让你吃苦头了?”

“没有……”

“还不说实话?”

司滢没办法,只得如实告知了。

到底是女人身上的感受,三言两语男人不一定明白,为让他理解得更深透些,便举了冰糖蜜桃为例。

受过骗,谢枝山当然不希望她婉转,但这样的比方落到耳朵里,他仿佛又被人闷头揍了一顿。

这样打比,还不如说是船头。

谢枝山抱屈不已:“什么签子?我的要是签子,你至于疼得不想再试?”

司滢穷嘀咕:“倒也不全是疼……”她拿手摁在他胸前借力,把嘴送到他耳朵边,说了其它的感受。

“那更跟签子扯不上关系了!”谢枝山笃定道:“你见过谁被签子刺两下,会挤得慌?”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他本事不行。

谢枝山积极反省,反省之中,又想起她那个冰糖蜜桃的比拟,桃儿……

不管多气馁,喜爱还是藏不住的,谢枝山往下沉了沉,自然而然地埋进去:“只有这里……”才是桃儿,作养得真好,还是能捂死人的那种桃。

这姿势跟喂什么似的,司滢脸红得没法看,但又能切切实实感受到他的迷恋,只好由他去了。

总算是有些慰藉,良久之后,谢枝山重新冒了头,亲亲她发烫的眼皮:“往后你再不能那样骗我,我吃不消。”

这对男人来说,可是极严重的欺骗。

司滢点点头,以后肯定不骗他,但是……她望向谢枝山。

他箕坐着,两腿伸长一手据床,而她呢,翻个身就能……这在洞玄子里,应该就是吟猿抱树那一式吧。

想起那一段描述,司滢打了个冷颤。

谢枝山牵起被子盖住她:“怎么,觉得冻了?”

司滢拽了拽他的手指,犹豫着问:“夫君,你想么?”

声音惴惴的,谢枝山低头看她,可怜巴巴,但也不躲不避,像是愿意牺牲一把,但又实在害怕得紧的模样。

不知道其他夫妇新婚怎么过的,但他们这样,应该算不上正常。

满腹心事无处叙,谢枝山伸手捏她的颈窝,再拍拍她的后背,大方地下了定论:“咱们成婚也不是为了那事,所以……别放在心上。”

那就是今晚能逃一劫了。

司滢松了口气,不小心说出心里话:“那就好。”

有惊无险,事情到最后,小夫妻紧紧抱着,安全地过了一夜。

次日回门,拉了两马车的礼到杨府。

知道妹妹妹夫要来,杨斯年特意等在府里,掖着两手把小夫妻迎进门,招呼着吃了一顿团圆饭。

男人在一起没什么家长里短好叙的,少不得要聊一聊朝堂之事,而朝堂与后宫也难分开,是以说着说着,便提及晋位的事了。

圣旨是昨日下的,淑妃晋为皇贵妃,这时候宫里宫外,都已改口唤皇妃。

而在她晋位之前,国公府娘家便已得了圣眷,家里兄弟旁支什么的,大都填了赵党空出来的位置。

六部三司,除了内阁实在缺资历,能安置的都安置了,可谓是风光无两。

再接着,就是齐总兵凯旋的事了。

提及这位功勋,司滢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比如当初在死牢里,要不是她夫婿信誓旦旦能捞出齐总兵,皇帝未必肯给翻案的机会。

救他,便是救齐总兵,而救齐总兵,是为社稷,亦为帝王功名。

便如这回大捷,于民万利,于君来说,更是一桩流芳百世的功绩。

“倘使陛下舍得,这回齐府就是得个爵位,也不为过。”杨斯年忖道。

谢枝山执壶给大舅哥添酒,和声道:“陛下素来谨慎,授爵这等大事需行祭礼,琐事诸多且必然有人拦阻,届时各路奏疏言事……陛下此刻正忙,不一定分得出那份心。”

他两个聊这些,司滢和织儿出去看菜色,再被府里管事的请去瞧了一趟回礼。

都是舍得钱的人家,两车来两车回,只是在满摆的回礼当中,司滢发现了一顶虎头帽。

问了问,得知是哥哥特别吩咐的。

摸着那帽子上两只炯炯的大眼睛,司滢忽然感觉到了压力。有些话大家虽然不吊在嘴边常说,但很明显,个个都盼着她快些有喜信。

放下帽子重新回到饭厅,正好听见男人们聊起福船的事。

也这么久了,案子半新不旧。本来按皇帝的意思,漏水或是工部官吏检修不当,走水,却许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这么个猜测持续了不短的时日,几下里却迟迟寻不到线索,便在皇帝也觉得自己许是太过多疑时,大理寺那头,却好像查出了一些眉目。

说到这里时,杨斯年多看了一眼谢枝山。

眼神倒也寻常,不似探究,可为这一眼,不知怎地,司滢心头骤然跳将起来,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等拜别哥哥往谢府回,马车里头,司滢正想问一问谢枝山,奈何她这夫婿喝得有些多,上车就阖眼休憩。

再一想临离开时,自己哥哥那幅走路拌蒜的模样,她皱眉点了点谢枝山:“好好的,你们郎舅两个拼什么酒?好险是都不用去衙门,不然个顶个的出丑。”

“女婿到丈人家回门,不喝醉不像话,这不是你们中州的老礼么?”谢枝山笨着舌头解释一通,脑袋歪到她下巴处,低低笑起来:“娘子好香。”

“你好熏人。”司滢嫌弃地躲开些,拿帕子在茶水里滚过一道,替他擦了擦脸和脖子。

谢枝山乖乖配合,忽然搓着膝头子朝她笑:“我想过了,让孩儿迟一些来,也好。”

作者有话说:

小山山:???我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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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桃:手榴弹1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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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枕头风——

大白天就想到孩儿头上去了,看来喝得真不少。

司滢抓了点水,动手甩到他脸上:“叫你诨扯。”

谢枝山眯起眼受了她的捉弄,趁她不及反应,以长臂捞过来,在她眉心弹两下:“没大没小,你就是这样伺候夫婿的?”

“红了!”司滢挥开他,掏出靶儿镜一照,果然眉心起了印子。

喝高了果然烦人,下手没轻没重,司滢连推了谢枝山好几下:“这下好了,我一会儿怎么见人?”

