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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在压抑又窒息的死寂里。

只有瞿温书维持了最彬彬有礼的风度。

他甚至亲自从送货员手中接过了画,问:“哪里签收?”

送货员呆滞许久:“……这,这里签字就可以了。”

“好。”

瞿温书露出个格外温和的笑,“对了,方便告知我寄件地址么?”

送货员:“当,当然可以。”

送货员翻出邮寄单:“先生,您看。”

瞿温书微微眯眼,片刻后道:“真遗憾……是房屋中介。”

明明今天室外温度并不算高,送货员却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冒了一身冷汗:“签收完成了,祝……祝几位客人生活愉快。再见。”

“辛苦,再见。”

送货员看到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万分客气的向自己颔首示意,接着有力的手臂全然占据般揽上站在他旁边的那人——

和周身矜重的男人不同,站在旁边的那人几乎分不清究竟是少年还是已经成年,只看得出种雌雄莫辨的漂亮。

又似乎因为久病,脸色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于是格外对立的两种气质在他身上交杂缠绕,愈发显得艳丽又脆弱。

男人微微俯身,像有万般怜爱似的吻了吻身边人的唇角:“宝贝,不跟客人说再见吗?”

于是那似是病重的少年终于扬起脸,偎靠在男人怀中抿了抿唇。

像是忍了又忍,终归没能忍住,开口道:“送的很好,下次别送了。”

送货员:“……”

*

虽然人在鱼塘飘,风风雨雨多少会挨刀。

但回旋刀碰巧在寄人篱下时打在身上多少会造成很多问题。

但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

瞿温书在家的时间连夏几乎不用自己走路,他对将连夏时刻抱在怀里留在身旁像是有某种癖好似的执念,也愈发轻而易举的就能将连夏一手揽住。

准备好晚餐的客厅内灯火辉煌。

映照着跟在后面被几名保安抬进来的那幅画越加清晰动人。

由于画面太过限制,在刚才的惊鸿一窥之后,原本褪下的塑膜重新封回了画面上,遮住了一切旖旎的景色。

隔海运输的重金属画框落地声音沉重。

几乎是在画框落地的瞬间。

被瞿温书抱在怀里的连夏就勾上了男人的脖颈,无限主动的吻了上去:“庭书哥哥,我爱你!”

保安:“……”

佣人:“……”

瞿温书没有丝毫要拒绝连夏动作的意思,却不动声色用自己遮住了厅内其他人的视线。

他沉而冷的声音开口:“放在那里,其他人都出去吧。”

屋里没人可不是个好兆头。

连夏在瞿温书怀里作妖:“别让周妈下去,我要让她给我剥虾。”

瞿温书神情平和淡漠,手却从腰间去探男孩的皮肤,揉了几下,身上的人便软了骨子:“出去,我来剥。”

“我还要让米米给我按摩,按摩完才吃饭。”

“我来伺候你,乖宝。”

“……”

厅内与连廊之间厚重的乌木大门缓缓闭上。

连夏一颗心哇凉哇凉,连勾着瞿温书的小腿都很努力的再用了几分力:“哥哥,都是外面的人勾引我,他们好坏,但我只爱你一个人!”

瞿温书没能忍住,在连夏喉结上舐咬了口。

坏孩子的声音便顷刻间变了调。

瞿温书连眼底都是幽沉一片,语气却又哄又耐心:“嗯。”

连夏:“我真的不知道什么seven是谁,我和戚韶之都断干净了。宋勘也没有联系过,哥哥,别弄我了。”

瞿温书温柔的弯起唇角:“好。”

不知何时。

瞿温书已经像抱小孩似的抱着连夏走到了画框面前。

下一秒。

随着瞿温书伸手用力向下拉,画布前的塑膜被重新扯落。

——画中的连夏便随着巨大的黑色蝴蝶一起。

重新跃然纸上。

“那夏宝自己说,这幅画怎么办?”

在某一瞬间。

连夏恍然觉得那画中无数面朝向祭台的长镜其实正对着现在的自己。

这是一道死亡命题。

好在连夏经验丰富,从不畏惧答题。

他空出一只手遮住瞿温书的眼睛,然后凑近他耳边:“我这么爱庭书哥哥,庭书哥哥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我们烧掉它,好不好?”

*

瞿温书这座别墅的客厅比连夏在市区的整个家都要更大,更空旷,更高的吊顶和墙壁。

所以当火舌从安置在玻璃箱内的画框一角熊熊燃起。

就像是一场生动极了的舞台行为表演。

名为飞灰。

玻璃箱隔绝了部分的温度,也隔绝了火烧时带着凋零和死寂的味道。

通过厚重的钢质玻璃。

连夏隐隐绰绰的看到瞿温书有力的手臂,安放两侧的双蹆,和被他抱在中央的自己。

“唔……”

连夏被撞的人向前倾,可不过一秒又被重新拉回。

他下意识伸手去撑玻璃门,可还没落下,却已经与另一只手五指紧扣。

瞿温书的声音终于完全贴合了初次见面时连夏幻想过的模样。

低沉,喑哑,烟嗓。

一声又一声,就响在他耳边,每一次,都足够让他毫无抵抗力的缩起脚尖。

“夏夏,他不懂你。”

瞿温书用最名贵的丝绸为连夏擦拭额角的薄汗,又低头无限爱慕的亲吻,“你从来不是祭台上的祭品。”

“你是销金窟里最珍贵的藏品。”

瞿温书将浑身湜透的连夏彻底拥进怀里,“你的每一次呼吸都价格高昂,每一分钟都是黄金焚烧,你是温室里最价值连城的罂宿花。”

“也是我唯一浇灌的花。”

“我爱你。”

玻璃映出连夏骤然无力的身影,被男人轻柔的抱入怀中,转身离开。

画中的黑蝴蝶只剩最后半翼。

最终被猩红的火苗吞没,只余飞灰。

*

连夏的身体向来遭不住反反复复的磋磨,因此哪怕瞿温书再不甘,也只能一次作罢。

好在到底是快乐的。

并且能以此为借口,窝在房间里连续逃避为期三天的心肺功能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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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心肌炎之后,新伤叠旧伤,连夏这方面的毛病一直没能彻底好起来。

瞿温书几乎请遍了全世界这方面的权威,也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缓慢将养,定期训练的结果。

心肺功能训练总是非常痛苦。

连夏一逃三天,心情大好,下楼吃晚餐时又听到瞿温书要带自己出门的消息,顿时气不喘了胸不闷了,甚至表示自己当即就能去跑三里地。

瞿温书:“……明天晚上,去老宅。”

“你爷爷住的那儿啊?”

连夏眨眨眼睛,倒是非常自信,“不过确实,我才是简家真少爷,哪怕要跟你订婚也是我订婚,便宜你了。”

瞿温书:“嗯。”

连夏信口开河:“到时候结婚以后你记得把你财产跟我对半分,虽然我死的早,但你再继承我遗产的时候交的税也算是我为国家和百姓做最后的贡……”

“别乱说。”

瞿温书放下筷子。

几乎是同时。

连夏眼睁睁看着。

瞿温书从乌木屉里取出三支沉香,又燃了特制的白瓷点香器,端端正正的将三支线香请在了卧香炉里。

香意缈缈。

这还是连夏第一次见瞿温书亲自燃香,忍不住盯了一会儿:“你信这个啊?”

