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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笙晚训结束后回到家,玄关的灯都是亮着的,但陈砚泽的卧室却没亮着灯,她也不知道他是已经休息了还是没回家。
但她没上前去问。
每天躺在床上睡觉的时间只有六个小时,一天当中,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练舞室跳舞。
那段时间,舞蹈占据了她的大部分生活,让她根本没时间想其他的事情。
闲下来的时间也只有吃饭的时候和练完舞坐在地板上休息的时候。
因为明天要放假,所以腊月二十九那天晚上的晚训很快就结束了。
那天晚上虞笙刚换好衣服,还没收拾好背包,一个猝不及防的电话便进来了。
电话没有备注,她多看了一眼,才认出那是母亲阮云的电话。
她出了更衣室,训练馆的操场上没几个人,冬风那个吹,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的头皮吹掉一样。
虞笙轻咳两声,接了电话,“喂,妈怎么了?”
那边听起来很吵,周围熙熙攘攘的好像阮云站在菜市场一样,“你除夕不回老家?”
她低头踢着脚尖的石子,小声说:“没买到票,应该回不去。”
“我明天开车去接你。”阮云女士不容置疑地下了死命令。
虞笙愣了下,一股厌世感忽然从心底钻了上来。
她真的烦透了母亲这种下达通知一样的语气,她又不是她下属,为什么老是这样和她讲话。
她以为自己习惯了这种不被人认真对待的样子,但或许是认识陈砚泽之后被他惯出来的小毛病又开始作祟。
“除夕你们训练馆放几天假?”阮云问。
虞笙提不起一点兴致,“两天,大年初二复训。”
阮云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领导气质此刻全都洒在了她女儿身上:“这样,你现在收拾东西,我今晚开车去接你,大概凌晨三点半到,你爸给我发了你住的地方的位置,等初二早上我送你回去。”
虞笙觉得很累,她抬头看了眼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冻得她缩了缩脖子。
“虞笙,你听到没?”阮云问。
虞笙语气没什么精神,“听到了。”
“听到了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你现在刚下晚训吧,你爸把你训练的时间表给我发了一份。虞笙,学舞蹈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轻松,不是随便甩两下胳膊就能拿到老师高分的。这样,我在临宜这边认识了几个专门带高三生的舞蹈老师,他们带出的学生有考上985的,到时候等你回了临宜跟我一起上门拜访一下人家。”
有时候虞笙都在想,阮云这张嘴不去参加辩论赛真的可惜了。
“你别给我磨磨蹭蹭的,知道没。你去了湘恩之后和你外婆外公通过一次电话吗?你也没给你爷爷奶奶打过一次电话吧,过年都不知道向长辈问好的吗?还有你买那新年礼物花里胡哨的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没必要整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只要文化分过六百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听到没?”
虞笙叹了口气,闷不吭声的,不回她的话,任由她在那边絮絮叨叨个没完。
以前自己还经常嫌弃父亲啰嗦唠叨,重复了一百遍的话不停地翻过来覆过去地说,好像车轱辘一样。但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虞劲秋说的那些话貌似和阮云说的话不一样。
一个是害怕自己穿不暖吃不饱的唠叨,另一个则是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说那些贬低自己的话。
谁更爱自己这其实一目了然。
耳边阮云的话还在继续着,这时虞笙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小区保安对她礼貌地笑了笑,看到她在接听电话后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地为她打开了门。
虽然知道这都是保安应该做的,但虞笙心里忍不住发散思维。
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开心,为什么母亲却听不出来呢,还是说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有时候觉得阮云就是喜欢从贬低自己这件事上找乐趣。
虞笙慢慢走着,小区的路灯都正常运作着,照的一方小天地都是亮眼的。
周围寂寥无比,她低着头,忽然发现路灯下飘起了点点白光。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又下雪了。今年下雪的次数好像很多,降雪降得格外频繁。
忽然之间,她想起十几天前自己刚到北京的那天晚上,对陈砚泽的回答。
“如果湘恩四月下雪,那我们就在一起。”
这话她本来没想说的,从小到大,她一直在母亲的高压管控下生活,她小时候犯得小错误都能被母亲抓住。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运气很不好,已经到了很点背的地步。
所以她从没对阮云撒谎过一次,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撒谎或者做什么坏事,都会被阮云逮住,从而让她有一个更充分的理由来贬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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