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皱眉,“有何不妥么。”
陆溪月此时也慢慢意识到不对,她心中倏然一紧,难道温韫竟能通过脉象辨别男女?
看着苏白有些痴傻的模样,温韫撤回搭在陆溪月腕上的手指,凌然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原来苏少侠不知道。”
第36章嫉妒
对上温韫含笑的双眼,苏白心中闪过一丝烦躁,他双眉微蹙,不悦地问道:“我不知道什么?关于师兄的事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么。”
温韫没有理会苏白的质问,她走到陆溪月身边,俯下身说道:“陆庄主,我想和你单独谈谈。”说着眼神瞥向一旁榻上的苏白。
陆溪月瞬间明白温韫的意思,她目光看向榻上,男子正襟危坐着,一团蓝布花被上飘着张丑陋的枯木面具,她不禁笑了出来,“他现在可动不了,还是我们出去吧。”
“那苏少侠可会偷听?”温韫不确定地问道,以苏白的武功若是跟踪在后,只怕她们两个都发现不了。
陆溪月想了想,方才只她开门一刹那的功夫苏白便能取来面具戴上,想必之前什么手动不了都是骗她的,心中怒气顿生,从头上拔下一根长发,在苏白困惑的目光中,走到榻边。
“把你的右手伸出来。”她淡淡说道。
男子顺从地将手从被褥下伸了出来,平举到她眼前。
她将刚拔下来的头发丝在男子冷白的手腕上绕了一圈,并连打了好几个死结,最后蹲下身去,将发丝的另外一端栓在罗汉榻的脚撑上,又连着打了几个死结,才终于满意地站起身来。
这许多死结苏白绝对无法解开,他想要挣脱便只能弄断发丝。
“我同温小姐出去一趟,你就在屋中休息。”说到休息两字时陆溪月声音加重,渗着凉意,“若是待我回来发现这头发断了,你知道后果。”
苏白心中一颤,说道:“如今夜已深,男女授受不亲,你们——”
陆溪月伸手打断苏白的话,冷道:“你何时也敢管我的事了?”
说完便和温韫相携而出。
夜色已深,白日里繁华的街道现在空无一人,月凉如水,夜风袭人,陆溪月不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在一片安静中,温韫深深地嗅了一口夜晚的味道,说道:“还是这应都城好,若是在京都天临,宵禁之后便不能出门,自然也无法见到这夜晚的街巷。”
见陆溪月仍是冷着张脸,温韫挪步靠了过去,笑道:“苏少侠对陆庄主还真是言听计从。要我说这整个武林最厉害的人非陆庄主莫属,近百人轮番上阵都赢不了的人,竟被你一根头发丝困在了那狭小的房间中。”
陆溪月避开一步,没有理会温韫的揶揄,皱眉道:“温小姐还请自重。”
温韫愣住,她定定地看向陆溪月,突然扬唇笑道:“这世上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也骗过去了,难怪苏少侠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你的身份,是不是,陆姐姐?”
陆溪月淡声道:“除了最初的几年,后面我并非有意欺骗,只是这么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了男装,因此还请小姐唤我陆庄主。”
温韫欣然应下,旋即她想到某个混着蓝布花被的男子,露出抹戏谑的笑容,“就是苦了苏少侠了。”还被蒙在鼓里。
温韫说完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话锋一转说道:“方才替陆庄主把脉,庄主脉凝气滞,想必气海被废已有一段时间,气海不同于经脉,医术再如何神奇也只能修补,无法做到从无到有凭空新生。”
对于温韫说的这些她早有预料,陆溪月并未着急,而是问道:“瞧温小姐的模样,似乎还有其他方法?”
温韫默然点头,缓缓说道:“麒麟血,菩提叶,冰雪莲,甘木枝。”
“此乃世间四大灵药,能量浩荡若烟海更是精纯无比,若能得到其一,再用我温家特有的手法辅其入体,或能重造气海。”
陆溪月闻言唇角勾了勾,“这甘木枝不是就在温家?若苏白最后赢了比武招亲,依照约定是否可以用甘木枝替我治疗?”
温韫有些怔愣,奇道:“陆庄主竟然知道甘木枝。”
陆溪月沉声道:“自从我受此重伤,便派人多方打听,那麒麟血和菩提叶根本只在传闻中,这么多年来从无人见过,而那冰雪莲远在皇宫之中,唯独那甘木枝,就在温家。”
温韫叹道:“陆庄主消息着实灵通,却还不够灵通。”
陆溪月皱眉,“怎么说?”
“陆庄主可知在下的姨母二十多年前嫁到了天临城?”
“自然,这江湖中谁不知温家是当今右相傅善渊的岳家,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对温家都是敬畏有家,温家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在当时的温大小姐因难产去世后又送了一位温家姑娘过去续弦。”
温韫丝毫没有温家两女嫁一夫的窘迫,点头道:“正是如陆庄主所言。”
陆溪月突然心中一紧,“难道温家想倚仗权势不履行诺言么?”
温韫端方一笑,“自然不是,只是祖母对姨母极其疼爱,当年将甘木枝作为嫁妆,让姨母带到了天临城。”
陆溪月急道:“那可有办法从那傅善渊手中取得甘木枝?”
温韫黯然摇头,“很难,姑父对那甘木枝极为看重,而且,那甘木枝很有可能已经……用掉了。”
什么!
一股凉气从心底直冲脑门,陆溪月猛然上前一步,右手瞬间攥紧温韫肩头,“你所言当真?”
温韫忍痛说道:“陆庄主,你弄疼我了。”
陆溪月这才反应过来,颤抖着松开手,只觉周身僵硬寒凉人生头一次说不出话。
见陆溪月这幅万念俱灰的模样,温韫上前拍了拍她肩头,安慰道:“陆庄主不必着急,眼下正巧了,有一贵人来到了应州,他也许知道麒麟血的下落,若是苏少侠明日能胜到最后,在下一定出面请那位将麒麟血下落告知庄主。”
陆溪月慢慢回过神来,艰难地问道:“若是苏白没有赢呢?”
温韫沉吟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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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动那位并不是件易事,即使是温家也要付出极大代价,若苏少侠没有赢,那只能靠二位自己去寻得灵药下落了。”
陆溪月想到仍在屋内的苏白,双拳慢慢攥紧,定声道:“他一定会赢的。”
温韫再次笑道:“庄主不用过于担心,在下另有一个请求,若庄主答应,无论明日胜败如何,我都会将那人引荐给二位,如何?”
陆溪月心中一动,“什么请求?”
温韫笑盈盈地看向陆溪月,“若是明日苏少侠能赢那元垣,我会上台说可再有一人上台挑战,那时还请苏少侠输给陆庄主,不知陆庄主可愿意?”
陆溪月皱眉,“你明知我是女子,为何还要——”说着她突然反应过来,惊道:“你根本就不想嫁人。”
“正是。”温韫欣然点头,“因此当我知道苏少侠无心在下时才会那般欣喜,可如今我却觉得,陆庄主才是更合适的人选。”
陆溪月有些吃惊,“你既不想嫁人,为何又要大张旗鼓地办这比武招亲?”