谢枝山搬着她的脸瞧了瞧:“多好看,仙子似的。”

越瞧越满意,凑过去亲脸又亲嘴,接着冲她笑。

人喝醉了,眉眼间的水分都高了不少。

他瞳光里养着一汪沲沲春泉,明明是夫妻间亲热,却笑得像秽乱偷腥的博浪公子,一派疏放不检点的风流相。

司滢气息乱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惹得他倾埋下来蹭她颈窝,划着圈的来,没完没了。

清暖鼻息扫在肤面,胸间气息绵绸起来,他的指尖抚在她面颊,耐着性子说:“孩儿迟些来,咱们也慢慢的,慢慢的……”

司滢在他这幅拖音里等了好半晌,结果这人阖上眼,就这么在她肩上睡了过去。

真是……会挑地方。

等回到府,下人把这醉鬼给搀到了房中,又忙着给他脱衣裳脱鞋,老妈子似地忙个不休。

好容易折腾完,司滢照了照镜子,幸好眉间那点发痧似的痕子已经没了,否则都不敢出去见人。

她洗了把脸,又去安置娘家的回礼。

单子看过,再分作几处,正院的她亲自送过去,哪知进到院子,老太太居然和她干娘在喝酒。

见她的面,老太太慌慌张张挡住小桌:“你怎么来了?”

应该是清酒,味道不大。司滢看着婆母的心虚样:“娘怎么没午歇?”

“歇,怎么不歇?这就打算要去歇了!”老太太离开酒桌,看了眼小姑子:“我说别喝吧,你非要把这酒给带过来,万一给山儿看见了,我怎么说得清?”

“嫂嫂这就不厚道了,分明是你邀我来的,反还赖到我头上了。”沈夫人笑着戳穿她。

老脸扫地,谢母看着儿媳妇:“你这个时辰来,是为了捉我喝酒?”说着,越加警惕地朝她后头看了看:“不会山儿也来了?”

“夫君跟我哥哥喝了一场酒,这会儿醉着在房里歇息,没来的。”司滢笑着说完,息止片刻再添一句:“婆母……别怕?”

沈夫人招来丫鬟收走酒菜,并对司滢解释道:“不是你婆母太多心,实在是你那个夫婿难应付。”

看出她的不解,又笑说:“山儿啊,恐怕只是在你跟前好说话,在别人跟前,哪怕是我们几个当长辈的,他也一板一眼,该怎么还怎么。”

这话惹得谢母不满了,矜重地抬了抬下巴:“你说这种话,以后在儿媳妇跟前,我还怎么立威?”

“那嫂嫂就说对是不对吧?”沈夫人跟一句,不紧不慢。

像被蜇了似的,谢母老不自在地偏过脸,朝司滢告起状来:“管管你那个夫婿,别整天作古正经。我们老人家想喝点酒怎么了,小酌怡情他没听过?”

前前后后,司滢捋出个大概了。

“娘伤势才刚好,酒水这样伤身的东西,夫君自然不愿让您沾。万一旧伤复发,那您得多受罪?”

谢母听了,拿手点点她,恨铁不成钢地去找沈夫人:“瞧瞧你干女儿多没出息,这一声一调都跟她那个夫婿十足像!”

几声调侃,几句玩笑,三人坐到一处,看了看司滢带来的回门礼。

奇香宝玩,全是上等的稀货。御前待着的人见过好东西,杨斯年眼光也了得,挑的全是让人目不转眼的宝贝。

谢母把玩着一只印着狮子戏的纹盒,感叹道:“还是娘家有钱好,当初我要也有这么拿得出手的回礼,也不至于被人取笑了。”

她是高嫁进这府里来的,六品小官的女儿嫁给将军儿子,想当年,多少人觉得不登对。

或者直接些,就是觉得她不配。

彼时谢父也已授阶,且在战场上立过功,拿谢母的话来说:“他光万丈,我一身锈。”

忆起故人总是多有话说,谢母看向小姑子:“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和你大哥成婚那时候?”

“记得,新婚头一晚你们房里的床就塌了。我大哥不好意思,想将就着睡,结果硬被你揪到外头找人。这么丢人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忘?”沈夫人斜眼看过去,语气微扬。

“哪个问你这事了?”谢母没好气地啐一声,待想把当年受过的委屈跟儿媳妇说道说道,但她是心里本就不怎么藏事的人,仔细一忖,竟然也想不起多少。

有苍蝇飞过来,司滢挥着扇子替长辈赶开,娓娓笑道:“常听人说婆母与公爹很是恩爱,教人羡慕得紧。”

“那都是捡好听的,私下里,我没被他气冒烟就不错了!”谢母试图辟谣,遭来小姑子天大的好奇。

“怎么个冒烟法啊?我可只见到大哥被嫂嫂欺负使唤,再就是一双眼长在嫂嫂身上,不管几时,只要提起嫂嫂,大哥除了点头就剩脸红了。”

谢母嘴上当然不肯认,但却心不由主地,忆起亡夫来。

想当年北坨被旁边小国侵凌,他领兵去救,一去便是三四年。等回来时,她牵着孩子去迎他,他却抱也不抱。

不仅如此,还像同她压根不认识,偶尔碰到眼神都要避开,脸红得像晒伤了似的。

孩子都生了,也不晓得他害羞个鬼。

到晚上她去沐浴,他冲进浴房就结结巴巴地说:“我这回又立功了,应该,应该可以给你挣上个诰命!”

话说完匆匆离开,结果被地上的木盆绊倒,浑身湿透。

那副熊样,她能记一辈子。

想到这里,谢母连连摇头:“你大哥那嘴就是长来凑数的,战场杀人可以,菜市口捉贼也是一把好手,让他说句好听的,他能把头发憋白。”

头发憋白,可到底没白几年,人就走了。

“还好我儿子像我多些,要像他,我怕是这辈子抱不上孙!”

说完又是一叹:“我儿也不容易啊,天天累得跟驴似的。同他一般大的年青人都在诗酒年华,哪个像他那样忙进忙出?不过还好,总算是把媳妇给娶了。”

到这里已然换了幅语气,寂寞久了,老太太抱孙心切,司滢也能理解。

只是房里的事到底不好同婆母说,但干娘,却没那么多顾忌。

出了正院后,沈夫人拉住司滢:“身子可养好了?”

