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编了多久。
我心上像是被狠狠一揪。
脚步再也停不住,几乎是快步上前。
林间的枯叶被我踩得“喀嚓喀嚓”。
申时衍却仿若未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仍然低着头,已然像是出神般,一刻不停地编草,比对,再拆,再编。
直到我走近,轻轻地叫了句。
“申时衍。”
他没应答,周身像是石化僵住一般,只能一点一点,慢慢侧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浸透草汁的指尖一松。
那才编到一半的花环便从他手中脱逃出去,“咕噜噜”滚出去极远,“啪”一下撞上个石块。
停了。
申时衍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动作。
抑或说……他那僵硬的身体没能给他机会做出任何反应。
漫长的反应时间后,他从干渴的、嘶哑的喉咙之中,慢慢挤出来几个字。
“你……来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想到这会是他等了这么久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那样简单的寒暄,让我恍惚间有一种莫名的错觉。
就仿佛我只是离开了小半天,从这儿去到余桓住所喝了杯茶,便又屁颠屁颠回到了他面前。
没对上我应得的抱怨和指责,我竟莫名地于心有愧。
申时衍的视线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滚了许多遍,像是化了的糖水般黏腻。
而后,似是终于郑重确认了眼前的我并非虚幻。
他终于踉跄着起身。
却连灵力也忘了使,一个趔趄,就险些栽倒下去。
我实在很难将眼前这样一个笨拙如学步婴孩般的人与那风光无限的天才仙君联系在一起。
不过申时衍的失态只那么一瞬。
他很快站稳了,一召灵力洗净手上那深深浅浅干涸的青草花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压了压满腹想说的话。
思索半天,憋出来句:“你在洞穴内说的话……还作数吗?”
我本以为他至少要对我这一声不吭消失月余的事追问几句,然而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轻飘飘地,好像就没有发生过此事一样。
我不知怎地,心里又是一股莫名的烦躁。
有气撒不出,像是一个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我明明方才也想了如何同他解释这消失的月余。
可他竟什么也没问。
他凭什么不问。
凭什么……又不问了?
我生着闷气,晾了他一会,气才消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也才答:“作数。”
他似乎松了口气,视线慢腾腾挪开了,轻轻“嗯”了一声,很识趣地退到我视线之外,便什么也没再问。
分明是我先前所想的,什么也不探听的模样。
可我却觉得窝火。
所以我往他那走了几步,挤着他一点点往边上挪。
直到背抵枝干,无处可躲。
他没明白我这一股无名的火气,略微慌神,却又不敢开口,只又往树的后边挪了挪。
像是想逃开与我的交锋。
我并不给他这个脱逃的机会。
在他挪走之前,我扯住了他的袖口,将他拉回到我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看着我,紧张得喉结上下一滚,又小心翼翼地问:“怎么……”
我道:“你不问我吗?”
“啊……”申时衍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小心翼翼应声,却是什么也没说。
我想了想,懒得等他自己顿悟,便干脆掠过这个环节,自顾自答起问题。
“我在余桓那喝了点酒,一不小心醉倒过去,醒来就已到了今天。”
申时衍怔了片刻,像是晃神。
而后,他点点头。
他说:“嗯……我记下了。”
好奇怪的一句话。
一下就将这天又聊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如此反应,就仿佛对我这一去月余没半点好奇心似的。
我有些扫兴,干脆也不愿再提这事。
淡淡“哦”了声,便退开几步,将他放离桎梏。
申时衍的视线一下便又落到地上去了。
我顺着他的角度看去,一眼便看见地上那一堆层层叠叠摞着的破花环草环。
他眸光闪了闪,似乎是想重新蹲回去捡。
……这算个什么事。
怎么我站在他面前,他的心思还在那一堆花花草草上?
我一侧身,跨了步,挡住他视线。
忽然道:“先前不是说好,我再带你回一次从前那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的视线一下收了回来,似乎反应不及。
但他很快点点头,“嗯”了声,问:“你想何时回去?”
