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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地从他怀中挣了出去。
只觉得莫名其妙。
申时衍这般修为,此刻竟叫我推得一个趔趄,急退几步,才又勉强站定。
许是想逼着自己转换情绪,此刻他竟没开口解释,只蹲身去捡那落地的沉水剑。
我见他指尖微颤,修长指节一拨,就将沾到剑穗上的细雪掸去,簌簌落了片白雾。
可他又调整得极快。
待再起身时,便已收回了方才失控的情绪,诚恳同我解释道:“抱歉,只是……你在此地的六年间,秘境之外已过去二十载。”
这下震惊之人便成了我。
“二十载?那、那……”我脑中阵阵嗡鸣,思绪纷乱,却下意识又问,“那你也寻了我二十载?”
申时衍显然有些迟疑,握着沉水剑的手再度收紧,发出“喀嚓”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顿过片刻,才“嗯”了一声,继续道:“自你坠崖后,寻了你二十载。”
虽不知他又将这事强调重复一回有何深意,可那时我颇受感动,竟一下说不出话了。
大约是我从没肖想过这位在宗门中向来与我并无交集的宗门天骄有一日会为我而来。
越过千难万险,捱过漫漫长路,坚定不移地向我走来。
那瞬我想,先前定是我看错了。
这样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奔我而来的人,又岂会是先前那不辞而别的小白眼狼?
那些介怀的情绪到底散了。
我一晃头,将他们从我脑中悉数抖净,才仰头笑笑,极诚恳地对申时衍说了句“谢谢”。
谢谢你来寻我,谢谢你记挂我,谢谢你……没嫌弃我如今凄凄惨惨戚戚。
申时衍一眨眼,分明眼底已带了笑意,视线却很别扭地转到一边,局促答:“嗯……嗯,还是先待我解阵带你们出去,再说这些。”
这话不是个问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边说时,申时衍便已重新抬手,继续起咒聚灵,准备破开秘境。
我忽地又忍不住问:“你不嫌我如今经脉尽断,并无灵力,甚至……兴许日后也不会有恢复可能?”
“不会的!”我这一句话有意说得慢腾腾的,申时衍却接话接得极快,“若你愿意,等日后出去了,我为你渡灵修补。”
渡灵啊……这法子荤的素的途径都有,有时同合修也无甚区别。
我于是一下就起了逗趣的心思,追着申时衍又问:“渡灵?哦?哪种渡灵?”
申时衍怔怔“啊”了声,反应出我话中的另一层意思,耳尖便立时透了粉。
我盯着他因故意撇开视线而露在外边的淡粉耳廓看了半天,眼见着那处终因我炽热视线而逐渐烧红,实在憋不住笑,“噗嗤”侧过身去,笑得一耸一耸。
“祁烟,你是故意的……”
见我笑开,申时衍的视线慢腾腾又转了回来,缱绻落在我身上。
“是啊。”我撞上他视线,一下笑得更欢。
他耳侧的薄粉于是就更为猖狂地蔓延开来,将两颊都染上层浅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努力将那笑憋回去了点,视线却仍离不开申时衍那带着点纵容的清浅笑颜。
他被我盯得久了,几乎连脖颈处都要腾红。
于是终究,他无奈分神,抬眸望向我。
“祁烟,别逗趣我了……饶了我吧。若我心乱,灵力也要失控的。”
起阵的灵力涌动带起微风,拂过他脸侧碎发,撩得那一片光影摇曳。
在他看向我的那瞬,我笑得更灿烂。
于是他周身的灵力果然如他所说,失控转瞬。
溢散的破碎灵力砸碎在地,撞起一片掺着碎雪的碎桃花瓣。
又缓缓向下轻坠,落在我和他的肩上、发上、身旁。
摄人心魄。
我呆立原地,而申时衍急转过身去,深吸几回,才又继续聚起灵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相沉默了一小会,他才忽然说:“祁烟,方才你发上落了桃花瓣。”
失去灵力之后,我的五感也相应退化,反应在外,就显得迟钝了些。
被申时衍这一说,才确乎感觉脑门上是落了东西,伸手一摸,果然捡下来个只剩半数花瓣的桃花花蕊。
我“哦”了声,下意识道谢,余光一瞥,却瞧见申时衍也正歪头从脑袋上顷落下几片残瓣。
分明是背对着我的人,却仿佛背后也长了眼睛,不必回头,也能将我的动作探个一清二楚。