“我……”

瞿温书皱了眉,“礼物我会备好,新季的高定在衣柜里。”

“明天我回来接你。”

*

哪怕和瞿家并不相熟,但连夏听八卦时也曾听说过瞿老爷子现在虽然有两个儿子在身边,但两个儿子都不掌权,而是由瞿温书全权负责“瞿氏”这件事。

虽然对瞿温书本人多有偏见,但他的能力的确令人认可。

坐在副驾驶的连夏伸手百无聊赖的玩刚刚自己绑在车上的一只小绒球,随口道:“你爷爷要是知道我是踹了宋勘跟了你,会不会疯掉?”

宋勘。

宋勘。

瞿温书微不可见的凛了神色:“坐好。”

“哦。”

连夏道,“别介意嘛,只是坐在副驾驶突然想起他了。有一次我非要下大雨去看日出,他开车,我也是这样坐副驾驶。”

连夏表情无辜的晃了晃细白的腿:“那天盘山路雨特别大,我当时还想,要是我俩一起撞出去了,是不是第二天新闻上会说殉情。”

他嘻嘻一笑:“想想还挺浪漫的。”

瞿温书没有再说一字。

*

瞿氏的老宅坐落在B市三环,是城里最老的顶层圈子。

在城市化改革最开始的时候,瞿家就借上了这一扇东风,扶摇直上,直到今天。

于是象征着辉煌的老宅便也一直定在这里,没有挪动分毫。

连夏对面前的一切评头论足。

他走在瞿温书身边,不老实的左瞅瞅右看看:“我喜欢那个石狮子,咱们能搬回家吗?”

“这个不行。”

瞿温书拉住连夏的手,“乖一点,回去用羊脂玉给你雕个一样的。”

“那算了,我就觉得这只合我眼缘。”

连夏没再试图挣脱,和瞿温书一起走到大厅,抬头仰望了片刻高高挂着的红灯笼,“……你爷爷的审美的确非常古早。”

“嗯。”

瞿温书示意佣人不必过来,自己拉开门帘,“脚下门槛。”

连夏:“……”

瞿家的家宴一般在正厅举行。

按照家规。

进正厅必须衣衫齐整,缓步而入,切不可疾跑,亦不可喧哗。

而连夏是被瞿温书背进去的。

他勾着瞿温书的脖颈,舒舒服服的枕在瞿家最耀眼的家主身上,万分作精的出现在了瞿老爷子面前。

看清瞿老爷子的模样同时,也看清了厅内坐着的所有人。

瞿老爷子:“……”

连夏:“……”

瞿老爷子的省略号毋庸置疑,是针对连夏的。

而连夏的省略号——

是针对坐在瞿老爷子的左侧的左侧,瞿老爷子二儿子瞿东曜身边的。

楚舟。

照片上炫腹肌的清纯男大学生突然跻身上流社会。

连夏微微愣了片刻。

两人呼吸相闻,连夏仅片刻的迟疑依旧被瞿温书有所觉察:“不舒服么?”

“没。”

连夏摇摇头,“你爷爷张开血盆大口了,夏夏怕怕。”

瞿温书:“……”

娇气无比的连夏终于重归地面,悠然的踩了两脚瞿家名贵的楠木地板。

瞿温书原本平整的西装出现奇怪的褶皱。

他索性脱了西装,拉着连夏走过去:“爷爷。”

要说瞿老太爷不愧是经过风浪的男人,哪怕再离谱的场景,片刻震惊后他也能重新强作镇定:“坐。”

“温书,你终于知道带人回来,爷爷很高兴。”

瞿老太爷意有所指,“但带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着实有违你父亲从小对你的管教。”

瞿东英就坐在右侧,闻言神色一紧。

还没开口,就听旁边一道比瞿老爷子更叼的声音,

“东西?什么东西?”

连夏主打就是从小自信,“我和瞿温书名正言顺睡过的,他答应要跟我结芬,你再暗戳戳骂我,我直接全网上传你孙子果照。”

瞿温书:“……”

瞿老爷子险些一口气背过去:“你……你……!”

“什么我的你的?”

连夏道,“我劝你谨遵老年人守则,不该管的别管,小心我把你两个孙子一起撬走,直接来个两男争一我。”

瞿老爷子;“……”

“还是先吃饭吧。”

和瞿温书有八分像的声音从旁边飘了过来,带着笑意,“夏夏,就算真的要两男争你,也等吃完饭,好不好?”

*

连夏想。

这恐怕是瞿老爷子吃的最憋屈,最痛苦,翻眼皮翻的最累的一顿饭了。

如果老爷子的眼皮会说话,那一定写满了赶紧滚三个字。

不过连夏偏不如他意。

因为这一桌饭连夏很满意。

在家的时候,瞿温书特招的营养师将连夏的每一餐都搞得像是生物研究,不仅没有辣的,甚至连盐味都是只有一丝。

而这一桌就不同了。

酸的甜的辣的咸的,只有连夏不想吃的,没有吃不到的。

瞿温书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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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家教让他再生气也做不出餐桌上当众劝止的动作。

连夏又吃了几块尖椒鸡,辣得连嘴唇都泛出种娇艳的红。

突然——

一只条的腿碰到了连夏的膝盖。

连夏愣了下,以为是无意。

几秒之后,连夏便意识到那不是无意,而是故意。

因为那条陌生的腿刻意的不断向前,卡进属于连夏的位置,接着顶住连夏的腿骨,分开,向内。

连夏停了几秒。

便听身旁的瞿温书道:“胃不舒服?”

摇头。

连夏毫无规矩的将自己不喜欢吃的西蓝花丢进瞿温书碗里,然后向前一推餐盘:“饱了。”

“嗯。”

瞿温书习以为常,又伸手探了探连夏的额温,正要说话,手机却先响起来。

连夏不经意瞥到来电人姓名。

宋勘。

“失陪。”

瞿温书亲了亲连夏的耳尖,起身向外。

而几乎是在他走出门的同时。

楚舟的声音在连夏对面响起来:“连夏嫂嫂吃不动的话,不如跟我去楼下走走?院子里的紫薇花开了,很漂亮。”

*

第一通电话没来得及接起。

没过几秒,又是第二通。

瞿温书走到回廊尽头:“什么事?”

“没、什么事。”

不过晚上七点,宋勘却像是已经喝了许多,连舌头都发直,“你在,陪,他?”

只有他们两人明白的他。

瞿温书没有直接回答:“你喝高了,我打电话让你司机去接你。”

“呸!装货!”

宋勘那边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声音,“真为我好,就把夏夏还给我,还给我啊!”

