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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她坐到床边榻前,舒服地靠在软枕上,懒懒地说道:“让他进来。”
端午一进来便罕见地对她躬了躬身子,随即小心翼翼地说道:“庄主,我,我想求您,允许我回去解开公子手腕的束缚。”
手腕的束缚?
陆溪月心中倏然一惊,昨夜她离开的太过匆忙,竟忘了替苏白解开流光了。
不过,她不解地问道:“这种小事,你帮他解开不就好了?”
端午态度越发恭敬,“公子说他惹您不快,您生他的气所以才没有将他放下来,所以没有得到您的允许,公子他不敢擅自解开。”
不敢擅自解开?陆溪月心中竟倏然涌起一股诡异的甜意和满足,原来昨夜她离开后,苏白竟就那么被捆在床头过了一夜,不得不说积蓄了一夜的怒气在这瞬间消散了不少。
“我允——”她刚想说既然如此她允许苏白解开束缚,却又突然想到,若是苏白现在行动自由,万一他来倚玉轩找自己怎么办?她现在莫名地不想见到他,更何况昨夜他咬的那么用力,她直到现在舌尖还在隐隐作痛。
当下冷着眉眼说道:“我允许你今夜子时的时候,把他从床头放下来。”那个时候夜色已深,苏白总不会还能来见自己吧,而将他这么捆着难受一天,也算出气了。
子时?端午心中瞬间颤了一下,那岂不是公子要被绑整整一天,饿上整整一天?
不过总比之前他以为的要绑上好几天好上一些。
“怎么,不满意?”见端午面色迟疑,陆溪月不悦地厉声问道。
“没,没有,多谢庄主!”端午说完这几个字,便像落荒而逃似的迅速离开了屋子,而几乎是在端午离开的同时,大寒快步走了进来。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冒冒失失的?”大寒看着端午离去的背影嘟囔了一句,不过端午平时也是这个样子,便也没往心里去。
陆溪月轻笑一声,问道:“寒姨,是他来了么?”
大寒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庄主您果真料事如神,唐忱不仅来了,而且和庄主猜测的一样,是孤身一人来的。”
“这有何难猜?”陆溪月嗤笑连连,“他不敢让旁人知道他中了血燃丹,所以明知道他不该在这个时候独自前来九溪山,却还是来了,只能说明这血燃丹的疼痛确实令人难以忍受。”口中这么说着,脑海中却再次浮现昨晚苏白血燃丹发作,疼的浑身颤抖眼角濡湿的模样。
她竟觉得自己小腹有些热,连忙甩了甩脑袋将那画面抛出脑后,烦躁地说道:“走吧,我们去会一会唐忱。”
不知为何,她竟失去了想要折磨唐忱的欲望,而是想立刻就地杀死他,同他多说一个字,多看他一眼都令她恶心不已,可为了阿妹,她还是得去见他一面。
她冷着脸,刚踏进前厅的门,便听到唐忱惊喜的声音说道:“阿逍你来了!”
远远瞧着唐忱依旧是那么玉树临风,可只有走进了才能看见,男子双眼乌青,发丝凌乱,脸色惨白,想必是一夜未眠受尽折磨。
见唐忱这般迫不及待,陆溪月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坏笑,“唐忱,血燃丹的滋味不好受吧?”
唐忱心中猛地一紧,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晚到底有多么难熬,若不是还舍不得死,他差一点就要举刀扎进心脏,好结束这非人的折磨。
“阿逍,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唐忱讨好的笑了笑,“我把追魂散的解药带来了,只要你帮我解了血燃丹的毒,我立马把解药双手奉上。”
陆溪月不慌不忙地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道:“你说错了,是你先给我追魂散的解药,我确认无误后,再帮你解血燃丹的毒。”
唐忱脸上笑意瞬间僵硬,“那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溪月唇角勾了勾,“就凭两点。”
她翘起皙白修长的食指,“第一,你知道温韫的厉害,我如今背靠温家,即使没有解药我也能替阿妹解毒,只不过直接拿到解药会方便一些而已,可血燃丹即使是温家也解不了,更不用说唐家了。”
她又增加了一根手指,笑意冰凉无情,“第二,你觉得是你值得相信,还是我更值得相信?”
在唐忱难堪的目光中,陆溪月笑意渐盛,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现在是你在求我,而不是我求你。”
说完便不再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神色惨白的男子。
在陆溪月镇定自信的目光中,唐忱气势终于慢慢弱了下去,刹那间面如死灰,他心知陆溪月所言非虚,只能不甘不愿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丢到陆溪月手中。
陆溪月笑吟吟地将手中瓷瓶丢给大寒,高声笑道:“寒姨,劳你去验一验这个药。”
待大寒离去后,唐忱面带希冀地看着她,声音分外诚恳,“阿逍,多亏你杀死了唐刑那个老家伙,我趁唐家内乱收服了许多势力,现在我在唐家几乎能与家主抗衡!阿逍,我还是那句话,嫁给我吧,你我联合,定能让逍遥山庄如日中天,也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弥补她的机会?唐忱竟然以为她会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唐忱,我可是听说江湖上都在传,是我杀死了唐家老宅中的唐家弟子,可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他们可还活的好好,怕不是你杀人灭口最后栽赃在我头上吧?”
唐忱看着她,认真地说道:“阿逍,这怎么能是栽赃?那些人看到了我在你面前狼狈的模样,都该死!将那些人当作是你杀的,于你不也能够积攒威望?”
呵呵呵呵,陆溪月连连嗤笑几声,论冠冕堂皇,整个江湖唐忱称第二,还真没有人敢称第一。
她挑了挑眉,问道:“那唐悟呢?他不也看到了你的狼狈模样,你把他怎么样了?”