温韫罕见地叹了一声,“二叔和京中勋贵走的近,不知从哪儿染上的习俗,说姐姐不嫁人,家里的妹妹和弟弟也不便定亲,父亲不知怎么的也被二叔说服,可我不想离开温家,更不想嫁人,因此就提出比武招亲,并且附带可以治病这个条件。”
陆溪月恍然大悟,“因此就会有为了治病而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而他们为了治病又不得不听从的你话。”
温韫笑着点点头,“正好我也可以借机看看武林这些年中是否又出了什么青年才俊,果然,苏少侠没有让我失望。”
“既如此,温小姐选中陆某倒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到了此时她算是明白了温韫的意图,这谋算哪怕是她也不得不深感佩服。
“关于庄主的身份,苏少侠那儿是否需要在下保密?”温韫笑着问道,“不过陆庄主也不用过于担心,能做到凭脉象便知男女的整个衡朝恐怕也没有几人,哪怕苏少侠内功极高,没有高深医术也是做不到的。”
陆溪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唐忱也曾握过她的手腕,却浑然不知她是女子,现在想来这温家医术当真可怕,不过这样一来她对自己能恢复武功一事倒是更有信心了。
“还望温小姐替陆某保守这件事。”她认真说道,虽然她并不惧怕被人知道身份,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眼下的局面有任何变化。
温韫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此事温韫绝不会与第二人提起。”
“多谢温小姐。”
温韫拱手道:“如此,在下先行告辞,希望明日一切顺利。”
两人分别后便各自返回,陆溪月回到散花楼时已是月上中天,估摸着也快到子时了。
她推开房门,目光落到窗边的木榻上,大概今天是真的累到了极点,男子整个人趴在蓝布花被上,左手枕在脑下,右手垂在榻边,她走之前绑上的头发还牢牢地缠绕在男子手腕上,男子半边脸埋在被子中,似乎睡的很是香甜。
似乎自从去年秋天以后,她再也无法平静地面对这个人,两人相处更是从未像现在这般宁静,她一时竟有些不忍打破。
“啊切!”
寒风透过窗缝漏进来,陆溪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榻上的男子瞬间翻身跃起,一脸警惕,男子白皙的脸上印着淡淡的红痕,不知是方才她掌掴的印记,还是在被褥上压出来的睡痕,如墨的眸中还带着睡梦初醒的迷离。
见来人是她后男子脸上戒备渐渐褪去,眸光却瞬间清明。
男子紧紧地看着她,喉头艰难地咽了咽,低声问道:“主人,温韫同你都说了些什么?”
陆溪月想到方才谈话,由衷叹道:“温小姐着实聪慧。”
苏白目光倏然暗了下去。
陆溪月这时才看到男子垂在身侧的右手,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苏白也朝他的右手看去。
这一看苏白顿时变了脸色,原来方才他一跃而起时扯断了栓着榻脚的发丝,现在只剩下右腕上带着死结的一圈,男子不由忐忑地看向陆溪月,讷讷道:“主人,对不起……”
“无妨。”陆溪月大度地摆摆手,现在无论苏白做什么她都不会跟他计较,只要明日他能赢下那个元垣,什么事她都不会在意。
她走过去坐到苏白身旁,从靴中“唰”的一声拔出短剑,“我把这剩下的给你除去。”
苏白突然将右手往后一藏,站起身来,“不,不必了。”
“我回头一震便震断了。”
“呵,”陆溪月将短剑插回靴中,“也罢。”
她站起身来,却突然感觉哪里不对。
她离开房间之前只扯了一根头发绕在苏白手腕,可方才那一瞥之下,苏白的右腕上缠绕的分明不止一根发丝。
陆溪月阖上眼,很快地将这个念头赶了出去,头发丝那么细,应该是她今日太过疲倦看错了。
她看向站在她面前的苏白,问道:“明日你赢那元垣,没有问题吧?”
男子垂眸道:“自当尽力而为。”
“很好。”陆溪月满意地颔首,“你赢了他之后,温韫会让你再战最后一场,这次比武招亲便算结束,届时我会上场,你只需输给我即可。”
苏白瞬间愣住。
过了半晌,男子结巴地问道:“师兄,你,你要娶温韫?”
陆溪月也不欲同他追究称呼的问题,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娶。”
苏白俊美的脸庞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衬得脸上红痕越发明显。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死死攥紧,温韫性格坚毅,相貌姣好,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女子。方才两人相携而出,背影是那般融洽,他平生头一次升出深深的无力和嫉妒。
他越是这样想便越觉得自己荒谬极了,他竟然会嫉妒温韫,嫉妒自己的表姐。
苏白这般明显的变化陆溪月自然不会错过,这人听见她要娶温韫的反应比当时逼他娶温韫时的反应还要大上许多,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上温韫了,陆溪月暗自叹了叹,她还是头一次见苏白对一个女子这般执着。
苏白如何想本与她无关,可为了明日的比武招亲,她不得不安抚好苏白的情绪,当下安慰道:“世间情爱都如那九溪山间的晨雾,太阳一出来便散了,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子,何必执着于一个温韫?”
说完陆溪月暗自点头,她这番话说的真是对极了,正沾沾自喜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欺身上前,将她禁锢在他两臂之间。
男子绮丽的眼尾泛着腥红,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压迫和危险,被男子行动时的劲风一带,罗汉榻边的烛火顿时噼啪作响,和苏白低沉含怒的话语一齐在她耳畔炸开。
“师兄,之前拿命逼我娶温韫的是你,如今要自己娶温韫的还是你。”
昏黄的烛光摇曳,她整个人都笼罩在男子挺拔身形的阴影中,一股怒气瞬间涌上心头,从接管山庄以来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更何况这人还是一向温顺的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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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目光紧紧盯着她,幽冷的眸中似有愤怒,委屈,和某种愈发强烈的情感,男子嗓音似是沾染了尘灰,又低又哑,“师兄,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男子左肩仍半露着,甚至还留着方才被她玩弄的痕迹,气势却和方才截然不同,男子双眸深邃幽暗,似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要把她吞没。
她忍着怒,皱眉说道:“温韫她心中又没有你,她又不喜欢你,人生在世如果非要找个人共度一生,至少也要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不是?”
她只是随意的一说,谁料话音刚落身上男子迫人的气势竟瞬间褪去,他蓦然向后支起身子,在她怔愣的目光中慢慢矮下身形,单膝跪在榻前。
第37章碰撞
随着男子退后半跪在地上,方才一直紧紧包围着她的炙热气息终于消散,陆溪月这才惊觉,从苏白将手撑到榻上开始,自己整个心弦竟一直绷紧,直到现在才终于放松下来。
她不由有些恍惚,是从何时开始,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少年竟也有了这般令人心悸的压迫和凌人的气势。
苏白身量修长,这样半蹲半跪着竟也只比坐榻上的她矮上一点,男子垂首敛眉,又恢复了她记忆中的驯服模样,仿佛方才那幽冷的寒眸只是她的南柯一梦。
男子声音低沉:“对不起主人,方才是我失态了……”
听到主人两字,陆溪月知道,苏白已然恢复了理智,所以他现在这般姿态是在向她道歉?
