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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室内死一般的沉默,萩原研二艰难开口:“小阵平你……”

诸伏景光同样又惊又懵:“松田你这……”

松田阵平看看身上的痕迹,再看看对面懵成雕像的好友们。他面不改色地把衣服拉好,试图跟他们商量:“如果我说这是被猫挠的,你们信吗?”

谁信谁是傻子!猫能咬出这种齿印吗?

余下四人炸了锅,他们瞬间试图抱头尖叫并发出尖锐爆鸣声,不过这种行为难度系数太高不好操作,最终四人不敢置信地围在一起,把松田阵平摇成了拨浪鼓。

最为直白的伊达班长开头放大招:“你身上这些痕迹是我想的那样吗?”

松田阵平冷静点头:“如果你是说吻痕什么的,你想的没错。”

伊达班长瞳孔地震:震惊我全家!他承认了,他竟然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了,甚至没有一点点掩饰!

降谷零顿时发现华点,不敢置信道:“你昨晚失踪就是去做这种事了吗?”

松田阵平:“啊……对。”

降谷零:!!恐怖如斯!这人竟然没有一点心虚!好厚的脸皮!松田阵平的贞操竟然真的做任务做没了!

萩原研二倒是想得多一些,眼里饱含对好友的担忧:“你没受伤吧,是不是被人陷害了,问题不大吧?”

松田阵平瞬间get他的言下之意,安慰:“没有,小伤,一点都不疼。被人坑了,但这是我自愿的,问题不大,对身体没什么影响。”

萩原研二松了口气:“那就好。”

点头到一半,突然僵住:等等,自愿?!

诸伏景光等他们问完,耐心地点头,担忧的心情消散了些。于是他出于本心地问出了自己很关心的问题:“这件事情黑泽知道吗?”

其他人震惊的心情略一滞塞:为什么景光你的关注点总是如此奇葩?

松田阵平:他不仅知道,甚至另一个当事人就是他。

不过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他点点头:“他知道,他允许的。”

“哦。”诸伏景光点点头,“那我没问题了。”

其他人:???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很奇怪吗,为什么这种事情要争得黑泽的同意,还有,你接受的也太快了点吧!

“所以说,”萩原研二一脸恍惚,“小阵平昨晚是跟认识的人那个了吗?”

他有些难以启齿,问完后绝望地捂住自己的脸,无声叹息:为什么这么奇怪啊!他们这些问题好像担心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操心父母啊!

松田阵平考虑两秒,点点头。

认识的人,又是心甘情愿做那种事,小阵平一定是对人家有意思吧,说不定两人两情相悦呢!

“天呢,”萩原研二默默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所以说,小阵平竟然是除班长之外第一个脱单的人吗,我以为你会是最后一个的说。”

“哈?”松田阵平满脸迷惑,“为什么我会是最后一个,不应该是金发混蛋吗?”

懵逼中膝盖被暴击的降谷零:你礼貌吗?

“还有明明是最后一次聚会,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对我的讨伐大会?”松田阵平不爽,“别谈这些了,继续吃饭喝酒!”

“好好好!”其他人震惊归位,凌乱地蹲回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微声音。

安静吃了几秒,降谷零突然又发现了华点:“等一下,所以今早上的猫就是”

松田阵平平静地点头:“啊,你猜的没错,就是他。”

“哦。”

降谷零心情复杂,没想到真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了一圈,他竟然都没有发现。怪不得松田阵平关门关那么快呢。话说起来,松田阵平这家伙也太能演了!

他默默感慨同期好友的高超演技,暗自思忖几秒,几人表情突然一片空白——

“他???”

“啊。”松田阵平被他们一惊一乍的动静吓得一哆嗦,夹起的蔬菜“啪嗒”一声掉进酒杯里。

他心无波澜地擦掉脸上的酒水,“是他没错。”

松田阵平压根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他自幼在组织里生活长大,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什么样的性向都见识过——他连人兽恋都接触过,根本不认为同性之间的行为有什么令人震惊的地方。但是这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年代,在霓虹,虽然各种动漫和电视剧中已经出现了同性题材,但受众也只是一小部分,真要放到现实里,反对声音还是占主流。

生长在平常人家的几人虽不歧视,但也会感到震惊。但是一看到同期这样平静迷惑,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他们讪讪坐好,脑中一片混乱。

过了良久,诸伏景光先回过神来。

他喝了口酒,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笑着:“既然是松田认准的人,以后也带来跟大家认识一下吧。”

松田阵平笑笑:“好。”

他愿不愿意来就不一定了。

而且说以后,他们也不能确定这个以后是多久以后。

酒饱饭足后,去外面逛了逛,等弯月高悬天空时,几人在街角路口挥手告别,这次聚会算是结束了。

剩下一个月,除了毕业典礼那天,五人几乎就再也没有聚到一起。

警校毕业,每个人都奔向了自己想要的未来。

*

组织第一基地。

行动小队办公室。

“组织里又来了一批新人?”基安蒂手里抛着苹果,她坐在办公桌上翘着二郎腿,很不屑地说,“来就来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伏特加:“跟我也没关系。”

“听说这批新人有点特殊,”科恩检查着狙击枪的零件,“琴酒要去带新人。”

一声轻笑从不远处响起,贝尔摩德拿掉脸上的报纸,饶有趣味道:“不用听说,这就是事实。”

