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VIP】(1 / 2)

宗妇 赫连菲菲 3780 字 8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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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尘在射进来的日光里缓慢跃动。

皇帝和嘉武侯一前一后步入观音像西边的内堂。

小小一间窄室,一张简陋的床,窗下摆着旧的方桌和两把圆凳,床上挂着白色的垂帷。一名老僧立在屋角,朝来人执礼。

嘉武侯朝僧人点点头,移目看向床里。

床上躺着个孩子,剃光头发,沉灰色僧袍,做沙弥打扮。

面容瘦而苍白,察觉到身侧有人落座,掀开长浓的睫毛看过来。

他眼睛圆而大,瞳仁的颜色却很浅,睫毛开合了几番,听见一声低哑的,为压抑住咳嗽而稍嫌气短的呼唤,“成儿”,他脸上露出笑,回唤了一声。

“爷爷。”

“哎。”皇帝应一声,威严的面容多了丝少见的柔软,“你这一觉睡得很长,这会子有气力了吗?”

孩子笑着道:“有。想起来吃东西,想下床玩。”

他说一句,皇帝便点一点头,直到听见后面那句,——“宋叔叔呢?他不来看我?”

皇帝沉默了片刻,抬手指了指嘉武侯的方向,“宋叔叔在家休养,跟你一样。那边那位,是宋叔叔的爹。”

孩子朝笼着光的窗下瞥一眼,笑着道:“我知道,是嘉武侯爷爷。”

他并不甚懂,嘉武侯三个字代表着怎样的爵势地位,于他来说便如一个普通名字般寻常,不过是特定人的一个代号,就好比他叫吴成,别人也都有那么一个名姓。

皇帝侧过头去,掩唇咳了起来。孩子抬腕抓住了他落在床边的那只手,语调里有关切,“爷爷?”

皇帝咳嗽一阵,停下来,嘴角凝了笑,温声说:“你放心,爷爷死不了。”

又道:“你想吃什么玩什么,同你师父讲,会有人送来给你。只是要听话,暂不能跨出这间屋,明白吗?”

孩子点点头,睫毛覆下来盖住浅色的瞳仁,“嗯,我听话。”

不知怎地,嘉武侯自这三个字里听出一抹无奈的苍凉。

床上的孩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模样,枯瘦如柴,病弱憔悴。哪怕实际年龄已有十岁。

他说着叫人安心的话,独自受着小小身体不堪承载的痛楚。

皇帝替孩子掩了掩被角,动作熟练仿佛已做过许多回。他这样的身份恐怕此生未有照顾他人的机会,但对着这个孩子,他化去了一身阴沉的威压,就像一名普通的、渴求天伦之趣的老人一般关怀着孙辈。

皇帝站起来,有一瞬眼晕,稍嫌宽胖的身子一晃,被嘉武侯伸臂扶住。

两人朝老僧点点头,无言跨出了屋室。

敬奉观音的大殿门梁投下浓深的阴影,嘉武侯道:“皇上宽心,寺里寺外都有守卫,皆是臣细查过、可信的人,皇孙在这里很安全。”

皇帝叹了声:“只是他的病,每隔一阵子就需浸一回崤泉的水。京里不安定,带着他来回奔波辗转,到底太危险。”

嘉武侯道:“太医们已经在想办法,想必很快便有替代的良方。倒是皇上您,那毒虽已除,却伤损肺脉,需调息静养,还望皇上不要太过操劳。”皇帝笑了下,“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

顿了顿,想起一事来,“淳之去后,侯府总要有人继后,洹之续位为长,这回又立了功,朕已叫人拟旨,封赐侯世子位。淳之从前的职衔,朕打算……”

嘉武侯躬身道:“洹之经验不足,能力不匹,行事全凭意气。朝中才俊辈出,臣以为,宜另选贤能。”

人死了,还霸着那些紧要的职衔,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是嘉武侯府的天下。皇上这般说,许有几分真心,惋惜长子的早殇,更多的,怕是试探敲打。

嘉武侯姿态放得很低,皇帝沉默片刻,道一声:“罢了,回头着几个辅臣商议着办。”

他在位二十多年,凌绝天下,高处不胜寒。数月前,宫里发生过一次意外,御用的饮食中,发现被长期投入慢性毒物,这才引得他的肺症越发难愈。

他猜忌过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那些本该惧怕他,在他面前卑躯奴颜的后妃臣子,人人都有谋夺皇位、戕害死他的可能。

这也是为何,寻到皇孙后,他不敢将之安置在宫中。

背后悬着一张大网,细细密密,窒不透风,随时可能兜头张下,将他箍死其间。

借着宋洹之的手,一点一点敲打试探着朝臣,攻其心,惑其乱,又默而不发,引其悬惧,不敢私张。

他需得为自己争取些时间,也为皇孙争取些时间。

在他死之前,亲手将稳固的江山,可靠的臣工,送到皇孙手里。

**

蓼香汀窗下,祝瑜怏怏歪坐在炕上,扶着凭几,瞧婢子沏茶。

滚热的水注入杯中,茶烟携着香气飘起,朦胧成一小团薄雾。

薄雾之后是祝琰平静的面孔。

宋洹之受伤的事,京里知道的人并不多。

祝瑜是独自上的门,没有惊动祝夫人等。

“昨日才听乔翊安说,他想来探望,想宋洹之此刻不便,嘉武侯又不在家,故而打发我来内宅。”

祝瑜托着腮,微挑着眉问,“他究竟怎么伤的?上回姜巍阻道拿人,有乔翊安拦着,不是没成吗?”

祝琰摇摇头,平静地道:“我不知。”

人被嘉武侯带回来时浑身是血,嘉武侯夫人怕吓着她,惊了肚子里的胎,等太医帮忙整理一番后,才准她进去瞧一眼。这几日人一直昏沉着,发高热,一重一重见汗。她是有孕之身,嘉武侯夫人体恤她,没把人抬回蓼香汀,安置在上院西边的兰香渚。

“前几日洹之被告御状,身上的职给卸了,当日闹得挺难看的,进宫的夫人们都在背后议论。我早就想来瞧瞧你,后来又发生了二堂兄那件事,一直没机会。”

祝琰便问道:“二堂兄如何了?我原也想去瞧瞧他,好生生的,牵连到京里这些事来。”

祝瑜瞥了眼一旁侍立的雪歌、梦月,隔着有十来步远,凑近祝琰身边,低声道:“安家故意设套,许是想拨乱局势,叫乔翊安和洹之无暇他顾。乔翊安这么黑心肝的人,从来只有他给人家下绊子,这些日子借着这回由头大肆搜封跟安家有关联的产业。”

祝瑜扁扁嘴,眼里漫过一丝不屑,“你当他这些年,腰包里花不完的银子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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