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楚留香自然瞥见了他的表情,于是压低了声音询问:“如何?能救吗?”
“嗯。”
温青柿缓慢地点头,强忍着没有打哈欠,以至于憋得他两眼通红,眼角湿润。
“这位便是温大夫温青柿。”
“温大夫好。”
阿朱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开口说话时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尽管如此,依旧可以看出来对方的灵动和气韵。
“阿朱自从中了大金刚掌之后便日渐消瘦。”
乔峰轻叹一声,看着躺在床上的阿朱,眉眼间俱是自责。
对方因他而受伤,他自然是自责不已,应当负起责任来。
温青柿听罢,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曲着,不由得在心里想道:“大金刚掌?那又是什么?”
不过,他的眼睛原本就清澈,现在倒是看不出来他对此根本一窍不通。
楚留香也知道千里迢迢请对方过来有些麻烦,因此态度都变得好了不少。
这让温青柿有些不适,总觉得这种态度怪怪的:“你像之前那样就好。”
他撇撇嘴:“反正我们是朋友嘛,这也没什么。”
少年很敏锐地察觉到了白衣盗帅心里所想的是什么,因此在对方开口前抢先说道。
温青柿原本眉眼低垂,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抬起眼:“不过……”
他话头一转,外面的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里,只不过他现在站的位置偏里,光并没有照到他身上。
“怎么?”
乔峰询问,他见少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开始的半信半疑便消散了不少。
“不许外人在场。”
温青柿开口说道,他视线中瞥见了楚留香,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阿朱。
“而且,也不能将这件事情传出去。”
这两个条件算不上什么,一些能人异士都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对比下来,温青柿这种都算不错的了。
乔峰沉默了一瞬,但很快便同意了。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他在心里暗自想道。
温青柿抬手脱下了身上的斗篷,将其搭在臂弯:“就这两个要求,不管是什么,都不许透露出去。”
他说到这里,将视线落在了乔峰身上,再次重复道:“我可是瞒着哥哥过来的,若是让他知道了,定会饶不了你我。”
听到这里,乔峰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去猜测对方口中的哥哥究竟是哪位人物。
“以温大夫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现在就可以。”
温青柿再次低下眼眸,他背很直,因此垂眸时也不见任何的心虚。
他知道自己说谎时很明显,这才低下眼眸躲避着几人的视线。
不过,他不能一次就治好阿朱,还是一天来一点儿吧。
“我真是太聪明了,哥哥知道了岂不是很欣慰?”
第036章晋江文学城
乔峰和楚留香离开了这件充满着苦涩药味儿的房间,离开前乔峰还询问温青柿是否需要抓药。
对于药理一窍不通的温青柿自然微微颔首,强装镇定:“不用,这是独家绝技,不需吃药。”
闻言,连乔峰都很是惊讶,更别说阿朱了。
少女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温青柿看着都有些担心这棉被会将对方压得喘不过气来。
“多谢温大夫。”
阿朱侧首咳嗽着,唇色如纸一般,尽管如此,温青柿依旧可以看出对方的灵动。
“没事。”
温青柿站在床边垂眸,纤长的眼睫略微低垂,有些遮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少年的眼睛也一如阿朱一样圆润,只不过和阿朱灵动的眼眸相比,他的瞳孔却是如琉璃一样清澈。
阿朱生活在姑苏,经常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流,因此尽管只有十六七,但为人处世却很老练。
她又性格活泼古灵精怪,因此也不显什么。
“闭上眼睛吧。”
温青柿掀起眼皮,黛色的眉宛如雾中青山一般,单是这么淡笑地站在这里,就宛如一副画。
听到他的话,阿朱顺从地闭上了双眼。没了那双灵动的眼睛,她整个人便如濒死一般吓人。
少年略微抬起手指,纤细,白润,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他隔空轻轻一点,甚至都看不出来他做了什么,原本闭上双眼的阿朱便安然无恙地昏睡了过去。
温青柿眨了眨眼睛,仔细观看了一番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他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让人陷入昏迷,还担心会不会用力过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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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刚刚好,对方只是昏睡了过去,这样就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了。
温青柿胸口缓缓地呼出一口气,随后便小心翼翼地从指尖溢出一点淡淡的绿光。
若是之前,他用这种方法救人的话很熟练,但这次不一样,他是要控制时间的,即不能让对方好那么快,又要让对方情况多少有些好转。
一开始温青柿并不怎么熟练,因此那抹绿光很是细微,弱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一刻钟之后,少年收回因为一直抬着而有些酸痛的手臂。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阿朱的脸色,发现和刚开始相比好了许多之后便放下心来。
看来再有四五天,对方就能好转。
由于乔峰他们出去的时候关上了房门,因此房间里现在的光线有些昏暗。房间里浓重的药味就像是有了实体一般,光是待在这里就让人浑身不适了。
温青柿虽然不会医术,但他也能看出来阿朱因为中了乔峰所说的大金刚掌而浑身是伤。
表面上都这么明显了,更何况内脏呢?就像是一块从楼上摔下来的豆腐似的。
少年幅度不大地摇了摇头,表情带着几分惋惜。
还好有救,不然……
他眼眸微动,但很快就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如水般清澈,有那么一瞬间,这种眼神似乎是对一切都没什么兴趣。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也让人分不清楚究竟是不是错觉。
“吱呀——”
紧闭着的房门被打开,露出一张如山泉般干净的脸,一点儿瑕疵都没有:“好了。”
温青柿走出来,被寒风刮了一脸的碎雪。
他耸耸鼻尖,似乎是有些不适。
“阿朱她……”
乔峰见温青柿出来了,第一时间迈步上前开口询问情况,但由于担忧,话也只说了一半。
“还在睡。”
温青柿转身关上门,他拉了一下身上的斗篷:“情况比刚才好多了,再有几天应该就痊愈了。”
这句话无疑是天籁之音,让一直紧张自责的乔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气质粗犷的男子半低下头,嘴里念叨着。
温青柿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又收回了视线,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乔峰进房间准备去查看阿朱的情况时,温青柿略微皱眉,瞥着旁边同样放松了的楚留香。
“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之后,楚留香开口询问,眉眼依旧是柔和的,朗月清风,站在寒风飞雪中依旧是优雅的。
“哼。”
温青柿先是冷哼一声,流露出自己的不满,紧接着才说到:“你来之前说阿朱是乔峰的爱人?”
