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野心脏跳得飞快。

该告白的。

哪怕没有生理欲望的牵引，自己依旧想贴贴对方，表达亲昵。

“聚餐你还去吗？”

宋岫大方挥挥手，示意，“去吧。”

原来胜利之后的庆功宴也能这么难捱。

诚然，约定成俗的聚会，临时放鸽子确实会显得不合群，但霍野在意的却并非这些，他会来，仅仅是因为，他想卖乖。

让对方多疼疼自己，听到再离经叛道的话，也舍不得把他推开。

就一杯。

他没打算把自己灌醉，更没打算借外力壮胆，只单纯地想哄对方来，周遭同学说说笑笑，商量着要去唱歌，问到霍野时，他摇摇头，“明天周末，我想早点回家。”

人群善意哄笑，“原来酷哥也会一杯倒。”

“需要送你吗？”

“是之前体育馆的那个？你哥哥？”说也奇怪，高考后的暑假，短短两三个月，却像一道鲜明的分水岭，恋爱不再是让人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大胆地，有女生问，“他有女朋友了吗？可不可以悄悄透露个联系方式？”

站在旁边的朋友笑着推推她，揶揄，“怎么？你想做霍野的嫂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过来也一样，没什么好羞愧。

外在和内在，青年的优秀他最了解，若对方肯走出阴霾，在外多一点点自信，闪闪发光是迟早的事。

过了几秒、或者更久，霍野听见自己道：“他有喜欢的人了。”

脑海里挥舞着正直大旗的小人愤愤谴责着他。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脱单一个赛一个快。”

“真羡慕，我连喜欢是啥都不知道，啥时候能等到我的真爱。”

说笑间，一行人结账离开餐馆，路灯旁，有谁招手示意了下。

“哥哥好。”

“但聚会遵循的是自愿原则。”

赢了比赛，外加酒精催化，神经难免兴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把霍野卖了个彻底，宋岫没忍住弯弯眼，望向少年。

像是被青年看出了自己装醉。

努力压下纷乱的思绪，霍野抬脚走上前，刚想解释，青年便凑过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小动物似的嗅了嗅，一本正经——

霍野呼吸微窒。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拜拜。

“祝你早点追到喜欢的人！”

是个脸颊红红的女生。

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宋岫笑着颔首，“我会的。”

可实际上，在外人看来，他依旧淡定得厉害，一如平常。

语调轻快，似是调侃，没有任何要生气的样子。

不过这次，霍野提前预判，青年的胳膊才抬起，便被他准确握住左腕。

而霍野真正在意的，显然并非摸头。

就今天。

嗓音发哑，夜色中的少年轻轻，“……喜欢我。”

“行不行。”

晚风吹拂。

他明明早就知道，早就逮住了某个露馅的偷吻，真到了这一刻，心脏依旧无法自控地发软, 化成一汪盈盈的水，流进四肢百骸。

追？

“‘祝你早点追到喜欢的人’。”

——当然不需要。

但还未等他组织好语言解释, 青年便突然端正神色, 下定决心般, 认真，“好吧, 大人确实应该有大人的样子……”

碍于彼此间日益明显的身高差, 青年微微仰着头，衣摆轻拂, 漂亮得像只引颈献祭的天鹅，偏又在他想抓住对方时，倏地退开。

耳尖稍稍泛红，藏在乌黑柔软的发丝下，自诩大人的青年如此问。

喉结滚动，霍野老实，“够。”

再来很多次。

适可而止，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