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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弓着身,将头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厮磨着,像是树枝在用力汲取着赖以生存的阳光。

陆溪月怒气未歇的心口酸酸麻麻,她忍不住抚过男子清峻的脸颊,好像一直都是这个小她六岁的少年在给予她无限的安全感,她却从来没有承诺过他什么。

“苏白,我之前让你做的烙铁,你做好了吗?”

“做好了。”男子有些怔愣地抬头,似是困惑她为何会在此时这般突兀地问起,“师兄是想烙在那批新买的马匹身上吗?”

陆溪月看着苏白,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不是用在马身上,是用在你身上。”

第86章密室

男子双目微睁,怔愣地看着她,“用在我身上?”

“对。”陆溪月声音像是玉石相击般冷冽。

苏白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陆溪月手指灵活地探入男子衣襟,挑起一小片衣角,在右后肩的地方轻轻点了点,却像是一只铜锤敲在苏白心上,让他动弹不得。

她将手用力按下,男子顺服地屈下身子,让她能够轻松地俯视他,她唇角弯了弯,认真地说道:“就烙在这儿。”

男子痛苦地闭上眼,却没有说出一个反对的字。

“给你烙一个逍字。”

陆溪月恢复女装后,便也不再伪装男子声音,明明是一如既往的冷冽声线,在密闭的石室里听来,生生地多了些骄横的意味。

苏白倏然攥紧了颈上黑绳,眸中像是浮现出隐秘的期待,“是陆逍的……逍吗?”

“自然,”她双手抱胸,烛光映照下的白皙脸庞满是艳色,“怎么,不愿意?”

苏白静静看着她,幽沉的眼眸似深潭,似夤夜,将她的目光全数吸了进去,“烙上这个,我就是师兄的人了?”

陆溪月指尖蜷了蜷,感觉自己脸颊隐隐发烫,强作镇定地说道:“正是如此。”

男子淡薄的嘴唇蓦然扬了扬,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丝丝蛊惑,“那师兄现在就给我烙上,如何?”

男子的目光依旧沉静如水,陆溪月却感觉自己快要被灼伤,她垂下眼眸,后退一步,说道:“等你从天临城回来再说吧,那个时候一切才尘埃落定。”

苏白看着她,蓦地向她走近一步,两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距离,陆溪月下意识地再次退后一步,苏白却不依不饶地又近一步,陆溪月皱着眉向后退去,直到后背猛地抵在密室的石壁上,一股凉意传来,她终于退无可退。

她不悦地抬眸,正对上男子漆如点墨的眼眸。

“那,师兄你再给我吃一颗血燃丹好不好,那样至少每个月圆的时候,你都能想起我。”

男子目光清冷而坚毅,明明说着对自己极度残忍的话,语气却是一派风轻云淡,那恳切的表情甚至像是在说,师兄给我吃颗糖好不好。

陆溪月看着男子横在自己头顶的两只手臂,鼻间尽是男子炙热的气息,不悦地挑了挑眉,问道:“你发现了?”

苏白点了点头,“在昨夜,我真正拥有你的时候,我感觉体内的血燃丹就这么一下解开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舒畅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我才知道,原来血燃丹的解法是这样。”

男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两人之间就连空气都滚烫起来,他两只手将她拢在身前,声音低沉而又暗哑,“师兄,你只能给我一人这么解。”

只能给他一人这么解?

陆溪月瞬间恼羞成怒,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苏白此刻定是又在想那个唐忱,直到昨夜之前,就连她都不知道这样就可以解血燃丹的毒,更何况,她怎么可能和唐忱这样?

一股怒气倏然涌上,她就着被男子禁锢的姿势,一把攫住男子下颚,一瞬之间反客为主,“苏白,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

她手上渐渐加力,眸中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从没有喜欢过唐忱,之前不会,之后更不会,我陆逍这一辈子,只对你一人动过心。”

苏白闻言幽沉的眸光倏然亮了起来,趁这个时机,她猛地向前将男子扑倒在地,双腿将他牢牢压在身下,男子身子难受地后仰着,手掌向后撑在地上。

陆溪月右手抚上男子左臂覆着袖带的伤口,哪怕并没有用力,细嫩的伤口被这般抚弄,男子仍疼的倒吸了口气,她冷冷说道:“除了你,还要谁会为了保持清醒就这么狠地扎自己一刀,除了你,还有谁敢不管不顾地将那燃尽世间万物的麒麟血吞入腹中。”

她手指轻柔地抚过男子脸颊,抚过昨日被她狠狠扇出的那道红色掌印,“除了你,还有谁会乖乖地让我任打任罚,予取予求。”

陆溪月的手指很轻很柔,男子呼吸瞬间一滞,一股战栗从指尖接触的地方涌向周身,却兀自隐忍着她的调戏,“师兄……”男子失神地唤道。

借着他张口的一瞬,白皙的手指毫无阻拦地撬开男子唇齿,在温热的舌腔肆意搅弄着,她看着男子呼吸一点点急促起来,清峻的脸颊染上熟悉的淡红,“苏白,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心疼、让我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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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放下戒心接纳他占领我的心、我的身。”

男子下颌被迫向后仰起,露出完美修长的颈部,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无法合拢的嘴角,连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声。

陆溪月唇角弯了弯,猝不及防地咬上男子耳垂,温热的气息拂过男子耳畔和脸颊,而被她气息沾染的地方,一点点地染上绯红,她凑在他耳畔说道:“如果我不喜欢一个人,他连我的身子都碰不到,我又如何会允许他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如果我不喜欢一个人,我又如何会容忍他那般进入我的身体?”