他问完之后甚至都没等楚留香回答便继续追问:“我看这两人年龄差别不小,当真是夫妻?”
少年虽然单纯,但这点事情还是多多少少地能够看出来。
闻言,楚留香低声轻咳一声:“我个人觉得是嘛。”
他走上前,抬起胳膊就搭在了温青柿的胳膊上,压低了声音:“以我的经验来看,他们确实是有点端倪。”
“说是爱人也只是……”
楚留香话都被说完,温青柿便已经抬手将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给拍了下来。
“哼,就是在骗我嘛。”
身侧的少年眉头紧皱,隐约可以看出来几分不爽,但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消气了。
只不过,温青柿双臂环抱在胸.前,站在距离楚留香三步远的位置——以此来表明自己刚才的生气。
“你之后若是再骗我,我就真的生气了!”
他自觉这句话说得很是严重,但在旁人眼里,反倒是有些可爱,哪怕是冷着脸放沉了声音,也没什么太大的震慑。
楚留香微微一笑,抬手轻轻地摸了一下鼻尖:“好,这次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白衣青年款步而来,俊朗的脸上满是歉意:“你这次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如何?”
“好吧——”
温青柿突然打了个喷嚏,鼻尖被冻得通红:“这次就原谅你了。”
他说着说着便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眉眼低垂:“反正之后不能再骗我了。”
这话说的有些娇俏,眉眼俊秀,听上去倒是有些撒娇。
楚留香忍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来:“困了?”
“有点儿。”
但和之前相比,温青柿现在还是不错的,毕竟他这次控制了能量,倒是没有像之前那么困倦。
“侧房已经收拾好了,若是太累,现在就去休息一下吧。”
温青柿睁眼扫了一下旁边的房间,随后便点点头,一边往那个方向走,一边低声嘀咕着:“晚上吃什么呢?”
“你想吃什么?”
“都行。”
他率先提及了这个话题,但也说不上来究竟想吃什么,因此没多久便不再开口。
好在楚留香和温青柿相处了这么久,大概也知晓对方的口味,点菜的时候也尽量点对方喜欢的。
*
外面停了没多久的雪再次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的,还伴随着寒风呼啸的声音。
阿朱的房间点了炭,倒是暖和。侧边的两间房都没有炭火,乔峰身体健壮,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受,倒是温青柿,睡了一觉之后便觉得浑身发冷。
少年坐在床上,房间里一片漆黑,估摸着是天黑了。
一股寒意直冲头顶,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冰窟里,甚至连手脚都有些僵硬。
“好冷……”
温青柿呵出一口白气,他低着头,抬手将被子全部拢在了身上。
原本还想着出去吃饭,现在他倒是没这个想法了,只想蜷缩在床上,甚至都觉得除了床以外的地方都无法到达。
不过,他在床上也没坐太久,几乎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青柿,你醒了吗?”
“醒了。”
温青柿扬声回答,但语气和之前相比有些紧。
听罢,门外的人——楚留香推开了房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床上裹着被子的少年。
这模样看着倒是可怜。
“是我大意了。”
楚留香眉头稍皱,走到床边:“该不会得风寒了吧?”
“没有。”
温青柿耷拉着眼皮,这状态看着就不对劲儿,但他自己却不肯承认。
几乎是他这句话刚刚落地,半低着的额头上便猛地传来一阵干燥的温暖,由于距离近,他还能嗅到来自楚留香身上的那股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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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郁金香味。
“你都发热了,还说没得风寒?”
楚留香语气略低,能够听出来担忧和无奈。
他把人带出来,倒是没想到会让人变成这个样子。若是让对方的哥哥知道,岂不是要和他过不去?