她含怒看去,正对上苏白仰视的目光,男子目光深邃的像是寒水瀑底的漩涡,让人一旦看到便会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那如墨的眸中似有漫天星辰,却又似乎只有一个她。
陆溪月越发愠怒,是从何时开始,她竟会看不懂苏白的眼底究竟藏着些什么。
“你不用再称我主人,这本就只是当时为了掩人耳目的做法。”不知为何,在这种情形下再听到苏白唤她主人,只剩下别扭和讽刺。
男子一双凤目黑沉沉地看着她,轻声唤道:“师兄……”
陆溪月沉着脸没有答话,直到苏白问道:“师兄你方才说,共度一生至少要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陆溪月不悦地颔首,“自然,否则不如孑然一生。”
苏白闻言神情一怔,修长的手指在身前缓缓攥紧。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半跪着,连烛火都在此时安静下来,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过了良久,男子抬眸,深深地凝视着她,低声问道:“若……我是女子,师兄……你会喜欢我么?”
陆溪月愣住。
这是什么问题。
难道苏白当真是被温韫不喜欢他这件事打击到了,竟跑到她这儿寻求安慰?她感觉自己现在像极了哄小孩的老嬷嬷,本就耐心不好的她此刻再也绷不住了。
“你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如此扭捏?世间女子千千万,只要是女的我都喜欢?我要娶温韫不过是为了利益,与喜欢与否有何关系?我并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至于温韫不喜欢你又有何要紧,情爱不过山间云雾,只有利益才是永恒。”
陆溪月一番话掷地有声,在寂静的春夜格外刺耳,苏白瞬间想起慕情那天匆忙离开前说的话,再次问道:“那若是和我在一起,每天都能提升武功,师兄你是不是就会愿意?”
师兄今天对他格外有耐心,是不是也是因为明天需要用到他,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陆溪月闻言倒是认真地看向苏白,烛火映照下男子脸庞似白玉,五官生的更是极其俊俏,确实是极好的容貌,若每天见着倒是养眼。
她目光向下移去,落在男子左胸前的红色鞭痕上,心中倏然一冷。
她身子猛然前倾,既突然又迅速,苏白下意识想要后仰,陆溪月却更快一步,她俯下身一把拽住男子颈间的黑绳,逼迫男子身子前倾,将头高高仰起。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男子,冷道:“我倒是才发现你竟将玉佩用这黑绳拴着戴在了颈间。”
她摩挲着手中玉佩,玉佩在烛火下莹润生辉,还带着男子的温热,喃喃道:“玉是好玉,这人就不一定是好人了。”
她盯着男子深沉的眸子,冷冷说道:“比起利益,我更讨厌背叛。”
说话间再次将黑绳拽紧,男子被迫将头仰的更高,双唇张开,连吞咽都变得极其困难。
她看着面带痛苦的男子,如毒蛇般紧紧盯着他暗沉的双眸,用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问道:“我身边的人,对我不能有丝毫隐瞒和欺骗,苏白,你能做到么?”
烛光下陆溪月双颊似有淡淡光晕,本就明艳的脸庞更加绝丽,含怒的双眸中仿佛有光华流转,勾魂夺魄,苏白双眸微微一颤,终是黯了下去。
陆溪月见状猛然松手,男子身子一软,无力地向后跌去。
“拿上你的面具,滚回去休息。”
男子缓缓从地上起身,深深地看了眼她,最终默默离开了房间。
*
第二日辰时刚过众人便已起身,今日天色格外阴沉,不复昨日的阳光明媚。
“公子您怎么这么憔悴?”端午很是纳闷,昨日他们不是回来的很早么,而且他方才进公子房间收拾包裹,发现公子昨日穿的一身衣裳竟不翼而飞!难道这应都城有小贼专偷男子衣服么。
“走吧。”苏白戴上枯木面具,整个人也仿佛瞬间干枯。
大概是昨日怒气狠狠地发泄了一通,陆溪月倒是一夜好眠,见到苏白时对方表现的仿佛昨夜什么都未发生,她也乐得轻松,不用再去想要如何安抚这莫名开始闹别扭的小孩。
再次来到月灯阁,情形已和昨日大不相同,四人一下马车,便能感受到许多道探究的目光一直往他们这边瞥来,而其中又数看向苏白的目光最多,似乎这般用力地看就能看到这个一战成名的少年面具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甚至四人刚进马场,温韫便笑着迎了上来,与昨日的境遇截然不同。
温韫今日一袭白裙裹着鹅黄的披风,明明是娇俏的颜色却因勃勃的英气而分外端庄,她唇边挂着和煦的笑容,“陆庄主今日气色不错,想必昨日休息的很好?”
陆溪月也罕见地回应道:“托小姐的福,既见希望,自有安眠。”
端午暗暗纳闷,怎么一日不见,庄主竟和温小姐相谈甚欢?一转头却发现自家公子的目光也一直落在两人身上,只是被这面具隔着他看不大清公子的神情。
“四位这边请,今日特意给诸位安排的离擂台最近的位置,保证就连抬了抬手指这种小动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来,这边请。”温韫热切说道。
其余人见温韫这亲切的模样,心下了然,想必温家是已经把这苏白当作乘龙快婿了,不过不说温家,就是他们也不认为这世上还有谁能胜过这惊艳少年。
四人从门口一路往里走,看台已是上人山人海,端午奇怪地问道:“今天都第二天了,怎么人非但没少,看着还比昨日多了不少?”
他放眼望去,有的席位上一张案前甚至挤了两个人,好生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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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韫笑着解释:“这还不都是被苏少侠吸引来的,谁不想亲眼见见这以一敌百的少年英雄?说起在下也是沾了少侠的光,才能有这么多人慕名前来。”
“温小姐你太过谦了,他哪里算的上少年英雄,又不是武功高就能称得上英雄二字。”
陆溪月本只是随口一说,温韫的目光却突然变得有些悠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过去的人和事。
“温小姐。”一个儒雅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打断了温韫的思绪。
几人回头一看,竟是唐忱和唐悟两兄弟。
温韫礼貌问道:“唐公子有什么事么?”
唐忱面上虽一派如常,实则心中已然愤恨到了极点。
昨晚他去温家拜访,本想借机见温韫一面,谁料温韫昨晚竟一直不在温家,迫不得已只能希望今日在月灯阁能见上面。
可方才好容易等到温韫出现,她却又直奔那苏白而去,可是有些话此时不说只怕便没有机会了,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得再最后争取一次。
唐忱心中思定,当即露出抹温润笑容,“唐某有些话想单独和温小姐说。”
温韫看了眼身边自从唐忱出现就明显阴沉着脸的陆溪月,笑着说道:“无妨,唐公子就在此处说吧。”
陆溪月闻言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唐忱竟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更没想到温韫竟毫不避讳,她倒要看看唐忱又有什么阴谋,她有预感,唐忱来此定是来坏她好事的。
唐忱正要开口,端午已抢先说道:“唐公子莫不是看我们今日得了个好位置,所以想让温小姐给你们安排个更好的!”
