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们何止接触了第三方,他们简直是在广撒渔网。
助理求助般看向安德烈,然后者正一脸看热闹地坐在一边笑嘻嘻。
助理心梗:算了,求助安德烈还不如求助他家才出生一周的阿拉斯加。
“两艘轮船。”村上助理适时放宽条件,“我们不用保镖,但是你们需要提供两艘货运轮船和运输工人,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助理拧眉沉思几秒,一脸凝重地向村上助理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村上助理波澜不惊地点点头。
他看着对面签下字,随后十分扫地僧风范地退回到琴酒身后,深藏功与名。
“就这样,合作愉快。”
看热闹良久的安德烈终于在自己集团被啃下一块肉后吱声了,他似乎并不在意他们付出了多少,好像对他而言,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逗人一笑的。
他笑眯眯地看向琴酒:“怎么样,哥哥好吧?有没有很感动,有没有一种要留在这里的冲动?”
琴酒的回应是对他点点头,很官方地说了一句“合作愉快”,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从属离开了。
态度相当差劲,几乎可以说是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但安德烈却一点恼怒也没有,还啧啧感叹“不愧是科索沃夫家的孩子,这就叫魄力”,很难不让人怀疑他脑子出问题了。
一直等琴酒他们离开很久,助理都站在安德烈身边,欲言又止。
安德烈没有回头,说:“想问什么就说吧。”
助理松了口气,发出由衷地疑问:“少爷,您不再劝劝小少爷吗?”
“没必要,”安德烈静静地看着楼下的青年渐行渐远,眼中带着微微笑意,他意味深长地说,“科索沃夫家族的孩子天生就有着无与伦比的默契。”
第36章
“况且,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他跟维克托莉娅太像,如果他不愿意,没人能逼他,若逼急了,只怕他会干脆永远消失。我想让他回来不错,但我想要他全身心地回来,而不是貌合神离。时间还长,我们之后还会再见面的。”
安德烈一脸深不可测,猎豹一样的绿眸紧紧盯着楼下的人影,助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觉得大家族的事情弯弯绕绕就是多。他头一次在安德烈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可靠的东西,心里默默对自己之前的看走眼感到不该。
不过下一秒,他听到安德烈很不爽地轻啧一声,此人满脸不爽:“不是,那臭小子这么自觉吗,谁让他直接跟走的?”
助理往下看,发现刚才的那个黑衣人,也就是[热情庆]店的老大竟然屁颠屁颠地跟在琴酒身后跑路了。在安德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伞,正举着伞小心翼翼地往银发青年身边凑。
这种狗腿模样,完全没有他平时天天冷脸谁都不理的高冷霸气。
听说这人受科索沃夫家族抚养长大,平日里对集团掌权人都没有这种热切,现在对一个不愿回归的小少爷却如此殷勤,不怪安德烈有意见。这种反差,这样的双标,让助理这个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助理正要开口宽慰几句,却听见安德烈阴阳怪气地说:“我都没好意思跟着走呢,这臭小子要不要脸?”
助理:“?”
义愤填膺的心情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面带官方微笑:果然,你们科索沃夫家族里就没一个正常人,外人还是无法理解你们过于超前的精神状态。
——共情资本家的打工人纯纯傻逼!
遭受重创的助理在心里把老板骂了一通,并打算封心锁爱再也不关心这些资本家的感情生活。只是这想法刚冒头,他余光就见安德烈打开了手机,盯着一个地方沉默了很久,半晌,他叹了口气,周身浮现出与这一身狂野彪悍的气质完全不符的哀戚。
助理一阵恍惚,似乎从这男人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跟他很像的,科索沃夫家族的银发男人。
在夫人离开后很久一段时间里,那个强大得仿佛无懈可击的男人总会在不知不觉间露出这种无力又脆弱的表情。
助理突然想起很久很久没有再听到过的,科索沃夫家族的颂歌。
科索沃夫,我们是森林的孩子。
万象浮生,若海光阴,不过尔尔。
若真情尚在,我所向披靡,可比肩神明。
科索沃夫,骨子里流着忠诚的血液,他们生来重情。
*
琴酒果断抽身离开,但是刚走出办公楼不久,他看向身后似乎心情格外愉悦的法国男人。这人跟了一路子,看这样子,是打算直接跟他走?
村上助理很会读眼色,见状温和开口:“阿朗先生,送到这里就好。”
“不,”阿朗笑容很灿烂,“没有送别,我要跟着少爷。”
“不必。”
琴酒冷声开口,他淡淡看向阿朗:“你是科索沃夫家族的人。”
“对。”阿朗点点头,但很固执地说,“但我首先是少爷的人。”
阿朗像之前一样重复道:“我永远是您最忠实的从属。”
他没有意识到琴酒的意思,还十分乐天地说:“放心小少爷,我一定不会背叛您,也一定会护您周全。”
琴酒眼皮一跳,不跟他废话:“回去。”
直白的话一出口,村上助理嘴角瞬间上翘一秒钟。
阿朗脸上的笑容僵住,他抿唇,终于认识到等了十多年的小少爷这是要赶自己离开,他脸上愉悦的神情褪去,满是受伤。他沉默几秒,委屈又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赶我走呢?”