“嗯……”温青柿打了个哈欠,低着头,模样看上去很是乖巧,“我睡一觉就好了。”
他说着说着便准备往床上一歪,但没成功,被楚留香拉着胳膊硬是拉了起来。
“我去找大夫抓些药……”
“不用。”
温青柿听到这句话之后总算是睁开了双眼,委屈地说道:“我自己可以,才不要喝药。”
他这么多年来基本上没有生过病,唯一的一次还是来到汴京之后,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但冷血硬是拉着他去看了大夫,抓了几贴药回来煎着喝。
那味道,少年这辈子恐怕都不想再尝到了。
或许是担心楚留香坚持,温青柿强撑着精神往自己身体里点了一点淡淡光芒。
原本萎靡不振浑身发冷的状态一扫而空,但取而代之的便是熟悉的困倦。
楚留香见状便看出来了对方的能力的后果便是这个,因此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还是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温青柿拗不过对方,无奈之下便起身去吃了晚饭。
他在吃饭的时候沉默不语,和白天的状态截然相反,乔峰见状,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了楚留香身上,以眼神询问对方发生了什么。
楚留香微微摇头,示意没什么大事,乔峰这才放心。
吃过饭后,温青柿宛如鬼魂一样飘回了房间,一进去便往床上栽。
好困好困,但也好冷。
这个时候,少年倒是怀念起自家哥哥温暖的怀抱了。
第037章晋江文学城
翌日,温青柿特意早起去给阿朱治疗。
和昨天相比,对方今天的情况肉眼可见有了好转,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放心了不少。
少年并不知道阿朱为什么会中大金刚掌,他不问不提,就仿佛是不知道一般。
他不提也不问,仿佛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似的,只是一股脑儿地做着一件事情。
“多谢温大夫,我昨晚感觉好多了。”
阿朱依旧是躺在床上,但依旧不咳血了,说话时的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有气无力。
“没事。”
温青柿站在床边,他垂眸看着阿朱,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对方会询问昨晚为什么自己会昏睡过去呢,甚至他都想好该怎么糊弄过去了。
阿朱侧首咳了几声,忍不住开口询问:“温大夫,我还要多久才好?”
“四五天吧。”
温青柿掀起眼皮,唇色发红,宛如涂了胭脂一般,更何况他肤色也白,看上去倒是惹人注意。
虽然阿朱此时心悦乔峰,但看到好看的人自然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倒是苦了温青柿,他在看过阿朱之后就再次低敛了眉眼,一副不敢抬眼看的模样。
不止如此,他那一张欺霜傲雪般的肌肤都在少女的目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上一片绯红,如天边晚霞一般。
温青柿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和冷血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哪怕阿朱的态度这么自然礼貌,但少年依旧是觉得手足无措。
不过他隐藏得还算不错,至少阿朱现在只能从他绯红的脸颊推测出他似乎不擅长和女子交流。
“我一会儿再来。”
温青柿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纤长乌黑的眼睫不断地颤抖着,就连垂在身侧的手都紧紧地握着衣服。
话音刚落,他甚至都没有等阿朱回答,便连忙转身离开了。
昨天因为身体实在是太差,阿朱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这位还比自己小一岁的大夫。
如今一看,对方倒是蛮可爱,像是未经世事的稚童一般,率真单纯。
温青柿出门时还撞到了人,他向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好在有一只手抓住了他。
未见其人,先闻其味。
“谢谢。”
少年抬手捂着被撞到的鼻子,声音有些低,脸绯红一片。
“怎么这么慌张?”
楚留香无奈一笑,随后便松开了扶着少年的手。
他不经意间瞥到了温青柿通红如血的耳垂,沉吟片刻,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之前对方碰到蓉蓉她们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当真是孩子模样。
楚留香眉眼稍弯,眼中满是笑意。
“没什么。”
温青柿抬手摸了一下通红滚烫的耳垂,抿唇低下头,紧接着又抬起眼来:“你这是要出去?”
“嗯。”白衣男子微微颔首,“出去有点事情,怎么了?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那倒没有。”
温青柿再次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眼睛顿时就湿润了不少:“我回去睡觉,外面太冷了。”
说到这里,楚留香这才想起来少年的房间里还没有碳炉,正准备给对方带回来一个,却被拦住。
“不用了,反正也不会在这里太久,没什么必要。”
温青柿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来,脸颊旁的酒窝若隐若现。
见他坚持,楚留香便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和对方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
四日后,阳光正盛,屋檐上的雪化了不少,淅淅沥沥地顺着瓦当和滴水往下落,在屋子里一听还以为是下了雨。
温青柿收回手,脸色如旧。
白皙的指尖微凉,隐约可见一点淡淡的绿色荧光从少年指尖消失。
阿朱躺在床上,但和刚见面时相比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惨白如纸的脸都红润了不少,呼吸平缓。
这幅样子根本看不出来对方之前曾受过伤,只是会以为对方现在只是睡着了。
温青柿出手自然不会只治疗大金刚掌,阿朱身上那些旧伤也在这些天一起痊愈。
至少阿朱从昏睡中清醒来的时候便觉得浑身轻松,别说下床走路了,让她爬个山都没什么问题。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温青柿垂下手,语气和平常一样。
他声音正常,站在外面的乔峰武力高强,自然可以听到这句话,于是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阿朱,你感觉怎么样?”
温青柿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哈欠,随后便走出了房间。
虽说今天出了太阳,但风还是很大的。他刚一出门就被寒风刮了一脸,从房间门口走下楼梯的时候还被雪水淋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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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走得快,也就只有肩膀上湿了一点儿而已。
“好了?”