司滢晕着脸点点头:“没事了。”

小媳妇害羞正常,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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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拍拍她的手臂,含蓄地提醒道:“年轻爷们没分寸,千万不能由着来,有些话该说得说,该骂得骂,别怕羞,太怕羞了要吃苦头的。”

再忖了忖:“你们刚成婚,那上头倘使不顺利也正常,多试几回就行,但不能因为不顺利就害怕,否则长此以往,对谁都不好。”

过来人的告诫一语中的,司滢这会儿也顾不上臊了,认真听着,且壮起胆子问了几句话。

等回到陶生居的时候,她人都是恍惚的。

榻上,谢枝山还没醒。

他睡姿很端正,眉眼也很安静,穿过雕栏的日色铺在脸上,像给他贴了两道金靥。

看起来,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

怎么办呢,干娘说了千万不能害怕,不能因噎废食,否则慢慢会成习惯,时日久了就更难办。

帮他掖了掖被角,司滢盯着这张清白的脸,脑子里避火图上的人儿,渐渐与洞玄子上的文字合为一体。

她捂住脸,盖下无声的哀鸣,并暗暗下了决心。

当夜,谢枝山出去忙了会儿,回到房里已近深夜。

那么黑的天,想做些什么都顺理成章,但许是司滢自荐枕席的笑容太生疏,又许是当男人的压根没那份心思,总之她才扒上他的肩,就被他带到怀里把头摁住,熄烛睡了。

司滢挣扎两下,奈何腰被他的腿架住,难以动弹,遂无奈放弃。

三日婚假迭眼便过,到第四日,谢枝山回了衙门上值。

这期间司滢掰着手指头数,然而夫婿好似又变回那个无情无欲的谢菩萨,连她也被迫清心寡欲,同他纯洁地躺了好些天。

这期间最多亲嘴,除了洞房那夜,俩人再没有实打实亲热过。

马车上他说慢,那会儿她还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哪知道他一慢,就慢得人上火。

司滢暗里着急,但始终没找着合适的机会,更没寻到奏效的法子。

焦灼之中,就这么过了好几日。

这天上午,齐湘和祝雪盼来了府里作客。

正是秋风好时节,几人边逛园子边说笑,没多会儿,顺理成章提起祝雪盼的婚事。

也不算新鲜事了,司滢跟齐湘都听过,与她正在议亲的郎君姓方,父母早亡,是长公主一手带大的。

“听说合过八字了?”齐湘问。

“还没,但长公主昨日赏了钗。”祝雪盼绞着手说。

家里长辈赏过钗,事情就差不离了。

“相看这么久了,昨日才赏的钗……”齐湘想了想:“长公主是不是刚从青城山回来?”

祝雪盼点点头:“青城山那边,长公主每年都去的。”

几人走到水榭,挂了帘子下来歇脚。

齐湘问:“是去看曾太妃和睿小王爷吧?长公主殿下真有一颗善心。”

这话招来祝雪盼的笑:“什么小王爷?人家也十五六了。”

齐湘尴尬地拍了拍脑门,再比了个半人的高度:“他和曾太妃离开燕京太久了,我印象里,他还是这么大点的孩子,连话都不会说。”

司滢正给递着茶,闻言诧异了下:“是不爱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不会说,那会儿都偷偷喊他哑巴皇子,听人讲话也慢半拍,性情孤僻,特不爱搭理人。”齐湘接过茶盏子,又去问祝雪盼:“听说他出家了?”

祝雪盼说没有:“跟曾太妃一样,带发修行。”大小也是个王爷,怎么会允许出家。

又叹说:“曾太妃也挺可怜的,当年胎坐得不稳,躺了半年才生下皇子,哪知是个哑的。我记得我祖母提过,说那会儿曾太妃和太后走得近,妃嫔里头数她二人关系好,因为这个,睿王爷和谢大人还伙着一道玩过。”

按那位睿王爷的年纪,司滢略算了算,跟她夫婿差出好几岁。要说一道玩过,除非是怪人都喜欢和怪人作伴了。

再上了些点心,齐湘揭盖喝了口茶,咦一声:“这茶怎么有股荔枝味儿?”

司滢指了指骨碟里的果子:“拿荔枝皮烘的,还合口味么?”

祝雪盼手快,已经尝了两口,直说香沁,回甘也足:“谢大人可算捡着了,娶了位贤妻,连茶都能烘出果香味儿来。”

司滢笑了笑:“他不爱喝这个。”

任上事忙,还是浓茶提神。

水榭风景好,视野也佳,左右是碧波,前后又是曲折的廊道,有种蜿蜒的美感。

几人坐着言笑阵阵,过一会儿,谈及已降位为贵人的庞氏来。

算算日子,这位也快解禁了。

“以前那么张扬的性子,栽了这一回,也不知出来后会不会收敛些。”

祝雪盼喝着茶,随口提道:“不过淑……皇妃娘娘也是大度,被庞氏一个后来者居上,又受她陷害,还能去御前替她说话求情。唉,这份肚量真是没得说了。”

不过经由这二位的事情也能看出来,在后宫里头,娘家无势不行,没有男人宠爱不行,有男人宠爱没有子嗣也不行。

对许多女人来说,那里头真不是多合适的归宿。

齐湘拈了块酸枣糕,视线眺过去:“照你这么说,皇妃娘娘倒是集齐了所有。”

祝雪盼认真点头:“那可不?她膝下有个皇子,如今受陛下的宠,国公府也跟着沾光。虽说府中子弟资历不高,但在各槽经营上几年,府里权势慢慢也就积累起来了。”

司滢递来新的果子,齐湘笑着说了句有劳谢少奶奶,司滢也还嘴说:“陆少奶奶客气。”

“陆少奶奶……”祝雪盼拉着舌头跟了一句,视线落在齐湘身上,促狭起来,暧昧起来。

哪知齐湘是个不寻常的,一瞟回去:“想问圆房没有?没圆,他不|举。”

语不惊人死不休,祝雪盼跟司滢对视一眼,惊讶地捂住嘴。

司滢手里正捏着个没剥的荔枝,果顶浑圆,龟裂的纹脉在掌心滚动,不很硬,微韧。

她房里那位倒是举得起来,但也就那样,再没别的动静了。

蓦地心又一跳,这该不会……是另一种的毛病?

正自己吓自己时,肩头被齐湘撞了下:“对了,你跟泉书公主不是挺好的么?”