陆溪月口中说着动人的情话,脸色却一如既往的冰冷,她直起身子,另一只手肆意地游走上男子胸口,男子撑在地上的手急促地蜷了蜷,才幽幽开口:“就像此刻的你一样,若是换了个人,你难道还会让她这般对你?”

苏白撑在地上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目光却一直凝在她身上,透着的满是痴迷和爱慕,哪怕说不出话,她却感受到他在告诉她,只有她,只有她。

寂静的禁地中,此刻只听得见男子压抑的喘息声。

不知道多久,陆溪月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两只手放过男子,她看着眼尾泛红,雾气氤氲的男子,似撒娇般地说道:“苏白,你这样,真是让我忍不住想继续罚你。”

对面的男子听到她这话,清峻的脸庞直接红到了耳根。

看着男子少有的羞赧,陆溪月倒是一派从容地站起身,指着密室的另一头,定声说道:“那边,就是我逍遥山庄历代庄主的牌位,他们都是见证,待你从天临城回来后,我就给你烙上属于我的印迹,而那时也就是我们成亲之时。”

“师兄,你现在就给我烙上好不好?”男子哑着嗓音说道,听着竟有几分蛊惑的意味,“这样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至少我还能摸着它,想念你。”

烙上这么个印迹,哪怕是最强健的骏马也要几日动弹不得,更何况是人了,这样至少他可以有借口多留几日,师兄是不是也会再照顾他几日。

第87章深情

石室的烛火摇摇曳曳,男子清峻的眉目散发着令人怦然心动的温柔和专注,仿佛月照幽潭,夜风清朗。

被这样的眸子全心全意地看着,陆溪月一声“好”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直到浑身上下传来强烈的不适,才将已到舌尖的话吞了下去。

陆溪月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不知是那药力太过凶猛,还是苏□□力太过旺盛,她甚至不知昨夜究竟被要了多少次,她担心若是药劲泄不掉会有损身体,便也一直放纵着,可到头来苏白倒是舒坦了,难受的只有自己。

想到这儿,陆溪月忍不住抬脚踢向男子胸口仍然红肿着的鞭痕,男子吃痛之下瞬间咬紧牙关,可无论她如何用力始终没有任何躲避,直到男子疼的脸色苍白,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她心里才终于平衡了一些。

这下好了,总不能光她一个人痛吧。

直到她放下脚站定,瞧着没有要继续折磨他的意思,男子才松开被咬破的下唇,如溺水般大口地喘着气。

陆溪月双手抱胸,带着薄怒地说道:“今日累坏了,有事明日再说。”

说到累坏了三字时她有意加重了声音,配上烛火掩映下越发明艳的脸庞,看的男子瞬间红了脸,过了半晌,才声音极低地说道:“对不起师兄,你罚我吧,下,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陆溪月心神瞬间一荡,这人脸皮这么薄,以后可还有的玩了。

她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又体贴地替他披上那件已然脏兮兮的灰色外袍,最后猛地凑到男子耳边,勾了勾唇,热息滚烫地说道:“苏白,我现在发现,你是不是就喜欢我罚你?”

漂亮的桃花眼一笑之下微微上挑,本就妖冶的脸庞越发勾魂夺魄,像是将满屋光彩揽于一身,就连烛火在此时都显得格外暗淡无光。

男子身子瞬间绷紧,就连十根手指头都在紧紧用力,他看着她,轻颤着嗓音说道:“师兄对我做什么,我都喜欢。”

男子的目光温柔极了,像是在说,无论她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陆溪月心尖不可抑制地颤了颤,一股酸酸麻麻悄无声息地扩散到四肢百骸,让她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可能也唯有眼前这执着而又坚毅的男子,才能将她那颗冷硬许久的心,捂出一丝热气。

两人一前一后进的禁地,却是相携而出。

守禁地的弟子见两人同时出来,俱是愣了一下。庄主和二庄主并非第一次同时出现,可这次给他们的感觉却和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怎么看怎么像一对壁人。

九溪山重峦叠嶂,溪水淙淙,今日更是一派春光明媚,桃花红,梨花白,翠竹绿,让人觉出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公子!”端午正坐在竹屋的院子里怅然若失,却突然看见苏白推门而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太过思念公子所以看花眼了,“公子您不是应该乖乖待在禁地里,怎么会出现在竹屋?”