楚留香抬眸就看到温青柿跑了过来,还以为对方是着急回汴京,于是便坐直了身子。
“嗯。”
温青柿往桌子旁边一坐,抬手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捧在手中喝完之后才继续往下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心里确实是在想着这件事情,这不,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楚留香轻轻一笑:“明日如何?”
“嗯。”
这个时间温青柿还算满意,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喝完水之后就站了起来。
他先是走到床边站着看了片刻,又弯下腰来开始收拾东西,整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其实他的东西并不多,在乔峰这里待了几天也没添多少东西。
因此,少年现在做出这幅模样也只是回家心切,安稳不下来罢了。
楚留香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由得暗自感叹一声,至于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
翌日
天刚放晴没多久,温青柿就从床上爬起来。
这么冷的天他还能起这么早,和前几天简直是判若两人。
楚留香自然是听到了他发出来的动静,不过却没说什么,哪怕自己是被吵醒的。
他们要走的消息自然很快被乔峰得知,那么壮硕的一个人,站在房间门口笑了一声,竟然还有几分的柔和。
只不过温青柿倒是不知道他的柔和究竟是对他们的,还是对阿朱的。
阿朱也来了,毕竟是温青柿救了他,若不是少年,她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乔大哥也会去英雄大会。
“温大夫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之后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尽管开口。”
乔峰不拘小节,见面就是抱拳道谢。
“是的,温大夫有什么需要的就说,我虽然没有太多的钱财,但一些本领还是有的。”
阿朱弯眸一笑,格外得灵动。她擅长易容改装,也算是能人异士了。虽说是慕容家的婢女,实际上却和养女差不多。
“没事。”
温青柿听完他们说的话也只是幅度不大地摇摇头:“我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救你。”
他瞥了一眼旁边笑而不语的楚留香,说道:“既然你们是楚留香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少年学着之前楚留香曾经说过的话,不知不觉间在一些事情上已经和对方有了几分相似。
楚留香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少年这么说,乔峰和阿朱也是应下了,不过心里也是会记着对方的这份恩情。
大家都是行走江湖之人,在这种事情上自然不会叽叽歪歪,聊了几句之后就没再提了。
今天比昨天来说还暖和了不少,大概是因为风小了不少。
温青柿在上车之际听楚留香说了一句,大概就是说阿朱是慕容家的人。
少年虽不知道江湖上的那些名门望族,但这段时间里也明白了一些人情世故。
于是,他转身回望着乔峰和阿朱,直接开口说道:“二位在江湖上朋友也不少,之后若是遇到了我哥哥,希望可以帮帮他。”
想起自家哥哥之前办案有时要风餐露宿,甚至还会受到一些阻挠,温青柿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这是自然,既然温大夫开口了,我们自然会答应。”
乔峰爽朗一笑,随后便询问:“不知温大夫兄长张什么样子?届时我也好向认识的人打点几句。”
“我哥哥长得好看,手里常拿着一把没有鞘的剑,脸上没什么表情。”
温青柿描述着冷血的样子,只不过这些特征太广泛了,世间这个描述的人几乎是一抓一大把。
不过,还没等乔峰开口询问对方详细的特征,温青柿便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对了,我哥哥绿发青眸,很好认的。”
听到“绿发青眸”这四个字,乔峰眉心一跳,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人影。
“温大夫,你兄长是否使长软剑,所使剑法为‘四十九路无名快剑’?”
“嗯?”
温青柿听到乔峰的询问之后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笑了一下:“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吧。”
“原来是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冷捕头。”
乔峰笑了笑,脸上的笑意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在心里暗自想道:“怎么从未听说过那位冷四爷有一个弟弟?”
“嗯嗯嗯。”
温青柿听到了自家哥哥的名字,随后就露出了一抹笑,眉眼弯弯,唇角上扬,脸颊边的酒窝很是明显。
“既然这样,那之后就麻烦你们了。”
少年微微颔首,现在的心情看上去倒是比见面一来都高兴,仿佛只要提出自家哥哥的名字就会让他高兴。
乔峰:“只是小事一桩,温大夫与我们有恩,这算什么。”
“地上滑,两位小心些。”
阿朱也跟着说了几句,站在乔峰的身边整个人都显得娇.小了不少。
她也笑着,明亮如太阳一般,圆圆的眼睛也像极了琉璃。
“嗯,再见。”
温青柿抬起手挥了挥,转身就进了马车。
离开这么久了,哥哥自然会想他,哼哼,他也想哥哥了。
第038章晋江文学城
腊月二十九,汴京城。
前些天下的那场大雪化了冻,冻了化,昨天街道司总算是派人将街上厚厚的冰层给铲尽。
一辆马车行驶进城,没一会儿就在不远处的拐角停了下来。
“谢谢!我先回去了!”
一位面容隽永的少年从马车上撩开车帘一跃而下,身上的衣服都在空中荡了一下。
“好,注意安全。”
驾马的人真是楚留香,他微微侧首看向正拍着衣服上灰尘的温青柿,笑着嘱咐了几句。
“嗯嗯,你也是!”