司滢迟迟地啊了一声:“泉书公主?怎么了?”

“你没听说她最近干的事?”齐湘提醒:“你夫家表弟,那位袁小郎和姑娘相看,被公主给搅和了。”

原来是这事,司滢点点头,也忍不住笑起来:“听说了。”

据说公主还和袁小郎有定情信物,早就心意互通,一心要招袁小郎当驸马。

祝雪盼最近被拘在府里,这会儿才听她二人谈及新鲜事,听罢,又惊又羡地喃喃道:“北坨的女儿家,可真豪迈啊。”

……

提起袁府,第二天这家子人就来了。

要说这回相聚的原因,本是干娘沈夫人快要回武昌,所以拢到一处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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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饭。

可不同于往日的和气,这餐饭吃得让人不大舒服。

先是袁逐玉,出现时素面素服,嚷嚷着要出家做姑子,因为这事在饭桌上同她爹吵了一架。而袁大人像个炮筒子,跟谢枝山也有了几句争执。

要说争执,不如说是袁大人阴阳怪气的嘲讽。

大意是谢枝山如今有本事了,天子近臣年轻有为,不靠太后也能平步青云,但他这个当姑丈的却差远了,连这回留到朝中任职,也是自己老脸慢慢求来的。

说来说去,就是不满意谢枝山没出手相帮。

丈夫这样埋怨娘家侄儿,袁夫人脸都气垮了,立时便斥了好几声。

要换作以往,袁大人早就蔫了,但这回他抻着脖子回嘴,把袁夫人气得直发抖。而袁逐玉则趁人不注意,扭身出了饭厅。

好好的闹成这样,作为主家又是同辈人,司滢追出去安慰袁逐玉。

袁逐玉撕着帕子,眼里两层泪花:“我就要做姑子怎么了?我还作不得自己的主了?告诉你们,我庵子都看好了,就去白雀寺,到日子了就去!把我惹急了,我嫁和尚!”

这话就太过了,司滢试图劝她:“五姑娘……”

“那个泉书公主也是死皮不要脸,到我家赖着不走,非央着说要嫁给我哥。”袁逐玉压根听不进别人的话,红着眼一径倾吐。

“你不知道她有多烦人,我说她一句她回我三句,说不过我就哭,吓得我哥都不敢出房门,简直无状透了!”

“听说过强娶的,还没听过强嫁的!就算长公主当年择婿,人家也没有强迫过驸马!”

司滢听了一耳朵牢骚,末了,袁逐玉擦干眼泪:“你不用安慰我,也不用可怜我,那是我自己选的路。反正家也待不下去了,我要去修行,要清净!”

倔强地撂下这些话,见有长辈靠近,她拔腿就跑。

来的是谢母,听了司滢转述她压根不当回事:“五丫头娇生惯养大的,真去当姑子得自己浆洗衣裳,她能吃得了那份苦才怪。没事,你越理她她越来劲,搁一搁就好了。”

婆媳两个往回走,袁府的人也都追女儿去了,而刚刚与袁大人生过不快的谢枝山,面色也有些灰霾。

但司滢仔细观察过,一回到房里,他立马又变回没事人模样。

洗漱完上榻,司滢靠在他怀里:“夫君……”

谢枝山唔了一声,手在她背上抚两下:“怎么了,睡不着?”

黑暗里,司滢点点头,又摇摇头,发顶拱着谢枝山下颌,

谢枝山仗着腿长钳住她,同时关切地把手贴过去:“心里藏事了?”

司滢害痒,咕叽笑了两声,想抓住那只游爪拍两下,但却悄悄抬了膝去碰,很快脸粉成一片。

所以这色胚,到底想还是不想,能还是不能?

膝盖被扣住,抬头,掉进谢枝山眼里的戏谑中:“少奶奶,您要对小人做什么?”

喊什么少奶奶?司滢被这称呼闹得心跳趔趄,伸手打了他一下,又心疼地摸了摸:“夫君,今日事多不多,你累么?”

谢枝山陷入思考,他把指骨收起来,又松开:“少奶奶是想我累,还是想我不累?”

司滢咬着唇看他,哪里还说得出话。

谢枝山一笑,把自己送过来,气息抚在她唇珠:“知道了,那我不累,还能跟少奶奶……说会儿话。”

司滢还濛着眼,人已经被他换了个向,二人胸背相贴,耳廓很快被描了一圈,身后那人先是漉漉地问妙不妙,接着挠她手心:“长夜漫漫……少奶奶为何睡不着?”

长夜何止漫漫,简直成了一汪湖水。

情绪停留片刻,他就要问受不受用。到后来,他一里一里把她拉到湖心的最深处,直至水盖过全身淹了个透,连呼气都忘了。

等人清醒,已经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帐顶不再动荡,身边也空空的,谢枝山出发上朝去了。

织儿来伺候司滢,笑得跟什么似的:“郎君真好,说少夫人睡得沉,让我们别打扰您。”

要说感动,司滢更觉得扫脸。

这样的话,他到底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还让她做人不做了?

慌忙洗漱去正院请安,好在老太太也才起。

一对懒散的婆媳凑桌上吃了顿早饭,再结伴出去,遛达消食。

走到一面花篱,听到密密隙隙的声响,是下人在嚼舌根。

丫鬟要去喝斥,被老太太竖手挡住,偏着脑袋淡定地偷听。

其实想也知道,应该议论的是昨晚那件事。

有人说袁二姑爷现在了不得,儿子要尚主,自己也得了个好差使,打从搬出去以后就不怎么往府里来,最近来两回都闹事,仗着辈份难为郎君。

有人直接叹道:“袁二姑爷啊,以前在郎君跟前都装孙子赔笑,现在想是不拿这府里当回事,二姑奶奶都管不住,可见是傲起来了。万一女儿也去侍君,更不把咱们府里当回事了。”

另外的人则哂笑道:“五姑娘不是要去当姑子么,还侍什么君?”

