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顾绯猗伸长了手臂,将那卷订婚书放在了柜子最上方的格间里-
为了能把“下等姻缘”改成“天仙配”,找出一个吉日成婚,本济想了许多办法都不行,最终,只得硬着头皮将谢长生的生辰向后延了一日。
却没想到,这往后一延,两人的八字也合了,吉日也选出来了。
顾绯猗是不想让谢长生看到订婚书上那伪造的生辰。
明明把订婚书塞给了谢长生,却不让他看。
顾绯猗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揉了揉谢长生的脸颊软肉,回过身想要去燃灯。
但走出两步,却又停下了脚步——谢长生拉住了他袖子。
“小殿下?”
“顾绯猗,”谢长生呵呵傻笑,如往常一样平直的语气:“生辰后一天,我要和大哥哥,二哥哥,方绫哥哥一起吃饭,你也过来吗?”
顾绯猗扬了扬眉,问他:“为什么是生辰后一天?”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长寿的都是老人?为什么孕妇和孕妇打架不算群殴?”
谢长生深沉道:“本来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没有道理的,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了。”
顾绯猗:“…………”
他揉了下隐隐作痛的额角,却仍扬着眉,看着谢长生。
直到把谢长生看得莫名其妙,双眼写满了茫然,这才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他扯着自己的袖子,把牵着袖子另一端的谢长生一点点拽到了自己怀里。
他用下巴蹭蹭谢长生头顶,问谢长生:“让咱家和太子殿下、二殿下还有方小侯爷一起吃饭,小殿下是真觉得这顿饭他们能吃得开心?”
“不过……”
顾绯猗弯起薄唇,调笑道:“夫人这是要把为夫介绍给两位殿下和小侯爷?那这顿饭,咱家倒是会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谢长生生辰宴当日。
送礼的人,登门道贺的人来得更多了。
谢长生一大早便被外面传来的细碎的说话声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扭过头向侧面看,却没看到昨晚留宿的顾绯猗。
应是已经去忙了。
谢长生打着哈欠坐起身,却是一愣。
他低头看向身上,发现自己亵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了。
胸口周围,赫然是斑斑点点的梅花印。
谢长生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先害羞还是先惊讶。
他赶紧趁着还没人进来,把衣服带子系好。
等到阳萝听到动静进来的时候,谢长生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
“小殿下……”
阳萝用满是欣慰的眼神看着谢长生,她双手不自觉地在胸前握住,赞叹道:“既能自己穿衣服,又能乖乖吃饭,出去玩还能自己找回来,小殿下当真是长大了一岁,现在可真真是厉害极了!”
谢长生:“……”
虽说因为这点芝麻大点的小事,阳萝就把他夸成这样,让谢长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但对于阳萝的精神,谢长生还是很赞同的。
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决定把自己的人生信条传达给阳萝:“条条大路通牛马,能呼吸就已经很好了。”
话音刚落,却听屋外由远及近地传来谢鹤妙的笑声。
随着笑声,穿着紫衫的谢鹤妙潮涨潮落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则跟着谢澄镜和方绫。
前几日谢长生在山上陪谢澄镜时,谢澄镜大多只穿着方便活动的衣服,袖子上沾满湿润的泥土。
今日倒是为了谢长生的生辰好好打扮了一番,温润风雅的公子,让人眼前一亮。
谢鹤妙笑道:“小傻子,怎么只盯着大哥看,不和小侯爷打声招呼?方绫可是特意去做了件新衣服……”
方绫一愣。
果然。
果然谢鹤妙已经看出了他对谢长生不那么清白的心意。
方绫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眼见着谢长生要看过来,索性直接背过了身去,只留给谢长生一个背影。
做完,却又懊悔起来,只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
谢鹤妙将方绫的反应、动作尽收眼底。
他之前是说过,对于方绫喜欢谢长生一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但现在嘛……
看这两人凑在一起,小动物一样隔着老远互相嗅着对方的味道,竟也觉得有点意思。
谢鹤妙想着,“唰”的一声打开扇子,微笑着摇晃两下-
谢澄镜、谢鹤妙和方绫是在路上遇到的,合计着反正都是来给谢长生送生辰礼的,便一起来了。
宫人们把三人送的整整六大箱东西搬了下去后,就准备去赴谢长生的生日宴了。
岁岁这会儿正被阳萝带去吃饭,谢长生急着见岁岁,走路速度快得像要飞起来。
谢澄镜正要追上,却见谢鹤妙
突然停下脚步。
谢澄镜奇怪地回头看去,却见谢鹤妙拦住在旁边负责清点记账的小太监,压低声音,笑眯眯地问:“对了,那位掌印大人给你们小殿下送了什么?”