温青柿思人心切,回答楚留香的时候头都没抬,话音刚落就往前跑去,乌黑长发飘荡在身后,宛如一阵黑雾。
街上的人很多,比以往都要多。不止如此,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张灯结彩的,就连树上都挂满了鲜红的灯笼,很是喜庆。
估摸着是因为明天就是除夕了吧。
温青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回想起走之前对哥哥说的话。
他还真是幸运,还真的能在过年前赶回来。
神侯府就在不远处,少年一路小跑过来,甚至都没有发现街边有人在喊他。
“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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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了,我刚刚喊他,他竟然都没理我。”
一个体型圆润的小男孩站在街边,他一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手牵着身边的妇人,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疑惑和几分不满。
“人家忙什么你都要管?”
妇人——小胖哥的娘轻拽了一下小胖哥的手,训斥道。
“哼,他可是我的小弟,我管他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小胖哥听到自家娘亲的反驳后很是愤愤,仰着头踮起脚尖反问。
他说这句话的下场便是得到了一个暴栗,打在额头上的时候还发出了清晰一声响。
“没大没小。”
*
温青柿在冲进神侯府的时候还不忘抬手冲着守在门口的人问好,紧接着就宛如一阵风般冲了进去。
正准备回应他的几个守卫张了张嘴,话都没来得及说,人就已经跑远了。
现在是白天,冷血在不在府上温青柿也不清楚,只好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自家哥哥今天没什么事。
或许是他的期望太大,还真成功了。
少年刚迈进院门便开到了在院子里练剑的黑衣捕头,对方手里的剑细长如苇草,软如绸缎,舞得虎虎生风。
“哥哥!”
一道兴奋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正练剑的冷血从容不迫地收剑入鞘。
他刚才就听到了少年的脚步声,心里猜着就是对方回来了。
“怎么样?”
冷血反手将剑背到身后,站在原地看着跑到他面前的少年。
温青柿也不在乎对方刚练完剑,整个人如倦鸟归巢一般扑到了自己哥哥的身上。
冷血单手抱住了扑进自己怀里的人,另一只手将剑放在了旁边的石桌上。
“很好哦。”
温青柿双手紧紧地抱着冷血的腰,还用下巴蹭了蹭对方的胸口,半眯着双眼,一副舒服的模样。
“去了什么地方?”
冷血低垂下眼眸,有一缕青色的长发从他肩头滑落,随后就落在了温青柿的肩膀上。
少年白皙的肌肤和深青色的发丝相得益彰,白的更白,青的更青。
“嗯……”
温青柿倒是被他问住了,沉思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南边?”
对于这番回答,冷血是有些不满的,只不过他在意的并不是少年没有回答清楚,而是因为少年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还答应出去。
若是被人骗了该怎么办?他自己又不会武功,岂不是任人宰割?
冷血觉得有些头疼,不由得松开了刚才扶在温青柿背上的手。但他张了张嘴,训斥的话都涌到了喉咙,但他却没有继续讲出来。
“嗯,没事就好。”
踌躇片刻,黑衣青年也只是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温青柿眨眨眼睛,纤长的眼睫就像是一把蒲扇一般。
“当然没事啦,有楚留香跟着我呢。”
他扬起下巴,这幅表情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自得。
楚留香很厉害,冷血这是知道的,不过……少年这么骄傲做什么?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冷血脸上没什么笑意,心里却百转千回。
“哥哥,我准时回来了哦。”
温青柿抬手抱住了冷血的胳膊,根本没有发现对方现在心里正在想着其他的东西。
至于对方刚才脸上的一些暗色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自家哥哥经常这样,话少,但言简意赅。
“嗯,今天腊月二十九,明天就除夕了。”
说到这里,冷血抬手轻拍了一下温青柿的肩膀,随后说道:“一会儿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嗯?”
“哥哥是要送我东西吗?”
温青柿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一亮:“那我们现在就去!”
“刚回来,先歇一会儿。”
冷血没答应他的请求,而是将手轻放在温青柿的背上,半推着对方进了房间。
对方这么一说,刚回来的温青柿确实觉得有些累了,就连睡意都很快弥漫上来。
“好,我先睡一会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哈欠。
冷血见温青柿上了床,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
夜色降临,汴京城不见丝毫冷清,反倒是比白天还要热闹不少。
“哥哥,我想吃这个!”
温青柿紧贴着冷血走路,仿佛离不开土壤的花朵似的,一步都不肯离开对方。
“嗯。”
冷血视线顺着望过去,话虽然少,但在行动上还是依着对方的,没有丝毫犹豫地就买了那份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还刚出炉,捧在手里很是暖和,哪怕现在不吃,用来暖手也是不错。
温青柿正是这么做的,他双手捧着糖炒栗子,呼吸间都是香甜的味道。
街道两边悬挂着的灯笼散发出暖光,照在人身上隐隐绰绰的。
耳边满是嘈杂声,不过两个人周围却很安静。
冷血目视前方,余光中却一直在关注着身边的少年,生怕一个不注意对方就会出什么事。
他抬手从少年手里的纸袋子里捏出一颗温热的栗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摆弄了三两下,一颗饱满的栗子仁就出现在他的手里。
青年浅笑了一下,身上那股不可言喻的冷意都融化了不少。
“给。”
“谢谢哥哥!”
温青柿唇角上扬,看到对方递过来的栗子仁,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没伸手去接,而是张嘴直接咬住了对方修长手指间捏着的栗子仁。
虽说已经在世间生活了这么久,但温青柿有一些行为习惯还是保留了一些兽性。
就比如现在。
冷血绿色的瞳孔微缩,分明是之前做过不少次的动作,但现在他却从中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就像是在追击犯人似的,对方武功高强,他在生死一线持剑冲上去似的。
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心脏扑通狂跳,却又很兴奋。
“哥哥?”