她指指楼上,野生搭档随她指尖望去,只见银发青年穿着黑色风衣的经典搭配,正一身低气压地从楼上路过,一路无视所有人,径直走出办公室。

关门时银发和黑色衣角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不知为何能从中体会到其主人的心情暴躁。

村上要良去进行白鸽货物最后的清点确认了,阿朗有要事回到美国处理权力对接问题。至于赤井秀一这货太烦了,琴酒把他打发去跑腿了。

琴酒只身一人走在过道上,两侧是铜墙铁壁铸成的训练场,路过时总能听到拳拳到肉的撞击声。

贝尔摩德他们感受的没错,他现在心情确实很暴躁。

组织里的新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基础教官负责,从中脱颖而出的才会送到代号成员手下,也就是说,代号成员只收“成品”。毕竟能成为代号成员的人平时任务也很繁重,没人能空出手来带孩子。

但是BOSS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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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却让琴酒从零带起,他很不解,完全搞不懂BOSS在想什么。

他哪来这么多时间去跟那群菜鸟玩过家家?

BOSS还在那里神神秘秘地说什么“惊喜”,“你肯定会喜欢的”。

琴酒超级烦躁,想把BOSS骨灰扬了。

不过在组织倒台前他还要忍耐,因此即便他再抗拒,也得遵从BOSS的命令到训练场来挑人。

但他确实也有点好奇,这新人究竟有什么特殊的,竟然让BOSS点名要他来带人。

怀着不爽又好奇的心来到训练场,琴酒在基础教官的引领下走到新人面前,然后满心好奇在看清新人长什么样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甚至有点想笑。

这黑发卷毛,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跟他某个倒霉幼驯染长得可真像啊。几年不见,混得这么拉了?

琴酒:“”

松田阵平:“”

基础教官满脸笑容地带着琴酒过来,随后怒目圆睁:“这是琴酒大人,也有可能是你们将来的负责人。只有最优秀的人,才有机会跟随琴酒大人,你们今天给我好好表现!”

面前的一群基础成员默不作声,只敢隐晦地打量着这位银发青年。

能让这教官这么尊敬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表面上唯唯诺诺,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活络起来,不知道在打些什么坏心思。

琴酒视线在那张过于熟悉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错开视线,看向这里的其他人。

以男性居多,大概三十来号人,高矮胖瘦各不一,但是面上却是如出一辙的惊惶不安。他们身上脸上布满着血淋淋的伤口,神情疲惫不堪,却又劫后余生的庆幸,一看便知他们才经历了一场攸关性命的恶战。

而在接下来几年,这副模样将是他们的常态,眼中的惊惶也会逐渐被麻木不仁所取代。

这种故作镇定的伪装太多,因此其中真正镇定的人就很突出。

琴酒注意到其中两个人,气质上是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冷静。

一个是长相温润,有着一双蓝色猫眼的黑发青年,他像是眼神放空,垂眸盯着一点在发呆。

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发呆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另一个是外貌特征很突出的金发黑皮的青年,满脸阴霾,倒是有着跟这组织如出一辙的狠厉罪恶。

能给人这种感觉的更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琴酒面不改色地在心里点评一番,随后他突然灵光一闪,他微微眯起眼睛——

等一下,这金头发的,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52章

琴酒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的好。

而这个金毛既然在自己脑海中有印象,那就代表着他一定见过这个金毛。琴酒暗自思忖,搜索起近期的记忆,终于,他想起一个月前的事情。

夜色那一晚,第二天早上松田阵平在门口交谈的人,就是金发。

当然不能肯定这两个是一个人,但是霓虹里金发的人不多,他也不太相信事情如此巧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金毛就是那天早上的金毛,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这也是个卧底

呃,不对,不能说也,松田阵平又不是卧底。琴酒默默纠正自己的想法——这个金毛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个卧底。

不过这么一来,琴酒却对警方的办事能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松田阵平,一个自幼生活在组织的人,竟然能成功卧底进警察学校不被发现,最后又被公安当成优秀毕业生塞进来卧底。该说警方办事不利呢,还是该夸奖一下组织信息掌控能力强大呢?

或者说,警方也有组织的人,组织也许早就把警方渗透成筛子了。

琴酒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那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基础教官讲完注意事项,紧接着预备成员们迅速两两结对在训练场上开始比拼,最后淘汰二十个人。其余胜出的预备成员就像一群小鸭子一样被教官赶到一边,排排站成了一排。

“琴酒大人,请。”

琴酒在教官的邀请下往前走,在路过几个人后,他心里突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这种强烈的“皇帝选妃”的既视感是什么鬼。

胜出的十人气喘吁吁,眼里带着残余的狠劲。琴酒浏览一眼,发现那两个格外显眼的青年果不其然也在其中。

他无视自家幼驯染过于灼热的注视,随手一指,“你,过来。”

指尖触及的黑发青年微微一愣,迟钝的反应冲散了眼中的阴翳。他反应过来琴酒在喊自己,于是一言不发地走出队伍,静静站到琴酒身边。

琴酒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继续看向剩下几人,思索几秒,他又指了指那个十分可疑的金发青年,“那个金头发,过来。”

金头发,降谷零微愣,随后脸上扬起一抹笑,站到他身边。

只是心里有些纳闷:这语气,这称呼,怎么总是让他想起某个讨人厌的黑发卷毛。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一阵阵无语和震惊。谁能知道他一进训练场,一眼看到两个同期的感受?

差点以为是公安卧底来这团建了。

而且公安这次也就派来几个人,怎么这么巧大半人都聚到一起了呢?