谢澄镜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二弟……”
谢鹤妙摊手,幽幽道:“攀比之心,人皆有之……我这当哥哥的都没在小傻子寝殿睡过觉,想知道把这儿当客栈的掌印大人出了多少房费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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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鹤妙一番话,听得谢澄镜开始叹气。也不知道是被愁的还是被气的。
亦或是两者都有。
正想上前把谢鹤妙拉回来,却听那小太监回话道:“掌印早些时候送来了五十箱金银,方才又送来了五箱翡翠,还有名家书画、古籍,听说还有几箱东西在路上……”
谢澄镜和谢鹤妙均是一愣。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茫然。
“大哥,”
谢鹤妙拧着眉,不解问:“……就一个生日……顾绯猗不至于送小傻子这么多东西吧?还是说,是咱们送得少了?”-
谢长生的生辰宴,可谓相当热闹。
朝臣,亲王,妃子,老皇帝,都来了。
老皇帝今日心情看起来不错,脸上是很少见很少见的,有些柔和的笑意。
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他关心了一下三个儿子,还有他尚能记住的几位公主的近况。
但都被谢长生哼哼哈哈地敷衍过去了。
老皇帝被谢长生的态度气得微微愠怒,但并未发火,很快又被朝臣们的恭维哄好。
他又开始谈起了自己早些时候在军队中的经历。
谢长生觉得这些事情自己都快要背下来了。
他不想再听,随手扔了两个盘子飞出去,又赶在老皇帝发怒前飞快地跑了出去。
路过九公主的位置时,谢长生特意停了一下脚步,从袖子里摸出一盒糖,递给了小丫头。
九公主看他的眼神顿时更崇拜了。
洗了把脸透了透气,出来时,谢长生发现冯旺不知什么时候等在自己身后。
谢长生兴高采烈地招呼他:“冯旺叔叔!”
冯旺的嘴角上抬了三四个像素点,又很快放下。
他对谢长生道:“小殿下,随奴才来。”
谢长生猜到应该是顾绯猗要找自己。
但刚刚顾绯猗和他一起,同在生日宴上。
他离开之前,顾绯猗还正在老皇帝身侧,为老皇帝布菜。
难道是他溜走之后,顾绯猗也溜了?
谢长生摇头叹息——顾绯猗一看就是没上过大学的。
否则,他就会知道:
逃课,不能一起逃。
要分开逃。
今儿你逃,明儿我逃,见错开来逃,老师才不会发现。
谢长生一边回味着自己的大学生活,一边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冯旺身后走。
直到冯旺的声音唤回了谢长生的思绪:“小殿下,到了。”
谢长生恍然回
神。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冯旺带着来到了顾绯猗之前的住处。
谢长生哦了一声,一边推门进去一边嚷:“顾绯猗!你逃课被老师抓住了!老师让你赶快回去并给我两箱金子!”
顾绯猗侧对着谢长生,正站在桌前研墨,悠闲的姿态。
他听到谢长生的嚷,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他放下手中墨块,走到谢长生身边,抬手将谢长生方才没关严的门关拢,拽着谢长生的腰封把他拽到自己怀里。
顾绯猗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谢长生颈间的长命锁。
红宝石互相碰撞,发出微弱而又清脆的声响。
顾绯猗又将那红宝石含在口中吸吮片刻,等终于过够了口舌之欲,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贪心。还问咱家要钱?百箱金银还不够?”
