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余桓解释更快的是我手上动作。
三下五除二,就一个劈砍,落在毫无防备的余桓颈后,恰到好处将人砸昏。
他似是没料到我出手这般果决,连半点反应的时间不给。
脸上的神情还停在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上。
虽说我没法聚灵使力,可再怎么说,我也是正儿八经的修士出手,岂有不懂这些拳脚功夫的道理。
既然他能对这帮小豆丁下手,叫他们安安稳稳睡去,一觉醒来便到另处。
那我又为何……不能举一反三,也仿了他的想法来?
不过,这事吧,倒着实还有个尚待解决的点。
于是我扭头去看申时衍。
毫不意外地就对上他那分毫不挪,直直落在我身上的视线。
隔着不远的距离,我这点小动作在他眼里,想必根本一览无余。
我本想走动几步,等凑到他面前再细说,可方才那一方前尘往事终究搅得我心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我对他有更深入了解之前,我并不想把这一份并不该属他承担的情绪落到他身上。
还是同他保持些距离吧。
这般一想,我便又低下头,收回堪堪迈出的脚步。
就立在原处,迎着肆虐的风雪,仰头向他,朗声道:
“他想留在阵中,我想左右说不服人,便索性将他打昏了,连同这几只小娃娃,一并带出阵去。”
申时衍显然怔了怔,期盼的眼神落空,似是才反应过来我并不打算走近。
他于是一点头,收了收手上正聚灵的动作,边换个姿势向我走来。
我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
竟在他迈步向我来的同时猛一转身,故意又拐到叫余桓安置在另一边的几只小娃娃边上了。
那动作起得匆促,其中的逃避意味一览无余。
申时衍才走到半处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答我方才的一问,只兀自开口:“你生气了?”
生气吗?倒也谈不上吧。可我着实心烦得很。
尤其是,一扭头望见申时衍那茫然无措的表情。
更让我不知从何说起。
我从来都不知申时衍喜欢我这件事。
更不明其中原因。
但自从瞧见他手上那疮疤后,我脑中就开始一刻不停地回想。
若他就是当年的小哑巴,若他是感念我当年救他……
这个问题便有了回应。
可……那当初又为何要不辞而别?害我险些道心不稳,后患无穷。
若他不是当年之人,又为何在我连他名字都未记住的情形下就喜欢上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当时并未想明白这些事。
许是那儿的风雪太盛,又许是我才做了件大事,心绪未平,脑子也跟着停了转。
我硬着头皮起身,用疏离简短的两字“并未”,一下将申时衍那满腹困惑都挤回了腹中。
他抿着唇,下意识低头向手上望了一眼,似是在想些什么。
然而终究没再追问,只是很识趣地退回几步,站在原来那一处最适合聚灵破阵的位置上,继续起方才的动作。
阵法将破,四周的风雪减弱,一时渐归寂静。
无声无息。
竟是种叫人觉得压抑窒息的寂静。
我深吸几口气,不知何解。
所幸秘境之中的景色原是受阵法影响的,一下叫人有了转换心思的由头。
随申时衍解阵,细雪消融,四周都化出来星星点点的绿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先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蓬勃有力,满眼生机。
我有太久没见这春景,一时愣神。
便终于叫申时衍逮了个机会,找到话题与我说起话来。
“外头前两日刚过春分,如今也正是一番春景。你可是喜欢这些?”
他说话极轻,带点谨慎。
手上操纵阵法的动作未停,只边分了缕灵力,从刚化出的桃枝上捡了朵黄芯淡粉的花蕊下来,小心翼翼传到我眼前。
虽对申时衍尚有几分抗拒,可罪不及花。
于是我“嗯”了声,轻易便说服自己将这花接了下来。
这才眼见申时衍轻轻松了口气,稍从方才紧绷的状态下放松出来了些。
我捏着花枝来回打转,余光不免从花瓣间的缝隙透过,落到申时衍身上。
不免注意到他显然比方才少了几分血色的脸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是因着方才疤痕暴露的缘故,这会他便索性收了一手,只留无甚痕迹的左手支撑整个阵法。
饶是他修为足够,此刻也不免显出几分吃力。
若是此时,我还因着那些个并未确定的事情来迁怒他,未免不近人情。
本还有所芥蒂的心思一下消了。
我“噌”一下起身,给余桓挪了挪姿势,就往申时衍的方向去。
见我毫无征兆又朝他去,申时衍显然一僵。
手上动作登时便缓了缓,叫他脸上重又有了几分血色。
我不知怎地,心口发闷。
本是想和缓些语气,叫他不必那般心急的。
可许是有怨结在心,我一出口,这话就成了十足讥讽意味的怪罪。
“修为高便能这般不管不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申时衍显然着急,连手上一直未断的动作也难得一顿。
但他对我这一股莫名而来的怨气不明所以。
于是能说得出口的话语也便只有无措的道歉。
对上如此反应,再多的怒意也在转瞬消散殆尽。
更何况我本就并非有气。
似是无奈,我叹出口气,脚步未停,终于又回到他面前。
一扬他递来的那花枝,点在他腕处。
香气随之晕散,填进我与他面前的缝隙。
我说:“我并非此意,也没有生气。”
寻不到更好的由头,我便索性一股脑,将这些反复无常的情绪问题悉数推到了离开秘境前的焦虑心绪。
见他半信半疑,我想了想,便又道:“我已有六年待在此地,对外界所有一切浑然不知,更不明师尊同门的心思,忧虑多了些,便难免情绪不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并非针对你,是我自己……”
虽说起先我这一套说辞着实是为了诓骗申时衍才临时扯出的话题。
可说着说着,竟叫我真真生出几分这样的想法。
感伤情绪一时占据上风,着实让我无法继续。
可谁知,我这话里的感伤情绪还不及宣泄,申时衍的注意倒是一下被另一处重点给吸引了去。
“六年?”他似是不可置信,专将我说的那年限又复述一回,才继续确认,“你说……你在这境中过了六年?”