疑惑间,某个讨人厌的黑发卷毛也被点出来了。

降谷零心里的疑惑更深,忌惮和危机感加重,心中不对劲的感觉如黑云迅速遮掩了心脏。一个两个可以说是巧合,但三个人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可不是一个巧合就能简单概括的了。

而且就算真有这么巧合,那琴酒会有这么巧合把三个人同时点到吗?

降谷零心里一悚——难道说组织已经发现他们了?黑衣组织恐怖如斯!

(实际上堪称傻白甜的组织: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BOSS知道了他的想法都要惊叹一下他的脑回路:只是想给琴酒一个惊喜,鬼知道这里面还附带几个小礼物。

降谷零本就是谨慎的人,一旦想到组织发现他们卧底行动的可能,瞬间不可避免地越想越多。几乎已经想到了组织从他们身上顺藤摸瓜一脚端掉公安。

降谷零:思路打开,怎么不行呢!

他越想越乱,越想越慌,全身的伪装技能全点在掩饰自己的异样上了,因此也就忽略了一些细节。

比如说是琴酒在察觉他呼吸紊乱一瞬后露出的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又比如诸伏景光隐晦担忧的目光,以及卷毛同期向琴酒发射示好眼神又反被冷瞪一眼。

什么人都没法做到完美的一心二用,就算是未来的打工皇帝也是如此。

一路走来,负责人琴酒没有开口,作为预备成员的三人定然没什么资格开口。沉默着走到行动小组休息室,几人各怀鬼胎。

两位真正的卧底先生默默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面前这应该就是琴酒的办公室了吧,或许会从里面得到什么信息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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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面上十分平静,眼睛却已经不受控制地看向堪堪打开的门缝,蕴含着黑衣组织秘密的办公室即将在自己面前展开——

入目一墙猎奇的涂鸦,别致的家具和摆设。待房内景象全然展现在面前,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心突然死了。

这就是黑衣组织吗?

“嘿,科恩,你不要乱动!”基安蒂女士仍致力于自己的准头练习,手中的飞刀下雨一样刷刷刷往楼上扔。

她的厉喝下,靶子先生科恩头顶一只红彤彤的苹果在楼上跑出了幻影。

“我并不想成为你的刀下亡魂。基安蒂,你放弃吧,你的准头越来越烂了,是时候换个人来当靶子了。”

“别看我,我也不想死。”伏特加很有求生欲地开口。

他端起自己的饭,一路小跑缩回了自己的小角落。

贝尔摩德不知道去了哪里,办公室里只有这几个人。

琴酒淡定一抬手,接住天降横刀。心中突然出现的淡淡的惆怅,深深的心累。

谁懂啊,这些不务正业的坑货竟然是他的成员。其中两个还是他亲自选出来的。

基安蒂女士余光瞥到一抹发白的银色,再一回头竟然在他身后看到了三个生面孔。

哪壶不开提哪壶道:“琴酒,你竟然真的在带新人。”

琴酒不是很想说话。

基安蒂眯着眼在后面那三人脸上扫视,目光在触及某个卷毛时略微惊讶地睁大眼。黑色卷毛,很有威慑力的池面脸,这个描述——

“哎,他”基安蒂惊呼,话一说出口,一道银光闪过。

基安蒂堪堪接触差点捅进自己胳膊的刀子,怒骂:“我靠!琴酒你神经病啊!”

手心被刀刃划出一道艳红,基安蒂狠狠地扔下刀子,转头跑到储物柜里扒拉医药箱。

这两人的一来一往时间也不过短短十秒种,在所有人都有些蒙圈时,转眼这短发女人就受了伤。瞬间,在开门时满心的荒谬被警惕所取代。

组织的逼格也在这人狠话不多的行事作风中得到了挽救。

也是,这个年纪就成为组织高层的人,想想也不可能是什么心慈手软作风离谱之人。

琴酒并不关心这些人又在脑部些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身后三人,淡淡道:“二十分钟,准备出任务。”

说完,他转身向楼上走去,只是走到一半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指着楼下的卷发青年,冷声道:“你,上来。”

松田阵平像是有些愣,他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迟疑地问:“我?”

身边两个同期肌肉紧绷,严阵以待。

琴酒沉默,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跟他从小相处到大的松田阵平却清晰地读出了此人眼里的无语。

类似是:你继续演。

琴酒冷冷瞥他一眼,不再说第二遍,转身上楼。

伏特加开口:“大哥说得应该就是你,那个卷毛。”

“大哥大概找你有什么事,不过现在大哥生气了,你太蠢了。”

用你说了。松田阵平暗自腹诽,他略微不爽,这个一脸都是“我很了解琴酒”,且语气里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傻大个儿谁啊?

他观察自己两位同期,面上似是满满看热闹的样子,但眼里满满都是担忧。他眼神安抚他们:没事,我幼驯染,谁出事我都不会出事的。

两位同期却更担心了:你要小心啊!

虽然自己跟琴酒的关系他自己心知肚明,但是表面上该演还是要演,松田阵平浅浅呼出一口气,赴死一般,一脸严肃地上了楼。

他似乎在走向地狱之门。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已经不敢往下想了,他们心情沉重地对视一眼,然后朝着琴酒指的房间走去。

纵然很是担心,但是不能露馅,在未彻底暴露身份之前,卧底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

因此,比起同期的安危,现在更重要的是琴酒的命令。

但楼上并不如两人想的那样充满血腥,相反,甚至算得上是温馨。

进到休息室后,松田阵平伪装的面具瞬间褪去,他恢复成漫不经心随心自在的样子,直直地扑到床上。

“累死了。”

被子软软的,松田阵平舒服地喟叹,他揽了揽被子蒙在脸上,闷闷道:“好想睡觉。”

“缺乏锻炼。”琴酒冷哼一声。

他走到床边,在松田阵平小腿轻踹,意味深长地反问:“松田警官,来组织卧底?”