来回说的,都是些该打板子的话。

司滢拿眼去看婆母,婆母老神在在地坐着,直到那几个下人说完散了场,才不急不慢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去吧,我又困了。”

“……”这样淡定,司滢心头越发绕起一番怪异来。

那天之后,府里闲言开始流传开来,种种说法,都是袁府攀了高枝,要远着谢府。

按说作为主家,得要重惩那些嚼舌根的人,而老管家确实也罚了几个人,但这股子风言风语却怎么也没止住。

那些话打从头一回听到,司滢就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但隐隐觉得自己不该管,便当没听见了。

更何况她满脑门官司,另有事情烦恼。

比如那天过后,她夫婿找着了别的消遣。

每回睡不着,他就乐得忙活,而且手段一直有进益,完事直接送她进睡梦。

虽然不来真格的也很妙,但不动真格,哪来的孩子?

几回下来,司滢甚至怀疑自己先前撒的那回谎,是不是真给他蒙了什么阴影,或是……引起了他哪样奇怪的癖好?不然怎么尽耍些邪招子,不愿走正道。

果然干娘说得对,这种事就是不能拖,拖久了必定出问题。

现在好了,不是她不想,而是他不想,简直急死个人。

急中又生智,司滢脑弯子拐几道,最终盯上了她曾经吃过的,有过奇效的,那一坛酒梅子。

当人陷在一桩困难里时,多半想到什么立马就要去做,司滢也不例外。

于是这一天,那坛酒梅子被悄悄翻了出来。

因为不敢让织儿看到,司滢自己捞了一碟子藏起来,在将要入夜的时辰,算着谢枝山差不多回府了,她一连吃下好些。

等咬到腮帮子发酸,胃里开始发烫时,谢枝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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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滢站去檐下,看着他从花篱下走过来,官袍飘摆,人有如春庭之月。

袖笼下那一双手也嘉净修长,看得人心跳咚咚,血直往上撞。

被这么直勾勾盯着,谢枝山不由抬起一道眉目,走过去拉她:“怎么出来了?”

边说,边把她往房里带。

哪知才过槛栏,她叨念一声不要手,扑过来,将他好一通乱嗅。

在人往下滑,那道鼻子将要去到不该去的地方时,谢枝山提住她:“……你在闻什么?”

“闻你怎么了?我闻自己夫婿,还要你点头?”司滢粗声粗气,腰身重得不行,屁股直往下坐。

感觉到不对劲,谢枝山俯身嗅她几下,皱起眉问:“喝酒了?”

“喝……没喝!”

谢枝山不信醉话,掐了掐日子,幸好还有十几天她才来月信,但饮酒总归是伤身的。

他严肃地盯着她:“什么事值得你借酒消愁,不能同我说一说?”

怎么没同他说呢?她摸也摸过,枕头风每回吹到自己先睡着,还试图邀请他一起沐浴,结果他不解风情,尽耍些假招子,一滴也不肯给。

司滢觉得很委屈,忽然就哽了一下,再打出个短促的酒嗝。

这更明晃晃证明在说谎了,谢枝山眉眼压下来,屈起指关正想叩她的额,却被她顺手一带。

这股力道很猛,也很熟悉。

不及反应,司滢已经抱住他的脸,恶狠狠地收紧手臂:“说!你到底行是不行?”

口鼻全被捂住,谢枝山险些窒息。

作者有话说:

娇:我孩怕(瑟瑟发抖,并咬牙切齿点了个赞

【感谢投雷贴贴贴】饼桃:地雷1枚肉卷煎蛋:火箭炮1枚

【感谢营养液啵啵】村里不通网的小土狗:1瓶叶鹤卿:3瓶有栖:10瓶卿卿:6瓶九天:2瓶

第六十七章夫君莫气——

有那么一瞬,谢枝山是当真喘不过气来。

拱在爱妻怀里不拔脸,虽然他也时常有这种想法,但当被迫埋了进去,才发现这动作不仅下流,还很要命。

好不容易脱离魔窟,谢枝山活喘着气:“什么行……还是不行?”

司滢不说话,但饥似渴地盯着他,两只眼睛一狼一虎。

他喘得可真好看,脸红红地跌坐着,两肩支着,胸前一起一伏。

都这时候了,实在拖不得,再拖下去,估计连他是谁都不认得了。

强烈的需要推动着司滢,她这时候很有一股子果决的力量,走上前便把谢枝山拎起来,朝眠床边拖。

很明显,这是要强来了。

不是谢枝山不挣扎,也不是他力道不如个小女子,实在是官服珍贵,妻子凶猛,他只能试图跟她讲道理,然后于推就之间,被一步步搡到榻边。

膝头打膝头,两个人轰地砸上去,谢枝山的手磕到榫头,柄手吱溜溜地转,把帐扇带下来,遮了个严实。

陕陡江急,俯看,有轻舟追波逐浪,被迫于野径入港。分明是秋季,港岸一株瞧不清品种的花儿却冒了芽尖,被不讲理的船头舂几下,最终歪倒在了江水里。

……

另厢,皇宫大内。

窗开一扇,庞贵人撑着头,恹恹地伏在窗屉子上。

宫人过来替她搭了件衣裳:“贵人,夜风凉,仔细吹得头疼。”

“病就病吧,反正陛下也不见我。”庞贵人泄气地动了动嘴。

一个不慎,从贵妃到贵人,跌得太狠了。

这些日子的际遇,简直让她梦断魂劳。

前日好不容易解了禁,她仔细收拾了去干清宫请安,哪知被人拦在外头,说陛下恤她刚刚解禁,身子受不住外头的风吹,便免了她的礼,叫她回去歇息。

说得可真体贴,但她都歇多久了?摆明是赶她走罢了!

那一刻她的心掼到谷底,难堪得想找地缝钻进去。

而且最气人的是,回来就听说临阳宫那个贱人带孩子去了干清宫,还留下来用了午膳,这叫她怎么不伤心?

越想,人便越发难过。

“红豆,”她喊贴身伺候的宫人:“睡不着,随我出去走走。”

红豆应是,给她换件披风,跟了出去。

虽然降了位份,但住的是还是棠明宫,只这宫室殿庭再是华丽,主人光芒被压,处处也看得蒙蒙一片。

庞贵人很伤嗟:“红豆,你说陛下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这辈子,我是不是再起不来了?”