温青柿抬起头,意外地发现了青年通红的耳垂。
“嗯?”
听到这声短暂的疑问声后,大脑空白的冷血这才回过神来。
“没事。”
他摇摇头,眼中的几分恍惚很快就消失在眼底,再次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
“哦——”
温青柿拉长了声音,微眯着双眼,下意识地觉得对方的反应不太对,但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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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只好就此作罢。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一直双手捧着糖炒栗子的少年只好空出一只手来拉住身边人的衣袖。
“好多人啊。”
他感叹一声,眼睛亮亮的,过于清澈的深色瞳孔宛如幽暗的夜空,街道两边的灯笼在这时化为繁星,尽数落在了这两片夜空中。
“前面有杂耍。”
冷血低垂下头,沉思片刻,总算是想起来了人这么多的原因。白天的时候有手下提过一嘴,只不过他当时没放在心上,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
“杂耍?”
温青柿仰面抬眸,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
他还没看过杂耍。
这个发现让冷血稍微一愣,随后就开口询问:“要去看看吗?”
“嗯。”
温青柿收回了视线,目光不再停留在身边人的身上,而是直勾勾地望着拥挤的前方,几乎是望眼欲穿。
对此,冷血再次觉得有些不舒服,但这点感觉转瞬即逝,快到他还未想明白为什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街上的人本来就多,更别说前面街口有杂耍表演了。
温青柿甚至都觉得不是自己要往那个地方走了,而是被人群推着走。
还好他手里还拉扯着自家哥哥的衣袖,不然他们早就走散了。
少年低声叹了一口气,仿佛是觉得走这么远的路实在是有些不容易。
但人实在是太多了,哪怕他们拉扯着,也会有人没注意到就往两个人身边挤。
冷血眉头一蹙,正准备抬起胳膊去拦少年的肩膀,但下一瞬,有一个脸色焦急的人从他们两人中间穿过——甚至可以说是闯过去的。
温青柿手一松,那片已经被他的体温暖热的衣袖便从手中溜走,等他转过头去看时,自己早就和哥哥走散了。
“……”
他白天还说自己幸运呢,怎么一到晚上就成这个样子了?
这还不算什么,温青柿一低头,自己手里一直拿着的糖炒栗子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创翻了,还是被人趁乱抢走了。
“哥哥!”
温青柿抿唇,有些不高兴,他扬声喊道,但周围声音太大,他的这一声呼喊几乎淹没在人群中。
“诶诶诶,别挤啊!”
“你干嘛!先让我出去啊!”
少年身形略低,在人群中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温青柿抬起头叹了一口气,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整个人都向后摔去。
不过他并没有摔倒,而是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一股淡淡的味道传来,温青柿眨眨眼睛,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味道不是哥哥的。
少年转过身,被撞到的人比他高,但对方却低着头。
当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后,就连温青柿都不免瞪大了双眼,眼神很是惊艳。
“好好看的人……不是,好香的糖炒栗子。”
第039章晋江文学城
温青柿这番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话音刚落,面前的男子就略微挑了一下眉梢,幅度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而少年说这句话还有一个原因——对方手上拿着一包热腾腾的糖炒栗子,比他刚才的那包闻着还香。
“谢谢。”
温青柿后知后觉地从对方怀里退出来,随后抬手轻轻地挠了一下脸颊。
他的力度很小,但白皙的脸颊上依旧是出现了几道红痕。
“没事。”
男子开口,语气略淡,眉眼低垂时带着几分淡然出尘,在这么热闹的环境下,对方反倒像个刚下凡的仙人一般。
白衣男子见温青柿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手上的糖炒栗子上,沉思片刻之后便抬手递了过去。
“谢谢!”
温青柿再次道了一声谢,和刚才那声相比更真挚。
少年弯眸,眼睛比周围的灯笼都亮。他几乎没有丝毫怀疑地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糖炒栗子,热气腾腾的,还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这份糖炒栗子是白衣男子——狄飞惊在后面那个巷角买的,买这个也只是因为推着车卖的人是一位略有些年迈的老人,见他过去时开口叫卖着。
温青柿低着头,他正准备抬手捏出一颗糖炒栗子,一抬头,刚才还站在眼前的白衣男子已经不见了。
对方的出现就像是一阵迷雾似的,若有若无的,稍不注意就会消失。
周围人声鼎沸,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和人群的喧闹声混在了一起,一些声响便被隐藏在此之下。
温青柿站在原地没动,就这么等着前来找他的冷血。
“哥哥!”
隔了约一丈远,少年便看到了逆着人流而来的黑衣青年。
“没事吧?”
冷血挤到了温青柿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等确定了少年的安危之后,从走丢开始就一直悬着的心才安稳下来。
“没事。”
温青柿见冷血来了,顿时喜笑颜开:“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吗?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意外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来准备让冷血看他手里拿着的糖炒栗子。
只不过,还没等他说出下一句话,不远处便猛地传来了一阵尖叫:“啊!死人了!死人了!”