唐忱迟疑了下说道:“现在只有你我两人,还是不要再提那些讨厌的人了吧?”
唐忱这般回避的态度倒还真激起了她的好奇,唐悟可是这人的亲弟弟,他难道还真狠心到把人杀了?她刚想再问,却见大寒满脸喜意地在窗外对她比了个手势。
陆溪月心中顿时一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解药果然是真的,想必唐忱也明白,他孤身一人前来,若解药是假,只怕他走不出这九溪山。
唐忱见她似有喜意,忙趁机说道:“阿逍,我给你的解药绝对千真万确,你可以替我解开血燃丹的毒性了吧?”
陆溪月明艳的脸庞慢慢绽开一抹灿然的笑意,像是经历了整个寒冬迎春绽放的桃花,绚烂到了极致,又像是世间最美的瑰玉,带着致命的诱惑,看的唐忱哪怕在现在这种时候都不由被勾走了魂魄。
却见她微微上扬的淡粉双唇张了张,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就不解。”
语气称得上温和,却让听的人如坠冰窟。
“为什么?!”唐忱如梦初醒,几乎是撕心裂肺地问道。
陆溪月脸上笑意堪称纯真,“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不是很公平?”
唐忱瞬间怔住,一股凉意直冲脑门,向来口若悬河的人过了良久都没有说出哪怕一个字。
就在她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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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认清现实时,却见他蓦然抬头,自信地看着她,缓缓露出一抹笑容,“阿逍,你是舍不得我吧?否则为何那么多种毒药你偏偏给我下的血燃丹?否则为何又执意不给我解开?是不是说明你想一直和我纠缠在一起,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中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他想到什么,神色间竟有些得意,“至少那个苏白,就没有服过这种用你的血制成的血燃丹吧?”
唐忱笑容越发得意,“他甚至都不知道你是女子吧?”
提起苏白和血燃丹,陆溪月竟再次不受控制地想到昨夜的场景,仿佛男子的炙热气息还紧紧缠绕在她身边,身体里似乎还留有那种失神而又绵软的感觉。
而下一刻,她蓦然听见那熟悉的声音高声说道:“谁说我没服过!”
陆溪月闻声看向门口,瞳孔瞬间一缩,那本该乖乖被捆在床头的男子,竟就这么出现在前厅当中。
第77章痛处
陆溪月冷笑一声,这人竟是把她的话完全当作了耳旁风。
定是端午方才听到了什么回去告诉了苏白,而他也一定知道她告诉端午,让他待到子时才能被放下来。
而现在才过去短短一刻,这人便明晃晃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穿好了一贯的蓝色外袍,理顺了乌黑的长发,腰间玉佩、笛子,佩戴的一丝不苟,真是难为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这是在干什么?
在示威,还是在宣示主权?
而那身板挺直的男子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怒意,连与她对视都不敢,快步上前,目光狠厉地看向唐忱,“师兄,让我杀了这个人,为你出气,为山庄死去的弟子报仇!”
唐忱闻言目光骤冷,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陆溪月神色冷淡地说道:“不行。”
“为什么?”苏白猛地转身看她,清冷凤眸中透着的赫然是委屈?
他竟然还敢委屈?
苏白向来聪慧,绝不会想不到,留着一个服了血燃丹的唐忱在唐家,远远比杀了他有用。
而苏白此刻执意想要杀了唐忱,为的又究竟是什么。
听见她拒绝了苏白的提议,唐忱笑的越发令人如沐春风,“我就知道阿逍舍不得我。”
陆溪月心中一阵恶寒,要不,她还是杀掉他好了。
唐忱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就连声音都异常柔和,“原来阿白弟弟也服了血燃丹?让我猜猜,是不是就是在禁地事发之后,因为他服了血燃丹,阿逍你才允许他继续留在山庄?”
苏白瞳孔猛地一缩,唐忱为何会知道禁地之事,难道是师兄告诉他的?师兄为什么连这个都要告诉他?
陆溪月闻言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如此,我怎么会允许一个背叛过我的人留在身边?”
唐忱眼眸再次一亮,“那如今我也服了血燃丹,阿逍你也可以放心地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是做你身旁的一条狗我也心甘情愿。”
见她面露不虞,唐忱继续说道:“阿逍你说过,只要我跪在你面前被你抽一顿,你就给我个向你道歉的机会,现在只要阿逍你愿意嫁给我,我也许马上就能成为唐家最有权势的人,我愿意一辈子受你挟制,整个唐家也都是你的。”
“师兄,你不要听他的!”苏白急声说道,“他只是在骗你,他骗的你心软之后,不仅会给他解了毒,还会把整个山庄拱手送给他!”他急匆匆地赶过来,就是怕师兄对唐忱会心软,毕竟,毕竟他们曾经……
陆溪月冷冷地瞥了苏白一眼,这人在想什么,竟然认为她会对唐忱心软?
呵,陆溪月自嘲地想到,她这辈子,也就对他一个人心软过。
眼见蓝衣男子还想再说什么,陆溪月眉头一皱,出手如风,径直点了苏白哑穴。
她出手不重,可看着男子明明极度想要说话,却不敢运功冲破穴道,最后只能乖乖偃旗息鼓的模样,那种熟悉的悸动再次浮现。
唐忱见状神色竟有些得意,“阿逍,你果然也不喜欢有旁人插在你我中间吧。”否则为何没有点他哑穴,却单单不让苏白说话?
陆溪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忱,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恐怕是误会了什么,而且对于你方才的提议,不好意思,我已经养了一条笨狗,只不过最条狗最近不是很听话。”
她转身看向苏白,将纤白的手掌抬在男子面前,冷道:“把流光给我。”
苏白抿了抿唇,顺从地自腰间取下流光,双手交到陆溪月手中。
“把两只手平举起来。”她再次开口,眸底涌动着如冰霜般的冷意。
苏白神色一颤,猛地抬眸看她,陆溪月惊讶地发现,男子的眼眶竟然红了?