“啊?”谢长生问:“什么百箱金银?”
顾绯猗打量谢长生一番,见他是真的茫然,思索了片刻,了然笑起来:“小殿下是不是又赖床了?”
谢长生对顾绯猗的用词很不满:“我心中有自己的早晨,时间到了自然会醒。”
顾绯猗:“……”
很好,很有禅意。
他突然有一种把谢长生送到红昭寺,让他和本济和尚参禅的冲动。
他拧了一下谢长生耳尖:“咱家今天早上派人送去了百箱金银,百件玉器,百幅字画,千匹绸缎。”
谢长生听得傻了。甚至都不用伪装,表情都变得呆滞,他不可置信地问:“……这、这么多?”
顾绯猗看起来很满意谢长生的反应。
他低头,用鼻尖蹭蹭谢长生的鼻尖,告诉谢长生:“给小殿下的聘礼,自然要足够多。”
聘礼。
光是一听到这两个字,热度又开始往谢长生脸上涌。
他习惯性地开始原地转圈散热。
但才刚转了一圈,却被顾绯猗按住肩膀。
像是为了打断谢长生的团团乱转似的,顾绯猗低下头,含住谢长生的唇瓣。
顾绯猗的舌柔和地舔舐着谢长生的上颚,带起一阵奇异的、酥麻的感觉。又像是故意的一样,毫不掩饰地发出亲吻的声音。
谢长生下意识揪住顾绯猗的前襟,只觉得自己本来就在发晕的大脑更晕乎了。
顾绯猗却突然收回了唇舌。
谢长生茫然了一瞬,嘴巴还湿漉漉地张着,隐约能窥见他口中微微卷起的舌。
顾绯猗看着,弯了弯唇。
平日里谢长生的话有多密,和他亲热时谢长生就有多寡言。
一旦被吻住,谢长生便会变得安静。
就算再舒服,再动/情,也只会从鼻腔里发出闷闷的轻哼声。
乖得很,讨人喜欢的很。
顾绯猗伸手,用冰凉的拇指一点点擦去谢长生唇上的水渍。
可擦到一半,却又忍不住使坏,加大了一些手上力气,去揉谢长生的唇瓣。
那唇便变得红肿了些。
顾绯猗啧了一声。
他本是想着等下谢长生还要回生日宴,方才亲吻时才刻意收了些力气。
谢长生的唇却到底还是红了。
倒不如方才直接亲个过瘾。
顾绯猗想着,又不耐地啧一声。
收回手,舔了舔湿润的拇指,尝到一些甜丝丝的味道后,这才觉得心中的燥意褪下去了些。
他又慢悠悠开口:“咱家突然想起来,还差了个东西,六礼才能成。”
谢长生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觉得自己这会儿总算清醒过来了。
他找回了状态,问顾绯猗:“什么?蟋蟀的尾巴?黑鸡血?黑驴蹄子?巫婆的眼泪?”
顾绯猗:“……”
又不是要阴婚,他要那些那些东西做什么?
他笑着告诉谢长生:“是聘书。”
“咱家方才研好了墨,却没纸了,这又如何是好?”
顾绯猗眼神如蛇,在谢长生身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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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哦,咱家知道了。咱家可以将聘书写在小殿下身上。”
顾绯猗面上笑容愈发愉悦,顿了顿,道:“小殿下,脱衣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
甩出加更!
第77章一纸婚书,上表天
听了顾绯猗的话,谢长生只觉得不可置信。
他睁大眼,目瞪口呆了一会,又快步朝着窗台下面的青花缸走,比比划划地指着里面那些成卷成卷的宣纸。
他想说什么,却因被顾绯猗的无耻镇住,哑巴着急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憋了半天,他终于能说话,问顾绯猗:“你糊弄傻子呢?!”