确认眼前人真的是苏白后,端午有些着急地问道:“您就这么溜出来不怕庄主罚您呀?”庄主的手段他可算是见识过了,折磨起人来简直一套一套的。

罚他?苏白脸色不自然地红了红。

心中不可抑制地想到师兄方才说的话,和昨夜师兄在他身上,面色酡红,明艳无双的模样,苏白喉头艰难地咽了咽,俊美的脸庞再次一路红到了耳根。

“公子您脸怎么红了,昨日的发烧还没有好吗?”端午说着就探上苏白额头,瞬间惊道:“还真有些烫。”

“无妨。”苏白不自然地避开端午的手,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是师兄允我出来的,你无需担心。”

端午闻言狠狠地松了口气,毕竟陆溪月发怒的样子着实太恐怖了些,“看来庄主是消气了,咱们终于能舒坦一段时间了。”

苏白垂着眸没有作声,他如何敢奢求舒坦……

他抬头望着远方,“恐怕暴风雨就要来临了……”逃避了许久的人和事,也到了该面对的时候,陈年的伤疤,总有揭开的时候。

暴风雨?端午不解地抬头看了看天,这天气明明很好啊,蓝天白云,阳光明媚,花香缭绕。

转头却发现苏白正兀自出神,目光深邃而又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如果端午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苏白遥望的正是天临城的方向。

与苏白的低落不安截然不同,陆溪月惬意地躺坐在倒满热水的木桶里,氤氲的雾气显得白皙的脸庞越发妖冶。

“寒姨,帮我准备一份避子汤。”她漫不经心地吩咐。

大寒正拿着勺子一下一下地替她加水,闻言手猛地一颤,避,避子汤?

“庄主,您和二庄主——”大寒忍不住欣喜地问道,“你们亲近了?”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不适,陆溪月冷着脸点了点头,谁让她终究是不忍心。

大寒带着沧桑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太好了,庄主您和二庄主终于嫌隙尽释,修成正果了。”

陆溪月闻言脸色却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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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隙尽释?恐怕不见得,我还没有查清当初究竟是谁在谋害山庄。”

她今日在禁地,看着原本放着天蚕甲的石台空空荡荡,心中如何能不愤怒悲痛,她相信苏白和此事无关,可若真是温屹在背后捣鬼,苏白会如何抉择,她和苏白又要如何相处。

大寒知道陆溪月在担心什么,温声劝慰道:“上次温小姐来信不是说,找不到确切的证据,不见得便是温二爷。”

陆溪月嘲讽地笑了笑,若是连温韫都开始怀疑温屹,那只能说明温屹极大可能便是幕后黑手。

她眸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找不到证据,那就创造证据。”

大寒愣住,“老奴没懂,怎么创造?”

陆溪月没有回答大寒的话,而是冷声说道:“待苏白养好伤,就会启程去天临城。”

“天临城?”大寒想到什么,惊道:“二庄主是要回家吗?”

陆溪月阖上眼,漠然地点了点头。

回家,天临城才是他的家么……

大寒担忧地说道:“听之前温小姐和傅将军所言,那傅丞相似乎很严厉,甚至冷酷到不近人情……”

陆溪月不耐地打断:“如何说服傅善渊,是苏白的事情。”

“那如果二庄主说服不了呢?”大寒忧心忡忡地问道,庄主和二庄主两人好容易走到现在这一步,若是因为二庄主家里的缘故而无法在一起,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说服不了……陆溪月身子向后仰靠在桶壁上,望着房梁一时有些出神。

有时她真想不管不顾地把人强行关在九溪山上,或者直接冲到天临城抓住傅善渊逼他答应,可那毕竟是苏白的父母,解铃还需,也只能系铃人。

“如果他说服不了傅善渊,只能说明我在他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既然如此,我也不会非他不要。”总共她会等上半年,若半年后苏白没有回来,她便自己找证据。

可口中这么说着,心中难过却无论如何压不下去。

那个男子是从何时开始,竟会如此牵动她的情绪。

“可二庄主此行恐怕也不容易,听说那傅家家法很是严厉,傅将军那般肃穆的人,都没少受家法,更何况二庄主当初就那般不管不顾地离家出走,岂不是——”

傅善渊凭什么打她的人?却又恍然想到,恐怕她还真的无力阻止。

陆溪月看着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神情骤然狠厉,“明天便给他身上烙个印,到时候傅善渊见着了,便知道他已然是我的人了。”想到傅朔玄口中严厉古板的傅善渊,看到苏白后肩烙了个“逍”字的样子,心中不由舒坦了几分。

“烙,烙个印?”大寒手一抖,木勺倏地掉在地上,她却像是没有发现般震惊地问道:“是用烧红的烙铁烙吗?”

“自然,不然如何烙得上去。”

“这,这未免太残忍了些?”一想到烧红的烙铁接触脆弱的皮肤,大寒仿佛已然闻到了烧焦的气味,听到惨痛的悲嚎。

陆溪月敛了敛眉,“不过一个小烙铁而已,以苏白的体魄,最多三日便健步如飞了。”

大寒却仍脸色苍白,久久缓不过神来。

陆溪月却没有理会大寒的心思,她美滋滋地泡了个澡,第二日醒来时,感觉自己好极了。

疲劳尽消,疼痛全无。

“师兄,是我。”苏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陆溪月斜倚在窗边的榻上,很是慵懒。

“师兄你今日还难受吗?”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难受了。”她目光瞥到苏白手里拿的东西,顿时有些诧异,苏白竟把烙铁直接带了过来。

她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略显紧张的男子,眉眼不由弯了弯,调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陆溪月靠在窗边,身后窗户被竹竿撑开着,一身红衣的明艳女子和屋外灼灼的桃花完美地融为一体,挽唇浅笑间看的男子失了神。

“师兄……”男子凝望着她,低低唤道,暗哑的嗓音融在和煦的春风里,缱绻而又深情。

陆溪月心肠蓦地软了下去,正色问道:“苏白,你真的想好了么?这东西一旦烙上去,除非剜肉去骨,否则一辈子都去不掉。”

“你马上就要回京,若是被你父亲看到你身上烙了个逍字,会如何想?”