她看着眼前男子挣扎的神色,恍然想到,他是在怕她要用流光抽他掌心,就像那夜用笛子抽那样。
虽然她并没有这个想法,可当时男子并没有现在这么抵触,难道是因为此刻还有唐忱在场?
她正出神地想着,却发现男子咬着唇,眸光一狠,将双手平摊着送到了她面前,男子劲实的掌心还留着未褪的血痕,让人一看便能想到这双手当时的惨状。
陆溪月冷着脸,在苏白视死如归的目光中,用流光将男子冷白的双腕一圈一圈地紧紧束住,力道比昨夜大上了许多,清透的流光像是嵌进了肌肤,让那修长有力的双手没有丝毫活动的余地。
她牵着流光的另一头向门口走去,被紧紧缚住双手的男子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往外走去,直到陆溪月停下脚步,将手中的流光栓在了门口雕花的柱子上,对着面带惊讶的男子冷声道:“你既然不想在屋里好好躺着,就在这儿老老实实看门吧。”
说完像是没有看到苏白黯然含痛的目光,又负着手不慌不忙地走回厅中,对着厅中看着十分玉树临风的人嗤声道:“唐忱你还不快滚?难道你还想赖在逍遥山庄不成?”
唐忱却噙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缓缓说道:“阿逍,知道你没有喜欢上别的人我就放心了,我可以等,一直等,直到你回心转意。”
陆溪月冷冷嗤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上别人?”
唐忱了然地说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喜欢上别人?”
当初他可是付出了整整三年,才用一颗真心打动了陆溪月,这世上若不是有利可图,还有谁会像当初的他那样,对陆溪月千依百顺?
陆溪月暗自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唐忱倒还真的没说错,她看了眼被迫站在门口的蓝衣男子,他像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刃,却在她面前收敛了所有锋芒,又像是一块稀世美玉,纯净诱人,叫人如何不喜欢。
陆溪月神情罕见地柔和下来,看的唐忱心中倏然一紧,即使是当初两人感情最深的时候,陆溪月也从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种神色,他颤抖着嗓音问道:“阿逍,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陆溪月扬手指了指门口,淡淡笑道:“就是他呀。”
苏白遥遥看着陆溪月,他感觉自己像是夜半时分被魅惑的和尚,一时间口干舌燥心跳如雷。
师兄说,她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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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喜欢他?”唐忱似乎不愿相信她说的话,不可置信地高声质问,俊朗的脸庞显得有些狰狞,“他可比你小了足足六岁!你我相识的时候,他甚至还只是个五岁的幼童!”
而门口男子听到唐忱的话语后,一瞬间清亮的眸光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可没过多久又变得异常坚定深邃。
陆溪月双手抱胸地站着,笑吟吟地看向那不管怎样都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少年,像是叹息般说道:“我就是喜欢年轻的。”
喜欢……年轻的?
苏白感觉自己像是瞬间飞上了九溪山巅,四周云雾缭绕,前方金光四射,整个世界安静极了,只有他的一颗心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像是要跳出胸腔,甜跳上云层。
他还是头一次正面听到,师兄说,她喜欢他。
他的师兄,真的喜欢他。
他的脑中像是劈里啪啦地燃烧着元宵节最绚烂的烟花,头晕目眩,一片空白。
看着苏白这副像丢了魂魄的模样,陆溪月久处阴霾的心不由也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她看了看窗外,今天可真是美好的一天。
日光正晴,春光大好。
连带着她跟唐忱说话时,语气都温和了不少,“唐忱,你现在可以滚了吧?”
留着唐忱在唐家便如同在敌营中插了一枚炸药,何乐而不为。
唐忱却竟还没死心,“阿逍,你喜欢他,那他呢,他真的喜欢你么?”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喜欢你,你知道他的身份么,他真的是个孤儿吗?”
见陆溪月笑容微凝,唐忱仿佛受到了莫大鼓舞,语速极快地说道:“万一他也是敌人派来的卧底,万一他根本就是温屹的人,又或者他背后的人反对你们在一起,你怎么办?”
唐忱本是慌乱之中随口扯的几句胡话,不想陆溪月竟似乎真的听进去了,甚至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上不少。
陆溪月方才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唐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怒道:“你走不走,不走便留下来!”