琴酒还想问:为什么要跟他走。
但是这个大块头似乎只长了个子和肌肉,压根读不懂空气,一个劲地问“是我还不够强吗?”。
他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银发青年,像一只受尽委屈的大金毛。蓝眼睛的人似乎总在某些地方有共同之处,明明不是一种瞳色,但他眉眼下压时,另一双青色微蓝的眼睛似乎出现在面前。这种湿漉漉的眼神只会在他幼年惹祸时出现,长大后为数不多露出这种表情的几次,都把琴酒坑得很惨。
笑得肆意的卷毛犬从眼前一闪而过。
琴酒眼皮突突狂跳,他冷漠道:“你很烦。”
阿朗呼吸一滞,顿时停下了喋喋不休的追问。
他失落地垂眸,但还是很坚持,“请让我跟您离开。”
琴酒不懂他哪来的执念,他审视地观察着这人的表情,但却除了伤心和迷茫真的就什么也看不出。看起来不是很聪明,就是一个一根筋的傻大个。
琴酒冷冷瞥他一眼,“随便。”
低落灰暗的大金毛瞬间眼神一亮,他看着银发青年漫步在阳光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伞,伸手一撑,小心翼翼地凑到青年身边。
“少爷,太阳很大,我给您撑伞。”
青年懒懒地扫他一眼,没说什么,阿朗却倏然得到鼓励一般,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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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都明亮起来。
村上助理沉默地跟在旁边,满心警惕地看着那个大个子,在看到他殷切地向前打伞时,莫名幻视出一只尾巴狂转的大金毛。
他推了推眼镜。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直球加死缠烂打,果然很奏效。
这个阿郎果然是个棘手的家伙。
忠诚的法兰西骑士泰然自若地跟着自己的小少爷来到了地下停车场,为欢迎小少爷回家的红毯已经收拾好了,偌大的停车场里只停着几辆员工大巴,以及几辆不知价位的私家车。组织的车也算昂贵,但在这些车里竟然有种朴实无华的美感,村上助理刚解开车锁,金发男人便无比自然地向前一步,赶在村上助理伸手前打开车门。
他略带挑剔地往车里看了一眼,见车内环境还说得过去,他把手挡在车顶,笑着说:“少爷请上车。”
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琴酒薄唇微动,最后还是沉默地上了车。
阿朗十多年后终于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少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他黏在一起。琴酒刚上车,阿朗就想往后面钻,但是在村上助理冰冷的注视下,阿朗还是讪讪地坐到了副驾驶。
他面带微笑解释:“后排是大人的位置。”
言下之意:不懂礼数的东西。
阿朗摸摸脑袋,小声嘟囔:“明明少爷都没说什么。”
村上助理:“这是规矩。”
阿朗心直口快:“你们地儿不大,事还挺多。”
村上助理:“”
他向阿朗发射死亡凝视,最终还是忍着没让他滚下去。
村上助理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发动汽车,调好车内温度,调出一首舒缓的音乐,十分稳健地上路了。
他们的说话声不算大,但车里就这么点空间,琴酒听得一清二楚,对此他并无什么感想。他侧头,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汽车开出停车场后没多久就驶上了一条宽敞的路,两侧树木林立,公路两侧分布着零星的公寓,红瓦白墙,很有油画的感觉。这里环境很好,天蓝气清,雪白的云朵纤尘不染,与满地的绿意构成一幅净化心灵的图画。
阿朗通过后视镜看到了琴酒的注视,便主动开口介绍。
“这个科技园本来是科索沃夫家族的小庄园,后来因为需要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除去园区里的办公楼、试验基地、员工公寓楼和商城,其他分布的公寓都是科索沃夫的房子。
“每个科索沃夫在成年后都有权利挑选一套自己喜欢的房子,不过大多数科索沃夫都选择留在苏联,只有几个人愿意来这里。除去大小姐,其他人基本都是三老爷的儿女,性格都有些奇怪,如果少爷见到他们后感到不舒服,可以直接无视的。如果有时候遇到奇奇怪怪的东西或事情,也不必惊讶,对科索沃夫而言这些都是常态。”
像是印证他的说法,路边一栋公寓里突然冒出滚滚黑烟,紧接着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
路上的汽车纷纷刹车,好奇地探头围观,在看清爆炸来源后立马拉上窗户,头也不回地开车跑了。
琴酒视力很好,能看到公寓里冲出一个黑炭一样的人,竖起中指,对着附近围观的人在指指点点,跳脚的样子有些滑稽,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被ta指到的周围的人纷纷转头,行色匆匆地逃离,听不到ta的声音,但是能想象ta现在骂得有多脏。
阿朗声音一顿,继续见怪不怪地解释:“这位是季莫费·帕维尔·科索沃夫,是帕维尔老爷的三公子,现在二十岁,要比您年长两岁,是您的三堂哥。季莫费先生喜好武器研究,脾气也像武器一样易燃易爆,但在平时季莫费先生还算温和,只是不允许有人轻视他的研究。”
这琴酒倒是能看出来。
汽车疾驰而去,琴酒看着后视镜里的黑炭小人越来越小,知道要消失不见时,镜子里突然冲进了一抹火红的色彩,随后“嘣”的一声闷响,那个黑炭小人瞬间呈抛物线飞了出去
确实是飞了出去。
琴酒语塞。
阿朗依然很淡定,他也看到了这一幕,说:“这应该是安格琳娜·帕维尔·科索沃夫,帕维尔老爷的二小姐,现在二十三岁,您的四堂姐。安格琳娜小姐比较喜欢机车,脾气也像引擎一样让人震撼,除此之外,安格琳娜小姐性格或许有些偏激,手段也有些激进”
这何止是激进。
琴酒无言以对。
阿朗继续介绍,他静静倾听,忽然间,他问了一句:“帕维尔是个怎么样的人?”
阿朗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琴酒会问这个问题,他有些纠结地皱了皱眉,斟酌着开口:“帕维尔老爷是一位很骄傲很自信的勇士,就是精神状态或许不是很好,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还在医院里。”
琴酒大概知道是什么医院了。
“如果他精神状态还好,医生允许的话,过几天或许可以去探望一下——少爷您想见他吗?”
琴酒冷漠摇头。
完全没兴趣。
不过他倒是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
帕维尔,俄语里是谦逊;季莫费,俄语中意味对神的尊重;安格琳娜,俄语中意味天使。
科索沃夫家族果然卧龙藏虎。
第37章
黑色轿车如沉默的野兽在公路上疾驰离去,被远远抛在身后的人却看着那辆黑色轿车若有所思。
“安格琳娜!”