顾绯猗:“……”
可不就是么。
他目光顺着谢长生的手,扫过缸里宣纸,眯着眼笑了一下,也不解释,只道:“小殿下,过来。”
谢长生自然没动。
顾绯猗也没指望着谢长生能听话,缓步靠近谢长生,一点点将谢长生退到角落后,直接一手搂住谢长生肩膀,一手伸到谢长生腿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谢长生低呼一声,嘴里叽里咕噜地冒出了一串儿让人头晕的话来:“顾绯猗!没想到你眼睛不好心肠也还是坏的!两点间必可连一条直线!凡直角皆相等!凡……”
顾绯猗听得头晕,又见谢长生鲤鱼打挺一样的挣扎,索性直接停下脚步,把谢长生再抬高一点,低头去吻谢长生。
这回他没再收着力气,舒舒服服地吻了个过瘾才将谢长生松开。
谢长生便果然又安静了。
趁他还在犯迷糊,顾绯猗将他放在书桌上,垂眸看他。
因今日是谢长生的生辰,阳萝给他准备的是一套颇繁杂的衣服。
殷红的挑花内衬,用灿灿的金线绣着寿山福海与云纹,外罩一件宝蓝色褡护。
头上、腰上更是叮叮当当地带了许多宝石配饰。
漂亮归漂亮。
只是,既然要作宣纸,自然是用不上这些外物的。
顾绯猗抽出谢长生腰带,在谢长生手腕上绕了几圈、绑住。
谢长生一怔,竟不自觉从喉咙里溜出来一声闷哼。
在江南的时候,有几天顾绯猗借着提问查功课的名头,总是这样绑他,让他面对面地坐在顾绯猗腿上,胸膛贴着胸膛。
顾绯猗的大掌不轻不重地落在他屁股上,他吃疼,只得向前坐,但却因此和顾绯猗贴得更紧,紧到顾绯猗衣服上的花纹他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这会情景重现,那些事情就又回到了谢长生的脑海里。
谢长生咬了咬唇,挪动着自己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抓过一角衣服,盖在自己的已经开始发热的脸上。
顾绯猗看着,倒也没阻拦,反而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暂时停下去摘谢长生腰间配饰的动作,俯下/身,笑着问谢长生:“小殿下,难道不知道人的五感都是相通的?据咱家了解,许多有眼疾的人听力、触觉都会较常人更敏锐些。”
谢长生安静了一会,闷闷的声音从布料下传出:“哦,我知道。我有个朋友叫夜魔侠,他就是个盲人,但是盲久了他就诞生了超级观感,简而言之就是像蝙蝠一样有超声波……”
顾绯猗:“……”
又在说人听不懂的
话了。
顾绯猗笑着,隔着那薄薄一层布料咬了咬谢长生的脸,由着谢长生碎碎念念着,自己则继续去解谢长生的扣子。
等衣服裤子都松松飘落到地上,谢长生便收了声。
顾绯猗又隔着那层衣料亲了亲谢长生唇瓣,眸光落在谢长生身上。
纤细匀称的身体,躺在长桌上,因别扭而微微侧过身,竟真的像一张洁白的宣纸。
还不等人提笔去画,这张宣纸上已有其他点缀——
颈间金灿灿的,坠着红宝石的的长命锁项圈;
胸前,他今早趁着谢长生睡着时留下的红梅印。
只是……不够。
顾绯猗将手伸到怀中,从贴着皮肤的胸膛中旁拽出一条细小的,坠着流苏与铃铛的腰链。
他捏着腰链感受了一下,确认这条链子已经被他的体温捂暖,这才拍拍谢长生:“小殿下,抬抬腰。”
给谢长生挂好了腰链,顾绯猗伸手拨弄了一下那上面的铃铛。
听着那铃铛发出的脆响,顾绯猗笑:“咱家当初说什么来着?这链子光着身子戴一定好看。”
谢长生撩起盖脸的衣服看了一眼,又重新把自己蒙住。因隔着衣料,谢长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瓮声瓮气的:“那你还说,只让我戴一次的呢。”
顾绯猗笑着没答,伸手摘下了谢长生头上的玉簪。
顿时,黑发如瀑一般散落下来。
黑,红,金。三种漂亮的颜色同时出现在谢长生身上。