“唔”松田阵平又在被子上蹭蹭,转身仰躺在床上,胳膊后撑半支起上身。

他观察琴酒的表情,确定只从中看出了戏谑和嘲笑,他无奈又纵容地勾唇一笑,也没否认,“是啊,松田警官来卧底,要抓捕琴酒大人归案。”

第53章

话虽这么说,但乍一看上去,事却完全不是这么个事儿。

黑发青年懒洋洋地半躺在床上,方才恶斗一番,身上留下的血迹的灰尘还没有处理,身上的白衬衫洒落血珠点点。卷发凌乱微微遮住眉眼,勾勒出棱角分明的的面部线条。随着年龄增长而越发成熟深邃的眸子透出深海般令人窒息的墨蓝,他微微勾唇,端的是一身的不羁和野性。

散漫的黑发青年面前,黑衣青年身形高挑,肩背挺拔,银发在这几年留到了大腿位置,在灯光下像是蒙上了一层月辉。肤色从来都是惊人的苍白,越衬得他五官深度着墨,如潮的侵略感跃然纸上。但他面色向来平淡,因此那种狂暴的侵略性反而被中和成了不怒自威的庄重。

一黑一白,一躺一站,明明表面上是卧底警察和犯罪分子的身份,但硬生生地给人一种截然相反的感觉。

琴酒没理会他的口嗨,去衣柜里翻出换洗衣物,冷嘲:“你真是演得魔怔了。”

“拿着衣服滚,快点收拾完楼下集合。”他冷酷无情道。

“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松田阵平接住扑面而来的衣服,一股幽冷的淡香如影随形。

他不情不愿地从床上挣扎起来,满满的怨气,“真是冷酷无情,琴酒大人就不能给我开开后门吗?”

琴酒:“然后等着那个金头发发现吗。”

他双手插兜站在旁边,不出意料地捕捉到松田阵平脸上一阵错愕。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琴酒从小都跟他在一起,对他的呼吸都了如指掌,更何况这堪称破绽的表情变化。

琴酒心里出现一股扳回一局的快意——鬼知道他在夜色那晚之后就时时刻刻都想要找回场子。

他终于也体会到了基安蒂对于看他热闹的执念。

不过心中的爽快没有维持几秒,就被粉碎。琴酒亲眼看到松田阵平惊愕一瞬,然后迅速收拾好表情,一脸疑惑地问:

“什么金头发?你是说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外国友人?”

他满不在乎地拜拜手:“不就是个普通成员吗,他能发现什么,你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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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看他就是人长得精明一点,实际上也就是个四肢发达的大猩猩。没什么好担心的。”

“对了,”松田阵平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转移话题,“这个房间怎么这么眼熟,这是不是我们小时候的书房?”

琴酒的眼睛顿时沉下来,连同着心,也一起沉下来了。

他没说话,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自己的幼驯染,略带温情的绿眸覆盖了一层坚冰。

“嗯?是吗?”松田阵平没听到他回答,反问一句。

琴酒这才开口,“就是你说着要当警察,然后被贝尔摩德揍了一顿的房间。”

松田阵平一时语塞,不可避免感到一阵羞耻,“小孩子不懂事,这种事就别再提了。”

“嗯。”

琴酒或不可无地轻应一声。但之后不论怎样,他都再也没回答了。一直到松田阵平说着“再不回去就要被他们发现不对劲了”一边离开这里,琴酒还是觉得心里一阵死寂。

或许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他说出“金头发”的时候,松田阵平的第一反应是帮忙掩饰。

时隔多年,他还是想对BOSS提出质疑:让松田阵平卧底到警察学校真的正确吗?他本性向阳,在离开黑暗见识到这真正的阳光后,他真的会愿意再次蜗居回地下世界吗?

说实话,他觉得不会了。

就像是

琴酒口袋里的手收紧,冰凉分明的金属温度沿着手指攀爬,在不断缩紧的手掌中,被塑造的金属边刃迟钝又用力地与皮肤相贴。感受到指节的阵痛,他又悄悄松开了手

卡着点来到楼下的时候,琴酒很满意地看到几人已经换好衣服很懂事地在大厅里静候。

楼下很安静,气氛也有点诡异。基安蒂和科恩这对野生搭档可能是急着出去赶任务,一地飞刀都没来得及收拾。伏特加可能也是有急事,饭桌上的盒饭还在冒着腾腾热气,一只筷子歪歪斜斜插在饭堆,另一只则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新成员三人都在那里站着,气氛说不上多么融洽,但动作很统一,他们都在一脸警惕地看着沙发。像是那里有什么致命武器。

琴酒走过去一看,确实挺致命的。

赤井秀一回来了。

琴酒:“……”不是,打发他去大阪签合同,这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琴酒感到一道极有存在感的目光,盯得他背后灼热。他不用回头看都能知道,这绝对是松田阵平。

他选择无视。

银发青年的到来打破了楼下诡异的气氛,赤井秀一起身!:

“琴酒,我回来了。”

背后的视线越发灼热了,琴酒甚至觉得要是眼神有温度,他现在已经被烤熟一半了。

你回来就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琴酒心里一阵莫名,但与此同时,他也觉得眼前这一幕有种很强烈的熟悉感。

略一思索后,琴酒想起来了。

可不眼熟吗,六年前,夏威夷,松田阵平突然从霓虹飞夏威夷时不就这个场面?