被创飞的黑色人形物体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气势汹汹地冲到红色摩托车前,伸手在流畅的红色机身上留下两个黑糊糊的手印。
季莫费拖着残躯,狰狞道:“你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实验室里引信上的汽油是不是你浇的?!你这个蠢货,你知不知道,就是这个东西,毁了我整整一个月的心血!!”
“嘿,季莫费,注意语言,我可是你姐姐,”安格琳娜淡淡道,她眯起眼睛看着公路上逐渐消失的黑点,满不在乎道,“不知尊卑的东西,愿上帝诅咒你。”
“哈!”季莫费冷笑,“去他妈的姐姐!去他妈的上帝!竟敢毁了我的研究成果,我要送你们去下地狱!”
他猛地腾空跳起来,伸手就要撤安格琳娜的衣服。
安格琳娜终于回过神,在黑糊糊的爪子伸到自己面前之前猛地皱起眉,她伸腿停好车,单手撑着车座身体腾空跨过摩托,随后长腿一伸狠狠踹在季莫费胸口。
“嘭——!”
黑色人形物体再次飞了出去,在地上摔出重重的闷响。
爱车车头竟多了两个黑爪,安格琳娜怒火攻心,快步上前一脚踹在季莫费脸上。她冷笑着,黑色高跟鞋使劲压住脚底妄图挣扎的身体。
“不知死活的蠢货,你如果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黑发女郎不屑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卷发散落脸侧,更显皮肤雪白,井水般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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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绿眸发着阵阵冷意,看向季莫费的眼神中不含一丝温情。
她穿着红色机车服,长腿微抬,随后轻轻松松把人踢到一边。
安格琳娜半蹲拽起季莫费,低沉的嗓音里潜藏淡淡危险气息。
“首先,我不知道你的实验室是怎么回事,动动你的脑子,别让它成为摆设,别被人坑了还在后面给人数钱。我想应该不用我提醒你,米兰娜看你不爽已经很久了,尤其是你上一次毁了她的约会之后——你能活到现在应该多谢我,知道吗?”
她毫不留情地把季莫费的脸颊拍得“啪啪”响。
季莫费头昏脑胀地张嘴要咬她,安格琳娜顿时给他响亮的一巴掌。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给你十分钟收拾好自己,今晚上准备回苏联,老头子要出院。”
季莫费被她扇清醒了不少,他皱起眉,奄奄一息道:“老头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的是伊万,老头子是疯了。”安格琳娜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她站起身,“就你这个脑子,活该被米兰娜耍得团团转,就应该把你扔去跟老头子作伴。”
季莫费狠狠瞪她,却不敢反抗,梗着脖子说:“晚上出发用得着现在就收拾吗?!”
安格琳娜垂眸,看傻子一样看他,怜悯道:“那肯定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啊,蠢货。”
季莫费动了动鼻子,想骂什么,最后还是因为血脉压制憋在心里,憋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回家换衣服。
刚一转身,还在冒着滚滚浓烟的屋子映入眼帘,公寓里的自动灭火装置已经被触发,门口已经露出了亮晶晶的水渍。
足以想象房间里的狼藉模样。
“”
季莫费一言不发地看向安格琳娜,后者不爽地挑眉,“看屁啊,还不快去收拾!”
季莫费能屈能伸,他讨好地笑笑:“好姐姐”
安格琳娜反应很快,冷漠开口:“滚。”-
白鸽集团的办事效率很快,中午才敲定轮船的运输问题,下午就把商船开到了港口。琴酒赶到港口时,那里已经开始装箱了。
这批货不算多,其实一艘船就能搞定,但是当时村上见琴酒被安德烈气得杀意外泄,这才想给他出出气。
白鸽那边似乎也知道这个问题,两艘船,一艘商船,一艘邮轮,前者身躯庞大平平无奇,龙门吊正在不断地搬着红的黑的蓝的集装箱往船上运;后者身躯更庞大无比奢华,只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用来享受的工具。
而不论是哪艘船,都是科索沃夫家族的私船,能一口气拿出这样两艘船,足以证明科索沃夫丰厚的家底和权力。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侧面展示了对这位小少爷的重视。
带路的负责人悄悄地看了眼自己身前的银发青年,却紧接着感受到一道冷漠的视线附着在皮肤上,他僵硬地侧头,看到[热情庆]店的老大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负责人忙收回视线,那道阴冷的视线停留片刻,也转移了。
负责人松了一口气,立马更真诚了,“货物预计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装载完毕,外面太晒了,少爷可以去车上坐一下。”
琴酒淡淡道:“不用。”
其实自从来到太阳底下后安德烈就一直很坚持地为他撑着伞,他完全晒不到。雨伞撑在头顶,安德烈挡在太阳的一侧,成功将他完完全全笼罩在阴影里。而且就算晒到了也没什么,三月份的阳光又毒不死人。
琴酒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回复着手机上的信息。
自从上午一段时间没看手机,刚才打开手机后,屏幕直接被短信淹没了。
自从BOSS直接交给他这个任务后就再也没有人拿其他任务来烦他了,这还是组织成员头一次这么懂事。朗姆发了几条过来假惺惺地问候他身体状况,但明里暗里都是在旁敲侧击BOSS为什么要交给他这样一项任务——看样子朗姆也很搞不懂为什么运个货还要组织的Topkiller亲自出动。
贝尔摩德这个女人很幸灾乐祸地问他喜不喜欢接机礼物,琴酒看了两秒,直接把这人拉黑了。
还有几条“或可回收资源”的短信,是以前执行情报任务时接触的贵族家的或是官员家的孩子,都在问他这段时间为什么不回消息,想约他出去聚一聚。
琴酒跟他们没什么好聚的,而且自从他成年之后,工作的重心逐渐由情报组转移到了行动组,已经没有必要跟这些人维持关系了。但也不能搞得太僵,于是他直接当作没看见了。
除去这些消息,其他的都是来自松田阵平的消息轰炸。
松田阵平开学很久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玩手机,不管有事没事上课下课,只要他闲着就要发消息“骚扰”琴酒。琴酒大部分时间不会认真回复,通常只回复很敷衍很冷漠的一个“滚”字。
不过松田阵平也并不是很在意琴酒回复了些什么,他只在意琴酒有没有回复。
不回复他会想多,会闹。
【松田阵平:东京樱花开得很好了,回家路上,一样望去全是粉色,路上很多人都在拍照,可惜你看不到。】
【松田阵平:hagi,也就是我在学校里认识的朋友,他说目黑川的樱花更美,或许你回国后我们一起去看一下?】
【松田阵平: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
【松田阵平:你又不回消息?又交新朋友了?又跟朋友在吃饭啊?】
【松田阵平:你继续吧,工作肯定更重要,是我没考虑周到,我不打扰你了。(微笑.jpg)】
琴酒看着最后一条短信,怎么看怎么都能从那个微笑小黄豆脸上看出一份十分冲鼻的阴阳怪气。而且这话,怎么看也不像松田阵平能说的话。
莫非背后还有高人指导?