顾绯猗指腹轻轻摩擦着谢长生的腰线,像是在捻纸一样的动作,笑:“真是少见的好宣纸,洒金熟宣,棉韧紧密,手感润柔、光滑细腻,书画皆宜。”
说罢,顾绯猗抬手去取毛笔。
但却不急着蘸墨,而是用柔软的笔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谢长生身上打起了转儿。
那笔尖很快便变得湿漉漉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笔尖已经彻底湿润了。
那蒙脸的衣料下传来谢长生断断续续的闷哼声,那轻轻的哼声和细细的铃铛声混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动听。
顾绯猗猛地扯开谢长生挡脸的衣料,看谢长生的眉头紧紧蹙起着。
顾绯猗俯身,安抚地把自己的舌喂到谢长生口中。
直到谢长生的眉头舒展下来了,顾绯猗才直起身,去取了手帕帮谢长生擦拭了身体,又用毛笔去蘸墨。
他沉吟着落笔。
笔尖刚触到谢长生胸口,谢长生就是一抖。
顾绯猗将一缕乱发别到谢长生耳后:“很快就好。”
可话虽这么说,连着几次,都只是落了一横后,便被顾绯猗皱眉擦去。
如此反复了几次后,谢长生问顾绯猗:“兄啊,搓澡呢?还是钻木取火呢?”
顾绯猗:“……”
他瞪了谢长生一眼,毫不客气地在谢长生这不解风情的小畜生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见谢长生瞬间变得别扭的面色,顾绯猗又消了气。他揉着刚刚被自己打过的地方,解
释道:“咱家只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东西。”
他用软帕再次擦掉谢长生身上的墨痕,
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微笑起来。
顾绯猗很少有笑得这样真情实感的时候,
连带着那狭长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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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都翘起来。
谢长生一时间有些发愣,
却见顾绯猗撩开深红蟒袍的下摆,向腰部摸去。
谢长生视线好奇地跟着顾绯猗的动作。
他看到,在重重叠叠的布料间,顾绯猗腰上好像有个绑带。
他在那后腰的地方摸了一把,手上便多了把嵌着红宝石的弯刀。
顾绯猗握着那把刀子,将刀子从刀鞘里抽出来,露出薄如蝉翼的银亮刀片。
下一秒,那刀刃的方向微微向谢长生的方向偏了一瞬。
谢长生吓了一跳,还以为顾绯猗是要割自己。
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自己该做什么反应,身体却先于理智,下意识曲起腿,把自己往后挪了挪。
但刚挪出去了还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却被顾绯猗握住脚腕,又拖回了原地。
顾绯猗扬了扬眉:“小殿下,跑什么?”
他道:“这刀子不是冲着小殿下去的。”
说完,顾绯猗抬手,在谢长生反应过来以前,竟然用那锋利的弯刀在自己左手掌心划了一道。
鲜红的血液从那玉白的掌心潺潺流出。
顾绯猗将手递到砚台上方。
一滴,两滴,三滴……
鲜红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漆黑的墨中。
可顾绯猗却像仍觉得不够似的,还握紧了手,用力攥了攥,把更多的血挤到砚台中。
谢长生目瞪口呆。
他赶紧去拉顾绯猗的手:“你……玉凝膏,玉凝膏在哪?”