至于这个留下来,是人留下来,还是命留下来,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见陆溪月动怒,唐忱却越发欣喜,笑着说道:“阿逍我先回去,但我会一直想你的。”
唐忱走过苏白身旁时,似乎是瞪了他一眼,苏白看着有些生气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连动都不动不了一下。
陆溪月冷着脸色,唐忱方才的话的确触到了她的痛处,都怪苏白,若他当真是孤儿,事情到还简单了许多。
自己家事没有料理清,就来招惹她。
一个温屹,一个傅善渊。
听温韫和傅朔玄描述,傅善渊不像是会允许苏白留在逍遥山庄的人。而温屹,若他真是凶手,她与他不共戴天。
她走到门口,少年俊美的脸庞不知何时变得异常苍白,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恳求和急切,嘴唇翕翕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毫不留情地别开视线,沉着脸离开了前厅。
第78章牵牛院
“庄主,二庄主他那么奇怪地站在门口做什么?”见她出来,大寒忍不住好奇地上前问道。
陆溪月顺着大寒视线看去,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唐忱那番话而阴霾的情绪瞬间消散不少。
流光本就清透无色,在没有灌注内力时更是轻易看不出来,更何况此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她用流光绑住苏白,看上去就像是苏白自己把两只手合拢平举在胸前,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看到男子脸上挂着的黯然不安时,陆溪月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对着大寒说道:“寒姨,苏白他不听话,我便用流光把他绑在门柱上了,今夜子时的时候,劳你去把他放下来。”
就让他再这样绑上一会儿,让他也感受下听到唐忱那番话后,她的不悦和焦躁。
要到子时才放下来?可是现在还不到正午。
大寒突然想到,今日可是十六,是陆溪月定下各堂堂主前来请示事务的日子,而会面的地点正是前厅。大寒心中紧了紧,她是否要紧急吩咐弟子,将今日会见的地点定在倚玉轩,否则被那几位堂主看到二庄主这个模样,终究是不好。
陆溪月却不知道这么会儿功夫大寒便想了这么多,她淡淡说道:“走吧,寒姨,我们去看看阿妹。”
陆清月住的地方就在倚玉轩旁,两人一进门,便看见陆清月在院子正中呆愣愣地站着。
“哥,你来了!”见来的人是陆溪月,陆清月眼泪瞬间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的。”
陆溪月走过去,轻轻揉了揉陆清月头顶,温声说道:“这明明是唐忱和唐家的错,与你何关,你无需自责。”
陆清月却没有丝毫被安慰到,红着眼眶说道:“要不是为了救我,哥你也不会受伤,要不是为了替我解毒,哥你也不用和那个讨厌的唐忱说话。”当初唐忱和陆溪月相处的画面她都还记得,因为更加清楚陆溪月究竟有多恨唐忱。
陆溪月闻言叹了口气,“既然知道我不容易,以后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就好。”
她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阿妹唐忱服了血燃丹的事情了,以免以后出门放松了警惕。
陆清月紧紧看着她,乖乖地点了下头,“我以后出门一定会小心,我也会好好练武,绝对不会再落到唐家手里。”
陆溪月绽开一抹笑容,“这样才是我陆逍的好妹妹。”
陆清月想到什么,歪着脑袋说道:“对了哥,当时唐忱把我抓走后,一直在问我,哥你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我就给他说哥自然是男子了,可是唐忱为什么要这么问?”
唐忱似乎还问了她许多细节,她想着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也回答了。
陆溪月没想到陆清月会这么问,她看了大寒一眼,收到鼓励的目光后,她握住陆清月双手,下定决心说道:“清月,其实,我也是女子,你该唤我一声阿姐。”
陆清月瞬间怔住。
什,什么?
她过去二十年的认知在顷刻间崩塌,而说出这番话的人,偏偏又是她最信任的亲人。
“阿姐?”陆清月低声呢喃,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陆溪月点了点头,“当初我尚幼,唐家势大,便让锦州各门派都要送一名女子去唐家结亲,阿爹自然不愿,就将我当作男子养大,后来你出生的时候父亲已和严家联合,便不再那么惧怕唐家。”
“严家?”陆清月脸色苍白地抬眸看她。
陆溪月神色严肃,“正是严家,可谁能想到数十年的交情终究抵不过利益,严松出卖了父亲,害死了他们二老。”提到严松,陆溪月压抑已久的怒气再次喷发,她命苏白去灭了严家满门,而他却只是杀了严松一人,若不是当时她内力尽失,又何须苏白动手?
陆溪月胸膛起起伏伏,拳头捏的咯吱作响,要不干脆让他在前厅多绑几天算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心软。
陆清月过了这么半天,终于渐渐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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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神来,失魂落魄地问道:“所以……你是我,姐姐?”
陆溪月再次点了点头。
陆清月转头看向大寒,也得到了同样的答复。
见陆清月神色不好,陆溪月耐着性子说道:“阿妹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实在是——”
陆清月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解释,喃喃道:“难怪,难怪,师弟是不是也知道你是女子,所以才喜欢你不喜欢我?”
怎么又提到苏白了,陆溪月心中一阵烦躁,却猛地想到,若是方才苏白在屋外听到了唐忱讥讽他没有服过血燃丹,那自然也会听到唐忱说的下一句话——“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女子吧?”
苏白明明听到了,却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任何疑问,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向她挑明。
真是好样的。
陆溪月憋着没散的那股气再次梗了上来,“清月,这世间优秀的男儿多如牛毛,你不过因为从小就待在九溪山,只见过苏白这一个外人,所以才有些走不出来,待你多见识些男子,就不会再拘泥于他了。”
陆清月似乎有些认同她说的话,可很快又反驳道:“可,大哥你——”陆清月话说出口才觉不对,“阿姐你认识的男子,也只比我多了个唐忱而已。”
陆溪月闻言瞬间陷入了沉思,清月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见她似乎意动,陆清月兴奋地说道:“我听端午说过,锦都城里好像有个叫牵牛院的有趣地方,阿姐要不我们一起去逛一逛。”叫出第一声后,陆清月再叫阿姐便顺口的多了。
陆溪月好奇道:“牵牛院?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青楼,只不过青楼是女子伺候男子,而牵牛院里,都是伺候女子的小馆,据说那里的小倌都可好看了,又特别懂女子。”说着陆清月越发跃跃欲试,她摇晃着陆溪月的胳膊,鼓动道:“阿姐,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吧!”
陆溪月秀眉挑了挑,这样听来好像有点意思。
“小姐,属下好像有些难受。”一直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立夏突然脸色苍白地说道。
“立夏你怎么了?”陆清月关切地走了过去,一边看向大寒急道:“寒姨你快帮立夏看看。”
立夏额边冷汗涔涔流下,“属下可能是这两日太累了,不用劳烦寒总管,只是属下不能陪小姐去牵牛院了。”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你都这样了我肯定得陪着你。”说完便扶着立夏往屋中走去,走到一半回头说道:“阿姐,你先去,要是有意思的话再带我一起去。”
陆溪月皱着眉点了下头,她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庄主,方才弟子前来禀告,说几位堂主已经到了。”大寒恭声禀告道,顿了顿再次开口,“老奴自作主张,让他们去倚玉轩等候了。”
陆溪月双手抱胸,冷道:“苏白作为二庄主,这堂会他于情于理都要参加才是。”
那……大寒有些不解,究竟是要把堂会地点换到前厅,还是要把二庄主放下来?