他手指在键盘上停留片刻,缓缓地按下键盘:
【琴酒:在谈合作。】
【琴酒:现在在港口,准备出发。】
对方恢复很快,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手机。
【松田阵平:这么快,你要回来了吗?】
【松田阵平:那你先忙,别玩手机了,效率!】
明明是他先嫌琴酒不理他,到最后反而还是他嫌琴酒不干正事,催着他快去工作。这人的变脸技能,近来跟着贝尔摩德学得愈发熟练了。
琴酒觉得好笑又无语。
他收起手机,准备先去船上,等着待会儿出发。
负责人笑容热情地指引:“少爷,这边请。”
整个港口都在进行着有条不紊的工作,货车卸货,装载集装箱,空车排成一路路从高大的集装箱之间穿过。货车行驶的引擎声,塔吊工作的机器响声,此起彼伏,嘈杂而又规矩。
他们一路走到海边,与机器货车渐行渐远。
海风肆意地吹起银色长发,正要登船时,琴酒动作突然一顿,他若有所觉地看向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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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他的听觉过于敏锐,他总觉得引擎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明显了。
一直在关注他的阿朗瞬间发现了他微不可察的思索,便警惕地看向四周,村上助理惯会察言观色,见此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负责人发现没人跟上来,一回头,却见那三人正不知为何望向远方,他疑惑道:“少爷?”
注定没有人回答他了,因为就连他都发现了不对劲,耳边似乎出现了汽车轰隆的引擎声,不,比这还要响。像是暴怒的野兽,疯狂地嘶吼,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海边都逐渐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爆裂声所环绕。
琴酒终于看清了远方逐渐显出身影的一模耀眼的红色。
红色头盔下黑发随风飞舞,红色身影后有一双手颤颤巍巍地举起一条横幅,空中除去引擎声,似乎飘荡着一个十分张扬以至于有些恐怖的笑声以及撕心裂肺的嚎叫。
琴酒眼皮一跳,似乎从那横幅上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红色机车近了,声音也清晰起来了,在女人兴奋的笑声中,背后的黑发男人扯着破音的嗓子尖叫——
“亲爱的小弟弟!!!哥哥姐姐来啦啊啊啊!”
第38章
最后那几声带着哭腔的尖叫一出来,前面的红衣女人像是嫌他吵一样反手揪着他的衣领,然后配合着机车刹车的惯性扬手把后面的大高个儿扔了出去。季莫费惊恐的脸上带着丝丝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怎么就被一个女生单手扔飞了。
安格琳娜准头很好,腾飞的季莫费正精准无误地往琴酒这边飞。
“少爷快躲到我身后!”
“大人小心!”
琴酒面不改色地看着人形炸弹飞速坠落,在阿朗和村上助理争相往前挡枪时,他淡定地双手插兜,随后踢皮球一样对这人形物暴击。
“嘭——!”
长腿触及腹部同时,季莫费爆发了一阵痛苦的干呕。
运动间,银色发尾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很漂亮的弧度,黑色风衣如蹁跹的羽翼,但是却衬得那张集合了科索沃夫家族所有优点的脸像恶鬼一般。在这一刻,季莫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眼含热泪地把这个年纪最小的孩子排在了跟安格琳娜并列的位置。
珍爱生命,远离恶魔。
就知道能被安格琳娜喜欢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应该在安格琳娜兴致勃勃地拉着他来“欢迎小弟弟回家”时就果断逃跑!
终于,最后一丝对“科索沃夫家族最小的孩子”身份的怀疑也打消了——这种不顾人死活的冷漠除了科索沃夫,不会再有其他可能了。
“咚!”
黑发青年重重落地,化作一只搁浅的鱼,激起一片灰尘。
在他两侧,黑发女郎和银发青年无声中对视。
女人张扬的眉眼中透着淡淡欣赏,她嘴角微扬,对琴酒说:“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来谈谈吧。”
负责人下意识看向身前的银发青年。
琴酒思索两秒,稍一颔首。
负责人立马眉开眼笑,主动上前,满脸笑容地说:“小少爷,安格琳娜小姐,季莫费少爷,以及两位先生,随我来吧。”
港口入口处有一家咖啡厅,通常是过路路人中途休息时来买咖啡醒脑,不过这里咖啡价格算是平易近人,平时工人休息室也会到这里来点杯咖啡提提神。负责人带着几人到了二楼的雅间,服务员端上来几杯咖啡,随后带门离开。
琴酒随意坐下,村上助理和阿朗立马一人一边站在他两侧,就像两个保镖。
安格琳娜坐在琴酒对边,顺手把到现在都没缓过神的季莫费拉着坐下。她饶有趣味地看向对面三人,视线在阿朗脸上停留片刻,她脸色有些怪异,皮笑肉不笑道:“旁边那个,你叫什么,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阿朗面不改色:“阿朗,[热情庆]店的老板,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安格琳娜应该是记错了。”
安格琳娜似笑非笑:“是吗。”
她眼睛微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不再理会。
不过季莫费很明显不怎么会看眼色,一脸奇怪地说:“这不是把你的天使砸烂的那个小子吗?”