又是沉默。

瞿温书道:“抱歉。”

“你为什么道歉?”

宋勘的语气听不出是嚎哭还是大笑,“你为你抢兄弟老婆而道歉?还是为小三上位道歉?”

“你是为你顶级权贵的形象道歉?还是为你心里那些肮脏的愿望道歉?”

宋勘颓然坐了下来,“我和连夏本来很好的。瞿温书,没有你,我和连夏本来很好的!”

“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瞿温书道,“宋勘,你供不起他。”

电话那边霎时没了声音。

在之后漫长寂静的时间里。

瞿温书听到酒厅的欢场声,举杯声,嘈杂的音乐声。

“是。”

最终。

宋勘开了口。

“或许是。”

宋勘道,“瞿温书,你也一样。”

“没有你,也会有别人。”

宋勘道,“至少我和连夏还有回忆,我带他在暴雨里看过日出,在闪电轰鸣声里接吻,我和他彼此热爱。”

“你有什么?”

宋勘的声音像是嘶鸣,“嫉妒,瞿温书,你只有嫉妒。”

“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祝你被嫉妒啃食入骨,夜夜难熬。”

电话陡然切断。

瞿温书狠狠闭住了眼。

可刚刚宋勘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刃,扎得他鲜血淋淋。

他在黑暗里亦无法挣脱。

只得重新回到光线之中。

而视野尽头。

在瞿家老宅花园出口。

楚舟牵着他心尖上的少年,正走过一片开得最盛的紫薇花田。

夜风吹过。

花瓣纷扬,那对璧人竟美得如电视桥段一样。

——我最好的兄弟。

——你取人所爱,卑劣强夺。

——我祝你被嫉妒啃食入骨,夜夜难熬。

鲜红的血从手心的伤口漫过老宅古旧的围栏,沿着墙面缓缓垂落。

最终,无声无息的渗入紫薇田里。

第二十二章

紫薇花不是玫瑰那种张扬的芬芳,花香很淡。

尤其碰上连夏这种病恹恹,全身没几个器官在老实工作的观赏者,着实闻不到多少香味。

“爷爷很喜欢这片花田。”

楚舟用手大致比划,道,“尤其是这几株,听说是在你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一起种的。”

连夏哦了声:“听上去很gay的样子。”

楚舟笑了:“我还以为你会非常在意提到你爷爷的事。”

“激我啊?”

大概是碰到了花粉,连夏打了个喷嚏,“别了,你爷爷我爷爷,对我来说都是多余的情绪。医生说了,要想活得长,首先要放过自己。”

楚舟的脚步停了下来。

连夏没留神,撞在他后背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正要破口大骂——

楚舟却先一步转过来,伸出手,将连夏拉进了怀里。

“那我哥放过你了吗?”

紫薇花雨在风中飘飘摇摇。

清纯男大学生身上的九号篮球服被卷起一角,显得活力,显得勇往直前,不惜一切。

和西装不同,篮球服清晰的勾勒出楚舟双臂的所有肌肉线条。

因此在他抱上来的时候,连夏甚至数清了他的健身指数。

并在心里呲溜了一声。

但连夏不能真如自己心意的舔舔腹肌,泡泡男大。

因为这里是瞿温书的地盘。

楚舟只是个没掌权的弟弟。

连夏只能绿茶的表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当然都懂,宝贝。”

楚舟俯身,唇畔擦过连夏耳际,“后悔吗?招惹语音厅的庭书,惹上我哥。夏夏,你真以为我哥真的就像媒体口中所说的那样谦逊有礼,风度翩翩吗?”

连夏配合演出的轻轻颤抖了身子。

“我哥能坐上那个位置,是因为他清除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

楚舟道,“在他的眼里,只有对他有利的,和对他不利的,想要的,和需要抹掉的。夏夏,他把你关起来了,是吗?”

连夏:“你怎么知道?!”

楚舟:“因为我们身上都流着瞿家肮脏的血。”

“他愿意今天带你出来,你付出了什么作为交换呢?夏夏。”

紫薇花瓣落在怀中人的肩头。

楚舟从连夏左肩上取下花瓣,视线停驻,随即了然,“好粗暴的痕迹,这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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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夏夏这么娇气,被压住的时候随便弄弄,都会哭很久吧?他怎么忍心呢。”

这一刻的情绪难得有了共鸣。

连夏突然想起自己许许多多次的求饶,顿觉格外委屈,连眼底都泛起了湿意。

红着眼,身上带着无数痕迹的少年比紫薇花还要艳丽。

楚舟亲了亲连夏的额头:“宝贝,你受不了他索求无度,受不了他表里不一,受不了他那些姓僻……我带你离开他,好不好?”

“不。”

连夏带着哭腔的声音格外坚定执着。

他没被牵住的左手抬起来擦了擦盈在睫上的泪水,声音娇软,又似乎因为晚上喊多了而带着几分哑,“他有钱,你穷,你当我傻呀。”

楚舟愣住。

“我在他那儿住的是十几亿的大别墅,吃他的住他的花他的用他的,我自己的钱可以存在银行生小钱。”

连夏一边嘤嘤嘤的哭,一边掰着指头算的清清楚楚,“跟你跑了,你又打不过瞿温书,你太菜了,我多亏啊。”

楚舟:“……”

连夏抹干眼泪,试图安慰:“而且,我不在瞿温书那儿了的话,怎么还能用他的钱给你上票。我们一起花他的钱搞事业,难道不好吗?”

楚舟:“……”

说不上哪里不对。

但似乎哪里都不太对。

但连夏的歪理一套又一套。

他踮起脚,在楚舟脸上亲了一下:“你喜欢我吗?”

楚舟下意识伸手去摸连夏吻过的地方,可离开了唇瓣的地方再无刚才的柔软与湿腻。

事态与他刚开始所想的模样背道而驰,逐渐失控。

楚舟敛住情绪,许久才问:“你想听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重要。”

连夏笑嘻嘻道,“因为你从头到现在都只是个替身,只不过以前替代庭书,现在替代你哥。”

“楚舟舟,对不起,替身没人权。”

连夏歪歪头,语气可可爱爱,“祝你早日超越你哥,成功上位,到时候说不定我会多……”

楚舟:“多什么?”

没等到任何回应。

连夏从他身边像只蝴蝶般的向另一个人怀中扑去,连哪怕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老公!”