陆溪月看着大寒困惑的目光,猛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之前她被唐刑所伤闭关的两年间,山庄事务都是由苏白打理,那些堂主也都十分尊敬他,小孩子长大了,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给他留点脸面。
“走吧,去倚玉轩。”她终是说道。
听陆溪月这么说,大寒悄然松了一口气。
开个堂会前后不过一个时辰,陆溪月却感觉比练功练上一整天还累,也不知道苏白过去两年间如何坚持下来的。
既然这么累,是得去找点乐子轻松一下,她闲适地问道:“寒姨,端午现在在哪儿?”
大寒回忆了下说道:“应该在竹屋。”
陆溪月伸了伸懒腰,悠然道:“那正好,反正下山也要经过竹屋。”
她脚步轻快,没一会儿便走到了山腰的竹屋,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不由眯起了眼。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白日的时候来竹屋。
而这竹屋还真的就是两间竹屋,房顶甚至都是用竹子加茅草铺成,说好听点叫清净,而在她看来称得上简陋两个字。
苏白被她赶走后的这半年,竟都是住在这种漏风漏雨的地方。
“庄主?”端午这时也发现了她的到来,脸色瞬间变得惴惴不安,“您怎么来了,公子呢。”
他早上在倚玉轩不小心听到唐忱来找陆溪月的消息,没忍住告诉了公子,谁料公子宁愿违抗庄主命令也要赶过去,端午忐忑地看了眼陆溪月,只求庄主不要迁怒他就好呜呜。
“你们家公子?你去前厅看看就知道了。”陆溪月冷笑一声,“至于你,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饶过你这回。”
端午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溪月状似随意地问道:“那个牵牛院在哪儿?”
牵,牵牛院?
端午脸色瞬间煞白,如遭雷劈,难道庄主知道了?
他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结巴道:“庄,庄主,我不是故意带——”
“不是故意什么?”陆溪月越发生气,这人说话怎么吞吞吐吐。
“没,没有——”端午猛地将话吞进腹中,语速极快地说道:“那牵牛院就在锦都城的西郊巷中,一排不起眼的灰瓦民房中有一个两层的灰色小楼,就是那个了。”
陆溪月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你还有点用。”
说完在端午惊恐的目光中,飘然离开了竹屋。
两人走远后,大寒忍不住问道:“庄主,咱们就这么去么?您……可要穿女装?”
陆溪月思索片刻,既然是去那种地方,自然是换身女装更为方便,当下应道:“好。”
只不过放眼整个山上,她没有一套女装,当下也只能去城中现买一套,一套普通的红色锦裙穿在她身上,却比金丝银线还要耀眼,哪怕未施脂粉,却比男装时更加明艳妖冶,像是山间最灿烂的红梅,勾魂夺魄。
“庄主您……真美,二庄主若是看到一定会移不开眼的。”
陆溪月冷哼一声,“就算我容貌平平,他若是敢嫌弃我便挖出他的眼珠。”
因为长期压低了嗓音装作男子,此时恢复了原本的声音,却仍有些沙哑。
哪怕大寒早已知晓陆溪月的性子,听到这般阴森的话语仍旧狠狠打了个寒颤。
待两人折腾这么一番赶到牵牛院时,已是夜幕降临了。
“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门走进来,竟然别有洞天。”大寒惊叹着说道。
陆溪月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热情的娇媚声音打断,“哟,两位今日运气真是好,刚好赶上我们牵牛院今夜有推新表演。”金姐一看到陆溪月,眸中便闪过一丝亮眼的惊艳,当即忍不住迎了上来。
“表演?”陆溪月好奇地问道。
旁边一美貌妇人热情地解释道:“这位姑娘头一次来吧,今夜可是式微阔别两年后第一次登台表演,据说他最近不知从哪儿学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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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变的愈发勾人了。”
金姐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上次她让三人前来学习那苏公子的一举一动,她也没想到一向腼腆的式微反而学的最像,穿上相同的衣服倒真有几分形似,那傲气的小模样最近把那刘夫人都迷的欲罢不能的,因此今夜上台的就成了式微。
金姐想着竟有些口干舌燥,上次那苏公子不管样貌气质都是极品,式微仅仅是拙劣的模仿都能有如今的效果。
见周围的人似乎都非常拭目以待,陆溪月顿时也来了兴趣,更何况她好容易来一趟本就是要看看的,当下饶有兴致地说道:“寒姨,我们去找个位子坐下,看看那个叫式微的能有多勾人。”
金姐笑意越发明显,“小姐这边请,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第79章追妻
几人一同往里走,金姐有意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姐贵姓?”