我并不明了他为何是这般反应,却仍依言点点头,应了他这一问。
“哐当”一声,沉水剑落地。
申时衍手中聚灵的动作顿散。
在我的诧异里,他倾身将我死死拥在怀里,一遍又一遍,说了许多个隐约带着泣音的“还好、还好,不过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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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地从他怀中挣了出去。
只觉得莫名其妙。
申时衍这般修为,此刻竟叫我推得一个趔趄,急退几步,才又勉强站定。
许是想逼着自己转换情绪,此刻他竟没开口解释,只蹲身去捡那落地的沉水剑。
我见他指尖微颤,修长指节一拨,就将沾到剑穗上的细雪掸去,簌簌落了片白雾。
可他又调整得极快。
待再起身时,便已收回了方才失控的情绪,诚恳同我解释道:“抱歉,只是……你在此地的六年间,秘境之外已过去二十载。”
这下震惊之人便成了我。
“二十载?那、那……”我脑中阵阵嗡鸣,思绪纷乱,却下意识又问,“那你也寻了我二十载?”
申时衍显然有些迟疑,握着沉水剑的手再度收紧,发出“喀嚓”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顿过片刻,才“嗯”了一声,继续道:“自你坠崖后,寻了你二十载。”
虽不知他又将这事强调重复一回有何深意,可那时我颇受感动,竟一下说不出话了。
大约是我从没肖想过这位在宗门中向来与我并无交集的宗门天骄有一日会为我而来。
越过千难万险,捱过漫漫长路,坚定不移地向我走来。
那瞬我想,先前定是我看错了。
这样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奔我而来的人,又岂会是先前那不辞而别的小白眼狼?
那些介怀的情绪到底散了。
我一晃头,将他们从我脑中悉数抖净,才仰头笑笑,极诚恳地对申时衍说了句“谢谢”。
谢谢你来寻我,谢谢你记挂我,谢谢你……没嫌弃我如今凄凄惨惨戚戚。
申时衍一眨眼,分明眼底已带了笑意,视线却很别扭地转到一边,局促答:“嗯……嗯,还是先待我解阵带你们出去,再说这些。”
这话不是个问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边说时,申时衍便已重新抬手,继续起咒聚灵,准备破开秘境。
我忽地又忍不住问:“你不嫌我如今经脉尽断,并无灵力,甚至……兴许日后也不会有恢复可能?”
“不会的!”我这一句话有意说得慢腾腾的,申时衍却接话接得极快,“若你愿意,等日后出去了,我为你渡灵修补。”
渡灵啊……这法子荤的素的途径都有,有时同合修也无甚区别。
我于是一下就起了逗趣的心思,追着申时衍又问:“渡灵?哦?哪种渡灵?”