原来一个男孩喊出老公这个称谓也可以如此服帖又合适。

楚舟侧过身去看。

连夏被瞿温书彻底圈进怀里,像野兽所有物一般的死死看守,像是连呼吸都交由别人全权负责。

楚舟觉得刺眼。

可连夏动作自然,拽了瞿温书的手:“十五分钟不见了,想你想你好想你。”

以楚舟对瞿温书的了解。

任何人这样的撒娇都会被他推开训斥。

可这次没有。

瞿温书反手将连夏从腰间彻底控在怀中。

接着低头,当着楚舟的面,吻上了连夏那软而微凉的唇。

楚舟甚至还记得唇瓣贴在自己左颊时的触感。

而现在,却被另一个人用力采撷。

瞿温书选的角度极其微妙。

从楚舟的角度看,看不到连夏的神情,却能看到高大俊朗的男人将纤弱单薄的少年全然包裹,肆意剥夺。

能看到少年因缺氧而挣扎推搡又无力反抗的葱白手指,和最后短促的:“老公求求……”

中间间隔距离不宽。

楚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连夏的每一个字,他停顿片刻,终于笑起来:“哥,这样给我看,真大方。”

“是在教你别觊觎轮不到你的人。”

瞿温书高挑的身形彻底将软成烂泥似的少年掩在怀里,“瞿楚舟,这是最后一次告诫。”

“收到告诫。”

瞿楚舟两根手指比了个敬礼,咧开嘴,“可是哥,我们生来就是要争夺一生的死敌。”

“我们儿时为进口玩具争,大一些为成绩争,再长大为继承权争。”

楚舟道,“我已经输过这么多次了,但哪怕再失败的堵徒,也总该能有一次胜利的机会。”

“我觉得我会赢。”

楚舟笑,“瞿温书,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在找死。”

瞿温书神情凌冽,“可惜我没时间陪你玩。”

“瞿楚舟,好自为之。”

挺拔清隽的男人抱起怀中的少年,走出紫薇花田入口,也走离楚舟的视线。

*

好自为之。

瞿楚舟勾了下嘴角。

他扬起左手,掌心摊开,露出一张简短写成的字条。

那字条似乎写的非常临时,字歪歪扭扭,只能勉强看清。

是连夏的字迹。

“舟崽,你要偷偷努力,惊艳所有人,然后带我出去。”

连夏道,“你比你哥的腹肌好看,眉眼也好看,好期待,超喜欢你。”

连夏:“我等你,我连我们俩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楚舟,我爱你哦。早点来救我吧。”

早点来救我吧。

那字条实在有些破破烂烂。

可楚舟看了半晌,却将纸条折好,重新收进了包里。

明明知道又是哄人的骗局,连夏可能转身就又会将这一招向别人如法炮制。

但楚舟却发现自己仍旧移不开眼睛。

连夏是带着剧毒的花,吸取最纯然的养分自顾自的生存。

可在这朵毒花装作无辜的生长过程中,每一寸根茎都已悄然扎入血脉。

只要轻轻一触,就疼得厉害。

第二十三章

时间悄然的走,等连夏发现“溺音”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条新视频,内容是关于和歌手庭书解除签约关系的通知时,一度觉得十分震惊。

“溺音”的听众也同样觉得震惊。

虽然每周排档时间有限,但仍有不少听众就是因为庭书才会关注“溺音”。

现在庭书即将离开,这部分死忠听众自然不能接受,除此之外,还有大量活跃在一线的吃瓜群众,从上次隔壁厅的楚舟来到“溺音”之后就一直试图扒清这场修罗场背后的故事。

刚发出不到十分钟的视频很快浏览量就突破了百万,留言暴增,纷纷质疑“溺音”为何无缘无故解约庭书。

而让连夏更为迷惑的是,刨除有关庭书的评论,还有不少评论直指向他。

最中心的论点是——

“是不是NY.夏把我们庭书给丘禁了!所以他才不能给我们唱歌了!厅管你直说!我们可以报警!”

“虽然富婆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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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有钱,但关人是违法的!难道他把庭书关起来强迫庭书上他吗!太过分了!”

“呜呜呜难怪上次他俩之间对话那么暧昧,我的庭书不清白了!被强取豪夺还要被逼着做攻!做攻好累呜呜心疼我宝!”

连夏:“……”

往常这时正是瞿温书从公司回到家的时间。

门锁轻响。

趴在沙发上翻评论的连夏幽幽抬头,正巧看到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走进门厅,随手将钻石袖扣放在玄关的古董架上,低身换鞋。

连夏幽幽道:“我今天穿的是那双兔兔拖鞋,你却穿熊猫的,你不爱我了。”

瞿温书动作微顿,凝眉看向连夏。

片刻后,从鞋柜里取出放在里面的兔兔拖鞋,穿好,走进侧厅。

连夏已经丢了平板从地毯上爬起来,地毯旁果然摆着一双粉蓝色的兔子拖鞋。

他漂亮的眼睛盯着瞿温书,两条细白的腿盘起来,作妖道:“做攻是不是很累啊,要一直动。”

瞿温书:“?”

连夏:“好心疼你哦。”

瞿温书:“……”

连夏阴阳怪气:“要不是我住在这里拖你后腿,你也不用每天开两小时绕城高速才能回家。庭书哥哥真辛苦。”

沉默。

瞿温书弯腰将连夏从地毯上抱进怀里。

一路上楼,进了书房。

两人一起坐进宽敞又柔软的真皮老板椅里。

危险一步步靠近。

连夏乖觉起来,老实无比的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很单纯的转过脸向瞿温书要了几个亲亲,然后道:“庭书哥哥,你控制一下嘛,冷静点。”

“我很冷静。”

瞿温书掐着连夏的腰,轻而易举的将他正面朝向自己,声音沙哑,“是你在我到家就招我。”

无论经历过多少次。

连夏始终不习惯这种正面相对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没有丝毫秘密,像是随意便能被随意窥视。

他索性转了话题:“你离开‘溺音’是因为和宋勘吵架了吗?”

“不算吵架。”

瞿温书的动作若有似无,温柔又温情,“他觉得生气而已。”

“废话,他当然应该生气。”

双手将自己撑起一些。

连夏坐在瞿温书身上,居高临下的低头去看他的眼睛,随即弯出一个笑:“你知道他气什么吗?”

瞿温书的眼底全然映着少年明艳的脸。

他向下拉拽连夏真丝睡袍的衣领,动作激烈的甚至连名贵的江南丝绸都被狠狠拉出一条无法挽回的裂痕。

“嘶啦——”

他牵制住连夏的所有挣脱可能,也控住怀中的这个人。

两人在昏黄的光线中缱绻相吻。

直到体力本就不支的少年重新依靠回自己怀中,苍白的脸因为短暂的缺氧染上薄红,双手抵在男人胸前轻颤。

缓了许久。

连夏才重新恢复些力气。

被扯坏的睡袍恢复不到刚才的模样,大片光洁的皮肤果露,显得放荡不雅。

连夏皱眉:“你弄坏我新衣服。”

“我赔你。”

瞿温书又低头吻他,“以后所有新品和高定,我都赔你。”

“疯子。”

连夏却并没有很高兴的模样,他拧着眉梢将自己的睡衣拽来拽去,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他气什么。”

“嗯?”