哼哼,肯定是这样,他还记得昨日因为唐家的位置好,唐悟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今日可算轮到他嘲笑别人了。
听端午这么说,果然唐悟神色瞬间发白,胸膛欺起伏怒眼大睁,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唐忱制止,端午见状越发得意,没办法,谁让他家公子就是比那个唐忱厉害呢。
唐忱安抚好唐悟后,对着温韫拱了拱手,温声道:“既然小姐不肯移步,在下只好直说了。”
温韫点了点头。
唐忱双眉微敛,以掌指着苏白说道:“这位苏少侠,武功极高昨日更是连赢百人,可是他恐怕做不了温小姐的夫婿。”
“哦?”温韫有些好奇,“唐公子为何这么说?”
唐忱微微一笑,说道:“因为这位苏少侠,他喜欢男子。”
唐忱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在这喧闹的月灯阁中更是毫不起眼,几人却瞬间惊住。
端午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公子喜欢男人这件事就连他都是昨日才知道,唐忱怎么会知道?
陆溪月闻言也皱起双眉,苏白喜欢男人?他身边接触过什么男人么,慕情?还是端午?据她看到苏白表现出特别在意的男子好像只有唐忱,难道他喜欢唐忱?
想到这儿陆溪月摇了摇头,旋即轻笑一声,唐忱说的话自然是不可信的,她又何必当真。
温韫有些惊讶,没想到唐忱想说的竟是这件事,她随意地笑了笑,说道:“多谢唐公子好意,可有些事,说出来只需轻飘飘一张嘴,对别人造成的影响却是极其深远。”
唐忱脸上笑容丝毫未变,他早知温韫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荒谬之事,他转身对着苏白,正色说道:“苏少侠,你敢以阿逍的性命起誓,发誓说你并不喜欢他么?”
陆溪月闻言眉头狠狠一皱,唐忱说的人竟是她?
为何唐忱和温韫都说苏白喜欢她?苏白喜欢的明明是温韫,并且昨夜她亲口听见苏白否认喜欢她,虽说苏白发个誓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凭什么是用她的性命?
当即怒道:“唐忱你以为你是谁,你说发誓就发誓?”
见她维护苏白,唐忱唇角微勾,对着温韫说道:“温小姐你看,陆庄主这般着急,他们之间定是有些什么。”
温韫却没有露出唐忱想象中的震惊和厌恶,她神情依旧温和,笑吟吟地说道:“原来唐公子方才所说,苏少侠喜欢的人是陆庄主?”
见温韫似乎信了,唐忱点了点头,忽略心中的不安露出一抹笑意。
温韫仍旧一派轻松写意,含笑说道:“这有什么关系,不止苏少侠,就连我也很是喜欢陆庄主呢。”
说完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转过头,在陆溪月皙白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
几人瞬间惊住。
第38章南苍
苏白脊背瞬间僵硬,双拳在身侧死死攥紧。
心尖的酸楚如藤蔓般滋长蔓延,一点点扩散到四肢百骸。
虽然他早知如师兄这般耀眼之人,任谁看了都会心动,却丝毫克制不了心中黯然,他也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地亲吻他的师兄,而不是只有在假借药劲时才敢暗自放肆一回。
他在梦中早已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地将师兄的每个地方,从额头到脚趾,全部染上了他的味道,可当梦醒之后,却连师兄的头发都不敢碰哪怕一下。
可是昨夜,师兄竟将他的发丝主动缠在他的手腕,他摸了摸胸口,被师兄故意作弄的地方还隐隐作痛,想必师兄是发现了他的意图才会用这种手段罚他。
而在那处上方的衣襟里,揣着个小香囊,里面静静躺着两根发丝,一根他的,一根师兄的。
紧紧缠绕,难分彼此。
端午就站在苏白身边。却没有发现苏白的异样。
他如小鹿般怔愣的目光一会儿看向陆溪月,一会儿看向温韫,心中震惊无以复加,这俩人难道是昨日一见钟情了么?他想起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难道现在是要开始姐弟两人同时争一个男人的戏码了么?
端午转头看了看低头沉默的苏白,又看向前方一袭鹅黄披风巧笑嫣然的温韫,默默地替自家主子刚开始就夭折的暗恋哀悼,这两个人摆在一起,他怎么看庄主都会选择温韫。
陆溪月丝毫不知其他人如何想,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温韫的动作太轻太快,像是一片落叶抚过水面,连涟漪都不曾泛起,不像苏白当时的亲吻,炙热而又有力,男子身上好闻的草木清香在那一刻也变得浓厚而热烈,像蚕茧般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却并不让人感觉讨厌。
想到此处她倏然皱眉,那夜的情形竟一直萦绕脑海,抹不掉、赶不走。
与陆溪月的淡然相反,唐忱几乎是在温韫嘴唇挨到她脸颊的瞬间便脸色一变,脱口而出:“温小姐这是何意?”
温韫微微一笑,说道:“喜欢谁都是个人的自由,最后却并不一定要和喜欢之人在一起。”
说着睨向唐忱,正色道:“就像唐公子你,你不是也喜欢陆庄主,却仍然选择来参加在下的比武招亲?”
大概是温韫的神情太过平静,唐忱竟一时不知温韫究竟是认真,还是在拿他开玩笑,只能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温小姐说笑了,唐某和阿逍是兄弟情谊,并非小姐说的那样。”
温韫再次勾唇一笑,“我说的是哪样恐怕只有唐公子自己心里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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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快到了,唐公子还请自行入座。”说完引着四人往席位走去,没有再看唐忱。
陆溪月临走前最后瞥了眼一脸憋愤的唐忱,她虽恨极了这个人,却仍不得不佩服他,当真是为达目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怎么还不开始?”
“再不开始就要日上三竿了。”
见比试久不开始,看台上渐渐地有些躁动,今日天色阴沉,让人心中不由也憋着股气。
“不会是那个苏白内力不济打不动了吧。”
“我就说不可能真有人这么厉害,一个人战百人还毫无损伤。”
“正是如此,那个元垣处处透着阴森,想必不是个好相与的,那苏白因此怯战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谈话间,苏白已缓步上了台,让众人的恶意揣测瞬间偃旗息鼓。
男子一身黑衣修长挺拔,卓然而立,脸上依旧戴着枯木面具让人看不清神情,唯独那独特的气质透过面具也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像翱翔夜空的鹰,让人只能仰望他的孤傲。
元垣早已在擂台上等候多时,见苏白上台得意道:“桀桀,小子,不管昨日你多猖狂,今日碰上我可就只能认栽了!”