大寒说道:“鄙上姓陆。”
“原来是陆小姐。”金姐笑着招呼,脑中却在飞快地搜寻着,这锦都城可有哪户达官贵人是姓陆的,却一无所得,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那苏公子来的时候,同样的不知来历。
金姐紧紧打量着陆溪月,眼前这女子虽然没有穿戴什么首饰,这身衣服却是城里最名贵的料子,还有这久居上位浸淫出的压迫气度,绝非普通人能够装出来的。
当下引着两人坐到了能清楚地看到舞台,又比较清净的梨花方桌旁。
陆溪月坐定后,一直冷着脸色,倒也无人前来和她说话,百无聊赖之下只好打量起楼内来,这一楼坐着的客人,有的以轻纱覆面,有的像她一样毫无掩饰,她放眼望去,竟然有老有少。
而这楼内陈设和她想象中的奢靡淫逸也丝毫不同,这牵牛院竟是处处带着雅致,她恍然间想到,不知这城中的青楼是否也是这样。
一提到青楼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了苏白,一想到那人在青楼里不仅点了姑娘还上手摸了,那未消的气便再次涌了上来。
陆溪月正气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风雅悦耳的丝竹之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台上。
一个蓝衣玉簪的年轻男子,在乐伶的簇拥中,背对着众人走上了台,身姿清朗挺直,步履不急不缓,却看的陆溪月眉头一皱。
这人为何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直到男子转过身来,这种熟悉的感觉越发明显。
眼前的年轻男子容貌俊朗清秀,腰间佩戴着玉佩、玉笛,男子昂着头,视线沉静地扫过众人,终是缓缓开口,不卑不亢,“在下式微,见过诸位。”
声音没有寻常小倌的讨好和婉转,反而冷冽的像山间玉石,眼眸中的神情更是清冷如竹,高傲地睨向台下众人。
只一眼,便挑起了台下众人的情绪。
“当真是尤物!”
“真想看看他在床上是不是还能保持这副冷傲的模样。”
“让这种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人,沾染情/欲,真是想想就令人热血上涌。”
“这真的是式微?真是有点认不出来了。”
其中有一妇人目光痴迷中带着得意,想必就是方才那些人口中的刘夫人了。
眼见周围人的目光中染上了热切和占有,陆溪月心中熟悉和不适的感觉却达到了顶点。
这人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都像极了苏白,却像极了一个劣质的仿品,处处透着不适和诡异。
苏白的腰身紧实有力,绝不会像眼前男子这么纤细柔软,苏白的目光坚毅倔强,如夤夜般深邃,他虽然冷傲,却绝对不会是这种傲慢的样子。
他的傲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无需刻意营造,更无法被模仿,哪怕他垂首跪在她面前时,哪怕他卑微地恳求着她的原谅时,也不会减弱丝毫。
“没意思。”陆溪月垂下目光,冷冷说道。
在一片欣赏情迷的目光中,陆溪月的冷淡显得格外显眼,金姐忍不住过来询问:“陆小姐,你是不喜欢式微这样的么?”
陆溪月嫌弃地看向台上,像是喃喃自语般说道:“东施效颦,赝品而已。”
金姐怔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
哪怕楼内此刻嘈杂不已,坐的近的人也听到了陆溪月的话,纷纷面露不悦。
尤其是方才那刘夫人,更是直接站起身,对着陆溪月怒目而视,出声讥笑道:“这位小姐,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么?”
式微被这许多人追捧,她正飘飘然,却被这么个小姑娘公然看不起。
大寒见陆溪月面露不虞,连忙对着金姐和刘夫人解释道:“我们家小姐今夜心情不好,随口乱说的。”
金姐却没有错过陆溪月方才说的话,她清楚地听到,她说的是赝品两个字,为什么会说是赝品?
陆溪月不想理会这劳什子刘夫人的冷嘲热讽,对着金姐不悦地问道:“你们这牵牛院便只有这种货色了么?”
“这种货色?”刘夫人再次被激怒,“你竟说这种货色?”她指着台上的式微,脸色泛着愤怒的苍白,“本夫人想知道,这位小姐看不上式微,能看上谁?哈哈哈,怕不是来牵牛院打肿脸充胖子来了吧!”
金姐不知道为何,并不认为陆溪月是在强撑门面,甚至在这红衣女子沉下脸色时,她陡然升出种感觉,惹怒她是件罪不可恕的事情。
金姐思定之后,温声上前问道:“不知道陆小姐喜欢哪种的?妖娆的,温柔的,还是开放一些的?”
她喜欢哪种的?陆溪月不由陷入了沉思,脑中浮现的却是今日临走前,苏白黯然忍痛的神情,和那风姿如玉的身影。
陆溪月随手掏出两锭亮闪闪的金锭,皱着眉说道:“你们有什么样的,都叫上来。”
金姐见状知道自己方才想对了,笑道:“看来小姐的眼光着实很高,真的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入小姐的脸,小姐请稍坐片刻。”说着对旁边下人吩咐道:“去把柏舟、溱洧、子衿、无衣都叫来。”
下人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又连忙应声退了下去。
那刘夫人也阴着脸色坐回了椅子,她倒要看看待会这些人都来了,这红衣女子还能不能装下去,她不信这锦都城里还有谁能比她的式微还勾人。
见还有别的人选,陆溪月便也耐下了性子,既然打定主意来见识见识,不妨再多等待一会儿。
牵牛院内难得的喧嚣热闹,而此时的九溪山上却十分安静,如银盘般的月亮好容易从云层中挣脱出来,借着月光,端午从竹屋一路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前厅。
哪怕夜色已凉,因为跑的太急切仍旧出了一身薄汗,他刚走近,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挺身立在门柱前,垂着头一动不动。
“公子,您在这儿站着做什么?”端午惊讶地问道,他听陆溪月说公子在前厅时还以为公子是在处理山庄事务。
苏白艰难地举了举因为长时间束缚而有些充血的手,冷冷白了端午一眼。
端午这才发现,苏白的双腕竟然被紧紧束住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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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门柱上,甚至绑的很高很紧,让人坐下或者蹲下休息一会儿都不行,只能这般直着身子站立。
端午目光一颤,能让公子心甘情愿被绑在这儿的人,除了陆溪月,他想不到第二个。
“庄主这是生气您早上擅自解开流光,跑了出来,才将您捆在这个地方?”