见谢长生像是着急的模样,顾绯猗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重新把匕首别回后腰,用下巴蹭蹭谢长生头顶,安慰道:“浅伤而已,等下咱家自然会去上药,不劳小殿下费心。”
说完,他用染着血的拇指去蹭谢长生的唇瓣,直到把谢长生的唇染红才收回手。
他再执笔,蘸了那混合着谢长生的体/液与他血液的墨汁,重新落笔。
笔尖落在身上时,谢长生只觉得痒。
又因方才被顾绯猗用毛笔打着转弄过一次,总觉得身体酥酥软软的。
他想笑,却没笑出来。
因顾绯猗的神情中竟有种说不出的认真。
因顾绯猗的专注,谢长生也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那股让他想笑的痒意逐渐淡去后,谢长生微微撑起身体,看顾绯猗落在自己身上的字。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
天地日月为证,山河鬼神作凭。
顾绯猗,谢长生
谨订与四月十五成婚。”
(注①)
那些字在谢长生眼中都是倒着的,谢长生勉强只认出了自己和顾绯猗的名字,和最后那行字。
四月十五。
谢长生一怔。
……那不
就是明天么?
最后一笔写完后,顾绯猗后退一步。他像是赏画一样,噙着笑看谢长生身上自己写下的龙飞凤舞的墨字。
等顾绯猗终于看够,墨痕也干了,透出一股隐隐的红色。
顾绯猗伸手将谢长生拉起来。
他先解开了那绑在谢长生手上的腰带,又捡起地上掉落的衣服。
他一件件帮谢长生把衣服穿了回去,又为谢长生束了个和来时一模一样的发。
除了谢长生还红肿着的唇,残余着一切艳色的面庞,任谁都瞧不出,那整洁的衣服下,洁白的肌肤之上,有他用血写出的聘书。
哦,还有那串腰链。
像之前那次一样,又被他穿在了谢长生的衣服里。
谢长生每走动一下,紧贴着他身体的小铃铛便会发出闷闷的,不仔细听很难听到的微弱声响。
又给谢长生整理了一下衣领后,顾绯猗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捏了捏谢长生的脸。
他摆出一副清风朗月、光风霁月的贵公子模样,可那眸中闪烁着的却是一抹坏笑。
他道:“对了,咱家听说新婚夜前新人不能见面,小殿下,咱家今晚就不过去毓秀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第一句摘自道家婚书
第78章
四月十五。
今日是原主生日的后一天。
也是谢长生的生日。
阳萝在谢长生门边徘徊了几圈。
因她记着谢长生今日要和掌印大人、两位殿下和方小侯爷一起出去吃饭。
谢长生还特意叮嘱她,一定要早点叫他起床,且看到他有赖床的迹象时,一定要毫不犹豫地用正义的铁拳把他砸醒。
但说是这么说,每次叫谢长生起床,都是一个有些困难的工作。
说什么“已经醒了”、“再睡一会”,实则只是嘴巴比人先醒了,把人糊弄走,继续倒头就睡。
也就只有掌印大人能将小殿下瞬间叫起来。
偏偏昨晚掌印大人还没留宿毓秀宫。
想到谢长生嘱咐她时那无比认真的神色,阳萝深吸一口气,走到内殿。
进去后却是一愣:“小殿下,你怎么已经起来了?”
不光已经起来了,还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前。
走近一看,阳萝更惊讶了。
谢长生既没搂着岁岁玩,也没拿着泥捏成的人和泥捏成的怪物打架。
这实在有点反常。
阳萝连声问:“可是失眠了?还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说昨天刚换的薄床褥太硌?”
谢长生听到动静,抬了抬头,一本正经的语气:“……我在思考。”
“……思、思考什么?”
谢长生深沉道:“用毒蛇的蛇毒毒毒蛇,毒蛇会不会被毒蛇的毒毒死?”