安格琳娜酷爱机车,而其中最爱的一辆名叫“天使”,在一年前安格琳娜在[热情庆]耍酒疯砸店时,被阿朗带着一群黑衣大汉把她机车砸了个稀烂。
安格琳娜刚要忽视这不愉快的一遭,没想到就这么被他点出来了,当下冷冷瞥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就你张嘴了是吗,我让你说话了吗?”
季莫费:“”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欲言,最后还是屈于安格琳娜的淫威闭嘴了。他闷闷不乐地一撇嘴,缩在旁边当个哑巴。
安格琳娜冷哼,对他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她看向琴酒,脸上带着满满慈爱的笑容。
琴酒被她那种又慈祥又复杂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紧接着就听到安格琳娜感慨道:“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吗,二堂姐,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对对对,我也抱过你!”季莫费听到了关键词,瞬间支棱起来了,他双眼放光,“你还记得我吗?”
“你抱个屁啊,那时候你连路都走不利索,抱他的时候直接把人扔海里去了,小弟要不是命大直接没了”安格琳娜一脸嫌弃,“你猜猜米兰娜、维克多莉娅、伊万不,我应该说,你猜为什么全家人对你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季莫费懵住,瞳孔地震:“原来是这样嘛?”
他以为自己是被针对了,原来是小时候的自己作的孽!突然觉得自己能活到这么大,大家真的手下留情了。
安格琳娜翻他白眼:“你以为呢,自己是灰姑娘小可怜吗?”
下一秒,她又恢复成高贵冷艳稳重可靠的姐姐形象,慈祥地看向琴酒:“放心,咱们科索沃夫家族不靠谱的人仅此一个。”
琴酒:
怎么说呢,松田阵平也经常说自己靠谱,这话可信度实在不高。
其实科索沃夫家所有人都抱过他,他是科索沃夫家族年纪最小的孩子,在他出生的时候,年纪最小的季莫费也都两岁了。况且他出生时情况特殊,伊万和纱纪回家路上受到袭击,纱纪受到惊吓路上早产,没了半条命才把他生下来。
纱纪和早产儿身体都不好,当时襁褓里的银发小婴儿小小一只,皮肤雪白雪白,只能勉勉强强睁开半只眼睛,澄净懵懂的绿意瞬间击中了科索沃夫家儿女的心,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小弟弟照顾好。
当年他走丢时身体还是很虚弱的,纱纪和伊万他们甚至不舍得让他多走几步路,整天宝贝一样把他抱在怀里。
只是没想到即便是这样,后来还是发生了那样的事。
也没想到再见面时,面前的青年已经没了当初苍白虚弱的模样,而是看起来十分健康强壮,但是即便如此,安格琳娜却总是似乎从他脸上看到当年那个幼童令人心碎的脆弱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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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再次见面,幼童像纱纪一样,脸上总是带着安抚的温和笑意已经不见痕迹,更多的,反而是像伊万一般不善言辞的冷漠。
安格琳娜根本不敢想象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就安德烈传回家的消息,他这些年身体状况的改善离不了那个组织对他进行的不止一次的实验。他们现在迟迟不敢跟那个组织撕破脸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安格琳娜眼神一暗。
深绿的眼中藏着浓浓的恨意。
但让她欣慰的是,自家幼弟在那个组织时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个什么什么幼驯染?
霓虹应该是这么说吧,差不多就是青梅竹马的意思,这两个人一起长大,让幼弟的童年不那样孤单寒冷,这多多少少给了他们一点安慰。
但是,那个组织以阿阵为要挟索取的那些利益,科索沃夫一定会一口一口从他们身上撕回来。
安格琳娜深吸一口气,她正经起来,看向琴酒:“你既然愿意跟我来这里,应该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我也不多故弄玄虚。”
“我知道你对我们没有亲情,但这不重要,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你想要一个答案,我们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最终目的都是弄垮那个组织,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呢?”
*
六年后。
灯光昏暗的酒吧,人潮涌动。
音乐在空中暧昧地流动,舞池里身体试探着相互触碰,皮肤随着气氛升温。
这个酒吧不太正经,不知道皮子底下包着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前不久有人报警说这里有毒品交易和权色交易,警方不敢打草惊蛇,只派来几个卧底埋伏,打算深入敌穴一网打尽。
而这卧底里还有几个警察学院的学生,他们足够出色,早就独立完成了很多案子,经验比一些年轻警察还丰富。
这是在这里卧底的第四天,松田阵平像往常一样躲在角落里装死,有人试探着过来搭讪就直截了当地拒绝——反正这是主管给他的人设,不用白不用。
这么暗的环境,他也不摘墨镜,很别具一格。他敷衍地拒绝几个人,眼睛在墨镜下不断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突然,他眼神一凛。
松田阵平猛地起身,浑身带着冷气,臭着脸避开不断挤过来的男男女女,直直走到吧台前。他挤进拥挤的人群中,走到那个被围住的银发青年面前。
“臭小子,你哪来的,不知道先来后到吗?排队懂不懂!”
被他扫开的男人不爽地喊。
“排队送死吗?”
松田阵平冷冷地瞥他一眼,后者立马被掐了嗓子的鸭子一样静音了。
松田阵平看向青年,发觉他现在情况很不对劲,很没警惕心,松田压着心底的怒火,哑声道:“喂,抬头。”
但银发青年像是很不舒服,捏着眉心没理他。
他捏着青年的下巴逼他抬起头,却猛然对上一双有些涣散的绿眸。
松田阵平硬生生地被他气笑了,他弯腰,在众人的惊呼中一把捞起青年。
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青年紧握的拳终于酸涩地松开,他呼吸有些急促,很难受地皱起眉,脸颊不由自主地贴在那块冰凉的皮肤上。
感受到贴在锁骨间的滚烫温度,松田阵平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真是好样的啊黑泽阵!越活越倒退了啊你!”