苏白闻言默然颔首。
不过他丝毫不后悔,若是早上他不去,如何能听到师兄说出这么一番话,他竟然亲耳听到他的师兄说,她喜欢他……
他今日难受地被困在这么个地方,脑海中想的都是师兄当时的话语。
唐忱那般挑拨离间之后,他很想向师兄解释,向她证明他的真心,却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赶到师兄身边,告诉她,他绝对不会辜负她,更不会离开她。
“是师兄让你来放我下来的吗?”苏白略带希冀地问道,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疲惫。
端午脸色煞白地摇了摇头。
苏白眸光暗淡了几分,却并没有太多意外,“看来师兄还是没有消气。”
端午难以启齿地说道:“庄主她,恐怕没功夫生您的气了。”
“师兄怎么了?”苏白皱眉问道,“她受伤了?”
端午连忙摇摇头,“没受伤,庄主她,她刚刚问我,问我……”
苏白有些不悦,“问你什么?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端午狠下心,一口气说道:“庄主问我牵牛院在哪儿然后好像和寒姨一起去了。”
苏白双眼猛地一睁,脸色瞬间惨白,牵牛院?
男子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干哑地问道:“你说,师兄她去牵牛院了?”
端午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似乎生怕动作大了会刺激到苏白。
而那仍被束缚住的男子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双腿一软似乎就要倒下,却因为流光的拉扯,早已红肿不堪的手腕瞬间传来剧烈的刺痛,却远远及不上他心中痛楚的分毫。
“师兄为什么要去牵牛院……”苏白瞬间红了眼眶,如墨的眸中泛起悲伤,“是我不够好,还是我满足不了她,还是她真的气到宁愿去那种地方,也不愿见到我?”
她明明才说了喜欢他,转头却去了牵牛院,难道是因为唐忱那番话?还是因为气他早晨擅自解开了流光?
他心中涌上一股极大的痛苦,师兄和别的男子,和别的男子……他像是被抛进了寒水瀑中,冰冷刺骨无法呼吸,浑身血液都冻的凝固,可那个数次救他出困境的女子,却在牵牛院中,目光专注地落在别的男子身上,甚至抱着别的男子,搂着别的男子……
“公子您要追到牵牛院去吗,我帮您把这解开?”端午急匆匆地问道,早上听说唐忱来了,都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而现在庄主都去牵牛院了,公子不得更加心急如焚。
苏白怔怔地凝视着端午,月光下俊美的脸庞分外惨白,孤身闯入敌营不曾惧怕过的人,以一战百不曾软弱过的人,此刻双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他不知道如果他赶到牵牛院会看到什么,更不知道师兄看到他会不会更加生气。
他没有立场阻止她,可他更无法忍受她会触碰别的男子。
光是在脑海中想象那个画面,便嫉妒地快要发疯发狂,可手上的束缚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师兄不希望他去,更不想见到他。
第80章房间
与此同时,牵牛院中,陆溪月冷眼看着眼前的各色男子,或温润、或清纯、或魅惑、或妖娆,可她心中却像是一汪死水,泛不起半分波澜。
她甚至猛然感觉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她竟然想着来这种地方见识男子。
若说是因为陆清月的建议却也不完全,她倏然发现是因为她一直都在不痛快,凭什么苏白在刚说了喜欢她的时候,却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去青楼点姑娘。
既然他都可以,那她也可以。
只是她没想到,面对眼前这风情各异的男子,她竟没有丝毫兴趣,更不用说起别的心思了。
倏然间,她奇怪地发现,她神情越冷,有一个穿着素白衣裳的年轻男子,眸光便越亮,她皱了皱眉,方才金姐好像说他叫子衿来着。
发现她在打量他时,那男子颤了颤,上前一步,最后又躬下身子,俯到她身旁,哑声说道:“这位小姐,一看便是有着极强掌控欲的人吧……”
陆溪月没有说话,只是冷然挑了下眉,浑身冷冽的气息有如实质。
那男子眸中目光竟越发热切,甚至像是泛起了粼粼水色,声音低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小姐就不想将子衿带到房中,在我身上留下属于你的痕迹,让我只属于你一个人么?”
陆溪月眼底蒙上层玩味,“哦?”
见陆溪月似乎有兴趣,那叫子衿的男子越发兴奋,光是被陆溪月用这冷淡的眼神盯着,他便已然有了感觉,当下越发热切地说道:“小姐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你可以绑住我的双手,用鞭子扫过每一个敏感的地方,也可以蒙上我的眼睛,看我沉浸在欲望当中……总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说到后面声音已低到几不可闻,硬生生多了几分暧昧和旖旎。
陆溪月看着越靠越近的男子,豁然抬脚,正中子衿胸口,她丝毫力气都没有使,男子却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像是受了莫大委屈般娇柔地看向她。
这人也算的上俊朗白净,放在人群中也算出挑的,陆溪月却厌恶地打了个哆嗦,再也没有向那人投去一眼。
见子衿主动凑上去,金姐丝毫不意外,她知道子衿最喜欢的就是陆溪月这种女子,可她没想到,陆溪月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子衿。
金姐只好走上前问道:“这些人里,都没有小姐看的入眼的吗?”
陆溪月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浓浓的失望。
饶是金姐见多识广廓,却也还是第一次遇到陆溪月这种挑剔的主顾,当下也只好端起身旁茶盏,赔笑道:“是我们招待不周,让陆小姐失望了。”
“金姐姐,你这赔的劳什子的罪?”那刘夫人冷冷开口,“这位小姐要么是故意来砸场子,要么就是来打肿脸充胖子。”
陆溪月眸底涌上冷意,嗤笑一声,说道:“明明是这牵牛院没有拿得出手的,却说我砸场子,真是可笑。”
“陆小姐看不上式微,就连这诸多小倌都看不上,我看这位小姐还是回家蒙着铺盖睡觉比较好,”刘夫人涂着厚重脂粉的唇边勾起抹嘲讽的弧度,“毕竟,恐怕小姐的需求只有做梦才能满足了。”
“更何况,就小姐这冷淡粗暴的性子,就算真有那般优秀的儿郎,又如何会看得上你?”