“更何况,我虽久处江湖却也知道,只有囚犯才会被迫在身上烙字。”

第88章烙印

她连着几句话问出口,却久久没有得到回答。

苏白静静地看着她,眼底似有流光闪烁,如深沉的夜空般动人心魄。

“我早就是你的阶下囚了……”

男子声音并不高,却如山寺晨钟般重重地在她心上锤了一下,让她周身麻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子一步步走到她身前,站定。

在她迷醉的目光中,男子半跪下去,将手中拿着的物件高高递到她面前,“师兄你看看,我做的可还合你心意?”

“当初以为是烙在马匹身上,字做的比较小,还不到半个巴掌大,”男子气息极稳,像是事不关己般轻松惬意,“若早知道是烙我身上,就做大一些了。”

陆溪月接过烙铁,转手便放在榻上,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子,正色问道:“苏白,你当真不怕,当真不后悔?”

男子仰视着她,忽而笑了出来,清冷凤眸亮了亮,倏然显出些少年人的意气,“师兄,你的本名就叫陆逍吗?”

“我的本名吗?”陆溪月有些怔愣,没想到男子竟会在此刻问她这个问题,却仍如实地说了出来,“我本名,叫陆溪月。”

“陆、溪、月……”男子若有所思地念着,出神地看着她,低声呢喃道:“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低沉的咬字在寂静的屋内听来,生生多了几分情意,苏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乎这样看着便能把她刻入骨血,永不分离。

对上男子炙热的目光,陆溪月脸色微红,不自然地说道:“但是我更喜欢陆逍这个名字。溪月不过是阿爹为了纪念阿娘取的,就像清月一样,都是阿爹对阿娘爱意的证明。”

她扬了扬唇,“唯独陆逍两字,是我自己取的。”

苏白看着笑意明媚的红衣女子,像是夺走了这漫山春光于一身,耀眼而又夺目,不由温柔地颔首,如墨的眸子里潋滟着柔光,“好,就烙一个逍字。”

低沉的声音中非但没有恐惧,轻扬的尾音听着竟让人觉出几分宠溺,好像她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陆溪月一直紧绷的心神也随着男子浅淡的笑意安宁下来,对着窗外高声吩咐道:“寒姨,去拿一个炭盆进来。”

“庄主要炭盆做什么,她老人家身子骨又不行了?”端午站在院子里,一脸纳闷地问道,自从陆溪月恢复内力后,屋里再也没有点过炭盆,怎么今日突然又要找炭盆了。

大寒看了眼一脸茫然的端午,叹道:“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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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几句吧,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端午越发迷茫,不依不饶地问道:“为什么我还是别知道的好,有什么是连我都不能知道的?”

大寒却没有功夫理会端午了,她知道哪怕她再怎么磨蹭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更加改变不了陆溪月的心意,终究只能从偏房里端出个没剩多少的炭盆,推门而入。

“庄主,炭盆来了。”

大寒一进门,便看到苏白驯服地半跪在陆溪月面前,一红一蓝两个身影,一坐一跪,却是莫名的和谐,日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在两人身上,晕开淡淡的白色光辉,两张一样绝色的脸庞笼罩在晨光中缥缈似仙,她清楚地感受到,两人之间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大寒不由垂下眼眸,静静地将炭盆端到陆溪月身旁,放下火折子,躬着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待大寒离去后,苏白从容地转过身,拾起火折子,没有丝毫颤抖地点燃盆中炭火。

明亮的火焰“唰”的一下窜了起来,照的两人半边脸绯红如火。

苏白接过陆溪月手中的烙铁,投入熊熊燃烧的炭火之中。

旋即慢慢解开银丝制成的腰封,接着脱下外袍,扯开衣襟,将整个右后肩露了出来,骨骼分明,肌肉紧实,再往下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陈旧鞭痕。

陆溪月看着男子沉静如水的眼眸,不知为何心尖竟然不可抑制地颤了颤,她用力地攥紧双拳,说道:“起来,双手撑到墙上。”

苏白依言照做。

可这样做后,男子便再也看不到身后的情形,任谁心中都会紧张起来。

陆溪月看着男子光裸紧实的后肩,悄无声息地将唇慢慢地覆了上去,几乎是在她接触到男子肌肤的一瞬间,男子猛地浑身紧绷牙关紧咬,待发现疼痛没有如意料之中那样降临时,身子才又慢慢松了下去。

可那一刹那的紧张,背上已然沁出一身薄汗。

这样的疼痛,有谁能真的毫无惧意,更何况眼前的男子,也才十八岁而已。

陆溪月冷硬的心就这么被搅成了一汪春水,她从后面环住男子清峻修长的身子,温热的唇舌从后肩,脖颈,一路厮磨到了耳垂,最后轻轻咬住。

陆溪月在男子耳垂打着转,另一只手轻车熟路地撬开男子紧咬的牙关,男子被迫仰起头,张开淡薄的双唇,而那灵活的手指却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变本加厉地搅弄着、勾缠着,就在男子脸色染上淡红,呼吸不可控制地急促起来时,陆溪月蓦然停下了所有动作。