“他气你自甘堕落,气你让他绿云罩顶。”

连夏窝在瞿温书怀里,眯起眼睛笑得狡黠,“还气你毫无道德毫无廉耻,读那么多书,连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都不懂。”

“最气你趁他出差,小三上位,就连强迫也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连夏纤细的手指点在瞿温书的心脏,声音娇软,“黑、心、资、本、家。”

瞿温书:“嗯。”

连夏:“……”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连夏非常不开心,转身骑在瞿温书身上,双手圈住他脖颈。

“你是坏哥哥。”

“对。”

瞿温书揉着怀里的人,语气像是对孩子般的哄,“你是好宝宝。”

连夏:“……”

“不玩了。”

不爽的连夏从瞿温书怀里跳了下来,光着脚从书房厚实的羊毛地毯上往外走,“你自己噜吧。”

瞿温书没有跟上来。

在连夏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开口:“明天有想去玩的地方吗?”

连夏扭头:“啊?”

瞿温书:“在家这么久了,明天带你出去,想去哪里?”

连夏愣了一下:“突然这么大方,明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是……没有。”

瞿温书站起身,将兔子拖鞋端正的套在连夏脚上,“只是明天我会早点回来,如果你没有想去的地方,那我们就留在家里。”

留在家里可太危险了。

“我们去隔壁新开的度假公园!”

连夏赶忙道,“李叔说那个公园挺好看的,里面还有游乐园。我们去那儿,晚上吃完饭就去。”

“好。”

*

由于这座别墅过分完全的安保措施,连夏用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这里的具体坐标。

其实已经算B市郊外,但和平常定义的郊外又有所不同,出了绕城高速再走不远,就能到这一片的最外围。

所以与其说是别墅。

不如说是一座庄园。

庄园的附近都是商业用地,被各种地产商划分成不同种用途。

如高尔夫场,再如这阵子刚刚开业的度假村。

这座新开的度假村着实很有名气。

虽然连夏没出去看过,但李叔每次过来时都会跟连夏随口聊聊进度,什么公共设施已经做完啦,游乐园的海盗船和摩天轮已经能看到啦。

再到前两天,李叔说人山人海,应该是开业了。

这个热闹连夏也想凑。

他本身就是个很爱热闹的人,他爱喧嚣吵嚷的人群,爱人间所有的烟火气,爱人声鼎沸的大街小巷。

这样每当他走过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如此真实的活着。

哪怕是夏季,B市的夜幕依旧来的很早。

度假村门口花盏形状的灯火亮起来。

人头攒动,小孩们的欢声和一对对情侣从他们身边错落而过,显得纷扰又热闹。

并不宽裕的位置让连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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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瞿温书几乎全然紧密的靠在一起,被人流推着一路向前。

这大概是向来站在神坛上的资本家从没见过的市井场面。

就像他从没见过如此拥挤的人流,从没感受过凡事都排队的规则,和耳边时不时传来的,陌生人群或亲密或争吵的声音。

瞿温书神情冷漠,无标的高定西装在这里意外的格格不入,好在并不引人注目。

连夏却像是无比习惯这副场面,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戴好口罩。

接着向旁边伸手。

泛凉的五根手指牢牢勾住了的瞿温书的左手。

“你看。”

连夏用空出的一只手向周围的一切指指点点,“李叔给我说这个度假村用的是联合式,有游乐场有别墅区有泡汤区,好像还有运动区和沙滩泳池。”

连夏在看周围的一切热闹。

瞿温书在专注的看他。

直到连夏被看泛了,转过来狠狠瞪了瞿温书一眼:“你是不是有病?”

“嗯。”

瞿温书应了,用没有交握的手探了探连夏的额头,温度正常,他松了口气,“晚上十点沙滩排球场会播电影,之后有篝火晚会。”

连夏哇了一声:“牛诶,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片度假村的初始股是“瞿氏”。

是“瞿氏”的地皮,“瞿氏”的所有权,然后由招标承建开发商。

虽然并没有干涉过后续承建商经营和建设事宜,但具体的成品书早已经放在了瞿温书的案头。

连夏有一点从来都没有说错,“瞿氏控股”是彻头彻尾金钱堆砌的资本。

而只要是资本,就会有吞噬,有构陷,有财产切割和经营模式变化,有最原始最恶毒最暴戾恣睢的初始积累。

可瞿温书看着连夏漂亮的眼睛:“门口有广告函。”

“哦哦。”

连夏看上去没有怀疑,“你订了房间吗?”

“别墅A区。”

瞿温书道,“出门有牛仔汤池和矿物池,要先回去吗?”

不去。

连夏疯狂摇头以示拒绝:“我们先去游乐场,李叔说里面几个新项目都是亚洲最大的,还有摩天轮,我们先去摩天轮。”

瞿温书:“好。”

*

这座度假村的摩天轮的确是整个亚洲最大的。

在建投时承建商将优势亮点说给瞿温书听时,这个摩天轮就作为最大亮点之一拉得了不少招标票。

夜色之中。

足有百米多高的摩天轮亮起灯盏,莹紫色的灯架宛如盛放的花瓣,掩映在一圈圈旋转的浪漫里。

连夏兴冲冲的要去买票。

刚走两步,又退回来,向瞿温书伸出手:“给钱。”

两人间近十厘米的明显身高差让瞿温书微微低头,随即失笑。

周遭都是排队的人群,凌乱又聒噪。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不符合瞿温书对于浪漫的定义。

但他在这刹那突然觉得,这实在是个很适合亲吻的时刻。

于是瞿温书在人声鼎沸中俯身,吻了连夏的眼睛。

近乎于纯情的亲吻。

瞿温书听到周围人群中小小的惊呼声,和激动之下忘记关闭手机拍照声音留下的系统提示声。

“拿去。”

黑色的钱夹递在连夏手心。

瞿温书道,“慢一些。”

售票点就在不远处。

于是瞿温书的目光追随着连夏去了又回,直到少年重新来到他身边:“下一轮就是我们了。”

“这么快?”

“是钞能力。”

连夏有点坏的将空空如也的钱包展示给瞿温书看,“用你里面所有的钱跟排在最前面的一对情侣换了两张票。”

瞿温书:“他们没有生气?”

“那必须没有。”

连夏无比顺手的将钱包给瞿温书塞回去,“他们说谢谢光临,下个项目可以再找他们换。”

瞿温书便笑了。

这座度假村的位置着实选的很好,背靠财神山,面朝护城河。

坐着摩天轮缓缓移动到最高点时,不仅能感受到夏夜自然的风声与蝉鸣,还能看到远处整个B市被护城河所环绕的万家灯火。

现代机械的动力载着连夏和瞿温书不断攀升。

视野中静谧流淌的护城河与河中的千般倒影也逐渐一一呈现。

直到连夏和瞿温书所在的车厢到达顶峰。

摩天轮的机械手臂突然不再转动。

广播里传来度假村内播音员甜美的声音:

“各位尊敬的先生和女士,接下来十五分钟,园内将为大家呈现由夏先生全资两千万赞助的烟花秀节目。”

“此档烟花秀全部作品皆由大师级工匠制作,颜色缤纷,可遇不可求,欢迎大家打卡拍照留念。”

播音员道,“在此感谢夏先生的友情赞助。同时,祝福夏先生与您的爱人健康安稳,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广播系统话音落下的第一秒。

一束亮蓝色的烟花映亮了整片天空。

亮蓝的尾翼展开来,颜色变为橙黄,再是瑰红,散作点点星光。

“砰——”

“砰砰——”

“竟然真的有蓝色烟花?!妈耶这也太好看了!”