“你说什么?”大寒豁然起身怒目而视,这人竟敢嘲讽庄主。
甚至她耳中听到这楼内的窃窃私语,竟都是附和那刘夫人的。
“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这人怕不是失心疯了。”
“真这么眼高于顶来什么牵牛院啊,直接去那天临城中榜下捉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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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就怕没那个本事偏偏又有那个想法。”
“长的倒是美,”有人略带酸意地说道,“就是也太过目中无人了。”
陆溪月如今内力恢复,自然将周身议论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早已后悔今日来这么一遭,当下也不想同这些人浪费时间,她冷着脸豁然起身,正准备离开时,一楼的大门再次打开。
两名年轻男子先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那人一身蓝衣玉簪,腰束银带,卓然的风姿一进门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正是那本该被捆在前厅的苏白。
两人视线相接,男子瞬间怔住,眸中一闪而过的似是惊艳和痴迷,却又很快避开了她的目光。
陆溪月这才恍然想到,自己现在穿的,赫然是女装。
不过她此刻早已不在意这些小事,满心充斥的都是怒意。
呵。
她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人真是越发长进了。
一日之中,连着两次违抗她的命令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跟到牵牛院来。
“苏公子,您怎么来了?”金姐笑着上前问道,“难道上次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陆溪月瞳孔猛地一缩,这人竟然认识苏白?她为什么会认识苏白?
此刻的苏白却完全听不到金姐的问话,他凝视的目光中,他整个心腔中,都只有前方那个一身红衣的张扬女子。
如瀑乌发在灿灿红衣上倾泻而下,恰似艳艳红梅傲雪而立,她像是将整个楼内的光彩都揽于一身,明明未施粉黛,却耀眼不可方物。
苏白心跳平白地快了起来。
咚,
咚,
咚。
师兄竟这般美。
美到他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而苏白爱慕迷醉的目光,在看到陆溪月身旁围绕的诸多男子时,陡然暗了下去。
而对上陆溪月含怒的目光时,就连心尖都剧烈地疼了起来,师兄果然是在生他的气……
她在怪他擅自解开束缚,怪他来此打扰她的好事。
他知道他不该来,可他就是忍不住,只要一想到她会看着其他男子,抱着其他男子,他一刻都忍受不了。
他脊背挺直,脚步沉重地向陆溪月走去,没有发现从他进来,楼内众人便一直落在他身上炙热的目光。
他走到陆溪月身旁,师兄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他又有什么立场要求她不要碰那些男子……
最终,苏白俊美的脸庞褪去血色,双膝一屈,跪在了陆溪月身边。
他的骄傲和自尊,在这一刻,在她面前,荡然无存。
陆溪月看着眼前顺服跪地的男子,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住颤抖,看向她的目光中饱含恳求。
甚至在发现她在看他时,男子抬手,小心翼翼地攥住了她的衣角,似乎生怕她会离他而去。
而因为抬手这个姿势,她也清楚地看到男子冷白的手腕上,一圈鲜红渗血的捆痕。
想来男子今日也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前厅,听到她来牵牛院的消息后才终于按耐不住。
她的目光紧紧盯在那一圈红痕上,呼吸略微滞了滞,竟一瞬间来了兴致。
方才那叫子衿的,都说了些什么来着,之前她听着毫无波澜,可若是对象换成眼前的男子,她竟倏然有些跃跃欲试。
她看向一旁略显呆滞的金姐,问道:“不知可否提供一间屋子给我们?”
金姐这才如梦初醒般说道:“自然,自然可以。”这本就是牵牛院日常提供的服务之一。
“不知陆小姐想要什么样的屋子?”
什么样子的屋子?陆溪月随口说道:“干净的就行。”
金姐点点头,“二位请随我来。”
说着僵硬地迈开步子,向二楼走去。而她心中已然是震惊地无以复加,这陆小姐和这苏公子竟然认识?难道之前那苏公子说的脾气不好的心上人,就是眼前这位冷若冰霜的陆小姐?
见金姐做出了引路的姿态,陆溪月冷冷地瞥了眼端午,对大寒说道:“你们在此等我。”
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苏白,漫不经心地说道:“随我上楼。”
陆溪月甩下这四个字便再也没有回头瞧上一眼,似乎十分笃定他会跟上来。
苏白攥紧了拳,默然起身跟在了陆溪月身后。
待两人跟着金姐上楼后,楼下瞬间像炸开了锅般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
“好像前几日才来过。”
“这就是话本里说的那种,丰神如玉,俊美无俦的探花郎吗?”
“恐怕探花郎都没有这公子半分的气度和容貌吧。”
“这锦都城中真的有这般矫矫不群的男子吗?”
议论到最后,终是黯然叹道:“和他相比,这满屋子的小倌都瞬间索然无味了。”
其他人看着身边表情殷切的小倌,忍不住点了点头,若在身边伺候的是方才那位蓝衣公子就好了,可不用想也知道,那公子又哪里像是会轻易屈居人下的。
而那刘夫人此时脸色难看的像馊掉的饭菜,周身颤抖地说不出话。
苏白出现的那一刻,就连她都心动了一瞬,哪怕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已远远胜过了她最为得意的式微。
而此时二楼的两人丝毫不知道楼下众人的议论,金姐退出房间后,两人都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屋内陈设。
苏白更是十分困惑,这间屋子和他上次来的那间完全不同,这屋内的陈设,屋内的陈设……
看清这屋内都布置摆放着什么后,两人的脸都不禁有些发烫。
苏白指尖颤了颤,却惊讶地发现陆溪月的目光中,隐隐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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