他一进门,松田阵平,安德烈,赤井秀一纷纷看过来,让他感到浑身不对劲的同时有种被黑头发排挤的感觉。

今天也是,松田阵平,赤井秀一,猫眼新人,金头发,他一下楼这群人的目光就蹭蹭集中过来了。

这种感觉依然让人浑身难受,但是值得欣慰的是,这次不仅是他一个人被发色排挤了。

这次多了个金毛陪他。

不太正经地走了会儿神,琴酒缓过来后随意点点头。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其他人,除了在这几天已经混熟的赤井秀一,都在扮演着标准的预备成员的角色。

黑长发青年紧挨银发青年坐下,琴酒强势忽略那道极其急躁不爽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视线,默认了赤井秀一的行为。

反正赶也赶不走,还不如趁机资源利用气气松田阵平。

他不开心,松田阵平也别想开心。

“这次的任务,给你们十分钟了解情况,时间结束即刻出发。”琴酒表情淡淡,他把几份信封分别推到三人面前。

他感觉身上又多了一道视线,来自他身侧。

琴酒:“……”这糟心玩意儿。

他冷声开口:“赤井秀一,你带他。”

琴酒指指猫眼青年,“名字。”

青年摇摇头,声音温润,“没有名字,您可以叫我流浪者,他们都这样称呼我。”

琴酒定定看他一眼,缓缓开口:“既然来了组织,就不再是流浪者了。换个名字吧。”

他轻瞥他一眼收回视线,“赤井秀一你就带他,顺便起个名字。”

“你们两个,跟我。”琴酒扫过金发青年和卷发青年。

敏锐如他,并没有错过金发青年脸上一抹深思,以及卷发青年越发暗沉的眼眸。

琴酒心里嗤笑一声,面上不显:“出发。”-

“那智真悟,那智家族的小儿子,一名著名的演员,因为背后家族势力庞大,在娱乐圈里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存在。不过前不久那智真悟在拍戏时突然遭到了杀手袭击,虽然因为好运从山上滚落躲过了一劫,但是也因此腿骨折,后脑创伤,现在还在医院里,生死不明。”

车上,除却汽车自带的引擎轰鸣,只剩猫眼青年不急不缓地叙述。

金发的,叫安室透的,被琴酒打发去开车了。松田阵平被琴酒撵去了副驾驶,车后坐正好能坐下三人。

“不过杀手似乎并没有放心,据那智先生说,每天晚上医院里都会出现很奇怪的蓝光,陪护的家人都会听到奇怪的脚步声。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是后来发现,每到第二天早晨,那智真悟身上就会多一道刀痕。这才怀疑是杀手作怪。”

“这猜想还算合理。”赤井秀一默默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但如果是杀手的话,你说不通他为什么不一刀致命。”安室透反驳,“杀手可没什么跟你玩情趣的特殊癖好。”

赤井秀一恍然大悟,感叹:“安室先生见多识广,是我想得狭隘了。”

虽然被夸了,但还是感觉怪怪的,还不如不夸。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赤井先生谬赞了。”

琴酒闭眸,并不想参与这两人过于奇怪的话题。

猫眼青年并没有理他们,继续说:“因此,那智先生怀疑是杀手还没有放弃刺杀那智真悟。他怕小儿子的人身安全受到伤害,因此特意聘请组织派人去保护那智真悟的安全,并抓住杀手。”

猫眼青年一字不落地读完任务要求,汽车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为什么这感觉这么怪呢?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翻过去看了眼信封,是组织的任务信没错。

但是这任务为什么会如此正常?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光明磊落?

还有,保护受害人和抓凶手不应该是警察做的事吗,那智先生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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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报警,为什么会找到组织这里来?您的做法是不是也有点奇怪啊?!

还是说,那智家族做了什么不能被警察知道的事情,这才只能寻求组织的帮助?

第54章

“所以”

一开口,喉嗓一阵干痒。

诸伏景光清了清嗓子,勉强维持住平静的表情,“以上,便是这次行动的内容。”

他折好信,装回信封里,在琴酒的示意下放在自己的口袋。他看着琴酒,问:“所以这次行动我跟赤井秀一要负责那一部分呢?”

“你们去守床。”琴酒说。

他从拿到任务的那一刻就已经分配好任务了,本来是打算让安室透和这个猫眼青年去守床,他跟松田阵平去抓杀手。但是现在多了个赤井秀一,那分配上就要变一变了。

他们几个人里,看起来比较像好人的也就猫眼青年了,一双猫眼和缓和的面部线条很能缓解气质的冷漠。赤井秀一长相很强势,但胜在脑子被撞傻了,眼神很有大学生的清澈愚蠢。

——是的,在琴酒多次试探后,他终于确认了赤井秀一确实是失忆了。要不就是他演技太好,连琴酒都能骗过去。

除去这两个人,一个松田阵平,从小到大那一身混不吝的气质随着接触组织范围扩大而逐渐加深,虽然警校生活多多少少扳回来一点,但也是让人望而却步;一个安室透,长着一张很会甜言蜜语的脸,但气质上真不像个好人,倒像是会随时在背后坑你一把的二五仔。

在某种程度上,琴酒真的很好奇警察学校到底在教些什么,怎么教出来的学生一个比一个不像警察?