“据说蓝色烟花是最难做的,而且成本超高,保存也特别难,很容易变质。”

“你没听刚刚广播说这一场花了两千万吗?艹,做这个夏先生的爱人也太幸福了,真的好浪漫!”

“快拍照拍照,我还要全程录像!”

园内游客的惊呼声不断响起,拍照声伴着烟花绽开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连夏的眼睛比所有的烟花还要明亮。

“瞿温书,一个月纪念日快乐。”

连夏转过身,对面前的人露出一个嘴角弯弯的笑,“我是个俗人,就喜欢在这种吵吵嚷嚷的氛围里当众告白,让每个人都见证我的爱情。”

瞿温书却怔在原地。

连夏有些迷惑的歪头,眼神纯然又无辜。

“啊……这么好的气氛,你不吻我吗?”

“不。”

瞿温书道。

连夏:“……”

几乎只是一瞬间。

连夏眼底的委屈就涌成了一片泪花,他近乎悲痛的抹了一把眼泪:“瞿温书,你不是人!我花了那么那么多钱,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钱,给你惊喜,你都不亲亲我……你不是人……呜……”

“我想吃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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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温书道。

连夏:“?”

连夏悚然一凉,连装哭都忘了,呆在原地,只剩几颗泪珠挂在眼眶上:“吃,吃人,犯法的。”

瞿温书却沉默。

时间一格一格的走。

摩天轮车厢外的烟花越来越绚烂,被照亮的天空能重新看清正在记录这一刻的全部游人。

“所以别离开我。”

瞿温书将连夏拉进怀里,以全然割据的,充满力度的姿态,声音却无助又喑哑,“夏夏,别离开我。”

“我会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医疗,财富,权利。”

瞿温书道,“我可以满足你所有好的和恶的欲望,连夏,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

这听上去是一个很好的承诺。

连夏被抱得很紧,隔着衣服的触感,甚至能感受到瞿温书的心跳。

原来玩弄权术的资本家也在和所有平常人一样盲目的心跳。

“那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挣脱不开,连夏便索性缠上瞿温书的腿,像只无尾熊似的抱着他晃悠,“我今晚可是花了很多小钱钱,瞿温书,你最好让我开心一点。”

“皇朝。”

瞿温书道,“我把‘皇朝’送给你,包括你的个人合同,除了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我把自由还给你,可以吗?”

连夏眨眨眼:“你是说,从今天起,我是我自己的老板了?”

*

在重新迈入“皇朝”的时候。

连夏突然有了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他想来想去,仍然觉得这句话非常贴切。

自己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终于,成功升职加薪,成为了职场赢家。

所以,他今天没有横着进门,是对门最大的尊重。

瞿温书牵着连夏的手,又多看了心爱的男孩几眼,声音温柔:“这么高兴?”

“这不明摆着?”

连夏非常耿直,“等你走了我就发个全公司广播把你那套打卡制度全废除了,争取早日把‘皇朝’做大做强。”

瞿温书摇摇头,却没阻拦,带着连夏一路上了顶楼,路过张北办公室的时候,敲了下门。

降为执行总监的张北从办公室探出油光锃亮的脑门:“瞿总?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来做股权交割。”

瞿温书向张北做了个请的手势,“以后‘皇朝’就交给夏夏打理了,还请张总多多关照。”

张北:“……”

啊?

惊呆了的张北一把拉住瞿温书的袖子:“不是,瞿总?这不行吧?你和连夏什么关系我不好干涉,但这公司,他,连夏就一只会花钱的傻白甜,我……”

“说谁傻白甜呢?”

连夏从瞿温书身后幽幽探头,声音也幽幽,“小张,劝你现在立刻马上对你连总尊敬一点,不然小心以后因为左脚先踏进公司被开除。”

张北:“……”

虽然离谱,但仔细想想,的确也是连夏能做出来的事。

眼见瞿温书已经色令智昏,全然没有回旋余地。

张北只能认了命,喊上法务部和秘书部上来签署股权交割协议。

艰难的签署完毕。

张北眼神沉重的看了看全程坐在沙发上,晃着脚,跟一盆鸡冠花斗智斗勇誓要决出个你死我活的新老板连夏——

这破班,不上也罢。

张北想着,突然想起件昨天从企划部听到的事:“对了,瞿总,关于连夏之前那档综艺,简愉那边反应很激烈,觉得这档综艺参加了的效果甚至还不如……”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张北还没说完。

办公室的门就被从外向内推开。

简愉和经纪人颇有些气势汹汹,待走到瞿温书面前又努力压制几分。

简愉捏着嗓子:“瞿总,今天过来找您是想聊聊和节目组沟通退出《我们的日子》这档综艺的相关事宜。”

“欢迎。”

瞿温书神态谦和,“但具体事项,恐怕你需要和连夏沟通。”

简愉拧眉:“瞿总,虽然我们都心知肚明连夏是我哥哥。但这是我个人工作,和他无关。”

“当然有关。”

张北指指桌面,“看到没?股权让渡书,简愉,现在你的老板是连夏。你觉得你需不需要跟他沟通?”

简愉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使劲努力向上爬,终于爬上了瞿温书的床,猛猛给他吹枕头风。”

连夏把鸡冠花的花都给拨拉蔫了,终于兴致缺缺的回过头来,“总而言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叫我老板爸爸。”

简愉:“……你疯了吧?”

可桌上的股权交接证明做不得假。

简愉呆滞半天,看向瞿温书:“你和我有婚约,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准确的说,我的婚约是和简家的少爷。”

瞿温书眉目温敛,声音客套,“你确定你是吗?”

简愉一僵。

“皇朝”的总裁办公室桌上有一个曾经连夏买来玩的沙漏,放在这里后张北一直没扔,过继在瞿温书手中后这个沙漏竟也一直还在。

而此时。

瞿温书修长有力的手指将沙漏翻转过来,眉目平静的看向简愉:“三周前,连夏住过一次院。”

这声音仿佛有种魔力。

当瞿温书的声音凉下来的时候,扑面而来的逼仄感和压迫感瞬间变弥漫了整个空间。

“当时他的许多基因检测做不了,所以需要家人来进行辅助证明试验。”

瞿温书道,“可是很奇怪啊,简愉,你父母都说来不了,你也装病,你们任由连夏生死不知的躺在病床上整整两周。”

“诶呀。”

连夏转过身,“好了,说这个有什么意思,我看还是——”

瞿温书第一次打断了连夏的话。

“当然要说。”

瞿温书笑了一下,看向简愉,“我要是你,早就已经选择带上父母立刻出国永居,永远不会国。”

简愉抖了抖:“瞿总,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已经逃不掉了。”

连夏终于成功薅秃了一整盆鸡冠花,擦擦手站起来,眼神瞧了瞧瞿温书,“他准备亲手掐死你们了,嘻嘻。”

*

跋扈而来,败兴而归——可谓是简愉最真实的写照。

张北也回去忙其他的工作。

办公室里便只剩下瞿温书和连夏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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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温书将连夏揽进怀里,亲亲抱抱了一会儿,才低声哄:“你似乎也没有特别高兴。”

“嗯?”