红豆当然忙不迭安慰她:“贵人莫要气馁,您才刚受完禁,陛下兴许只是抹不开面子才晾着您,只要您耐心等着,别失了寄望,陛下早晚还会来的。”

“早晚,是多早晚?”庞贵人喃喃。

红豆想了想:“婢子听说齐总兵再有几日就率兵凯旋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庆功宴……迟一些还有陛下的万寿宴,贵人总有机会能再见圣颜的。”

“庆功宴……我眼下这位份,也不知够不够格去了,万寿宴……还有好几个月呢。”庞贵人无神地摇摇头,走到安了料丝灯的地方,烛光灌射着那张妩媚的脸。

“我感觉我没有指望了,临阳宫那个贱人这会子正风光,等她的孩子封了太子,我还熬什么呢?”

听出她的灰心,红豆开解道:“这回贵人从轻发落,全靠皇妃娘娘的求情,婢子觉得,兴许皇妃娘娘……”

话还没完,被庞贵人一声嗤笑打断。

“蠢不蠢,她假成那样你瞧不出来?分明是拿我博她的贤名罢了!”庞贵人无比哂然:“那是天字第一号的巧诈之人,你想想当初她为什么要帮那两个说话?但凡有个聪明的,也该知道她图的是什么!”

听出这话指的,应该是在御前伺候过的那两位,红豆琢磨道:“贵人的意思是,皇妃娘娘……也不想让那二位留在宫里?”

“她当然不想了,齐家的留下来哪还有她的位置?齐总兵立这么大的功,女儿跑不脱就是继皇后了。还有杨斯年那个妹妹,太监都是腌臜货色,他让她妹妹留下来,保不齐就是想动用手里权势,最后扶他妹子上位!”

越说越气,庞贵人恨恨地踢了一脚土。

她径自发泄,却不知她口中骂的皇妃,正和身边嬷嬷站在墙的另一边。

就这么不出声地立了许久,等墙那头的庞贵人走远了,皇妃吩咐嬷嬷:“后日陛下会去燕雀池,想法子,差人给她递个信。”

嬷嬷踟躇道:“娘娘是要替庞贵人复宠?”

“陛下本就惦记她,心里记得厉害,她也想见陛下,本宫既摄六宫事,自然得体上察下。”淑妃声音低缓又淡淡,略停,又低头看着腕子上的手镯,自语般添了一句:“况且陛下身边,可缺不得她。”

嬷嬷小心翼翼觑了主子一眼,应了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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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原地发了会儿呆,复又举步朝前,慢慢走进咫尺难辨的夜里。

彼时已入亥,天穹藐看着这一片龙楼凤阁,再放出星斗,将月华停潴到燕京城的每一处屋宇。

谢府的陶生居外栽了株银杏,顶上有个新凿的洞,里头栖着一只啄木鸟儿,树下可闻潺潺的声浪,是有一捧清水缓流,注进十八弯的渠里。

房室之中,烛芯乌了长了,撞出个灯花。

轻微的劈啪声中,顶着满额细汗,谢枝山睁开眼,长出一口气。

他倦极,四肢好像被钉在榻上,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缩在他身边的女人。

侧身,那位睡得正酣,眼睫趴着,两颊像娇熟的花,完全瞧不出方才的荒唐样。

上天入地,这样的女人真是难寻。

原来强行被拉过来,他还在羞耻当中有些期待,但这人以前没试过,显然也没把里头的章程琢磨到位,一度闹得他不汤不水。

最气人的是,渐入佳境时她停下来摸他的脸,问他哪家郎君。

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得亏是她坐姿还像点样,甩得也及时,他才没有爆肝。

遇见这么位妻,真真花了他两世的福气。

拭过汗,谢枝册轻轻抽手,下了榻。

他去浴房拧了帕子,回来时,视线瞥见个可疑的碟子。

碟子上头盖了他的折扇,走过去揭开,看到剩下的一枚酒梅子。

真相大白了,谢枝山捏着折扇,眼皮狠狠搐动了下。

他回到榻边望向醉鬼,目光很是难言。

所以,是怕自己豁不出去,所以借酒壮胆。

“这是吃了多少?这样胡来,吃出毛病怎么办?”

他弯下腰,一边替她清理,一边满心无奈。

新婚当夜的那场失败,让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个庸才,想自己该看的或许不是洞玄子,而该读读黄帝内经,研习鬼门十三针秘术,将人体经脉穴位都摸索一遍,或者更有用。

这段时日不是他不想,更不是他不行,是怕她再因他受罪。加上仔细忖度过,这时候确实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干脆先施些旁门左道给她尝尝鲜,等以后一切都定了,待要重温鸳梦,也是水到渠成的黏缠。

他预想过她会忍不住,甚至喜欢她求而不得的急模样,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急得使这么个法子。

足以见得,是当真渴极了。

来回几趟,自己也简单擦身换上寝衣,谢枝山往博山炉里投两截粉香,重新躺回榻上,揽着妻子出神。

帐里味道乱,细闻还有她的酒气,酒气里有复杂的药感,吸进鼻腔,透骨钻窍。

不用看被面,谢枝山也知道自己是怎么个情况,然而能纾解的人睡得正香,万事不知。

待想把她弄醒,然而见她睡得香甜,实在又狠不下心,只得默默熬着。

就这么忍了小半夜,醉鬼翻了个身,终于睁眼了。

四目相对,谢枝山板着脸问:“醒了?”

见她点头,又问:“可还记得我是哪个?”

“夫君……”

谢枝山微笑:“怎么,我不是你的马了?”

这一句,让司滢彻底醒了过来。

天菩萨,她果然勇了一回。

羞色抚上眼皮,司滢爬过去揽他的脖子:“夫君莫气,我已经不醉了。”想一想,又扶上他的肩,真诚赞道:“夫君方才,真的很了得。”

谢枝山回了个鼻音。

真是阴阳颠倒,现在他在她跟前,完全就是裙下臣似的。拿那些村话来说,就是软弱可欺的肉头,再难硬气得起来。

堂堂大男人被这么欺负,地位垫了个底,谢枝山闹情绪:“我不行了!”

司滢被吓到,忙问怎么了。

谢枝山把眼一闭:“阳气被你吸光了,明天怕是要告病假!”

说是阳气被吸光,眼中却扯出一线春来,时拢时放,蛛丝似地粘住她。

这会儿的司滢特别灵,眨着眼笑起来,糊到他耳朵边:“夫君,这回不痛了。”

谢枝山半睁着眼睛,并不表态。

司滢使劲拱他,软声软气,最后被他当被子抱住:“那梅子明天叫人处理掉,往后不许吃了,吃出毛病怎么办?”