第39章
琴酒情况显然不太对劲,情急之下松田阵平只能让主管帮忙开个房间。虽然他再三解释这不是自己兽性大发把某个被迷晕的倒霉蛋带来酱酱酿酿,但主管那个核桃大小的脑子里似乎只装了黄色废料,一脸暧昧地给他门卡。
“怪不得那么多客人你都看不上,原来你好这口。”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八卦地往他怀里看,想要看清琴酒的脸
笑话,出于任何考虑松田阵平都不可能把琴酒的脸曝光在普通人面前。
“他不是那些人,”他手指插入青年的银色发丝,按着他的后脑勺靠向自己胸口,他接过房卡,冷冷地看了主管一眼,“谢了,费用从我工资里扣。”
主管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然后讪笑着看着卷发青年大步带着银发青年消失在视线里。
等二人身影消失,他瞬间收起和善的表情,不屑地往地上呸了一口:“一个出来卖的装什么清高,就捧一下,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王子了,什么东西。”
他喝了口酒漱口,然后转头淬在花盆里,他扬声:“村上!”
一个戴着眼镜的,看起来十分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过来:“主管。”
“你去A203,给这个房门断电,”主管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不是纯洁的友谊吗,我倒要见识见识什么,在绝对的欲望和摇摇欲坠的理智之间,他会选择什么。”
村上推了下眼镜,低眉顺眼:“是。”
松田阵平并不知道主管又在背后给自己使绊子。
这是周六,店里人员爆满,走廊上尽是舞动的男男女女,没走几步就能看到相互拥吻的人,或是急不可耐撕扯着衣服倒进房间里的人,最过分的是不注重场合大庭广众之下就发出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的人。松田阵平本打算走楼梯,但在看到楼梯上的花白一片后果断扭头就走,他黑着脸绕过这一簇簇的混乱,好不容易搀扶着琴酒进了电梯。
一对年轻男人做着生命大和谐的运动从里面滚出来,带着浓郁的麝香味和一股刺鼻的臭味。
躺在地上的黄毛鬼迷日眼地尖叫,指甲掐着身上男人的背,并对面前那对青年发出真诚的邀请。他大概是没看清面前的人,脑子也不清醒,否则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举动——当然,精虫上脑这种情况另当别论。虽然这里的人几乎没什么羞耻心,但也不至于这么没下限。
结合着刚才闻到的臭味和这两个人兴奋到有些癫狂的精神状态,不难推测他们刚才绝对是碰了什么东西。
这应该是对老毒虫。
松田阵平皱着眉,一脚把他们踹开,带着琴酒迅速进了电梯,按了二楼。
“等一下!”有个男人朝着电梯跑来。
他一边跨过地上混乱的活春宫,一边焦急地喊:“请等一下,麻烦按一下电梯!”
松田阵平瞥他一眼,面不改色地狂按关门键。
琴酒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动静,终于有了点反应。
感受到手上一轻,松田阵平转头:“清醒了?”
“太好了!”男人在关门前一刻钻了进来,他庆幸地叹了口气,很真诚地对松田道谢,“谢谢你!”
琴酒没说话,他眯着眼往外看,在那个男人冲进来后迅速拉着松田阵平的手往电梯上一倒。
他拽着松田阵平的手搭在自己腰上,抬手按住松田的后颈。疲倦地抬眸,那双朦胧惺忪的绿眸与诧异的蓝眼相对。
他嗓音微哑:“靠近点。”
青年的嗓音比六年前要成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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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青涩感逐渐褪去,相较之更明显的是性感的低沉,虽然也通过电话,但总没有亲耳听到来得更有冲击力。缱绻的声音与淡淡酒香迎面而来,让松田阵平有种微醺感,他微一怔忪,又很快反应过来。
松田阵平喉结上下耸动,眸中的怔愣转眼被压抑的凶狠取代。他瞬间反客为主地掐着青年的窄腰把他抵在墙壁,在青年警告似地轻捏后颈时,顺从地低头,鼻尖在他颈侧轻蹭,却又在他放松警惕时突然一口咬下。
“唔……”
颈侧传来一阵刺痛和温热的湿意,直接把脑袋里的混沌给疼散了不少,琴酒眉头皱起,在一脚踹开和稍作忍耐之间选择了收紧手臂,同时右手掐住他腰上的软肉,死命地旋转。
时隔多年,幼驯染完全没有因为久别重逢就手下留情,松田阵平感觉自己腰上肉疼,还快要被琴酒勒的窒息。
他冷笑一声,松口,“梆”一下咬在他锁骨上,用力之大,仿佛要把他的肉给咬下来。
来啊!谁怕谁!
于是男人一回头看到的就是两个紧紧相拥的青年,黑发的那个似是很难耐地开始亲吻身下那人的肩颈。黑发青年后颈那只手有些失力地松开半晌,又猛地抱紧黑发青年的脖子。
这小年轻不知道多大火气,干柴烈火,不一会儿就暧昧地闷哼。
男人感谢的话说给了空气,他尴尬地躲到墙角,疯狂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耳廓却还是在这种气氛中逐渐红透滚烫,等电梯门再次打开,他逃也似地冲出电梯。
他不断对着自己扇风,红着脸拿出对讲机,对那边怒喊:“下次能不能找个正经点的地方不是,下次这种地方能不能让别人来!!”