苏白像是没有听到元垣的挑衅,双手负后径直说道:“请!”
感受到苏白的轻视和莫名的怒气,元垣双刀豁然自腰间拔出,那刀背厚刃薄瞧着分量极重,哪怕日头极暗也是青光闪闪,他神色骤冷,向着苏白两刀齐齐砍出!
霎那间如风雨雷电,奔腾汹涌,就连天上乌云都瞬间暗沉。
台下有眼尖之人立时叫道:“这是狂刀门的狂战刀法!他是狂刀门的人!”
苏白瞬间提气飞速后撤,那刀气劈在擂台之上竟印下一道深痕!
“刘老头,你狂刀门何时出了这般人才?”
那被称作刘老头的人皱着眉惊讶道:“我狂刀门并无这号人物啊?”
苏白此时已撤到擂台边缘,他抽出流光,清啸一声:“该我了!”
流光泛着灰色光芒,如一条灰带掠过长空,直冲元垣而去!
鞭柔刀刚,内力相撞,霎时间气流剧烈扩散开来,本就阴沉的天色瞬间好似狂风暴雨,众人忍不住看向台上两人,眼中又惊又惧,这两人年纪轻轻,内力修为竟这般高深!
“好小子!”元垣一张稚嫩的脸庞露出恶狠狠的笑容,“我倒是小瞧你了。”
说话间又横转刀背,猛然攻去!
苏白战意昂然,流光掠空,一时间灰光弥天,一刀一鞭斗的难解难分。
两人兔起鹄落,迅猛无比,一个飘逸潇洒,一个沉稳雄厚,偌大的台下肃静无声,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心旷神怡。
有人甚至将两人一招一式拆开来讲解,借此指点起自家的晚辈。
两人从巳时一直斗到酉时,竟丝毫没有力竭之象。
苏白自从突破春风境后还是头一次认真动手,面对的又是如此顶尖高手,只觉一生从未有如此酣畅淋漓之时,激烈缠斗中内力加速运转,他感觉自己甚至隐隐触到了第六重的门槛。
与苏白不同,元垣久攻不下,内力又在剧烈消耗,若再这般斗下去,他必输无疑,当下提气撤刀,向后纵身一跃,说道:“我有一话要说。”
苏白被迫中断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很是不悦。
台下众人这也才如大梦初醒,顿觉疲惫不已,反应过来后越发佩服台上两人,他们只是观战已耗尽心力,台上两人竟还能再战。
元垣似是经历了一番挣扎,终是心下一狠,说道:“你我再这样下去也难分胜负,不如我与你打个赌,我们使同一套剑法,看谁的剑法修为更高,如何?”
苏白皱眉:“剑法?”可此人用的明明是刀。
“正是,这套剑法你我都会,我用刀,你用鞭,谁先被击中便算输。”
“好。”苏白昂然应道,正好他也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鞭长刀短,他已占了上风。
“武林中常见的入门剑法有许多,你想比哪一套?”
元垣诡异一笑,以刀做剑猛然向前刺去,口中嚣道:“比这一套!”
苏白看清元垣手中动作后,瞬间怒目大睁,瞳仁剧震!
这套剑法他再熟悉不过,这分明是南苍剑法!
是只有他和师父会的南苍剑法,是杀死了禁地弟子的南苍剑法!
陆溪月豁然站起身来,目光死死地盯着灰衣少年。
“不知这套剑法你可能破?”见苏白神情慌乱,元垣愈发得意。
台下众人均是一脸困惑,这两日来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苏白这般惊慌失措,可元垣这剑法虽然看着潇洒飘逸,却称不上精妙绝伦更不会令人难以破解,这武功极高的少年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
元垣乘势进攻,一招比一招凶猛,苏白脑中纷乱不已,手上动作哪里还有章法,只能一昧抵挡,元垣见状邪邪一笑,突然变招,倒转刀头从上向着苏白心口刺去!
“小心!”陆溪月脱口而出。
苏白瞬间回神,身子一沉,堪堪避过这一招。
见苏白躲了过去,陆溪月才恍然皱起了眉,方才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了她整个身心,甚至到现在十根手指的指尖仍在发麻。
她来不及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惊喜地发现,苏白似乎终于回了神,愈战愈勇。
看台上的众人越看越困惑,台上这两人似乎使的同一套剑法,只不过一个是用刀,一个是用鞭。
一个将刀用的像剑一样迅捷,一个将鞭用的如同自身手臂手指一样灵活,这两人如何会使同一套剑法?而且看这架势,元垣似乎还占着上风。
突然间,元垣惊恐地喊道:“你这不是南苍剑法!”
“这自然是南苍剑法!”苏白傲然说道,“南冥苍苍,扶摇而上九万里!谁说这招‘水击三千’一定要接在‘徙于南冥’之后?”
苏白鞭梢一卷,元垣长刀瞬间离手,想要再次提掌攻去,却双膝发麻,瘫倒在地。
苏白冷道:“我顺便点了你的冲阳穴,你双腿无力不必挣扎了。”
众人闻言诧异无比,这苏白竟能以如此柔软的软鞭鞭梢精准地点中穴道,这少年对内力的控制当真称得上恐怖二字。
“温小姐,如此可算我赢了?”苏白独立台上,傲然问道。
台下瞬间寂静,旋即爆发阵阵齐声喝彩!
这江湖中已许久未曾见到如此精彩的比武了!
温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白,旋即露出一抹笑容,“自然,恭喜苏——”
“且慢!”瘫倒在地的元垣突然吼道。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让他把面具摘了!我不信他真是逍遥山庄的苏白。”
温韫眉眼一怒,“元少侠这是不服输?”
元垣高声嚷道:“逍遥山庄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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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不过十八岁,如何能有如此武功修为?”
“呵!”苏白冷哼一声,“你自己服了秘药返老还童,便以为别人也同你一样虚伪?”
“什么?”
“返老还童?”
“他在说什么。”
更多的人听了元垣这番话着实生出了怀疑,他们本就感觉苏白武功高的超出正常水平,如今纷纷心生怀疑,难道这面具之下当真是老者,否则如何会有这般高深的武功?
元垣被点破秘密,脸色瞬间阴沉,像是小孩故作大人模样,可怖又可笑。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突然从袖中摸出某物向苏白射去!