“现在。就现在。”我伸出手,“借我点灵力。”
“祁烟,你现在的身体承载不了太多灵力,还是再等一等……”申时衍起先并没松口答应。
可我偏偏想同他置气,收回手,便说:“好啊,那便算了。往后也算了,你我……也这么算了吧。”
“不要!……祁烟,不要。”申时衍拦下我,语气已是乞求,“让我来传送……行不行?”
我摇了摇头,扭头就走。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别走、别走。”他声音颤抖,双眼紧闭,伸出了手,“我给你渡灵。”
语气痛极,似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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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申时衍全然是怄气。
正式动作之前,我想了想,又问他:“你就没别的话想对我说?”
“我……”申时衍脸上神色不自然地怔松片刻,“没有。”
见他如此反应,我不由得警惕,又追了一句:“不许再骗我。”
“我没有……”申时衍无力地辩解了句。
语言如此苍白。
我叹了口气,只又道:“若真是有什么误解,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收到你讯息,那我向你道歉。”
“不必的。”申时衍忙答。
但我没理他,只是自顾自又说起下一句话:“可要找不到讯息,哪怕一丁点儿痕迹呢?你待如何?”
申时衍的呼吸一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我始终紧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不会的。”他短暂答话,却避开我的问题。
和视线。
我只觉得他这话像极了敷衍。
也像极未雨绸缪的逃避和狡辩。
我神色不悦,忽地又不想同他说话,听他继续这千篇一律的狡辩。
于是我道:“那现在就走。”
申时衍颔首,一点头,伸手为我注灵,边道:“会有些疼,若受不住,你告诉我。”
我没答。
当那灵力久违地涌入我体内时,我险些忍不住泪。
疼,实在太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寸断的经脉,如今却因为要输送灵力,而硬是被开凿打通,强扭出一条脉络来。
我疼得哆嗦,但嘴硬得很。
申时衍便缓了手上灵力,边道:“还是我来吧。”
我只是摇头。
集中精力,去回想那许久许久不曾动用过的传送法诀。
和……那一处我许久都不敢回想的地点。
实在劳心费力。
好容易绘出预想下的传送阵法,便再支撑不住。
我两眼一黑,几乎是跌进了阵法里。
但我却并未跌落地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属于肌肤的柔软触感承住了我。
我一猜便是申时衍。
再睁眼,果然如此。
见我缓过那阵脱力,他松开揽住我的手,退开几步,下意识道:“一时情急,抱歉。”
我摇摇头,只道“无妨”。
而后我抬眼,望向自己无数次想要回忆却最终只是逃避的地点。
那实在是很简单的一处山中院落。
藏在满山遍野深红浅红的桃花之间。
不细看,兴许一眼便错漏了去。
一切一切,几乎同记忆之中并无差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绪翻涌,险些成魇。
好在瞧了几眼申时衍,才勉勉强强分清过往与眼前。
“走吧。”我道,率先迈步。
申时衍跟了上来。
这一路樱花簌簌落,被春风托举着打旋,最终又落到我与申时衍的身边。
到那熟悉的院落前,我拍拍肩头,扫下来几朵残破的桃花瓣。
申时衍亦然。
我一指院门,问:“你确定你是寄信寄到此处?”
申时衍便仔细瞧起那院门,似是迟疑了瞬,才答:“是。”
“好。”我一推门,迈步走进,“在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却怔在了门外。
我低头,瞧着这满地打砸之后留下的碎瓷片,主动解释:“当年走之前,我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回来。故而,便将带不走的东西系数打砸,毁了个干净。”
“是我……对不起你。”申时衍抖了抖唇。
我没接他这话,只是又问:“你说的讯息在哪?”
申时衍蹙起了眉,起手,像是要召出灵力。
可他修为如今远在我之上,若他要动用灵力,哪怕分出丁点儿去做手脚,我也极难分辨。
于是我先一步拦下了他的动作,道:“不行,我分辨不了你的动作,你不能动用灵力。”
申时衍便收回了手,默默一点头,蹲下去翻地上的碎陶片。
许久,他道:“我当时所见,这里……并不是如此情景。”
我不解,便问:“你这话是何意?所谓的讯息,又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仍紧追着当年之事不放。
申时衍无奈,只好叹口气,答话:“我没找见。”
“你是没找见,还是根本就没有?”我下了定论。
“我没找见。此处……此处与我记忆之中的模样像也不像。我分明寄出到了这样的地方,一模一样,怎么会……却寻不见?”
