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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儿可不能吃啊!
被施云声咬下皮肉,积怨灵哀嚎出声。江白砚的剑气随之而来,疾光化作清影,纵横撕裂巨影。
在积怨灵颓然倒地之前,施云声迅捷跃下,落在施黛身侧。
小孩神情冷然,仰起脑袋,像在等她开口说什么话。
他周身杀气未退,眼底闪烁着晶亮微光,显然因杀戮跃跃欲试,野性难驯。
不过这样一副等夸的模样……更像只开屏的孔雀。
施黛没忍住轻笑:“刚才那一招好厉害,我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刀意。”
哼。
施云声挺直后背,刚想说上一句“小菜一碟”,嘴唇就落了个什么东西。
施黛用袖口裹住自己右手,动作轻柔,却不容反抗,在他唇上擦拭:“那东西怎么能随便咬?脏兮兮的也就罢了,要是有毒怎么办?”
……真麻烦。
他被擦得不大自在,舔了舔牙尖,闷闷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时候与狼生活在林子里,施云声连腐烂的动物尸体都吃过。直到住进施府,才莫名其妙多出规矩,一日要三餐,不能吃生肉……
还被强塞了许多甜甜腻腻的甜点瓜果。
他没躲避施黛的触碰,别别扭扭挪开目光,不经意间,瞥见行于身侧的江白砚。
可恶。
他明明可以独自对付那只积怨灵,江白砚却突然出剑。
察觉这道挑衅的视线,江白砚斜乜他一眼,语气平静,不咸不淡:“方才,多谢施小少爷相助。”
施云声:……
这、这家伙!
小孩被他一句话说得噎住,不情不愿鼓了鼓腮帮:“你也不赖。”
沈流霜听得笑出声。
跟在她身侧一路走着,阎清欢忍不住好奇,看了眼挂在她腰间的黑色面具。
他听说沈流霜是名傩师。
傩师可通幽冥,驱病除鬼,祓除灾邪。他听说有些地方会在逢年过节时唱傩戏跳傩舞,用以祭神驱鬼。
阎清欢与沈流霜相识不久,没见她唱过傩戏。唯一显露身手的那次,是沈流霜一拳打碎窃贼身旁的石块,很直白很暴力。
正暗暗想着,袖口忽然被人轻轻一拽。
“当心。”
沈流霜低声道:“往前有陷阱。”
阎清欢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施黛挥出一张破妄符。
金光大作,如初升旭日,击溃由邪祟设下的障眼法。
再眨眼,原本看似空空如也的山道,已出现成群结队的缢鬼,将他吓得一个哆嗦。
“不知道山上打得怎么样了。”
沈流霜眯了眯眼,遥遥眺望山巅伫立的庭园:“速战速决吧。”
开口间,她取下腰间面具,轻扣于面上。
面具黢黑,五官硬挺,双目圆睁,生有锋利獠牙,威风赫赫。
今日沈流霜带在身上的傩面具,名为开路将军。
“一打天雷动,二打地雷鸣,三打……”
平腔转高,沈流霜手中竟幻化出一把长刀,通体黑沉,环绕电光。
她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是清晰,似凛冬风霜,叫人止不住战栗:“三打,瘟家百鬼断迹踪。”
声落,雷起。
刺目惊雷如蛟龙怒吼,聚作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将妖邪困缚其中。
沈流霜长刀带电,所过之处,灵线纷乱湮灭。
阎清欢:……
阎清欢心口狂跳。阎清欢一阵恍惚。阎清欢深深吸了吸气。
爹,娘。
长安……真的卧虎藏龙!
*
今夜的长安城,注定不太平。
天边闷雷作响,迟迟未曾落雨。明月山巅的别庄中,一派肃杀之气。
赵风扬背靠墙角,战战兢兢看着眼前一幕,瑟瑟发抖。
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好人。
与人为善这种事,于他而言只是累赘。与其吃力不讨好,不如顺从本心。
喜欢的就夺来,想要的就抢来,倘若有谁拦住他的去路,杀了那人便是。
只要他过得顺遂,旁人如何,与他何干?
就像二十多年前,见到那块玉佩时一样。
玉佩的主人是个庄稼汉,因女儿身患重病,不得不变卖传家宝,从而筹些钱财。
赵风扬混迹黑市已久,一眼看出那玉佩绝非凡物。若想买下,所需的钱财他几辈子也挣不来。
可……谁说他只能买下?
赵风扬善于虚与委蛇,佯装买家向那庄稼汉搭话,听说他女儿得病,便提出去他家一探,说不定能帮他女儿寻个有名的郎中。
庄稼汉那时的表情,他至今也没忘掉。惊讶、喜悦、茫然,混杂着不加掩饰的感激,仿佛遇上了什么大善人似的。
实在可笑。
接下来的一切,与他预想中相差无几。
庄稼汉领着他和三个学徒回到家中,热情招待一番。他明面上谈笑风生,心中早有打算。
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赵风扬已记不大清,印象里,唯有充盈鼻腔的血腥气、不绝于耳的哭声怒骂声,以及满目燃烧的熊熊烈火。
对了,还有他将玉佩一把夺过,并将刀锋刺入庄稼汉心口时,后者那双错愕的眼睛。
这不能怪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那块玉佩在黑市中卖出了高价,从那以后,他们四人彻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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