“含住。”她看着男子的背影,定声说道,语气极轻极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痛,就叫出来。”

男子含着她的手指,含混地应了声“好。”

几乎是在男子应声的同时,陆溪月右手拿起炭盆中烧红的烙铁,以极快的速度按在了苏白的右肩之上。

苏白想要忍住,却又不敢咬到陆溪月的手指,毁灭性痛苦来临的一瞬间,男子头颅高高仰起,口中发出从未有过的凄厉惨叫,撑在墙壁的双手已然扣出了鲜血,后背却没有向前躲避丝毫。

陆溪月蓦地松开手,任由那尚有余温的烙铁掉在地上。

“结束了,阿白。”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在苏白彻底瘫软下来的那一刻,她双手从前胸绕过,将男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阿白,你做的很好。”她任由男子虚软地靠在她怀中,用从未有过的轻柔声音一下一下地抚慰着。

屋内安静极了,似乎还能听到烙铁发出滋滋的声音。

“好,好看吗……”男子头颅无力地垂在她肩上,声音异常地沉闷和沙哑。

“好看极了。”陆溪月十分真心地说道,此时一个“逍”字赫然出现在男子右肩后面,哪怕此刻仍然泛着焦黑血色,也能看出来,漂亮极了,让她看了就再也移不开眼。

她一手抱紧男子的后腰,一手揽过男子脑后,将柔软、温热的唇轻轻地覆上男子眼尾,舔掉那因疼痛而不断溢出的晶莹泪珠。

再一点一点地,从唇珠到唇角,厮磨着,轻吻着,不放过任何一处,很轻,很柔,不带丝毫情欲,却像是股清凉的溪水,涤荡了男子后背灼热的疼痛。

第89章不安

师兄……师兄……

苏白在心里一声声地呼唤着,师兄终于唤他阿白了,师兄终于原谅他、接纳他了……

明明身后是剧烈难忍的炙烧痛楚,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欢欣和喜悦。

藏在眼角的泪珠在此刻再也克制不住,带着滚烫的热度划过脸颊,陆溪月只觉唇边突然多了几分湿意。

“你别拦我!”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我要进去!我要去找公子!”

端午少有的发起疯来,竟连大寒一时都没有拦住。

两人交缠的双唇早在屋外起了喧闹时便蓦然分开,男子的头再次无力地枕在了她的肩上。

陆溪月无比愤怒地看向门口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若不是顾及苏白的心情,她真想一掌把这人轰出屋子。

端午极度暴躁地冲进屋来,看清屋内情形后,却是比她还要愤怒,竟然朝她高声嚎叫道:“陆逍,你把我们公子怎么了?”

“我们家公子哪怕痛到极点了也只是难耐地闷哼几声,我还从来没有听到公子叫的这么惨过!”

更何况还哭的这么厉害,连眼眶都通红了!他们家公子性子向来坚毅,哪怕被老爷罚的狠了都没哭过。

见她无动于衷,端午伸手就要去扶起苏白,“你快放开我们家公子!”

“不要动他!”陆溪月厉声喝道,端午才伸出的手被她这猛的一声呵斥,吓的连忙缩了回去。

“凭,凭什么不让动……”端午被陆溪月这么冷冷一瞪,再也没了方才的气势。

陆溪月眼眸冷如寒刀,“就凭你的力气,动了他也是徒增他的痛楚而已。”

苏白虚弱地抬起头,濡湿的双眸看的她心中一阵怜惜,男子艰难地看向一旁双目似要喷出火来的端午,颤声说道:“无妨……只是叫的惨而已。”

“咳咳,”男子转头看向她,俊美的脸庞苍白如纸,唇色惨白,眼尾泛红,却仍挤出了一抹笑意,“总归,比血燃丹轻松许多。”

“什么?什么就比血燃丹轻松了?”

“公子的后背上是什么!怎么被烫的焦红了!”端午越看越惊惶,那怎么看着像是个逍字!而旁边地上怎么还倒着个冒着白气的烙铁!

只有大寒看着这一幕止不住地长叹一声,庄主终究还是给二庄主烙上了一个印迹。

“我抱你去床上。”她狠狠地瞪了眼端午,一脚踢开倒在地上的烙铁,双手稳稳地将男子抱住,往旁边屋子走去。

那屋中的床上早已铺好了柔软的被褥,陆溪月将男子胸口朝下,无比轻柔平稳地放在床铺上,从大寒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药膏,细心地涂了起来。

她一只手涂着,另一只手和苏白放在身侧的手紧紧交握着。

虽然动作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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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放轻,可随着她的动作,身下的男子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口中更是不住地发出低低的呻/吟,她每涂一下,那交握的左手便猛地握紧一下,陆溪月心中倏然沉了下去,竟连上药都成了折磨……

她眼眸暗了暗,狠下心在男子后脑勺猛地一敲,苏白彻底晕了过去。

陆溪月心中猛地松了口气,这下涂起药来,终于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你能把人敲晕,刚刚怎么不敲?”端午现在也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不由愤愤地问道。

大寒一边担忧地看着苏白,一边忍不住说道:“端午你又犯傻,上烙铁的时候人如果没有意识,是极度危险的一件事。”

在大寒和端午你一言我一语中,陆溪月也终于涂完了药膏,甚至十分庆幸,还好男子喊出来了,若还是忍着,这好看的薄唇不得被咬成什么样子。

她伸手探了探男子额头,少有的柔声说道:“端午,好好照顾你家公子,这次他……辛苦了。”

端午瞬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庄主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这还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庄主么。

不过,把人折腾成这样的是她,到头来心疼的还是她,真不知道这俩人一天天的在搞些什么。

陆溪月沉着脸环顾一圈,“这屋子以后就给他住了,你找个时候把东西都搬过来吧。”那个竹屋着实太简陋了些,眼瞅着锦州雨季快到了,那茅草做的房子如何能扛。

搬,搬过来?