“简家。”

“哦……”

连夏沉默了一会儿,“其实还好,我只是有时候在想,或许无论我怎么报复,报复或者不报复,他们都可能会活得比我长。”

“这样一想,就挺没意思的。”

心爱之人的言语是一把刀。

轻而易举就能将人扎的鲜血淋漓。

瞿温书恨不能将连夏供在佛堂上,又恨不得将连夏揉在血脉里。

最后他只能用力再用力的抱紧连夏:“不会,你是我的。”

“我是我自己的。”

连夏光明正大的对瞿温书上下其手,将他撩拨的难受不已,然后灵巧的从他怀里钻了出去,“但你是我的。回家吗?”

回家。

瞿温书重新牵起连夏的手。

两人一同上了电梯,数字下行。

瞿温书突然道:“刚刚你说你是简愉的老板爸爸。”

连夏:“嗯?”

瞿温书:“如果按照这样推断,那我应该算什么。”

连夏:“?”

瞿温书:“金主爸爸?”

连夏:“……”

像是想起了什么。

连夏勾出一个非常恶劣的笑。

他踮起脚,凑近瞿温书耳边。

“我听说在国外,把情人当儿子养的那种,管吃,管住,管愺的白人老男人有一种特殊称呼。”

连夏嘻嘻一笑,小虎牙磨过瞿温书耳后,“糖daddy。”

虎牙尖锐。

触感却温粘。

瞿温书一僵。

连夏使坏完成,兴高采烈的从开了门的电梯内溜了出去,脚步轻盈的像是展翅欲飞的金丝鸟。

然而下一秒。

一桶油状的液体从金丝鸟的背后陡然泼上,顷刻间便浸透了那只艳丽鸟雀的所有羽毛。

瞿温书听到凄厉又疯狂的声音伴着自己耳中剧烈的轰鸣如雷霆炸响。

“去死吧瞿温书!你害了多少人!资本家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我也要让你尝遍永失所爱的滋味!”

火机短促而微茫的火焰从电梯边一名穿着保洁服装的人员手中燃起。

只在一瞬间。

瞿温书甚至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的反应与爆发。

就在火机即将脱离的前一秒。

瞿温书扑上前去,在压住那人的片刻,也用自己的手挡住了猩红的燃火。

完全同时。

瞿温书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手心剧烈的灼痛传来,疼得他无法再张开手掌。

可瞿温书顾不得这些。

他甚至顾不得再去看被匆匆赶来的保安制服后拉在一边的犯罪嫌疑人,他只来得及在几乎麻木的疼痛中去看自己娇养的那只鸟。

可他倾尽了所有心血,金钱,权柄娇养的那只金丝鸟——

此刻被淋湿了所有羽毛。

哪怕只是被猛的一推,被从背后泼盖的这一点点冲击。

他的金丝鸟依旧无法承受。

瞿温书再次听到了连夏那让他几乎心神俱颤的呛咳声,像是从五脏六腑里咳出血来,星星点点的落在粘稠一地的汽油里。

那刚刚还被他一一吻过的,柔软的发,好不容易有了血色面容宁静又脆弱。

他心爱的,用心头血供养的爱人安静的,死寂的伏在那里。

像是精致昂贵又华美绝伦的艺术品。

瞿温书向来觉得自己从不信命。

但就在这一时,这一刻。

他突然觉得,或许这是上帝的惩罚。

是报应吗?

是报应吧。

第二十四章

再次从熟悉的医院熟悉的病房醒来,连夏的内心是非常平静的。

上个月才见过面的小护士来给他换药,换好之后像是忍了半天,没能忍住,对连夏道:“欢迎再次光临。”

连夏:“……”

婉拒了哈。

对于昏迷前的事连夏其实已经有些记不得了,只能隐约明白大概就是瞿温书造的孽。

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报仇不去找瞿温书。

夏夏又做错了什么呢?

连夏试着抻了抻腰,顿时疼得龇牙咧嘴:“我能再打支止痛酊吗?”

“不能再打了。”

小护士断然拒绝,“你耐药性已经很强了,再这样打下去以后万一做大手术抗不下来的。”

连夏:“哦……”

“要不然你试着想点开心的事。”

小护士把吊瓶换了个角度,又给连夏量了量体温,“比如你才二十三岁就已经住上了退休老干部病房。”

连夏:“?”

小护士持续安慰:“再比如虽然你是熊猫血但你身边就有一个大学生活动血库?”

连夏:“?”

“好吧。”

小护士叹了口气,“现在病房门口来了三个男人,都说是你男朋友,要接你回家。护士长可能一会儿就拦不住了……”

连夏:“???”

小护士面带浓重的哀愁:“夏夏,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知道你明明是个清纯可爱受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身体真的情况很不好,外面三个人同时来……你真的受不了。”

连夏:“?????”

不是,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很显然的是。

外面的护士长和三位男士显然都并没有打算留给连夏充分的思考时间。

因为下一秒,病房门被推开——

在护士长的带领下,三个风格迥异的男人走进病房。

医院副院长跟在后面也一并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像是金灿灿的秋菊。

副院长先来连夏的病床旁看了各项体征数据,又亲自为连夏量了血压血氧心率,最后和蔼可亲的弯下腰:“连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

连夏也和蔼可亲:“托您的福,还活着呢。”

副院长:“……”

副院长向旁边让开一步。

连夏就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三人。

虽然是在逆光的位置,但三人极具压迫感的身高和气场还是为病房内带来了几丝难言的逼仄感。

而最让连夏感觉奇怪的是——

不知刚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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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什么,瞿温书和宋勘的脸上竟然都带着伤。

还是渗了血的伤,搭配着他们楚楚衣冠和西装愈发显得怪异。

“刚刚科室主任说,由于连先生受了惊吓,再加上身体机能下降,醒来后可能会出现记忆缺损的状况。”

副院长挤出个干巴巴的笑,“我先来为连先生介绍,这位是‘瞿氏控股’的瞿总,这位是‘宋氏’的小宋总,剩下的这位是瞿总的弟弟,瞿楚舟。”

连夏支着头看他表演。

等副院长说完,连夏道:“不好意思哈,浪费您感情,我都记得。”

副院长:“……”

“是这样。”

副院长不愧是副院长,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连先生今天的各项指标都趋于正常,是符合出院观察的条件的。但在瞿总要接您回去的时候,小宋总和瞿总的弟弟出来阻拦,场面一度……”

“场面一度比较混乱。”

连夏总结陈词,进行推理,“总不能是瞿温书和宋勘在走廊打了一架吧?”