至于他自己

琴酒比较有自知之明,他不被当成坏人抓起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们三个要是去医院守床,他敢肯定查房医生分分钟把他们当成恐怖分子报警抓人。

汽车停在医院停车场后,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先离开了。他们去医院对面买了几束鲜花和几袋水果,装成来探望朋友的普通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医院。

其余三人等他们进去之后,又等了半个小时才下车。

他们没坐电梯,从楼梯上一边走一边检查着到了那智真悟的病房附近。

“这次任务由你们完成,我不会参与,”路上,琴酒控制着声音强调任务事项,“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不管人是死是活,抓住他。”

“只要抓住他?”安室透挑眉,“不用查出他背后的组织吗?”

琴酒瞥他一眼,“那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了。”

他说完,加快脚步,没几秒就消失得没影。他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像是在故意要甩开他们,安室透若有所思。

安室透并没有试图跟上去,探知组织的信息固然重要,但要循序渐进,万万不可操之过急。他耐下心来,想起要跟好友交换信息。

一回头,却听到松田阵平在自言自语。

“三十三个。”

“嗯?什么三十三个?”

“没什么。”松田阵平双手插兜,不耐烦地说,“话说你很闲吗,不知道别人的隐私不要打听,检查你的管那么多干嘛。”

他冷哧一声,十分潇洒地丢下安室透溜走了。

安室透:“”虽然知道好友是在警惕琴酒,但还是很不爽。

但是看他精神头这么足,还有心思冷嘲热讽,琴酒应该没对他做什么。安室透放心了些,加快脚步跟上去。

琴酒突然离开自然有他的道理,最主要的就是他倒是想看看松田阵平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但是结果让他有些失望,松田阵平竟然真的忍住了,还营造出了他跟安室透关系那么差的假象。

该说他成熟了呢还是他变了呢?

琴酒没听到想听的东西,无趣地拾步离开。走出楼梯拐角,一阵悉悉索索的谈话声传入耳内,琴酒脚步一顿,果断后退。

后退时没注意身后,突然撞上一个温热而强壮的胸膛。

琴酒感觉腰上似乎被人扶了一把,来人似乎是下意识收紧了手掌,但这种被禁锢的感觉却让琴酒想起了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另一阵脚步声逐渐逼近,腰间的手慢悠悠地收回。

琴酒回头,看到松田阵平一脸困惑,“怎么了?”

“怎么了?”姗姗来迟的安室透也是一脸困惑。

他看着好友跟琴酒一前一后过于奇怪和亲密的站位,熟悉又诡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但是没等他来得及细细思索,只见松田阵平往后退了一步,懒洋洋道:“琴酒大人,要看路啊。”

语气是熟悉的痞气和吊儿郎当。

安室透麻了,心都凉了半截儿。

兄弟你说这话之前先看看你面前的人好不好?敢对组织高层这么说话,你是不要命了吗?!知道你的卧底人设很莽很疯,但也不能疯成这样啊!

他不忍直视,甚至想就这样闭上眼,已经不想看到接下来的惨烈景象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琴酒并没有像其他组织成员一样非打即杀,反而是没什么表情。不过这也足以让人感到心惊胆战了,琴酒冷冷扫他一眼,看样子是不想跟他一般计较,简短解释:“有人。”

说完,他安静地隐没在墙角,同期好友大大咧咧地站在旁边,安室透一时间竟有些错乱。松田这么对他说话都没生气,琴酒脾气很好啊,相比之下,自家好友就显得有些不知所谓了。

在这惨烈的对比下,他竟然有一种琴酒才是好人的错觉!

安室透靠在墙上,陷入了深深的自闭。

怎么办,现在给领导打报告让他们把松田给喊回去还来得及吗?

他担心松田这种人设在组织里会活不过一集。

太能得罪人了,看起来很像是被领导穿小鞋的那种人。

三个人靠在墙边安安静静,各怀鬼胎。走廊上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有着不断放大的趋势。

“你把他们放进去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成熟,听起来有些愤怒。

“爸爸聘请他们来的,有邀请信啊,我不能不放的。”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温温柔柔,像是一把软刀子。

“就算是爸爸把他们请来的也不能放啊,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女人听起来确实很愤怒,声音都控制不住地拔高,“爸爸他老糊涂了不懂分寸你不懂吗,你知不知道真要跟这群人沾上关系我们就彻底完了!”

怒斥回荡在走廊中,女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太大,下一秒压抑住声音,小声斥责。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想办法把这群人弄走!”

“大姐,你不要太无理取闹。”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和中却隐藏着浓浓的讽意,“这不仅是爸爸一个人的决定,大哥和二姐也都同意了这个决定。而且你知道这些人有多难请吗,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任性而把他们轰走吧。”

“那智真中!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大姐你能不能清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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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真悟他的状况你也知道,要想保证他的安全又不惊动警察,必须要动用一些关系!跟这群人沾上关系又怎么了,是不是在你的眼里真悟的姓名还没有家族的荣誉重要?!”