等那人鬼鬼祟祟地走远,琴酒又按开电梯门,翻脸不认人道:“人走了,松口。”
“走了吗?”松田阵平含含糊糊地反问,嘴唇在说话时不断触碰到颈侧皮肤。
琴酒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出现,无视身体腾升的热浪,他干脆利落地一个肘击把人推开。
他皱着眉看了眼身体不受控制起的反应,烦躁地说:“带我去房间。”
“你请人帮忙就用这个态度?”松田阵平吃痛地按着肋骨,视线下移,轻啧一声,“走吧。”
琴酒来这里是为了执行任务,按原计划是他像往常一样大杀四方直接杀穿这里就好。但是这次中途出了点意外,这里是个毒窝,其背后牵扯的势力错综复杂,虽然组织一向对毒品敬而远之,但地下世界就那么大,组织不免跟背后势力打交道,因此两者也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为了不打草惊蛇,任务计划大改。
在贝尔摩德和基安蒂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的建议下,他们让琴酒伪装成顾客前来控制前方,他们趁机把资料偷走。
但没想到后方行动一切顺利,琴酒却一个不慎中了招。不仅中招了,还差点被条子追上。
一想到这么个简单的破任务却让他如此狼狈,琴酒就无比暴躁。
而他一次性违反了“扑克脸,钻石心”,“时刻注意身前酒杯”和“不喝脱离视线的液体”这几个最基本的规矩更让他气闷。
从某种程度上说,松田阵平说他“越活越回去了”是误打误撞说对了。
为了符合“寻花问柳的浪荡子”这个角色身份而穿出来的衬衫西装裤现在反而让他的情况更难堪。
一路沉默着开门,关门,直到来到浴室,松田阵平抬手挡住浴室门,声音有些怪异:“需要帮忙吗?”
帮什么忙?他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帮忙?
虽然欲.火焚身,但脑袋尚存理智,琴酒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不用。”
说完,他用了死劲,不管不顾还放在扇门上的手,狠狠地往门框上一和。
松田阵平连忙抽手。
“咣——”
浴室门猛地摔在门框上,甚至还反弹了一下。这是朝着把他手夹断使的力啊,要是没抽手,少说也得肿上十天半月。
松田阵平手上一阵幻痛,咬牙切齿道:“你可真狠啊!”
琴酒一声不吭,回应他的是浴室里响起的哗哗水声。鬼使神差的,松田阵平劲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直到过了一会儿,花洒迸溅的水花带着丝丝冷气门钻出门缝。这让松田阵平理智回笼,他如梦初醒,踌躇半天,脚步却还像是被胶水黏住一样一动不动。
浴室门是毛玻璃材质,朦胧的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看到里面有一道银白,白衣黑裤一道身影似是站在花洒下一动不动。
松田阵平收回视线,他清了清嗓子,“我去给你拿浴巾。”
里面仍然没有回应。
松田阵平脚步有些紊乱地走出卧室,站在客厅里冷静半天,待自己的小兄弟乖乖睡下后才装模做样地在屋子里翻找浴巾。
至于玄关处直入主题放着的那么明显一块白色浴巾他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等在客厅里磨蹭了几分钟后,松田阵平再次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浴室,他敲敲门:“浴巾。”
“放床上。”琴酒的声音还是有些哑,还带着些许难耐的喘息,“你出去。”
松田阵平喉头一紧,“哦”了一声,立马乖乖地放好浴巾往外走,不过他走到门口想起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这一个房间,我去哪儿?”
琴酒不说话,他又开始装死。
以幼驯染的默契和松田阵平对琴酒的了解,松田阵平大概能猜到琴酒在想什么:我管你呢,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松田阵平:“”
行吧,这很琴酒。
熟悉的沉默,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冷酷无情,成功把他累计六年的淡淡思念给撕得七零八碎。
距离产生美,有的人果然还是离远点才会因滤镜而有那么一丢丢的温柔美好。
琴酒成功让松田对他恨得牙痒痒,一时间心里那些旖旎的心思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松田阵平十分叛逆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浴室门口,像个老大爷似得翘起腿,十分招恨地明知故问:“怎么,琴酒大人这是在组织里混不下去了,出来卖身卖艺?”
第40章
事情当然没有松田阵平说的那么不堪,但是他这种说法却又隐隐约约跟琴酒被小组成员合力坑骗的现实有种诡异的重合。
琴酒站在冷水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做何回应。他屏息阖眸直面冷水的拍打,冷静少许的大脑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任务的来龙去脉。
说起来,这个任务时间线拉得很长,覆盖的单位也很广,投入的人员逐年递增,六年前到现在,从美国到意大利到苏联又到法国再到霓虹,从最开始的单打独斗到野生搭档的加入,到新成员伏特加的加入,再到贝尔摩德助力。
——然而还是没什么进展,甚至因为行动小组里混进了某些属性不明的乐子人而导致任务进度不断骨折倒退。
琴酒:有你们是我的福气。(心累.jpg)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摆烂到底,却因为摊上了一群倒霉队友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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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变得“任劳任怨”“兢兢业业”,琴酒有苦说不出。
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有些事情说是他自己都要说声离谱的程度,一时半会儿实在说不清楚。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一个任务引发的一场惨案。
琴酒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松田阵平也明白了当时Boss究竟丢给琴酒什么烫手山芋。
他沉思一会儿,问:“当时Boss是因为什么把你调到美国去来着?”
琴酒沉默几秒,哑声道:“因为一批药。”
组织里流传着一个秘密,那就是Boss这么多年来不断扩张势力其实只是为了研发一种药物。
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药,只知道这种药以当前的科学水平和物质水平,想要研发出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地位比较核心的成员基本都知道,十三年前的实验室和组织现存的实验室都是为这种药而存在。而根据组织企业乌丸药业的专攻领域和合作对象大概能猜测出,组织在研究一种类似细胞再生的东西。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当贝尔摩德玩味地说出这句话时,琴酒明白了,Boss在渴望永生。
在宫野夫妇还在时,他们就是永生的希望,而在他们离开后,面对资质略显平庸的研究队伍,Boss将目标放在了外面。
而这其中,白鸽集团是最具代表性的企业。
这批货是白鸽集团旗下白鸠制药研发出来的最新产品,本来六年前在法国签订了那个合同,白鸽集团已经跟组织约定好不久去美国提货,但问题是不知道谁泄露了消息,同时还有各方势力盯上了这批药,其中包括想要顺藤摸瓜的官方势力。
更糟糕的是,这里面有几家很有名的毒枭,疯子一样,红了眼地盯上了这批平平无奇的货物。
这让琴酒多次想打开那东西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怎么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围剿,但是理智还是让他远离了这东西。
其实对他们而言,只是防止这些势力夺走这些药的话并不难,说的过分一点,偷渡到霓虹也是很容易的。但是BOSS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在他们躲避这些势力的追杀时还一直不断地下发其他任务,到各个国家去跟人家签合同。
跟旅游打卡似的,不过他们这个打卡刺激了一点,毕竟他们还带着一批定时炸弹的药物。
“所以你们这么多年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就是为了保护这些药?”松田阵平拧眉,“有必要吗?”