毕竟他本就天赋异禀,修炼极快,灵力充沛,探点消息倒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可我已有六载没动用过灵力。
这期间,破碎经脉和丹田就像破了底的竹篓,兜不住半点灵气。
以至于……我几乎都要忘了如何驱纵使用它们。
思绪打了个岔,本来也没那么顺畅的心思一顿,就又没能说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说话,就地寻了个刚从积雪中化出来的树墩子,一屁股坐上去,托腮看着申时衍大展身手。
到底是前辈大能留下的洞府秘境,一看就不好破解。
越到后头,那一根根丝线般的灵力就缠绕得越发厉害。
纵使是申时衍这般的宗门天骄,也不得不放缓了速度,仔细拧着其中的一丝一缕,谨防它们缠绕成结。
那些灵力绕在他周身,像是蚕茧,又像是蛛网,寸寸收紧,逼近中心。
申时衍的动作渐显吃力,让我也有几分坐立难安。
可越是心焦,我就越逼着自己面不改色。
生怕在此关头影响了申时衍的发挥。
我本是克制得极好的。
直到那阵法中的一道灵力线猝然崩断,“啪”地打中申时衍颈后,缠住他小臂,引得他闷哼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猛然起身,却不敢出声,只死死盯着那已然见血的伤处,心急如焚。
“无事。”
大抵是我的反应太过明显,申时衍才缓过这猝不及防的一击,便赶忙向我报了个平安,示意我宽心。
他在有限的空间里转了半圈,将伤处掩到我看不见的位置,又道:“这是破阵的征兆,不必担心,一切顺利。”
可我想问的不是这些。
方才那瞬,他伤处滋出的鲜血和身体下意识的震颤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却以为我记挂的是这破阵法。
我心口发闷,憋着口气,又问:“疼吗?”
申时衍大抵没料到我会这么一问,怔怔摇了摇头,才道:“祁烟,我不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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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我想听的并非如此回答。
他的答话没有半分扭捏。显然出自本心。
他就是这般想的。
可分明他已是宗门天骄,是连我那冷傲师尊都极难得能夸上两句的人。
怎会在伤后答这样的话?
此刻我好奇得紧,却也不免懊恼自己先前从不关心申时衍的问题。
当初在宗门里时,他平日都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我可曾,在哪儿听到过他的来历吗?
在本就只算得上是贫瘠的记忆里,我只知道他并非像我这般,自幼长在云衍宗。
可至于他到底是何时来的宗门,我实在全无印象。
我第一回听到他名字时,他在宗门已然崭露头角,小友名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会说出这样话语的他,从前又会是何种经历呢?
我一时心跳加速,正快要想入非非。
申时衍却恰在此时开了口。
“说起来,祁烟,关乎余桓的事,我如今。有个想法。”
许是方才那一团乱麻似的阵法终于让他摸出了门路,渐渐就得心应手起来。
于是便有了些许能分出的心思,来解决另一问题。
我刚腾起点的幻想与旖旎这瞬就消减了去。
正事在前。
我慌忙将跑远的思绪撤回眼前,“嗯嗯”应声,仔细去接申时衍的话。
他指尖一勾,扯着几道理顺的灵力流柱,摊到边上,为自己腾了点地,扭头来朝我说话。
“我方才一边破阵,一边观察了一番这秘境,发觉要将余桓带出,只怕没那么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躯壳是被镇锁在此处,若是直接将他带出,必然引得秘境阵法察觉,只怕会惊动了缮兽山那边。”
依我看,须得替他做个空有几分灵力支撑的傀儡,替他伏在阵法上。”
虽说费时费力了些,可更能确保万无一失。”
极难得听他一口气说出来这么长一段话,我正边诧异边听得入神,他却忽然止住话头,望着我,诚恳问:“祁烟,你觉得呢?”
啊?
像这般我出不了半点力气的事也要问我吗?