申时衍喃喃,自己也没想明白其中原因。
“这场景是我亲手建成,只为了有处地方救你。除了你,再没旁人见过。”
我轻“嗤”了声,又觉得可笑,“你却说这世上还有另一处一模一样的地方,而你将讯息传到了那一处去。”
申时衍始终安静,而我却仍继续说着。
“我是当真有些好奇,这世上除了你、我,还能有谁造出个一模一样的场景,来骗你这么些年?”
我阖眸,顿觉有些心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心虚,不敢面对,所以千方百计要找些荒唐的借口。为什么?是因为你早知这是个谎言?还是……你还想继续拖延?”
申时衍沉默了,像是无力。
片刻,他道:“不是的,祁烟,我只是在想。我寄出过那么多的信,却从来没有你的回音。我知道你不是铁石心肠,所以……会不会,其实那些信件只是我以为寄了出去。”
“我以为而已。”他放轻声音,又说了这么一遍。
我退了一步,拖着本就不多的耐心又道:“那你就带我去另一处相同的位置,让我亲眼见见。”
这话说完气氛沉寂了片刻,申时衍才慢慢开口。
“我……不知道在哪。”
“那你就带我去找那个能造出一模一样情景的人。”
“我……”
“怎么?难不成你要说连这人也找不着?”一连叫他推拒几回,我略微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确实找不着他。”申时衍微顿,已想不出话来应答。
他只好道:“祁烟,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让我弥补过去的事情。”
我神色冷冷,没有回话他。
“你又骗我,又骗我一回。”我一指那院门,气上心头,“你给我滚出去──”
“祁烟,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样。”他赖着没走,“你如今没有灵力,我若走了……”
“我没灵力还不是拜你所赐?若不是我叫你害得碎过道心,根基不稳,又怎会落到一个坠崖就经脉尽断的境地。”
我咬牙切齿,气血攻心,扶着门槛好容易才站稳又骂了句,“你还提……”
他脸色煞白,人已在剧烈的情绪控制下颤抖起来,一刻不停地道歉。
然而,却是我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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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醒时就已到了院内。
先前砸碎的物件此刻都被一一复原,摆回了它们原本的位置。
记忆之中本该落了尘的室内一尘不染,还晕着淡淡药香。
若非眼下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几乎就要让人怀疑,时间是不倒回了数年以前。
我侧目,看见了床边趴着的申时衍。
起先我还纳闷以申时衍的如此修为,怎么还需要靠入眠来休憩调息。
直到我察觉体内那一瓣并不属于我的道心。
那被刻意分成片片的道心护在我那因经脉寸断而枯竭而第二回碎开的道心上面。
暂且代替着它,向我四肢百骸输送灵力,温补滋养,修复着我周身经脉。
我猛一下坐起身,心绪难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牵动的被褥也惊醒申时衍。
“你醒了。”他睁眼,从还未转醒的迷蒙中看着我,“可有……觉得好些。”
我开门见山地说:“我不要你这样的弥补。我不要你的道心,也不要你的灵力。非要说的话,眼下我只想你离我远一些。”
申时衍的长睫颤了颤。
而后,他决绝答:“不。”
分明是极其冷硬的字,可他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哽咽。
瞬间湿润的睫毛抖动着,滚下来两颗浑圆的,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只说了三句话,便又没了开口的机会。
心烦得狠。
“把你的道心和灵力取回去,我不要。”我说完这一句,一歪头,重新躺了回去。
背对着他,再不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是想把这些还给你,还你完好无损的道心和灵力。”申时衍带着哭腔,说话的声音却很平稳。
他深吸口气,似乎压了压眼泪,又道:“祁烟,求你,别拒绝我。让我补偿你一点……若你不喜欢这样,我就再换个方式,行不行?”
