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野今天有应酬，临近十点才回家，老宅客厅亮着灯，刚进门，清浅的药香立刻扑面而来。

客厅里没有人，只在茶几上摆了摞用纸包好的东西，粗略扫过，三份。

“霍先生？”

“您自己脱还是我来？”

只剩彼此的老宅里, 霍野难得噎了下。

“等等, ”轮椅转动，霍野隐晦给出答案，“我先去换身衣服。”

“是空的, ”摇摇头，宋岫解释, “胳膊托了下而已，没用劲儿。”

然而, 他的脸色着实没什么说服力, 配上单薄的身材，总让霍野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孩。

“跟上。”

“难道你认为……”轮椅停住, 霍野偏头, 眉梢轻挑，像在质疑面前少年的脑子, “我房间里会缺浴室？”

心疼他就直说嘛，非要在上面绕一圈刺。

霍野：……

但还没等自己开口，少年便主动站到他的轮椅旁，与他并行，歪头看过来，笑盈盈，“谢谢。”

万事都往善处想，果然是个好骗的。

得到允许后，粉发少年老实进了浴室，没再讲替他脱衣服的胡话。

为了方便之后出来，磨砂的玻璃门敞着，霍野搭上领带的手指微顿，完全无法忽略对方的存在。

4404：【……有。】

经常与alpha或omega接触的物件皆会被染上信息素，除非每日深层清理，或者被另一种更霸道的信息素覆盖。

【可我真的什么都没闻到，】好奇动了动鼻尖，宋岫小动物似的，左嗅右嗅，【烈酒与硝烟，太抽象，到底是什么味？】

但，【您老能不能稍稍注意下形象。】虽然知道对方是在找信息素，观感上，却多少显出几分痴汉。

4404一字一顿，【没、有。】快收收您那不合时宜的兴奋。

虽然仅有刚住进老宅的一次。

稳稳托住蓄满大半的木桶，宋岫问：【小十二，他换完衣服了吗？】

【很好。】想都没想，宋岫抬脚。

丝绸材质，柔软舒适，无形间削弱掉对方周身强大的压迫感，显出男人着正装时、常常因气势而被忽视的英俊，以及融进一举一动的矜贵。

宋岫：【这不科学。】天天坐着哪会有这么好的身材。

“愣在那儿做什么。”板板正正将纽扣系到最顶端，坐于床边的霍野抬眸。

敏锐捕捉到这份打量的宋岫：早说了痛觉屏蔽不靠谱。

弯腰，小心翼翼将木桶放在地上，宋岫屈膝半蹲，拆开装着药材的纸包，细白指尖挑挑拣拣，一样样按顺序往桶里丢。

注意到原本整株的药材都得到了方式各异的处理，霍野低头，问：“你自己做的？”

4404：谦虚了。

久病成医，中医西医都试过，霍野多少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不仅没信，反而道：“课上教的？”

宋岫想。

霍野点点头，“纸上谈兵。”

“怎么会？我找穴位非常准，老师都夸，”噌地，粉发少年仰头反驳，末了，又讪讪地眨眨眼，“虽然确实有一点赌的成分……”

赌。

这便足够。

“接下来要怎么做？”

“等水凉一凉，”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这般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少年僵硬的脊背明显一松，下意识应声，过了几秒，又道，“……药效也需要时间挥发。”

张弛有度，他一改刚刚的咄咄逼人，平静地闲话家常，“晚饭，还合口味吗？”

对甜食毫无兴趣的霍野：“那我该尝尝。”

你最好是真的会吃。

“衣柜里有备用的枕头，”猝不及防被少年的真诚灼了眼，见对方一直蹲在木桶前，霍野提醒，“你可以拿两个出来坐着。”

因为在这个又大又贵的霍家老宅，居然找不出一件非必需品的家具，包括但不限于：沙发上用来倚靠的抱枕、烘托气氛的落地灯、以及宋岫最爱的羊毛地毯。

毫无生活情趣的老男人。

虽然但是，到底是谁更老些？

伸出指尖试了下水温，他催：“霍先生，裤子。”

4404叹为观止。

病去如抽丝，霍野一开始便没指望出现立竿见影的神效，双脚放进木桶，任由水面漫过腿肚，恰到好处的热意，让他隐隐舒展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