我同意与否,又不能撼动这事最终的执行者半分。
不就是走个过场吗?
我在心底默默吐槽着,面上却只笑笑,连连应声,点头如捣蒜。
申时衍显然看出我这皮笑肉不笑的一股敷衍,当即又慌起来,自顾自一通解释。
“我是当真想听你的意见,若你不愿,我们就再议。总归,要论出个你我都满意的方式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般认真执着,倒是显得我过分敏感了。
我一下没了内耗的由头,于是又颇为不好意思,只好硬是挤出个借口,将方才的情绪搪塞过去,又问:“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申时衍神色当即严肃,眉心蹙起,认认真真应到:“要,要你……祁烟,别离我太远。”
我本是想拒绝的,可是一想到那二十年,想到先前第一次在秘境中听见申时衍声音的情形。
心头不自觉就软了下去。
我没说出拒绝的话来,一转眼又在树墩子上坐好了,双手托腮,感觉自己像个监工。
申时衍清浅笑着,手上的动作起起落落,灵巧如同有着几十年工龄的织工。
果然是修炼奇才,宗门天骄,这世间几千几百万分之一的天赋异禀。
方才还棘手万分的问题,落在他手上,不过解了那么半个时辰,便轻而易举了。
我在心底暗自感慨,啧啧称奇,却生不出半点嫉妒的情绪来。
不知为何……兴许,是我总觉得,他这些年一直都不算开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门的天骄只这么一个,却处处都需要他来撑起门面。
藏经阁里学不完的先贤功法,月月都有的各宗交流会,以及宗门里那一堆既要他传授功法又记恨他年轻有为的长老们……
我在宗门时,他名气虽盛,名声却差。
除却每逢大会那般正儿八经的场合,私下里几乎没人恭恭敬敬称他的名姓尊号。
旁人都只喊他“冷煞星”。
“冷”是说他整日板着个脸,一副生人莫近的高傲,“煞星”是说他自入宗门后,这门内就再无长老破关冲境,修为停滞不前。
我初听时只觉得有些荒唐。
毕竟这破境之事除却修炼勤勉,全凭运气。
这些年宇内灵力稀薄,多处灵脉枯竭,本就不利冲境。
他宗长老破关,也多半专选处秘境,缔造结界,潜心修炼,熬个三五十载。
云衍宗内秘境甚少,自我跌入此处前,宗内约莫已有八十年显出过秘境入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后来……在一众因灵力稀薄而修为停滞不前的长老面前,申时衍的修炼却丝毫不受影响。
甚至,因为修习各种宗门大能所传秘籍功法,他的修炼速度不减反增。
宗门之内对他的忌惮越发肆虐。
甚有传闻,说他来宗门前秘密修的功法,实则与魔修同源,能以身边之人为引,损人利己。
当然,我从未与他有过单独接触,自然都只是道听途说。
我虽不怎么信,可也架不住总有人同我说,到底入耳了些去。
所以也才……难免对申时衍带了几分偏见。
但此时,那些曾从别人处听来的,有关他的不堪之言,早都没了影。
我虽对他喜欢我这事唯有受宠若惊。
但他待我这样一个经脉尽断,灵力全失的废物极尽真诚,不似作假。
先前他究竟如何,我已无从考证,但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今往后,有关他的人和事,我自己会慢慢体验。
然后写一份答卷。
至于这份喜欢嘛……如何回应,还是等我出了这秘境之后,再细细决定。
我抬眼,申时衍就在我面前不远。
无数的、由灵力汇成的阵法线点被他套在掌间,一道一道,拆散断绝。
在他掌间,阵法消解,整个秘境,化冬为春。
我那时尚不知他身世,不知我们的纠葛从前,更不知他纷乱心境。
只想着珍惜眼前。
于是,在那满目的绿意里,我笑意盈然,一歪头,忽地朝申时衍朗声唤道:“喂,申时衍,等出去了,你带我去吃春饼吧。”
猝然被我点名的人先是怔怔,而后才连连点头,结巴似的,磕磕绊绊说出来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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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之后,申时衍的状态比起先前简直更上一层楼。
那堆方才还略显复杂的灵力阵法,此刻在他手上,就仿若成了幼童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