这道尖叫声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油锅似的,一下子就炸开了。
刚才喧闹不已的人群顿时吵嚷了起来,不少人都往四处乱跑。
冷血眉头一皱,连忙抬手将面前的温青柿拉到了身边紧紧地抓着。
“死人了?”
温青柿也有些震惊,他刚说不会有意外发生,话还没说多久就出事了。
“哥哥?”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身边的冷血,只见青发绿眸的捕头面色冷峻,一双眼眸宛如鹰隼一般。
“过去看看。”
冷血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便拉着人往传出尖叫声的地方走去。
有人往外跑,自然也有人往里挤,没一会儿,凑热闹的人便将不远处的那一片空地给围住了。
“神侯府办案,闲杂人等退后。”
一道略显充斥着冷厉的声音划破了拥挤的人群,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为后面的冷血让出一条路来。
温青柿就跟在对方的身后,也走近看了。
还真是死人了,三个青年倒在了地上,死状略有些吓人,各个都瞪大了双眼,还口吐白沫。
“中毒了。”
冷血走近垂眸一看,视线往这三具尸体旁边一扫,随后便发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东西——糖炒栗子。
三包散发着香甜味道的糖炒栗子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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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就滚落在他的脚边。
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一息之后,肩宽体长的黑衣捕头猛地伸手握住了身边少年的手腕。
“别吃!”
冷血低呵一声,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哥哥?”
温青柿正准备将剥好的栗子塞进嘴里,结果被哥哥半路拦下。
他疑惑地看向身边的人,当看到对方严肃的眼神时才发觉到不对劲儿。
少年顺着冷血的视线往前方看去,视线也落在了那散落一地的三包糖炒栗子上:“是吃了栗子才死的吗?”
他瞪大了双眼,目光在地上和手上的栗子上来回交替,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
若不是哥哥拦着他,他现在恐怕就和倒在地上的那三个人一样了。
冷血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深吸了一口气,见衙门的人已经来了之后才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少年。
“这是谁给你的?”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给少年买的糖炒栗子并不长这个样子。
温青柿被他问得一愣,垂眸看着手里疑似有毒的糖炒栗子,犹豫地回答道:“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给的。”
他说罢,又补充道:“不过是我给他要的……吧?”
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温青柿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看我一直盯着,就给我了。”
冷血听完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少年这么做,万一被骗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平常稳得不行的手指都紧张地有些发抖。
“我错了。”
温青柿看清楚自家哥哥脸上的表情之后便连忙低声认错,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做的好像不太对。
“没有怪你的意思。”
沉默片刻,刚才还想着要训斥对方一番的冷血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主要是,那人看着不像是坏人。”
温青柿抿唇,声音说着说着就低了下去,自己都有些心虚了。
“之后多注意一些。”
冷血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手将他手里的那份糖炒栗子给拿了过去。
“还能不能想起来那个人的长相?”
他问道。
温青柿皱着眉头回想,但也只记得对方长得很好看,特别好看,属于那种看了一眼之后就忘不掉的。
“而且也是穿白色衣服,还一直低着头。”
听完他的话之后,冷血在脑海里思索着。
穿白衣的人多了去了,长得好看的也不少,这么找下去也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
虽然知道现在冷血怀疑对方是不可避免的,但温青柿还是觉得对方真的不像是坏人。
他低下头,周围不像之前那么热闹了,临近年底,出了这档子事,不少人都觉得有些晦气。
冷血正和衙门的人交谈着,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就被人抓握住。
他面色不改,就算不侧首去看都知道拉着他的手把玩的人是谁,也就只有对方敢这么做了。
此人正是温青柿,现在正将冷血修长有力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还百无聊赖地玩着。
“哥哥说完了?”
见冷血和对方告别之后,温青柿这才抬起头来,眼睛闪着,但没有之前那么明亮。
“嗯。”
两人一并向外走,身形略矮的少年仰面抬眸望着身边的黑衣青年,嫣红的唇张合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温青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气馁,整个人都感觉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尘似的。
“生气了?”
“嗯?没有啊。”
他被这句话给问住了,自己都有些疑惑。
“我没有生气。”温青柿晃晃头,“哥哥是觉得我刚才是生气了吗?”
“嗯。”
冷血简短地应了一声,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到了少年的身上。
对方刚才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太重而让对方生气了。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句话给说出来,毕竟对方真的没有生气,若是将这句话说出来了,恐怕……
冷血收回视线,略微低垂下眼眸,但余光中一直关注着身边的人。
“那三个人真的是因为吃了糖炒栗子才死的吗?”
温青柿刚才并没有仔细去听冷血和衙门的人说的话,因此也不清楚那三具尸体的死因。
“还没确定,但根据在场的人说的,大概八.九不离十。”
“哎。”
少年听罢垂头叹了一口气:“今晚真是,不仅没吃上,还遇到了这种事情。”
他也只吃了一颗栗子,还是哥哥刚买了之后给他剥的那一颗。
“之后不要随意接受别人给的东西。”
“嗯嗯,我知道了。”
温青柿抿唇一笑,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十分的真挚。
不过冷血知道,对方虽然答应的很好,但之后说不定还会像这次这样。
罢了。
他无奈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反正他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少年的思维,之后他注意一点就好了。
冷血再次将视线落在了温青柿的身上,之前还在森林里的时候还不觉得,等现在他才发现少年的一些行为举止在人世间的目光来看很是匪夷所思。
“哥哥?”