苏白下意识运转内力轰去,暗器瞬间炸成许多碎片,向四面八方飞去。
其中一片赫然划过苏白脸上的树皮面具,面具瞬间裂成两半,掉到了擂台上。
露出面具下男子俊美无俦的脸庞,剑眉星眸,薄唇如锋,黑色的衣袂在初春寒风中翻飞,如寒夜黑鹰,矜傲不羁,绝世无双。
看台上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被台上的男子吸引了过去。
面具被碎,苏白瞬间怔住,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安地看向陆溪月,正对上那一双含怒的桃花眸。
第39章意外
众人震惊过后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这就是苏白的真面目!”“竟当真如此年轻!”“当真是丰姿如玉的神仙人物。”
冷安竹惊呼一声,猛然转头看向身旁的冷幼微,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她将衣角攥的皱皱巴巴,愤愤道:“如此人物,当真是便宜温韫那妞了。”
只有冷幼微一脸淡然,她早知能被慕情看上眼的绝不会是容貌平庸之人。
苏白对这些议论置若罔闻,他目光一动不动地凝在陆溪月身上,方才面对元垣还镇定自若的人,现在脊背僵硬,看着竟有些手足无措。
陆溪月对上苏白忐忑的目光,怒气达到了顶峰,这人究竟在干什么,点穴竟只点腿上,所幸这次后果并不严重,万一被对方偷袭成功他又当如何?
再则面具碎了不去找那个元垣麻烦,反而傻愣愣地盯着她做什么,看着她面具能再完好如初?不由怒道:“别人把你面具打碎了,你不知道把别人打碎?”
苏白听到陆溪月声音,才如梦初醒跃到元垣身旁,双指似鹰爪般牢牢扼住其喉咙,凤眸中似要喷出火来,含怒的声音炸开:“你不说清楚如何习得的南苍剑法,今日别想离开温家!”
说完出手如电,在台下众人还没看清时,已连封元垣周身数处大穴,他有自信他点的穴无人能解。
“温小姐,这位少侠似乎受了内伤,有劳替他诊治了。”
温韫此时似乎也才反应过来,点头道:“自然,来人,把这位元少侠带到厢房。”
陆溪月有些奇怪地看着温韫,自从方才苏白面具碎掉后,温韫便一直盯着他看,她知道这人确实生了副好样貌,却也不用这般凝神盯着。
待元垣被带下去后,温韫朗声说道:“恭喜苏少侠,此次比武招亲已近尾声,为了不过多耽误诸位时间,如今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是否还有人想要上台?这场的赢家将会是此次比武招亲的最终胜者。”
陆溪月精神一顿,淡粉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正欲出声,突然一声悠长的马蹄嘶鸣从场外传来。
众人转身望去,一匹高头大马踏过草地疾驰而来,枣红骏马四蹄生风,身姿矫健,骑马的男子身披黑色大氅,手拿一杆湛银长枪,头戴斗笠看不清样貌。
男子骑马从门口一路向擂台冲来,冲到台前时男子左手急勒缰绳,骏马前蹄高扬长嘶一声,瞬间停了下来。
温韫对着马上男子疾声斥道:“你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
男子掀袍翻身而下,一步步朝温韫走去。
温韫眉头一皱,“你究竟是何人?”
男子将斗笠一摘扔到地上,沉声道:“是我。”
陆溪月这才看清男子样貌,眉似利剑,目如寒星,明明是极俊朗的容颜却因森寒的目光而充满了肃杀之意,男子一杆长枪直指苍穹,像是刚从尸山血海中杀出。
陆溪月皱眉,这般气质的人她还从没见过,这究竟是何人,转过目光却发现,向来从容不迫的温韫,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黑衣男子,整个人像是被定住般,毫无动作。
“温小姐,在下想要上台。”
直到男子开口,温韫这才回过神来,冷道:“本次比武招亲已然结束,这位公子来晚了。”
看台上众人纷纷起哄道:“方才小姐明明说可以再战一场,怎么能就此结束?”
“再打一场,再打一场!”
男子深沉目光凝在温韫身上,“如此,在下可以上台了吧?”
温韫怔愣良久,低声劝道:“你打不过的,为何执意要来?”
男子神情肃穆,“无论输赢,若今日我不战,只会悔恨终身。”
男子说完阔步上台,他转身面向苏白,朗声道:“在下傅朔玄,请指教。”
傅朔玄?陆溪月感觉自己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擂台上两名黑衣男子一左一右地站着,一人清冷,一人凛冽,陆溪月瞧着瞧着竟觉得两人有些相像,旋即想到大概是因为两人穿的都是黑衣的缘故。
大寒说道:“之前并未听过这么一号人物,想来二庄主定然没有问题。”
陆溪月却狠狠皱起了眉,她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安,“苏白自那黑衣男子上台后,从始至终都低着头,双拳紧攥,身躯微颤,”陆溪月死死盯着台上少年,突然疾声说道:“他在害怕!”
大寒闻言惊讶看向擂台,才发现竟然果真如此,面对唐忱和元垣都潇洒自如的苏白,此时额头竟然沁出了冷汗,似是紧张,又是似是恐惧。
“你们家公子这是怎么了?”大寒转头询问端午,却发现向来傻呵呵的端午竟也低着头,似乎分外局促,奇道:“端午,你认识此人?”
端午讷讷道:“不,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怕。”
大寒点点头,深以为然,“此人一身杀伐之气,必是沥血之人,可观其面相英气逼人,又不似那些躲在暗处的杀手,这武林中何时出了这么号人物。”大寒仔细地思索一番,“傅朔玄,这个名字确实从未听过。”
“咱们在台下尚且压迫如此之强,二庄主在台上直面此人,压力可想而知。”
陆溪月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台上此时苏白终于抬起头,缓缓开口:“在下苏白,请阁下赐教。”
“苏白?”傅朔玄似乎恍惚了一下,旋即冷道:“在下不客气了!”说完便提□□来!
苏白从腰间抽出流光,瞬间缠住银枪,用力一抽,傅朔玄握枪不住,眨眼的功夫,上好的虎头湛金枪已到了苏白手中。
众人不由齐呼了一声好!
傅朔玄长枪脱手却丝毫没有退意,他双手一振,浑身气势再次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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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准备赤手空拳来战苏白。
苏白似乎犹豫了下,旋即他将流光系回腰间,说道:“既如此,在下也不使用任何兵刃。”
傅朔玄怔住,道:“兄台不必如此。”
“鞭长枪短,本就是在下占了兵器之利,如今这样方才公平。”
陆溪月脸色骤沉,苏白这是在做什么?这种紧要关头讲什么公平?
苏白不待对方拒绝,重心压低,右手向前平举,竟是逍遥山庄掌法中,晚辈向长辈讨教的起势,“请兄台赐教。”
傅朔玄神色一凛,“既如此,在下便不客气了!”
说话间已抬手攻来,拳拳带风。
陆溪月见状放下心来,这人攻势凶猛,看似招招制敌,可劲道远不及苏白。可她刚放松没多久,眉头便越皱越紧,“他在干什么!为什么只防守不进攻!”
就在她准备出声呵斥时,大寒喜道:“二庄主开始进攻了!想必他方才只是在试探对方虚实。”
果然,苏白内力激荡,掌掌生风,很快傅朔玄便招架不住,被苏白一掌正中胸口,整个人向后弹去,倒在了擂台上。
苏白神色一紧,转身看向温韫,“温小姐,这局算我赢了吧。”
温韫愣了片刻,道:“这局是苏少侠——”
“且慢!”