男人的怒吼落下,一时间走廊里全然寂静。

隐藏在墙角的三人更是若有所觉地在心中盘算起来。

听这姐弟两人的对话,那智家族看样子是真的做了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甚至严重到动用黑.道关系都不敢惊动警察。

“你不要扭曲事实,”女人的声音弱了些,但仍然十分坚定,“真悟是我的亲弟弟,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关心他,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想让真悟跟黑.道扯上关系。你让他们离开,我在这里守床,我已经约好专机了,等明天一早我就带他离开。”

“大姐,别扯了,在说这话之前你先想想真悟到底认不认你这个姐姐好吧。”男人温温柔柔又夹着刀子的声音又响起,“自从你把他送到警察手里后,他可就再也没叫过你姐姐了吧。不要一直用为他好的名头做一些伤害他的事情。”

一阵沉默。

“无所谓他认不认,”女人的声音平静下来,透着刺骨冷意,“真悟的事情不用你们插手,你们只会害死他。不管你们是真的为了真悟好还是有其他目的,我警告你们,休想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我最后再说一次,把那两个人弄走,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既然这样”

那智真中又要说话,但是走廊中突然出现一阵推门声。

一个温和稚嫩的女孩声音响起:“那个,两位,可不可以小点声啊?家母正在休息,但是房间并不是很隔音。”

刚才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人有些尴尬,虽然对着彼此没什么好脸色,但一定的礼貌还是有的。他们对小姑娘说了声抱歉,然后小声地吵着走远了。

应该是转移战场了。墙角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说实话,琴酒不是个特别八卦的人,但也很好奇那智真中“既然这样”之后的内容。总感觉他会说出什么更劲爆的事情。

不过他倒是有点同情那位“大姐”了,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千防万防不想让那智真悟跟黑.道扯上关系,他却已经在六七年前就已经深陷漩涡了。

她一直在提防,却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甚至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追求黑.道人员。

被那智真悟追求过的琴酒莫名觉得这位女性有些可悲。

但仔细想想,其实他们都挺可悲的。

静静地靠在墙边,身侧只有微不可察的呼吸声。背后墙壁的温度穿透衣服将五脏六腑冻得冰凉,琴酒突然有点想点烟。

他烟瘾不大,只有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才会来一只。但之前抽烟时被贝尔摩德发现了,这位女士终于想起自己还是琴酒养母,当即强迫他把烟戒掉。

琴酒当时反问:“你不也抽烟吗?”

“大人当然可以抽烟,”贝尔摩德冷笑着夺掉他嘴里的烟,“但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不能碰这种东西。”

琴酒很想反驳但又不知如何反驳,确实,比起贝尔摩德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怪物,他确实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

思索间,身侧的手上突然覆上了一层温度。不是很热,但跟他常年冰冷的体温而言算得上是滚烫。

带着枪茧的指尖划过手背,带来一阵阵粗糙的痒意。随后琴酒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轻轻捏了一下。

他指尖微微抽搐,努力克制住条件反射甩手的动作,他静止不动地朝身边看了眼。

黑发青年靠在墙上,表情很淡,像是在思考什么家国大事。

要是换身衣服,甚至都能上台演讲了。

前提是忽略他得寸进尺的动作。

手指被分别撬开,不知不觉间,冷热两极的两只手已经十指相扣贴在一起。琴酒眼皮微跳,他合上眼,终究还是没甩开。

行动组的组长,在带着下属出任务时,却在偷偷跟幼驯染牵手。

说出去怕是要给人笑掉大牙。

琴酒静静地听着,那对姐弟的声音已经随着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但是走廊里还有另一道清晰可闻的呼吸声,脚步轻巧,正在朝着这里靠近。

左手不方便,他悄悄握紧了右口袋里的匕首。

声音越来越近,天花板上的灯光在地上透出了一道影子。是个女孩的身影,长发,头顶有道高翘的弧度。琴酒眸色加深,放下匕首,准备打晕这个女孩。

她正要转弯,忽然走廊上又出现了一道声音。

“小兰,我在这里!”

第55章

“园子,你来啦,怕你找不到位置,我正要下去接你呢。”

女孩说道,地上的影子渐行渐远。

“工藤那家伙呢,不是说好他在楼下接应吗,他人呢?我在楼下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人在哪里,干脆直接过来了。”

“新一他突然有急事就先走了。”

“哈,那个狂妄自大的推理狂是不是又碰到了什么案子,真是的,每次都这样”

女孩们的交谈声随着房间门一开一合也销声匿迹,隐藏在墙边的三人提起的心慢慢放下。

不同于其他两人,安室透紧张是因为他怕琴酒会对那小姑娘下手。听到她安全地回到了房间,他松了一口气。夜间步梯黑暗,三人的神情隐没在阴影中,无法仔细观察,也因此,安室透并没有看到身边的两人在听到“新一”时迅速对视一眼。

“工藤”这个姓氏在霓虹不算少见,“新一”这个名在日本也不算少见。但是工藤新一这个名字却并不多见,而且很有代表性。

如果提起工藤新一大概就会立马联想到他的母亲工藤有希子和父亲工藤优作,这个名字似乎是特定给某个人的。

在听到工藤时,琴酒还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但当他听到新一时,他脑海中立马出现了一个过分大胆的蓝眼顺毛小团子。

这么巧的吗?

