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主动伤害你的意思，”危机解除，他放轻音量，重新掏出颗红果子，塞进霍野掌心，“和平共处，好吗？”

接着在青年一错不错的注视下，串糖葫芦般，用尖锐的指甲穿透果肉，送进口中，面无表情地嚼碎吞掉。

直到这时，宋岫才发现，对方的“爪子”也和首都星上的人鱼不一样，指根附近，残留着薄薄的膜状物，像蹼，只有五指张开时能看到。

宋岫：……

卫生问题要首先提上日程。

除开本职工作，这东西也能当个小型光脑用。

被时空暂停七年的设备，仍保持着七年前的设定，一开机，便是铺天盖地关于穆子谦的推送。

至于他名下的资产，居然是零。

宋岫：【我才失踪了七年。】现在的人类，少说也有二百岁的寿命。

女王都碎了，安清怎么还会活着？

在首都星，自己甚至没有一个浴缸。

泡进中央广场的喷泉里吗？

【这不是情况有变，拖家带口。】阴影笼罩，朦胧的水汽靠近，宋岫抬头，正瞧见人鱼挪到他身边，像湿漉漉的大狗。

自己如今是个穷鬼，可不能被诱拐的对象看到。

除此之外，他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会让一条人鱼主动靠近火光。

仅是定定地盯着青年左腕的银白机械瞧。

聪明地在青年起疑前收回视线，祂点点头，道：“饿。”

缺少调料，于味蕾绽放的，唯有食材最本质的鲜香，虽然单调了些，宋岫却吃得很满足，精神放松，他完全没注意到，人鱼的皮肤，已然借着接拿烤鱼的动作，不动声色蹭过自己的腕表好几下。

穆子谦。

从幼崽到成熟，每一张，对方都笑得很开心，偏偏叫祂觉得碍眼至极，尤其是最后那张图片，名字竟叫，“我们属于彼此”。

祂自认受到了挑衅。

火光之外的阴影中，银蓝鱼尾漫出漆黑的黏浆，祂第无数次想将对方拖进自己的本体，藏到自己的肚子里，可祂又清楚，一旦青年看到自己真实的样子，就会被吓得发疯，变成一滩丧失神智的烂肉。

“你在发抖，”耐心即将告罄前，青年起身，主动凑过来，安抚般，摸了摸祂的肩膀，“有什么要我帮忙吗？”

帮、忙？

第125章

木柴烧裂的声响在这一刻有些刺耳。

4404被吓了一跳，【他怎么喜怒无常？】一会儿听话好摆弄, 一会又野性难脱，像是要把宿主生吞活剥般。

下意识地，他瞄向人鱼藏在阴影里的尾巴, 或许是错觉，那鳞片的排列纹路, 竟叫他有些眼晕。

宋岫微微放松神情。

“你得表达出来我才能理解。”

下一秒, 他便被人鱼咚地按在火堆旁。

脑后细碎的沙石有点硌，恍惚间，宋岫竟嗅到了股潮湿的、类似深海的气息, 他明明在岸上，却像随时会溺毙, 心脏难以自控地急促跳跃，带来渐渐浸透衬衫的冷汗，和大脑浆糊一样的混沌。

身为一个演技足够以假乱真的戏精，宋岫清楚地辨别出，自己此刻的生理反应是恐惧，可他根本没有恐惧霍野的理由，哪怕对方一副要杀掉自己的样子。

“霍野，”装满子弹的枪就在腰间，宋岫却没再去碰，而是艰难地抬手，握住人鱼精壮的小臂，“轻点。”

祂罕见地感到错愕。

虽然青年确实是块足够美味的食物，但于祂而言，并非必须，尤其对方已经将灵魂献给了旁人。

得不到便毁掉。

可青年挣脱了祂的束缚。

疑惑地，祂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反击？

宋岫顿了下，笑，“……因为这张脸？”

在单纯的“动物”面前，自己大可以省略一些无谓的羞耻心。

火光里，青年的瞳仁亮晶晶，嘴角挂着抹轻挑的弧度，懒洋洋，看样子并没有对伴侣的忠诚。

但紧接着，无名的烦躁便包裹了祂，因为青年眼底映出的，是那张英俊的、仿照旁人捏出的五官。

如果换做对方在这儿，青年大概也是相同的反应，说不定要更热情。

宋岫身上陡然一轻。

宋岫：【我吓到他了？】夸赞人鱼的长相，应该和夸赞动物的皮毛没什么差别？

自诩无辜的宋岫抗议，【是他先扑的我。】

宋岫眉头微蹙，【你没察觉？】

宋岫想答，“缓慢渗透的窒息”，可又觉得这描述太抽象，最终只应：【察觉我心跳得飞快，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