傅朔玄竟摇摇晃晃地再次站起身来,他伸手抹掉唇边鲜血,定声说道:“我还没有认输。”
说着双手握拳,竟是要再次进攻。
天色阴沉,乌云翻滚似是坠在天边,傅朔玄的神情却比天色更加肃穆暗沉,男子眸光中透出一往无前的坚定和决心,似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苏白双眉微颤,伸臂护在胸前,轻易地挡住了傅朔玄的进攻,傅朔玄眼眸一暗,双手回撤,竟又从左右同时攻来,两人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
就在陆溪月怒气达到极点时,苏白突然加快了速度,一掌一掌将傅朔玄逼到了擂台边!
只要再一步,傅朔玄便会掉下擂台,而她,也能知道麒麟血的下落!
陆溪月唇角笑意隐现,似乎浑身血液都在此刻沸腾,却见那傅朔玄突然向右伸出一脚,身子鬼魅地绕到苏白背后,一拳轰出!
傅朔玄神情肃然,这是一场豪赌。
这一拳积蓄了他全部内力,一旦被击中,除非对方内力远高于他,否则必会飞出擂台!
可若是对方能将拳劲反弹,死的便是他。
这一拳,不是对方伤,便是他亡!
温韫瞳仁剧震,眼见这一拳就要打在苏白身上,急声喊道:“阿玄住手!”
苏白内力之高远非傅朔玄能想象,这一拳之力一旦被反弹回来,哪怕以她的医术之精也无法救治。
她心中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慌,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朔玄一拳轰出。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苏白凤眸微眯,这一拳他无法躲避,电光火石间只能硬接了这一拳,他身子颤了颤,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瞬间从擂台飞出,倒在了旁边草地上。
“怎么可能!”陆溪月豁然站起身来。这人内力平平,以苏白内功之精,反弹他的拳劲轻而易举。
苏白落在草地上,面色泛白,低声道:“是我输了。”
傅朔玄虽然仍站在台上却已是面如金纸,甚至踉跄地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而这少年生生受了他全力一拳,却竟仅是吐了一口血,傅朔玄暗暗心惊,这个少年的内力恐怕远在自己之上,只是他不解,对方为何要硬接自己一拳。
温韫诧异地看着苏白朝陆溪月走去的清峻背影,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般结局。
“温小姐,可以宣布结果了吧?”傅朔玄虚弱地问道。
温韫深深地看着台上勉力支撑的黑衣男子,她阖上眼,蓦然再次睁开,朗声道:“此次比武招亲的最后胜者是,傅朔玄!”
傅朔玄瞬间如释重负,和这少年拼了这么一场,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当下双膝一软,跌坐在了擂台上。
台下瞬间鸦雀无声,谁也想不到那以一敌百的少年竟会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男子以这种方式打败,众人神色莫名地看着擂台,总觉得分外唏嘘。
天边突然狂风大作,看样子是即将有一场暴风雨来袭,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今日之前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一场比武招亲竟会是这般结局。
“啪!”
看台边突然传来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场中格外刺耳,众人转头看去,再次愣住。
方才那少年竟被一红衣男子狠狠地扇了一计耳光,俊美的脸庞被打的偏向一边,那人力道之大以少年的定力竟都差点站立不稳,双手却仍垂在身侧没有丝毫反抗。
众人不由想起了昨天日暮的情形,再看向少年的目光中不由带上了深深的同情。
陆溪月面色泛红胸膛气的起伏不已,她从没有这般用力地扇过苏白,用力到少年脸颊瞬间肿起五条指痕,却不能让心中愤恨稍减半分。
明明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她就能知道麒麟血的下落,就差一步她就能重塑气海!
“你凭什么打人?”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不知从何处走过来,对着她不忿地问道。
陆溪月冷冷地瞥过去,眼神寒意十足,“我教训我的人,关你何事?”
第40章审问
女子似是被她眼神吓住,愣了愣神后强自说道:“他方才都吐血了,他已经尽力了,你为什么还要打他?”
“呵呵呵,”陆溪月低声笑了起来,笑意寒凉而又讽刺,她看着苏白,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尽力了么?”
她此刻心中无数念头纷至沓来,又好似一片空白,她耗尽无数心血,费心苦苦筹谋,却在此刻功败垂成,她心尖蓦然一酸,热血上涌,一口鲜血直喷出来,旋即眼前一黑,摇摇欲坠。
“师兄!”苏白失声唤道,冲上去将她拦腰抱住揽在怀中。
她深吸几口气缓过神来,伸手拭去唇边血迹,手上猛一用力,将男子狠狠推开。
“啪!”
她再次一掌扇了过去,力道之大男子整个右脸都红肿起来。
那年轻女子被吓的脸色惨白,结巴道:“我,我只是路见不平随口说说,不是故意要害你吐血的,对,对不起……”
“还留在这儿丢人现眼做什么!”陆溪月眼中丝毫没有年轻女子,冰冷言语直对着苏白而去,说完毫不留情地拂袖离去。
苏白眸光一暗,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这应都城本是前朝都城,月灯阁以前更是皇家马场,旁边紧挨着的便是供贵人栖息娱乐的小花园,园中翠竹苍柏,池塘假山,无不布置的极具匠心,甚至那池塘中还有两三鸭正在悠闲戏水,可惜两人都没有丝毫心情欣赏,被温家下人引着直接进了一处厢房。
直到一脚踏入房门,陆溪月再也压不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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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滔天的怒气,满腔戾气千百倍地升腾,她陡然提高声音,“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输?”
苏白漆如点墨的眸中浓烈的情绪翻涌,有痛苦,无助,还有深深的歉意。
“师兄,对不起……”男子喉头艰难地滚动,“若我不输,那个人就会死……”
“所以,你是故意的?”陆溪月瞬间红了眼眶,哪怕早有预感,却仍然不敢相信。
屋外突然响起滚滚惊雷,在两人耳畔齐齐炸开,这是今春的第一声雷,两人却丝毫感受不到生机和春意,雷声刚息没多久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打在屋檐树叶上,劈里啪啦地令人心烦。
“苏白,你走吧。”陆溪月终是说道。
短短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她浑身力气。
她杀不了他,也不愿再见他,当日那颗血燃丹,既是给了苏白一个机会,其实也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而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许多时候她会分不清,她恨的到底是苏白,还是那个曾经相信苏白的自己,可为什么,为什么她竟会相信他……一次又一次……
一股剧烈的痛疼从胸口蔓延而上,她瞬间白了脸,紧紧捂着胸口背过身去,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若你还想要血燃丹的解药,就拿当日禁地的真相来换。”
“师兄!”苏白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急声唤道。
男子的呼喊在嘈杂的雨声中是那么微不足道,她颓然阖上眼,心如死灰。
一个炙热的胸膛却在此时忽然贴紧她的后背,腰间也被两只有力的手臂禁锢,她蓦然睁开眼,竟是男子从身后抱住了她!