琴酒下意识跟松田阵平对视一眼,从他眼里也看到了同样的警惕与惊讶。

既然这样的话,他们必须要速战速决了,工藤新一多聪明他们也见识过,六年前那么小一只就逻辑点满,现在怕是只会更强。不能被他发现,不然绝对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考虑到这一点,琴酒提出三人分头行动。由他等在这里守步梯堵人,工藤新一不认识安室透,就让安室透去守电梯,松田阵平则是守在紧急逃生通道。

这样一下子就把通往病房的路给堵死了,除非杀手是爬楼上来,否则他们这套行动方案可以说是算无遗策的。不过爬窗的可能性不大,那智真悟的病房在十一楼,除非凶手会飞,不然一个操作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一个刺杀任务而已,不至于要把命给搭上。

分配好任务后,每个人都前往自己的岗位蹲守。其中,对任务最认真的反而不是真正的组织成员,而是安室透。

在安室透爽快地认领自己的任务后,他甚至提出了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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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几种不同的可能,把行动方案一再细化。这种上心程度让琴酒都感到有些自愧不如,天知道他在完成任务时永远都是选择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才不愿意去为组织的任务劳费心神。安室透这么认真,琴酒突然有点想快点把代号给他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卧底警察进入组织目的就是往上爬获取更多信息,因此在各种任务中肯定会尽善尽美地表现。简单来说,卧底,等于物美价廉劳动力。

琴酒:突然悟了!

尽心尽力为组织完成任务,他们索取的不过也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这样一换一绝不赔本啊,汇报永远是高于代价的。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那以后直接把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交给卧底不就好了吗,任务难度高,卧底必然以为这是什么重要任务,肯定会去认真完成。但实际上他们得到的回报并没有多少,但是他们也会觉得自己赚到了,因为物以稀为贵,情报越少,他们反而会觉得越珍贵。

隐藏在血液里的黑心老板基因突然蠢蠢欲动。

科索沃夫家族的经商技能点突然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点亮了。

琴酒若有所思,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当下还是任务为重,他暂时屏蔽了颇有“创新性”的想法,沉默地守在黑暗里。

入夜后医院里渐渐安静下来,楼下隐隐的嘈杂声随着夜色加深也淡去。一整晚,除去隔壁房间两个女孩离开,只有查房医生来这里走了几趟,随后随着车轮声远去。琴酒守在步梯上,基本没人经过。

就这样,一直到天明,中途也再也没见到其他人。

但是等到第二天一早,众人在病房里集合后,全部沉默了。

那智真悟从山上滚上去的事情确实属实,而且看上去摔得不轻,只看那一身绷带就觉得身上阵阵幻痛。

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的似乎只有那张脸了。

琴酒接触过很多任务对象,其中对这个人印象最深,最主要原因就是此人对他的脸在意到了一种无法描述的程度。

当时琴酒在执行任务,应付着这位少爷。中途这位遇到过杀手,前几秒还在信誓旦旦地说着“不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的人下一秒就捂脸缩到树后。

边躲边喊“别打脸别打脸!打人可以请你们别打脸!”。

那似乎是琴酒第一次听到这位少爷说“请”字,琴酒面无表情地解决了那些杀手,也彻底明白了这位少爷的本质。

他爱自己胜过爱所有人,爱自己的脸胜过爱自己。

简而言之,他很适合自恋。

但是现在这位爱自己的脸胜过爱所有的少爷脸上却多了几道血迹,不严重,像是被猫爪子给挠的。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这医院宠物不得入内,况且这一晚上来来回回的只有医生,除此之外,甚至连那智真悟的家人都没来过,这些抓痕谁挠的?

总不能是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守床守无聊了给人脸上造景吧。

“不是我。”诸伏景光莫名get到了琴酒的脑回路,立刻撇清关系,“我一晚都守在门口,从没靠近那智真悟一米之内。”

“也不是我。”

琴酒一进门,赤井秀一便跟磁铁一般粘了上去,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琴酒身边,像个没长大的鸡仔。他人高马大,属于琴酒那一类型,眼神却是充满依赖。

“我一整晚都守在窗边,琴酒你知道的,我对他们没兴趣。”

然而他感不感兴趣,对谁感兴趣,琴酒也不感兴趣。

琴酒自动将这一切归为“赤井秀一脑子被撞坏了不过没关系还能当个苦力”,因此也不想跟他计较。

他敷衍地点点头,俯身检查那智真悟脸上的细长抓痕。

但他懒得计较,松田阵平却很想计较计较。

“怎么,两位之间这是存在什么特殊关系吗?”

他似笑非笑,“怎么感不感兴趣还要通知一下呢,组织里原来是允许这种关系存在的吗。”

安室透脸色一僵,又麻了。

完了,松田阵平这得罪领导不够,他甚至想把同事得罪遍!不知道宁惹君子不惹小人嘛!把琴酒惹恼了还好说,至少他会光明正大地施以惩罚,但是赤井秀一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他试图开口转移话题,但已经有人提前打断他。

“这就不用您担心了,”赤井秀一笑着说,“琴酒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把我的一切都告知他也不为过。这些事,这种感情你大概是理解不了的。”

琴酒:“……”

他很想说,你前不久还在很执着地碰瓷是我撞了你要我对你负责,怎么一转眼我又成了你救命恩人。

男人啊。

松田阵平:日。

琴酒竟然没有否认!

他看着赤井秀一,看他跟琴酒并肩站在一起,同样也是一黑一白,却给人一种更加相似的感觉。松田阵平却有种被冒犯了的感觉,琴酒身边,应该是他才对,他现在看赤井秀一怎么看怎么不爽,只觉得此人满脸狐假虎威小人得志的自得。

诸伏景光也很震惊,震惊于自己好友竟然给自己找了个这个疯批的人设,也震惊于组织里混乱的关系。

不过比起八卦,他果然还是更关心那智真悟的疤痕。

“我守在门口,赤井守在窗口,我们两人都可以为彼此作证。这样的话,这期间就没人有机会碰到那智真悟了,那他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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