一道清凌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正是见他一直在沉思,一句话都没再开口说过而忍不住开口呼喊他的温青柿。
“嗯?”
“你怎么了?”温青柿皱起了眉头,抿唇,表情略有几分的低落,“我刚才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什么反应。”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冷血开口解释,他就继续说——或者说是质问才对。
“难道哥哥是厌倦了吗?”
温青柿突然恐慌了起来,他自有记忆起就一直和对方在一起,根本不敢去想和对方分开的可能。
他握紧了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鼓起,足以看出用力之深。
少年初入尘世,有好多事情还不理解,身上还残留着不少兽类的习惯。
其实前四年他和哥哥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对方一直在忙办案的事情,在忙完之后才会抽出半个月的时间回去看他。
这么一想,哥哥和自己生疏好像也没什么可能。
身边的少年猛地安静了下来,还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这和平常表现很不一样。
冷血有些担忧,忍不住开口,但他的手刚刚碰到少年的肩,连话都没说出口,对方就猛地抬起头来。
“哥哥,我之后会听话的。”温青柿仰面抬眸,那双圆润干净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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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之中此刻充满了泪水,“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第040章晋江文学城
温青柿心里猛地涌出一阵巨大的恐慌,仿佛冷血现在已经要和他断绝关系似的。
哪怕是熟悉他的冷血也想不明白少年怎么突然想到了这里去,还哭得如此伤心。
看得他,心都生疼。
“不会。”
冷血低垂下眼眸,视线总算是落在了温青柿的身上。
对方肤色很白,平常一点小小的力道就足以在对方肌肤上留下痕迹,此时更是如此,眼圈猩红,鼻尖都通红通红的。
温青柿听到这句话之后依旧没有放下心来,伸手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询问:“那哥哥刚才怎么不理我了?”
少年吸了吸鼻子,脸颊上还满是泪痕,说出这种带着质问意味的话时便显得无比得委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冷血欺负了他似的。
“刚才在想事情,并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冷血很认真地回答着,语气沉稳,和平常相比多了几分的柔和,似乎是在特意照顾着温青柿现在突然不安的情绪。
“真的吗?”
温青柿心里也知道自己现在突然搞这出很奇怪,身子还有些无理取闹。
但他刚才真的忍不住。
被反问之后的冷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抬手将仰面抬眸望着他的温青柿揽在了怀里。
那双握剑的手带着些许重量地拍着对方的背,满是安抚的意味,还特意低下头用线条流利的下颌蹭了一下少年的头顶。
这个熟悉的动作倒是让温青柿情绪有了好转,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两个人回到了几年前还在森林里的日子。
“哥哥。”
温青柿撇撇嘴,放软了声音,也抬起双手环抱住了对方强劲有力的腰。
“嗯?”
冷血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温青柿的背,就像是小时候对方趴在自己膝上时的安抚一样。
这种时隔多年的熟悉感让温青柿的心情逐渐缓和了起来,整个人都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些许的害羞。
“对不起……”
少年耳根通红,随后便将脸埋进了冷血的怀里,开口说话时的语气都低了不少。
“为什么道歉?”
冷血疑惑,但也没再多问什么。因为被抱着的少年已经臊的将整张脸都埋了起来,若是再多说一句,对方恐怕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他一直拍着对方的背,等温青柿自己觉得不好意思松开手之后才跟着松手。
“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温青柿红着脸,眼眶也是红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颗白中带粉的水蜜桃。
夜已深,除去刚才那个小插曲之外,今夜还算不错。
街道两边的灯还未熄,暖色的灯光和着月色尽数撒满长街。街上的人也少了,不像是之前那么得拥挤。
温青柿走在冷血的身边,有些幼稚地踩着对方的影子走路,看上去还蹦蹦跳跳的。
他这个年纪有的人都成家了,只不过哪怕是这样,冷血也愿意,至少弟弟开心就好。
*
翌日,天还未全亮,尚在睡梦中的温青柿便被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惊醒。
他睁开双眼,眼底还满是困倦:“好早……”
少年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闭上了眼前,正准备倒头继续再睡一觉,但下一刻紧闭着的房门就被人给敲响。
“柿子,醒了吗?”
“……”
房间里先是安静了片刻,随后才响起一道迷迷糊糊的回应:“醒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冷血便知道少年还没醒。
要不还是让对方再继续睡吧,反正时间还早,也没必要将对方喊起来。
站在门口的黑衣青年垂眸沉思片刻,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面前的房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打开。
“我醒了!”
温青柿的声音和刚才相比已经清醒了不少,只是身上的衣服明显是随手穿的,松松垮垮,颇显凌乱。
“正准备说让你再睡会儿。”
冷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把温青柿凌乱的衣服给整理好。
“我听到哥哥的声音就立刻起来了!”
少年仰起头,圆润的眼睛映着外面有些昏暗的天色,像是眸中浮现出一层雾色。
“嗯哼?”
冷血从鼻腔中发出一道仿佛疑问的气音,给他冷厉到有些诡异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潇洒。
听到这声疑音后,温青柿再次眨眨眼睛,无辜地反问:“难道哥哥不相信吗?我们之前一起睡觉的时候,我那次不是很快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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