申时衍怔怔“啊”了声,反应出我话中的另一层意思,耳尖便立时透了粉。
我盯着他因故意撇开视线而露在外边的淡粉耳廓看了半天,眼见着那处终因我炽热视线而逐渐烧红,实在憋不住笑,“噗嗤”侧过身去,笑得一耸一耸。
“祁烟,你是故意的……”
见我笑开,申时衍的视线慢腾腾又转了回来,缱绻落在我身上。
“是啊。”我撞上他视线,一下笑得更欢。
他耳侧的薄粉于是就更为猖狂地蔓延开来,将两颊都染上层浅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努力将那笑憋回去了点,视线却仍离不开申时衍那带着点纵容的清浅笑颜。
他被我盯得久了,几乎连脖颈处都要腾红。
于是终究,他无奈分神,抬眸望向我。
“祁烟,别逗趣我了……饶了我吧。若我心乱,灵力也要失控的。”
起阵的灵力涌动带起微风,拂过他脸侧碎发,撩得那一片光影摇曳。
在他看向我的那瞬,我笑得更灿烂。
于是他周身的灵力果然如他所说,失控转瞬。
溢散的破碎灵力砸碎在地,撞起一片掺着碎雪的碎桃花瓣。
又缓缓向下轻坠,落在我和他的肩上、发上、身旁。
摄人心魄。
我呆立原地,而申时衍急转过身去,深吸几回,才又继续聚起灵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相沉默了一小会,他才忽然说:“祁烟,方才你发上落了桃花瓣。”
失去灵力之后,我的五感也相应退化,反应在外,就显得迟钝了些。
被申时衍这一说,才确乎感觉脑门上是落了东西,伸手一摸,果然捡下来个只剩半数花瓣的桃花花蕊。
我“哦”了声,下意识道谢,余光一瞥,却瞧见申时衍也正歪头从脑袋上顷落下几片残瓣。
分明是背对着我的人,却仿佛背后也长了眼睛,不必回头,也能将我的动作探个一清二楚。
毕竟他本就天赋异禀,修炼极快,灵力充沛,探点消息倒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可我已有六载没动用过灵力。
这期间,破碎经脉和丹田就像破了底的竹篓,兜不住半点灵气。
以至于……我几乎都要忘了如何驱纵使用它们。
思绪打了个岔,本来也没那么顺畅的心思一顿,就又没能说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说话,就地寻了个刚从积雪中化出来的树墩子,一屁股坐上去,托腮看着申时衍大展身手。
到底是前辈大能留下的洞府秘境,一看就不好破解。
越到后头,那一根根丝线般的灵力就缠绕得越发厉害。
纵使是申时衍这般的宗门天骄,也不得不放缓了速度,仔细拧着其中的一丝一缕,谨防它们缠绕成结。
那些灵力绕在他周身,像是蚕茧,又像是蛛网,寸寸收紧,逼近中心。
申时衍的动作渐显吃力,让我也有几分坐立难安。
可越是心焦,我就越逼着自己面不改色。
生怕在此关头影响了申时衍的发挥。
我本是克制得极好的。
直到那阵法中的一道灵力线猝然崩断,“啪”地打中申时衍颈后,缠住他小臂,引得他闷哼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猛然起身,却不敢出声,只死死盯着那已然见血的伤处,心急如焚。
“无事。”
大抵是我的反应太过明显,申时衍才缓过这猝不及防的一击,便赶忙向我报了个平安,示意我宽心。
他在有限的空间里转了半圈,将伤处掩到我看不见的位置,又道:“这是破阵的征兆,不必担心,一切顺利。”
可我想问的不是这些。
方才那瞬,他伤处滋出的鲜血和身体下意识的震颤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却以为我记挂的是这破阵法。
我心口发闷,憋着口气,又问:“疼吗?”
申时衍大抵没料到我会这么一问,怔怔摇了摇头,才道:“祁烟,我不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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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我想听的并非如此回答。
他的答话没有半分扭捏。显然出自本心。
他就是这般想的。
可分明他已是宗门天骄,是连我那冷傲师尊都极难得能夸上两句的人。
怎会在伤后答这样的话?
此刻我好奇得紧,却也不免懊恼自己先前从不关心申时衍的问题。
当初在宗门里时,他平日都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我可曾,在哪儿听到过他的来历吗?
在本就只算得上是贫瘠的记忆里,我只知道他并非像我这般,自幼长在云衍宗。
可至于他到底是何时来的宗门,我实在全无印象。
我第一回听到他名字时,他在宗门已然崭露头角,小友名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会说出这样话语的他,从前又会是何种经历呢?
我一时心跳加速,正快要想入非非。
申时衍却恰在此时开了口。
“说起来,祁烟,关乎余桓的事,我如今。有个想法。”
许是方才那一团乱麻似的阵法终于让他摸出了门路,渐渐就得心应手起来。
于是便有了些许能分出的心思,来解决另一问题。
我刚腾起点的幻想与旖旎这瞬就消减了去。
正事在前。
我慌忙将跑远的思绪撤回眼前,“嗯嗯”应声,仔细去接申时衍的话。
他指尖一勾,扯着几道理顺的灵力流柱,摊到边上,为自己腾了点地,扭头来朝我说话。
“我方才一边破阵,一边观察了一番这秘境,发觉要将余桓带出,只怕没那么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躯壳是被镇锁在此处,若是直接将他带出,必然引得秘境阵法察觉,只怕会惊动了缮兽山那边。”
依我看,须得替他做个空有几分灵力支撑的傀儡,替他伏在阵法上。”
虽说费时费力了些,可更能确保万无一失。”
极难得听他一口气说出来这么长一段话,我正边诧异边听得入神,他却忽然止住话头,望着我,诚恳问:“祁烟,你觉得呢?”
啊?
像这般我出不了半点力气的事也要问我吗?
我同意与否,又不能撼动这事最终的执行者半分。
不就是走个过场吗?
我在心底默默吐槽着,面上却只笑笑,连连应声,点头如捣蒜。
申时衍显然看出我这皮笑肉不笑的一股敷衍,当即又慌起来,自顾自一通解释。
“我是当真想听你的意见,若你不愿,我们就再议。总归,要论出个你我都满意的方式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般认真执着,倒是显得我过分敏感了。
我一下没了内耗的由头,于是又颇为不好意思,只好硬是挤出个借口,将方才的情绪搪塞过去,又问:“可需要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