副院长:“……”

护士长:“……”

沉默。

奇妙的沉默。

只有楚舟真挚的拍手:“嫂嫂真聪明,一下就猜到了。他们好蠢,是不是?”

连夏:“……”

担负光荣而艰巨使命的副院长深吸口气,猛一甩头,为数不多的发丝向后飘然而起,露出半秃的光头。

副院长压低声音,凑近连夏耳边:“是这样,连先生,这里是老干部病房,但住在这里的老干部们没一个敢在瞿老板面前逼逼叨叨。”

连夏:“?”

“但是刚刚瞿总和小宋总打架已经把隔壁的隔壁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爷吓昏过去了,这样下去不行。”

副院长道,“所以连先生,哪个是你真正的男朋友不重要,你能先带着他们三个从这儿离开吗?”

连夏:“……”

连夏懂了。

意思就是管好你自己的私生活,然后圆润的滚。

鉴于现在瞿温书和宋勘脸上的伤。

连夏觉得副院长已经非常之仁至义尽了。

“我懂。”

连夏对副院长道,“您贵姓?”

“免贵姓孙。”

“孙院长好。”

虽然刚醒精神不济,但连夏这人在行为艺术上一直富有特别的天赋。

连夏主动握了握副院长的手,自我介绍:“我是一个花心的渣男。”

副院长:“?”

“所以我先踹了宋勘,又刚刚踹了瞿温书。”

连夏指了指站在边上的楚舟,“副院长,这位才是我现任男友。介绍一下,瞿楚舟,十九岁,B大经管科在读,连续两学年校奖学金获得者,清纯男大学生一枚。”

副院长:“……”

副院长下意识转头想跟站在门口,也站在权利顶峰的男人说两句,却被那人的神情吓闭了嘴。

瞿温书的目光看着连夏。

只看着连夏。

在连夏选择瞿楚舟的瞬间,阴郁陡生。

“舟舟。”

连夏向来不管别人死活。

他朝楚舟伸出手,“抱抱,回家家。”

楚舟先是微愣,随即露出一个笑,朝连夏走过来:“好,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我在二环金融城边有套房子,我们住那里,好吗?”

“好的咯。”

连夏对于新欢从来都有求必应,他不安分的用嫩白的脚趾去勾楚舟的小腿,然后坏兮兮的评价,“硬邦邦。”

“马上要和Q大打比赛,在增肌。”

楚舟低头,像是肖想过无数次那般的熟练,在连夏额头上吻了吻,“回去给你摸,想摸多久摸多久。”

“好耶。”

连夏眼睛明亮,欣然同意。

副院长:“……”他应该在车底。

鼓起最后一丝勇气的副院长显得坚定而执着:“连先生,既然你决定和楚,额,瞿总的弟弟回去,那要不您看……瞿总和小宋总那边……”

“应该的,应该的。”

连夏又握了握副院长的手,转身冷漠而决然的对站在门口被淘汰的两条鱼挥了挥手,“小宋总,白白。瞿总,拜拜。”

两人谁都没动,像是固执的坚守。

宋勘脸上的伤像是因为病房内的暖温又崩开了些,一道刺目的血痕沿着下颌线滑下来,弄脏了连夏曾经很喜欢的那张脸。

“回去吧,宋勘哥哥,我们彻底玩完了。”

连夏富有朝气和激情的情绪往往并不能持续太久,他久病的身体也不允许他永远兴致高昂。

因为,在热情退却之后。

连夏的寡淡和无情就愈加显得明显又刻薄。

“我们的开始本来就很随意,互相都对对方没有约束,没有要求,这种放肆没有道德底线,本来就不该提倡。”

正是清晨。

窗外暖雾色的光斑斑点点的映在连夏脸上,让那张有如造物者开恩的脸愈发显得娇媚又明丽。

顺着光纤,少年扬起脸,眼底纯然又无辜。

话语却刺人又致命。

“而且,宋勘哥哥,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

连夏道,“我是坏孩子。”

因为是坏孩子,所以只享受,不承担责任。

是坏孩子,所以掏空一颗心给他,换不来真心,只换来厌弃。

病床上的少年那么瑰丽,那么单薄,那么苍白。

那么恶毒。

宋勘突然落下泪来。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眶,觉得丢人,可泪水决堤,无法止歇。

宋勘问:“哪怕我再挽留,也没有任何可能了,是吗?”

“是哦。”

连夏很乖很乖的点点头,“宋勘哥哥,我爱你,祝你幸福。”

爱这个字,在面前的人眼里,就像空气那样稀松平常。

宋勘狠狠闭了闭眼。

他擦去眼泪,突然笑了一下。

“连夏,如果时间倒流,在去看日出的盘山路上,我一定把车开出山道。”

他脸上的血混着未尽的泪,狼狈又难堪。

“我们早就应该殉情,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被第三者插足,被兄弟阋墙。”

宋勘猛地转了身,像是不愿再看到连夏一眼。

临走之前。

宋勘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瞿温书。

然后。

终于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居高临下的,怜悯一般的语气道:“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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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看到了吗?这是我的今天,也是你的明天。”

*

出院手续的办理就在住院部一层。

但由于连夏入院时的各项手续都是瞿温书操持,如今换了个人来办理,时间难免增多。

而等楚舟回去,发现瞿温书仍然没走时,难免有些惊讶。

但他并不准备搭理瞿温书,拿着药单和票据准备推病房门,却被另一只手拦下来:“他睡着了。”

连夏睡着了。

刚醒的病人能坚持作妖这么久已经得益于连夏长期负重的身体机能,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医生,给出的唯一途径就是仔细养护。

可多仔细才算仔细。

楚舟松手冷笑:“还以为你把人关了这么久,至少能保证安全。瞿温书,你怎么不直接让那些人把他烧死?”

“闭嘴。”

瞿温书脸色从一开始就差到了极点,“瞿楚舟,注意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你二叔的儿子,比你晚生了六年的堂弟。”

楚舟道,“所以什么都比不过你,你不费任何力气就能拥有的东西,我都必须用尽全力去抢,才能得偿所愿。是这个身份吗?”

瞿温书神情冷漠极了。

在离开了连夏的视线之后,他身上的人气仿佛也一并被剥脱离去,露出最本质,最内里的残忍和肃杀来。

而似乎同时。

连夏的病痛和意外又继续在他本就充满阴郁的人格色彩里继续添了疯狂。

“是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瞿温书突然道。

这句话说得极冷,极阴,极沉。

渗得楚舟也微微一愣。

随即才道,“对,不止瞿家,你永远高高在上。可是有什么用呢?”

“被你裁员的那些人会永远恨你,被全资吞并后下岗的员工会憎恶你,被你恶意操作股市后跌得倾家荡产的投资客们会想杀了你。”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是啊。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楚舟神经质的笑起来,“可你在背后推了一把,瞿温书,你造的孽,如今终于回报在你爱的人身上。”

“你很喜欢连夏吧?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在意一个人。那你现在很痛吧?是不是生不如死?”

楚舟道,“好巧,你喜欢的,我也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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