琴酒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就算白鸽集团掌握着最先进的技术,但是六年时间,组织的研究院再垃圾该能有些突破了。等六年过去,白鸽集团的药物都不知道迭代了多少次,这批费尽心思保护的药也早就过时了。”松田阵平说,“除非这不止是药,里面或许还隐藏着什么不可明说的东西。”
琴酒没说话,算是默认松田的猜测。
他解开衬衫,他看着怎么也消不下去的身体反应,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手臂上狠狠割下,鲜血溅出,一股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琴酒咬牙,额头疼出几滴冷汗,但是很奇怪,身体反应依然无法消除。
琴酒拿着匕首在大腿根照量了了几下,最后还是放弃刺一下试试的念头。不好控制,万一割到动脉就不好办了。
“那你这次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门外,松田阵平又绕回了最初的问题,“就算是这次也是为了这个任务,也不至于你真身上阵,用,美男计吧。”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琴酒:多年过去,这人还是很会踩雷。
他不是很想回答这个令人悲伤的问题,收起匕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特殊情况。”
他伸手冲洗手臂上的伤口,冷水下,一阵酥麻的痒意却沿着伤口逐渐传到全身各处,体内的火愈演愈烈。琴酒动作微顿,他接了些水,放在鼻尖闻了闻。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水有股奇怪的味道,琴酒眉头渐渐皱起,调小水流。
另一边,他紧接着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在这里。”
“哦。”松田阵平听出他的敷衍,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简短地说,“任务需要。”
琴酒:“嗯。”
松田阵平静静等他的追问,但很显然,这不太现实。琴酒压根就不在乎这个问题,这个认知让松田阵平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火。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
松田阵平坐在浴室门口,听着浴室里水声泠泠,声音灵动轻快,一抹冷香幽幽,却让他感到无比烦躁,身上莫名发烫。
他觉得心烦意乱,起身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突然,他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像是有人经过,紧接着,响起一串紧凑的电子音:
“嘀嘀嘀!”
“滴——”
警笛长鸣,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谁!”松田阵平背后一凛,眼神倏然锐利,他迅速冲向门口。
浴室里水声停顿一刻,紧接着房间里出现浴室拉门声。
松田阵平赶到门口,但是抬手按上门把手时,却怎么也压不下去。脚下门缝里透进几缕灯光,房门隔音不太好,能听到似乎是对面的“滴”的刷卡开门声,看样子其他房间电还正常。
“”松田阵平暗骂一句,明白这是被断电了。
再仔细回想一下,一张不怀好意的脸出现在面前,松田阵平轻啧一声,意识到这怕是被主管给坑了。
身后出现轻微的脚步声和不甚明显的滴答声,松田阵平深呼一口气,回头看到黑暗中一道模糊的白影。
“怎么回事?”不等他回答,琴酒一针见血地问,“得罪人了?”
“您能不能想我点好。”松田阵平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他看了眼门锁,眼不见心不烦地直接走开了,“没什么大事,不用管,大概明天就行了,正好给你时间处理一下。”
“嗯。”琴酒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默默开口,“没水了。”
松田阵平顿时僵在原地:“”
等适应黑暗后,他能隐约看清面前人倦怠的眸子,似乎氤氲着一层雾气,比起平日的冷冽平静,显得多了一丝令人眼热的暧昧。这份热度,似乎也渐渐爬上他的身体,让他都感到一种中招的无可救药。
没水了,那为什么来找自己?松田阵平的脑子突然乱成了一锅粥。
松田阵平似乎听到黑暗中自己心跳如雷,“那”
一开口,却被自己哑得不成样的嗓音吓了一跳。
那双眼睛还在静静地凝视自己,松田阵平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和心虚,他闪避地移开眼睛,“那怎么办?”
“果然。”琴酒嗤笑一声,视线从松田脸上移开,他绕过松田阵平走到门前。
电子锁,断电后无法开启,房门和门框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要想出去,只能暴力拆除,但是囿于房间里两个人都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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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在身,必然不会做出这种引人注意的事情,他们唯一的选择只有等。
这或许是某个高管看这个大爷一样的“牛郎”不爽而做的小伎俩。
但是这次断电显然不止这么简单,那个断电的人并不想让他们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个夜晚。
“嗯?”松田阵平被他语气里的冷意唤醒了部分神智。
他冷静下来,细细观察,突然在空气中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仔细闻一下,似乎跟刚才在浴室门口闻到的冷香差不多,但这种味道闻起来却又有些甜腻。
等等,那股冷香不会是因为冷水而形成的心理作用吧——这根本就是一种味道啊!
再想一下,这种味道似乎还有些熟悉,有点像是
松田阵平心凉了半截,这不是走廊里到处都是的那种味道吗,只不过是淡了一点而已。
而走廊上的,那是催情剂啊!
“操?”松田阵平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这家店里几个“传说”,感觉天崩地裂,“不是吧?”
琴酒:“你知道?”
“大概,”松田阵平欲言又止,“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的话。”
他有些抓狂地揉了揉头发,烦躁地说:“我以为只是玩笑而已,谁知道这是真的。”
琴酒沉沉看他一眼,黑夜里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但松田阵平莫名看出了一种“要你有何用”的无语。琴酒错身路过他身边,听不出心情如何:“进来。”
松田阵平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地跟在他身后回到卧室。
琴酒坐到床上,抬头看着松田阵平:“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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