不要啊!端午忍不住在心中哀嚎,这样他岂不是每天都要看到这张虽然美丽却着实恐怖的脸。

可对着一脸冷厉的陆溪月,他又如何能说得出拒绝的话。

而就在他以为陆溪月会就此离开时,那向来冷若冰霜的女子竟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床上哪怕昏迷不醒都紧皱着眉头的男子,低声说道:“我再陪他一会儿。”

窗外不知什么鸟蹦到桃树的枝丫上瞎叫了两声,让她格外心烦意乱。

*

“公子,您终于醒了!”端午一脸欣喜地嚷道。

苏白刚睁开眼,后脑勺便是一阵疼痛。

师兄下手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狠,竟直接把他打晕了过去……

他挣扎着抬头看向屋内,这……是倚玉轩的偏房?他目光巡了巡,却没有丝毫陆溪月的身影,师兄不在,她不在……

终究是他想多了么,他竟天真的以为师兄会守在他身边,等他醒来。

“呜呜呜,公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痛不痛?难不难受?”公子背上那烙印他看着都不寒而栗,更何况是亲身遭受的人了。

“皮肉之痛而已,能有多痛……”苏白头埋在艾草做的枕头里,闷声说道。

这烙铁之痛,如何比得上师兄不相信他时,他心里的痛,如何比得上血燃丹发作时,浑身血液齐齐沸腾、看不到丝毫希望的痛。

更何况,师兄昨天那般温柔地抱着他,唤他阿白。

师兄从来没有对他那么温柔过,眼眸里不再是冰冷刺骨的寒意,而是让人心醉的情意。

真好,真好……

端午却丝毫没有被安慰到,愤愤不平地嚷道:“怎么可能不痛,昨天烙的时候我没看到,可庄主给您上药的时候我看的真真切切,庄主碰您一下您抖一下,碰您一下抖一下,明显是疼到骨子里了。”就连庄主那种铁石心肠的人,都看不下去把人打晕了。

苏白疼的轻轻抽气,低声说道:“是我故意做给师兄看的……”

上药虽疼,但他若真的想忍,可以做到一动不动。

可他不想忍,他想告诉师兄,他很疼,很疼,想让师兄多疼他一点,多陪他一会儿。

“您故意的?”端午瞬间惊的嘴都合不拢,“我怎么没看出来公子您还会这一套?”

故意装疼博同情?

端午不知想到何处听来的话本子,认真地说道:“凭公子您这功力就是进了宫,哪怕后宫佳丽三千至少也能混成个贵妃,以您的样貌气度,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做皇后。”

苏白却没有精力理会端午的揶揄揣测,难受地喃喃道:“水……”

好热,好渴……

端午这才如梦初醒般将苏白扶着坐起来,从桌边端来温热的茶盏,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

见苏白终于不再觉得渴了,端午才忍不住开始抱怨,“公子,庄主这回也太狠了,好好的人非要在身上烙个字,这可和鞭痕不同,消都消不掉。”

苏白垂着眸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才低声说道:“因为师兄她,很没有安全感吧……”

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宣示对他的所有。

“她还没有安全感?公子您对她千依百顺逆来顺受予取予求,她还想怎么样?没安全感的是您才对吧!”

端午义愤填膺地打抱不平,“到现在为止,都是您在一步步付出,您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什么都没做,更没有给过什么承诺。”

苏白蓦然打断端午的抱怨,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她给了的。”

端午怔住,呆愣地说道:“她给了什么?”

苏白伸手指了指后背,眼底的温柔顷刻间翻覆成海,“这个。”

那个烙印?

端午不解,“这明明是折磨!”

苏白虚弱地靠在床头,忍着疼意说道:“师兄若不是认定我,绝对不会在我身上烙上她的名字,她若不是认定我,哪怕我中了药爆体而亡,她也不会多看上一眼。”

当时不小心中了牵牛院的媚药后,他明明可以想别的办法解决,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孤注一掷地回到了九溪山,何尝不是在试探师兄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师兄她,把自己都给了我,还在我身上烙上了她的名字,这难道不是她给的承诺?”

什么?端午瞬间从床边跳了起来,眼睛瞪的溜圆,“公子您被她睡了?!”

“不对不对,公子,你们那个啦?”

苏白苍白的脸颊浮现一丝不自然的淡红,默然点了点头。

“乖乖不得了,公子您真是厉害!”他光是看着陆溪月,心中都会升出股寒意,更不用说接近了,公子真心不是一般人。

苏白感受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喃喃地说道:“她给我烙上这么个印迹,她就会时时记得我,想起我,哪怕我不在九溪山了,她也不会忘记我。”

不在九溪山,为什么要不在?端午心头很快地闪过一丝疑虑却没有深究,“公子您说反了吧,明明是您会时时记得她,想着她,念着她。”

“就您现在这模样,只怕那庄主要杀了您,您都会乖乖把脖子洗干净送过去。”

苏白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要回去跟父亲和娘亲认错。”

回去?