司滢忙点头:“夫君放心,我再不吃了。”

这百依百顺还像点样,找回些场子,谢枝山身腰一沉,正要重新填喂她时,却听她迟疑道:“夫君,我有事要问你。”

谢枝山不大情愿,把她往身边勾紧了些:“非要现在问?”

司滢捂住它,人往后退开些,想想还是不安全,摸到折扇敲他一下:“别闹,我就问一句话。”

谢枝山劈手夺过折扇,仍旧挤了过去:“说罢,说快些,别耽误正事。”

一个进一个退,在身子抵到床板之时,司滢抬膝顶住他:“你是不是有大事瞒着我?”

谢枝山怔了下,终于不再进了,轻俏的眉眼沉重起来:“怎么这样说?”

相处也这么久了,结合先前的猜测,司滢很快猜出来,果然有事藏着。

“哪样的事,不合适告诉我的么?”她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怯:“如果不方便,我不问了。”

以退为进,瞒不过谢枝山的眼。他拗过去,在她肩下狠狠啃了两口:“还跟我耍小奸小坏,能得你!”

司滢发笑乱躲,躲不开,干脆也抄手去威胁:“你再来?”

谢枝山牙关发酸:“你真敢,真舍得?”他试图逃,但很快嘶了一声,连连认错:“我说我说,全部都说,但凡有一句隐瞒,娘子吸全我的阳气,让我当人干。”

这话怪渗人的,司滢也不是泼皮,大方放人一马:“你别吓我……说吧,我听着。”

谢枝山缓了会儿,细细地抽气:“不是不合适……是我一直在想,这事该怎么说,到哪个时候才跟你说。”

然而眼下,已经等不及了。

理了理思路,谢枝山沉下嗓音,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一边说,一边盯着她看,生怕她有不好的反应。

哪知条条缕缕都说完,她定了会儿,眼睛咕噜噜一转:“啊,那,这是好事。”

谢枝山栖过去:“我大难临头,你这么高兴?”

司滢反过来安慰他:“夫君别怕,落一回难能换永远的平安,那叫浴火重生。”

浴火重生,可真会想词。

谢枝山哀哀地看着,然而司滢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就说哪里怪,现在终于理出来了,原来是那份刻意感。

所以和袁大人那场不欢而散,分明就是在做戏给别个看,让别个传。

唉,她叹一声:“你真狡猾。”

谢枝山也叹,牵她的手放在唇上:“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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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起码夸我一句足智多谋?”

司滢把他两瓣嘴捏到一起:“读书人……都像你这么精明么?”

“也有不怎么精明的,比如你那位童养夫。”谢枝山很记仇:“不过他是丧德之人,心不正,再有才也立不起来。”

但换个想法,万一那秀才是个品行端正的,她怕是早就跟人成婚了。

司滢不知这人如此小肚鸡肠,想了想:“所以你很快会……”

“所以眼下该快|活的时候就要快|活,别说那么多闲话。”谢枝山坐起身,把她揽在腿上,眼底缭绕的春色在细细抽拔。

手臂打手臂,脊背的月光伏动着,有东西掉了下去,司滢嗳了一声:“扇……扇子……”

还管什么扇子,谢枝山捕着那只手,放到他的扇骨上。

象牙素扇,宜于掂试,司滢尝试着雕了雕:“这样吗?”

是对的,但谢枝山此刻目的更明确:“你要练这个,改日罢。”他乖巧地偎过去:“娘子今日已然想到吃药的地步,我总要尽丈夫之道,让你尽兴了才行……”

司滢在枕面,已经不大听得清他说什么了。

不过可喜的是,都没出毛病,万幸。

到第二天,司滢按着时辰起了个大早。

他尽了太夫之道,她也得当个贤惠的妻子,伺候他洗漱着衣。

送出府门时,夫妻两个相视一笑,竟然都不大好意思,各自撇了脸。

谢枝山在马车上小睡片刻,而今心境更迭,越加意气风发。

到宫门时碰见陆慈,几步外他就抬了抬眉:“怎么越发混得不如人,连衣裳都没得换?”

“你眼睛下头都有坑了,修修身吧。”陆慈反唇相讥。

谢枝山出门前照过镜子,自然知晓他是无中生有,遂提醒道:“你岳丈快回来了。”

岳丈……他那个妻的父亲。

陆慈有些头大,越发觉得谢枝山在幸灾乐祸:“那你也差不多了,大理寺那边,已摸到进一步证据。”

晨风吹过来,微微地凉。

谢枝山举起袖子挡了挡,自言自语道:“是啊,差不多了。”

……

当日晚些时辰,慈宁宫西侧,大佛堂。

盘香酽酽,浓得人一踏进去就想闭气。

太后跪在蒲团上,捻动着手里的菩提子。

片时门口动了下,有人提步进来:“娘娘,适才府里带话,说赵大人的腿快好全了,往后再不用拄杖。”

听到赵东阶的腿伤差不多要好了,太后连拔几下佛珠,朝广额丰颐的神像念几声谢:“阿弥陀佛,法王显圣,佛祖保佑。”

来人是慈宁宫的掌事,人称云尚宫,是打太后一入宫就跟在身边伺候的,比被杖死的罗进还要亲近好些的心腹。

云尚宫跟着又报了一件事:“娘娘,宁州的庆功筵定好地方了,就在宝津楼。”

太后点点头:“谢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云尚宫略作揣摩:“娘娘问的是?”

太后没说话,手里佛珠撞了一圈,抬了抬臂。

云尚宫忙去扶,扶起又,后抽帕子替她擦了擦膝头。

待忙完,才又听太后重新出声:“成婚也这么些天,应该够了。”

这下明白过来是在指什么,云尚宫呵着腰道:“娘娘慈厚心肠好,还帮谢大人娶了妻,对谢府,您真是仁至义尽,至于谢氏能不能留后,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话说到了太后心坎上,她慢慢将佛珠挂回衣襟,走到外头,漠然地看了看天幕:“如果有了孩子,到底也是哀家的外甥孙,哀家会帮他保住血脉,再多,哀家就办不到了。”

“娘娘大仁。”云尚宫掀出个笑,恭敬搀着太后,掩下眼角那一线反常。

后几日,天气好得让人不好动弹。

司滢尤其移动懒安,纯是累的。

她认定谢菩萨没毛病,且很行,然而他有了借口,抓着这个上瘾了似的跟她切磋。常常在院里,还听他跟人正正经经说着事,回房就开始发作,一开始求饶管用,后来非要把他也拍出响来,他才晓得适可而止。

到昨天晚上,更把她抱出一种抵死缠绵的味道。

于是到了晨早呵欠连天,司滢强撑着精神取了官服,等系上最后一截搭扣,谢枝山伸手摸她头发,她顺势扑过去,说了个困字。

谢枝山挑起她下巴,眼里两泉泪,梨花带雨。

他大袖一挥,把她罩进里头:“除了困,没有别的?”