雨声掩盖了男子行动的声音,让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陆溪月瞬间怔住,下意识想要挣脱,落在腰间的双手却越发用力,用力到似乎想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上,她甚至能感受到男子沉稳有力的心跳,鼻息间尽是男子热烈的气息,宽厚而又绵长。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瞬间与周遭纷乱的世界隔绝开来,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
“师兄,不要赶我走……”男子低沉而饱含痛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怔了怔,目光无力地看着前方,低声叹道:“是你先背弃我的……”
“我真的尽力了,真的尽力了。”男子声音哽咽,竟似带着哭腔,“他来了,只要他在,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师兄你也一定能恢复武功。”
陆溪月皱眉,谁来了?听着竟似是他极为信任之人。
正不解间肩头蓦然有些湿润,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肩头、胸前。
这是苏白的眼泪,他竟然哭了?
全身浸在冰冷刺骨的寒水瀑中直到力竭也没有哭的人,被她一鞭鞭抽到皮开肉绽也没有流泪的人,此刻竟然哭了?
是因为她,还是因为他口中的那个他?
男子的情绪向来是内敛而克制,今日却如此一反常态。
她向来冷硬的心在此刻竟莫名地乱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上的挣扎已然停止。
男子见状却抱的更紧了,他像是在抱着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又像是在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师兄你相信我,很快,很快你的气海就能恢复如初。”
男子声音在耳畔一声声响起,可能是被男子的自信感染,也可能是此刻的气息太过令人安心,她鬼使神差地竟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男子的鬓发擦过她的耳朵,温软的嘴唇更是若有似无地滑过她的脸颊,好像正是温韫方才轻轻一吻的地方,温热的气息轻轻吹在她的耳边,指尖倏然不受控制地传来一股酥麻,她心中陡然升出一股怒气,身子却瞬间软了下去。
身后的男子似是发现了她的异常,竟越发得寸进尺,男子头颅深深地埋在她颈间,身后高束的乌发垂下来扫过她的手臂,有些粗粝的鬓边在她脸颊上不停地蹭来蹭去,她心中怒气再也忍耐不住,这人难道属狗的么?
“苏白,你放开我!”她疾声呵斥道。
男子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双手,她快速向前一步脱离男子气息的包围,初春的寒意再次从四面八方涌上,她猛然转身,一掌狠狠地扇在男子早已红肿的脸上,“你在做什么?”
男子如寒星般幽沉的眸中闪过一丝无措,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
呵,她冷笑一声,“这世上还有苏大公子害怕的东西?”
男子蓦然抬眸,目光定定地凝着她,清冷凤眸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异样神采,看的她心中微动,竟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过了良久男子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眸光深邃幽沉,嘴唇翕翕合合,似乎说着什么。
屋外一声惊雷却在此时突然响起,响亮地仿佛近在耳畔,陆溪月耳边只余雷声轰鸣,男子所说她竟一个字也听不清。
待雷声渐止,男子已然说完,他双拳在身侧攥紧,似紧张,又似期待地看着她,她心尖不知为何突然一酸,她想要上前一步,门外却突然传来“扑扑扑”的扣门声。
“陆庄主,苏少侠,小姐命小的将此人给二位送来。”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反应过来,“是那个元垣!”
陆溪月瞬间惊醒,当日出事后他便一直派人查探,可那日不仅没有外人进过山庄不说,当日在场的更是只有苏白一个活人,如今总算出现了另一个可疑之人。
苏白没有得到陆溪月的回应,神情先是黯了下去,很快又肃然起来。
这几个月来他多方查探,只能查到师父确实有和温家的人暗中联系过,却没有证据证明是温家指使,而当日那个让他去禁地的弟子身家清白,只说是禁地外的弟子告知他的,如今也已死无对证。
因此这个人,或许就是破解谜团的关键。
瞧温韫能坦坦荡荡地将人交给他们,想必温家并没有参与其中,他不由心下稍安。
方才他请温韫将元垣带到厢房,名为治伤,实为关押,而温韫竟也在片刻之间明白的他的意思,不得不说温韫当真聪慧至极,洞察人心到了恐怖的地步。
下人将灰衣少年丢进来后,苏白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的南苍剑法从何处习来?”
元垣被点了穴,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能动,却仍毫不示弱,“桀桀桀,自然是有人将剑谱拓印了一份交给我,否则我如何能学会?”
他口中嚣张,心中已是愤恨之极,若不是那人命他一定要赢得比赛,他也不会万般无奈出此下策,结果非但没有趁对方慌乱之际赢得比赛,还暴露了自己。
陆溪月怒道:“是谁将剑谱交给你的?”
元垣扬着脖子说道:“我若说了对我有何好处?”
“呵,你还想要好处?”陆溪月眼神森冷,“你若如实说了,我或可考虑饶你一命。”
不知是否真是被陆溪月吓住,元垣目光看向苏白,高声说道:“就是他!”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苏白俊美的脸庞陡然涌上一股恐慌,惊惶地看向陆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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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溪月盯着地上的灰衣少年,指着苏白冷道:“你说,他为何要把南苍剑法教给你?”
元垣目光飘忽,说道:“这我怎么知道,你得问他。”
“简单,”陆溪月唇边勾起抹冰凉笑意,她自袖中拿出一枚乌黑的药丸,缓缓将外皮剥去递给苏白,“你将这个给他服下。”
看清药丸后苏白眸光瞬间一颤,低声应道:“是。”
“这是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元垣没有错过苏白眸中那一丝颤抖,能让这恐怖少年都害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陆溪月眸中寒光闪过,冷冷说道:“你吃了就知道了。”
苏白蹲下身去,两指掐住元垣两腮,迫使他将嘴张开,手指一弹,将药丸径直弹了下去,又锁住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将药丸吐出来。
元垣惊恐地感受到药丸吞入腹中,旋即一股热气瞬间自他气海升腾而起,哪怕他四肢不能动却仍不自觉地蜷缩起身子,口中不住地唤道:“好热,好热,好热!”
“好痛好痛痛痛!”
“啊啊啊啊啊!”
元垣口中不住地叫唤,神色狰狞的像是在十八层地狱受刑的恶鬼。
陆溪月心中陡然一颤,她虽然清楚地知道血燃丹的威力巨大,却还是第一次当面见识,她恍然想到,难道苏白每次发作也是这般狼狈模样么。
突然鼻尖一动,一股骚味瞬间窜入,陆溪月嫌恶地眉头一皱,这人竟痛的直接尿了出来。
两人朝门口走去,尽量站得远些。
没过多久元垣便连叫唤的力气也没有了,虚弱地说道:“求求了……让它停下,我说,我什么都说……”
话音刚落竟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痛晕了过去。
陆溪月捂住鼻子,冷道:“把他泼醒。”
她厌恶地退到房门口,转头看到从角落里端着水盆走出来的苏白,心尖蓦然一动。
前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元垣便已丢盔弃甲,而这黑衣少年每到十五月圆之夜也要这般痛上整整三个时辰,在那一个个寂静的深夜,他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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