回京城?

端午兴奋地蹦了起来,“公子,我们终于要回京城啦!”

当初公子离家出走,他也跟了出来,可后来公子不让他跟着,他便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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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了应都,过了整整三年才和公子重逢,本以为重逢后就能过上好日子,谁知道这九溪山真的是太无聊了,还是京城的花花世界好玩。

苏白藏在被下的双拳悄然攥紧,慎重地点了点头,“待我养好伤了,我们就走。”

端午兴奋之余却又猛地想到,若是被老爷知道公子这些年发生的事,背上还顶着这么个烙印,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把那块肉直接剜下来,毕竟老爷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

更何况,单是当年离家出走这么一茬,公子想要取得老爷原谅,便已是难上加难了。

端午甚至想到,哪怕老爷原谅了公子,但是不准他再来九溪山,公子又得有多难过。

苏白却不知道端午已经开始担忧这些,他目光再次凝向门口,心中闪过一丝黯然,端午的动静这般大,师兄却还没有出现,她是不知道他醒了么,为何还不来看他。

明明他已经是她的人了……

甚至从昨日开始,他就一直有种不安的预感,直到师兄替他烙上印迹,这种感觉才终于消散了些许,可此刻,那种强烈的不安却再次席卷而来。

第90章命令

“公子,您不如带个小宝宝回去,老爷心一软,说不定就好说话了。”端午见苏白一脸不安,只当他在担忧回京城后的事,不由认真地建议。

苏白闻言皱了皱眉,“小宝宝?端午你在说什么。”

端午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宝宝,小宝宝呀!说不定老爷看在亲孙子的份上一心软,就饶了您呢。”

孙子?

苏白突然间明白过来,俊美的脸庞瞬间红到了耳根。

“二庄主,曾齐和何先伟来了,说有急事想要见您。”谷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曾齐和何先伟?

苏白心中不详的预感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这两人入庄已久,处事向来沉稳,若不是真有急事不会贸然前来,他心中倏然一沉,难道是师兄出事了?

苏白双拳猛地攥紧,慌乱之下牵动身后烙痕,剧烈的疼痛让额头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苏白却恍若未觉,急声道:“让他们进来。”

两人进门后走到床边,齐声恭道:“拜见二庄主。”

苏白看着两人,关切地问道:“二位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两人却没有回答苏白的问题,左边年轻点的曾齐似乎很是关心他的身体,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额头冷汗,关心地问道:“听说二庄主这几日身体染恙,不知是否严重?”

苏白无甚耐心地说道:“有劳挂心,修养几日就好,你们今日前来所为——”

苏白话没说完,床前的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向他攻来!

苏白迅速翻身下床,猛地躲开两人的攻击,眨眼的功夫三人已经缠斗在一起。

苏白越打眉头皱的越紧,这两人来势汹汹,所使招数狠辣歹毒,招招致命,这根本不是逍遥山庄的武功!

他有心想要擒住两人问个清楚,两人却一直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哪怕他武功胜过两人,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将两人生擒。

对两人来说,要么死,要么赢,没有第三个可能。

苏白心中飞速地思索着,江湖中何时出来这般高手,又有哪个门派会是这种招式,可不知为何,这两人的招式一直给他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倏然想到,这般不顾性命的作风像极了京中勋贵们豢养的死士。

后背烙印因为剧烈的打斗已然撕裂,鲜血沁透了整个衣衫,每抬一下手对此刻的他来说都是莫大的折磨,更何况这两人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再缠斗下去,以他此刻的状态必会吃亏。

苏白心中猛地一狠,右手聚力,竟是准备直接下杀手。

眼见苏白一掌轰出,而那曾齐已然避无可避,何先伟突然高声唤道:“二公子手下留情!”

苏白手中动作猝然一僵,这个声音,这个称呼!

可浑身内力已然凝聚掌上,若要击向别处必会损毁屋中陈设物件,电光火石间苏白猛地撤掌,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地惨白。

“公子!”端午本是躲的远远的生怕被波及,眼下却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而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扯下脸上面具,单膝跪下,齐声道:“多谢二公子不杀之恩。”

苏白忍着痛看过去,瞳孔猛地一缩,两人竟然一直戴的□□。

而待他看清两人容貌后登时悚然一惊,那戴着何先伟面具的,赫然是他熟识之人,“夜五,怎么会是你……”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震惊地无以复加。

夜五,怎么会是夜五……

皇家豢养的龙麟卫,陛下曾以保护之名拨过七位给父亲,而眼前这人正是夜五,幼时父亲的死敌曾掳走他,想作为筹码要挟父亲,是夜五拼死将他救了回去。

夜五仰头看着他,真心说道:“二公子,许久未见,您的武功竟已高到这般地步。”

苏白捂着胸口坐回床上,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你们为何会来此?曾齐、何先伟两人现在又在何处?”

“回二公子,他们两人安然无恙只是昏迷了过去,至于我等为何来此,”夜五顿了顿正色说道:“属下两人奉相爷命令,此行务必把公子带回京城。”

果然是父亲……父亲竟然知道他的下落了?