声音又虚又哑,敲在耳膜上,痒到心里头,有一种饱足后的慵意。

司滢想在他身上擦眼泪,又怕弄脏官服,于是搓了把脸:“齐总兵回来了?那……就是今晚的筵上?”

谢枝山替她揩了揩眼角:“看情况,不一定等得到晚上。”

司滢哦了一声:“那你保重。”

好干巴好无情的四个字,谢枝山支起肩,把她往上提了提。

突然就两脚离地,司滢吓得吞掉一个呵欠,攥住他的袖子:“干,干嘛?”

“本来只想抱一抱娘子的,既然娘子邀请……”谢枝山抛了个眼波,作势要解开腰扣。

可又来!司滢忙去按住他:“别闹了,你还要上朝,时辰快来不及了!”

“不妨事,总要先让娘子足了兴,不然娘子再去喝哪样补肾的药酒,岂不是我的罪过?”

这话招来司滢乱拳敲打,谢枝山手忙脚乱地抵挡,然而挡得很敷衍,她的拳头一下没落,全接住了。

到最后,他抱住气喘吁吁的妻子:“想为夫的时候可以哭一哭,夜里睡不着,可以抱着为夫的衣物解解相思之苦。”又体贴地亲她耳尖:“别担心,为夫不会介意的。”

没脸没皮地挨蹭一通,谢枝山终于肯罢休了。

他掸一掸袍角,拂一拂袖摆,眉眼依依:“那,为夫这就走了?”

再不走,骑马也赶不趟了。

被这么临了一闹,天大的担心也被冲得散散的,司滢送他送到院门,最后立住脚,看着那幅身影慢慢踱出老远。

有时想想,真不晓得自己到底嫁了个什么人。讲他诙谐,他正派起来比谁都庄重,但要说他死板,他又轻佻得不像话,粘皮带骨,表里不一,人中罕见的浮滑之辈。

又有呵欠并着眼泪泛上来,司滢扭了扭脖子,偏偏今天还有客来访,她连个睡回笼觉的功夫都没有。

洗漱完用过早饭后,客人到了。

司滢扑了点粉,顶着张缺觉的脸去接待。

来的是泉书公主,比她还要无精打采。

袁小郎告了病假,后头跟的锦衣卫也就换了人,在厅堂外头压刀站着。

司滢喊了声贵主,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你得帮我。”泉书眼巴巴盯着司滢:“我喜欢袁四,我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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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驸马。”

还没办过保媒的事,司滢有些为难:“贵主跟四表弟怎么了?”

男女间的事,总有些说也说不清楚的,泉书试图解释,最后直接伸出右腿:“你看,这是他给我的定情信物。”

裙摆撩起,脚腕露出。

腕上那条挂着金猴的长命缕一现,司滢心里大致有数了,知道媒公何许人也。

“我想过直接求旨,但又觉得没什么意思。而且你们大缙的男人都好面子,不喜欢被压着拜堂。”泉书支着腮,闷闷不乐。

司滢忖了忖:“这桩事,袁大人和袁夫人如何想?”

泉书仔细想过:“袁大人倒是挺热情,但袁夫人好像一直客客气气的,不怎么待见我。”

“贵主何等伶俐人,姑母怎会不待见贵主?想来是最近府里事忙,她分不开太多神罢了。”司滢笑着说。

泉书把个茶盏子盘弄得滚来滚去,隐晦地提了句:“你们那个姑丈,手肘朝外的。”

说完瞄一眼司滢,她蓦地坐起来:“不过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他爹娘身上下功夫,叫他爹娘逼着他娶我?”

不是强嫁就是逼娶,司滢尴尬地滞了滞。

她牵着袖子想两转,复又含蓄地开口道:“倘使贵主觉得彼此都有意,只是四表弟不大放得开,心里头转不过来,那么贵主或许可以……稍退一退,缓一缓?”

泉书先是茫然,目光空洞一会儿后:“是个好法子,你说得对。”

醒过腔来,她起身:“我得走了,晚点还有重要的事

司滢也没虚留,对于这位贵主和袁小郎的事,她言尽于此了。

倘使二人真有缘分有情意,主动的那个退一步,被动的兴许反会坐立难安。

可要是男方反而长纾一口气,那就纯是她夫婿乱点鸳鸯谱,闲得肝疼。

把人往出府时,袁逐玉又到了。

狭道相逢,这对不知有没有缘分当姑嫂的,一个目不斜视,一个把脸撇上天,谁也不兴看谁。

袁逐玉来后,发几句牢骚说想搬回来住,末了,又打听泉书公主来做什么。

茶点重新换过了,司滢推过去给她,自己也端起一盏来:“就算不是泉书公主,四公子也早晚会娶亲,而且,五姑娘应该也是要嫁人的……”

袁逐玉瘪着嘴:“我不是说了吗,当姑子嫁和尚。”

司滢径自喝茶,吹开叶片后笑着看她一眼:“五姑娘不再考虑考虑?说不定,有锦绣前程等着你呢?”

袁逐玉气苦不已,帕子快要被她绞开个洞。

还什么锦绣前程,她已经认清事实了,恐怕就是个孤星命,这辈子一个人过算了!

表姑娘要留宿,外家不能不安排。

司滢唤人重新把她住过的院子打扫一遍,再带着她去正院和老太太一起吃午饭。

饭桌上头,司滢正想着夫婿那头是什么情形时,有人风风火火奔进来。

众人看过去,便闻得一声急报:“老夫人少夫人,郎君又被捉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娇:《官服珍重》,以及‘抗压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滢:我嫁了个什么人?娇:我娶了个……

全员开演,明天起发最后几章完结,打圆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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