我沉默了有一会。
那些时间我都在思考我这副残破不堪的身躯到底还有几成恢复得可能性。
思考到底要不要接受申时衍的这一番好意。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
以申时衍如今的修为助力,我恢复的时间,起码能比自己用功少上一半的时间。
重逢之后,他的态度向来很诚恳。
只是我生理性排斥与他相关的事物而已。
于是我翻了个面,又坐起来,问:“什么方式?”
见我终于又肯说话,申时衍便如同攥紧根浮木,赶忙答:“什么方式都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有三年内能恢复的方式吧?”我虽不抱希望,仍问。
申时衍僵了僵,垂眸又落下来两滴清泪,答了个“有”。
我便继续说了下去。
“不算回宗门后再思过崖上的经历。只在这院里,当初我等你三年。如今,你就还我三年,再还我一身灵力,和一颗完好的道心。”
我没问他行不行。
我想他会答应。
也果然,他面色虽是纠结,却终究头一点。
没有拒绝。
我自然而然,开口道:“把你的东西都先取回去。”
申时衍默然,只是伸手,起咒,掐诀,带起灵力。
这些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从我体内抽离,并没什么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申时衍显然并非如此。
我看着他转过神去,背对着我。
将那灵力裹挟着的道心重新融入身体,却仿佛硬塞进去一般。
激得他整个人都克制不住的发颤。
但他始终一言不发,也没叫疼。
我只听见了他齿间发出的“喀嚓”声响,极轻极轻。
而后他抬手,在脸上按了按。
许是为了擦泪。
等他再转过身来,果然已止住眼泪。
脸上没半点痕迹。
只是脸色苍白,额间汗湿一片,如同刚经过什么严刑拷打般憔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立时开口。
待他换了小会,我才问:“你方才说的是哪个法子?”
申时衍的表情怔了怔,似是诧异。
他不答反问:“你……不知?”
我摇头,一时不明白他为何卖这么一道关子。
却还是耐着性子应了。
申时衍却又沉默下去,指尖无意识绞住被褥一角的位置,将那处可怜的布片掐出一圈褶子。
“我是坤势,祁烟。”他垂下头,眉心的红正落在我视线中点。
他这话说得好莫名其妙,我起先不懂,便索性没接,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他便又长久地沉默下去。
许久,我才又听见他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以为……你知道……所有法子之中,唯采补之术恢复最快,能赶在三年期限内,让你恢复完全。”
我如遭雷击,脑中一阵嗡鸣。
回过神来,我斩钉截铁拒绝:“不行,再换。”
“只有这个法子。”申时衍低垂着头,叫我一时间竟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但我猜那其中总归没有不悦。
于是我道:“是当真没有别的法子,还是你私心如此?”
“当真没有别的法子。”
申时衍松开攥紧的被角,微偏过头,露出小半截白净的脖颈,像是蛊惑。
“我供你采补,事半功倍。难道你……不想早一些恢复,回宗门去见师尊吗?”
他的言辞极为恳切,话语之中没带什么羞耻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仿佛即便是这样旖旎的事情,在他眼里,也能是公事公办,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我无端恼了,又一指房门,赶他出去。
他直起身,站在我面前,却不是向外走。
而是一手按在繁杂的腰带上面,明晃晃暗示。
“祁烟,我是个坤势。我没有过旁人,很干净。”他的指尖在抖,唇瓣也在抖,“我供你采补,兴许都不必三年。”
像是个技术实在拙劣的地摊销售。
“不要。”我深吸口气,“你出去。”
“为什么?”他问,低声下气,仍不死心。
那可有太多太多的原因。我想。
但话到嘴边,我却竟不知该说哪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思虑良久,我只是道:“我不喜欢你,所以不愿意。”
这一句话很短,却着实伤人。
申时衍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他最后说。
然后落荒而逃。
而我坐在床上,定定看着他背影。
踉踉跄跄,由近及远,直到脱力般扶着门框,几乎是跌出门去。
再看不见一点。
我收回视线,喘了口气,一低头,却看见这被褥上星星点点的泪湿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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