“夜五,你们方才竟然敢那样和公子动手!你们那样明明是想置公子于死地!”端午大喘着气,愤愤不平地一通斥责,方才三人那架势真的是吓死他了。

夜五抬眸看向苏白,恭敬地说道:“相爷吩咐,一旦看到二公子,直接打晕带回来。”

直接打晕带回去?

苏白指尖颤了颤,本就隐隐作痛的心口疼痛越发剧烈。

“只是属下二人武艺不精,胜不了二公子,多谢二公子手下留情。”

“哼,你们两个自然比不过公子。”端午听了这话不由得意地抬头挺胸起来,在他以前的认知中夜五已是武功最高深莫测的了,如今在他家公子手下却连一招都胜不了。

苏白敛着眉,面色惨白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父亲为何突然这般……着急地要我回去?”

“属下不知,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务必把公子带回去,伤残不论。”

苏白瞳孔猛地一震,“伤残不论?”

“相爷说,公子服用过灵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死不了,让我等尽管放心,务必要把公子带回去。”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加在一起,竟然都打不过一个受了重伤的苏白,夜五不由有些汗颜。

苏白此刻哪里还不明白父亲想要他即刻回家的决心,可究竟为什么这么急、这么赶,他还有事没有做完……

方才撤那一掌已然伤了肺腑,苏白眉头紧紧蹙着,忍着疼意说道:“我本就准备近日返回天临城,五叔容我去和师兄道个别,便随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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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五目光暗沉,定定地看着他,说道:“恐怕不行。”

“二公子不会对我等下死手,可那位陆庄主就不一定了。”

苏白不悦地反驳:“有我在,自会护住你们。”

夜五却没有被说服,“可据属下这几日探查到的消息,二公子您对那位陆庄主言听计从,若她铁了心要杀我等,您难道真能阻止?”

苏白怔了怔,低声道:“那我自己去见她。”

夜五依旧没有丝毫让步,“二公子您这一去,万一就此不告而别,我们又要去何处寻您?”

“我以人格起誓,和师兄告别后,便随你们走。”苏白目光冷冽如冰,哪怕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却自有一股桀骜之气,“若我铁了心要走,凭你们两人如何拦得住。”

夜五将头垂的越发低,“我等虽然打不过公子,可公子若执意要走,还请先杀了属下和夜十三。”

屋内氛围一时凝滞住了,静的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而此时的陆溪月,正慵懒地坐在前厅里,眸子里却满是困意。

昨夜她一直守着苏白彻夜未眠,若不是那上官泰说有要事找她,她也不用强打精神来这前厅。

大寒站在她身旁说道:“庄主,自从您杀了唐邢后,逍遥山庄的声望一度到达了顶峰,比之前温家比武招亲后还要高上不少,这段时间各堂都在扩张,想必上官堂主今日找您便是为了这事。”

而事实果然也被大寒说中了。

“庄主,属下今日实在是有一事相求。”上官泰一见到她,态度别提多恭敬了。

“上官伯伯请说。”陆溪月没好气地说道。

上官伯伯?上官泰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凉意。

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二庄主之前命万合堂只设三旗,可如今这有意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若只有三旗,人员混杂实在不便管理,不知能否允许万合堂再设一旗,同其余三堂一样都是四旗。”

“苏白为何会说,万合堂只设三旗?”陆溪月有些诧异,她竟一直不知道原来万合堂只有三旗,心中不由有些自嘲,她这庄主当的着实不称职。

上官泰听她这么问,瞬间面露难色,迟疑道:“之前属下选中的旗主惹怒了二庄主,二庄主一怒之下便撤了一旗。”

“哦?”陆溪月懒懒地挑了下眉,“他又缘何惹怒了苏白?”

苏白年纪虽轻但已是喜怒不形于色,就连她也是把人逼的狠了才会流露些许情绪,这人能把苏白惹怒也算他有本事。

上官泰脸色越发难看,“他,他说二庄主年纪太轻,配不上二庄主的位置。”

陆溪月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凭空多了分不怒而威,“我不信苏白会因为这个就生气。”

上官泰额间已然沁出了冷汗,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陆溪月,破罐破摔般地说道:“因为他说庄主您是个不男不女的小白脸。”

他看着眼前的美艳女子,谁能想到这般气场恐怖,以一己之力杀了唐老太爷的人,竟真的是个女子。

“不男不女的小白脸?”陆溪月饶有兴致地重复道。

“这人胆子倒是真大。”她并没有动怒,旁人如何说她她丝毫不关心,苏白却因此少有地动了怒,心中不可抑制地涌上一股甜意,她不过刚离开那个屋子,便开始有些想念那个男子的滋味了。

陆溪月打了个哈欠,突然想到,她不过在床边坐了一整夜便如此疲惫,苏白那一夜夜,又是如何跪着熬过来的。

“上官伯伯是否还有别的事?”陆溪月越发兴致缺缺,她还以为是何要紧事,“此事待我思量一二,定会给你个答复。”

她站起身后,红衣猎猎,潋滟风华,整个人气势赫然又强了几分。

“没,没别的事了。”上官泰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陆溪月负着手点了点头,转身便向外走去,甚至用上了逍遥游心法一路往倚玉轩奔去。

不知为何,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催她快一点,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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