阳萝只觉得眼前一黑。
黑完,又松了口气。
她喜悦道:“太好了,小殿下还是这么正常!”-
今日与几人的聚餐,是在清祁路那家酒楼办的。
这是之前去江南前,谢鹤妙带着众人去吃过一次的酒楼。
谢鹤妙最擅长吃喝玩乐,这家酒楼味道确实十分不错。
谢长生去江南时偶尔也会回味一下这家酒楼做的荷包里脊与水粉汤圆,便将生日宴的地点定在了这里。
到了酒楼,来到预定好的包厢,一推门,才发现谢澄镜已经到了。
他起身迎接谢长生:“三弟。”
“白衣服,”谢长生看他一眼,把手里的岁岁直接塞谢澄镜手里了:“抱岁岁。”
谢澄镜一怔,不解地问:“为什么穿白衣服就要抱岁岁?”
谢长生“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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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扯着自己的前襟给谢澄镜看:“我的衣服沾上毛很明显。大哥哥笨。”
谢澄镜失笑。
不过他也没拒绝,一手拖着岁岁圆滚滚的肚皮,一手给谢长生递了杯茶:“今年的新茶,尝尝。”
谢长生双手捧着茶喝。
谢澄镜看了他一会。
今日的谢长生看起来和平时似乎没什么不同。
依旧是没有表情的面庞,放空呆滞的双眼。
说话、行动也还和之前一样,要慢吞吞地反应一会。
但……
谢澄镜突然问:“三弟,可是有什么心事?”
谢长生闻言一愣。
他抬头看了谢澄镜一眼,思考了一会后,点点头,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摇摇头。
谢澄镜:“……”
他问:“这是何意?”
谢长生答:“有一点点点点的意思。”
谢澄镜哦了声。
他等了片刻,本是想等着谢长生主动开口诉说心事的。
但谢长生只是把那张看起来比往日都要红上一些的嘴巴泡在茶水里,咕噜咕噜地吹出了一串儿泡泡。
谢澄镜被这孩子气的动作逗笑。
他想了想,抬起手,在谢长生头顶轻柔地抚摸了两下:“有什么事就和大哥说。”
话音刚落,就见谢鹤妙走了进来。
谢鹤妙拖长声音:“哦,只和大哥说,不和二哥说?”
谢澄镜叹气:“……曲解。”
谢鹤妙走过来,笑着往两人面前一人扔了一个被红绳绑住的油纸包。
谢长生好奇地伸出手,将那油纸包解开。
里面有红枣、花生、以及冰糖、橘子糖、冬瓜糖、花生糖。
谢长生用指尖扒拉着:“什么东西?哦,大西瓜,小西瓜,西瓜,小小西瓜。”
谢澄镜、谢鹤妙:“……”
谢鹤妙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咱们家小傻子指鹿为马的本领是越来越高强了。”
待终于笑够,谢鹤妙解释道:“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发糖,说是掌……”
正说着,却听外面小厮来报:“掌印到了。”
随着话音,一个红衫人影走了进来。
互相见礼后,谢鹤妙摇着折扇,开玩笑似的语气:“方才正提到掌印,掌印便到了,还真是巧啊,巧的险些都让人怀疑掌印在我们身边装了眼线。”
顾绯猗淡笑:“二殿下真是会开玩笑。”
他走到谢长生准备坐下,却看到谢长生面前的茶。
那杯茶因刚刚被谢长生吹了泡泡,而变得有些浑浊。
顾绯猗便拿起茶杯走到一旁,又去给谢长生倒了杯新的,这才坐下。
谢长生看到顾绯猗的左手缠了两圈绷带。
他吸溜着茶水,问顾绯猗:“厉害的人的伤口一夜之间就能全部痊愈,你厉害吗?”
顾绯猗轻呵一声,答:“咱家还没那么厉害,不过小殿下不用担心,过几日便能好。”
谢鹤妙看着低声说话的二人,突然想起来什么,继续说起了刚才未说完的话——
“对了,本王刚刚是想说,来的时候本王遇到了一批奇怪的孩子,说是什么今儿掌印娶妻,正在沿路发喜糖。”
吸溜茶水的谢长生被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
顾绯猗看了谢长生一眼,伸出手给谢长生拍了拍背:“小殿下慢些。”
又对谢鹤妙笑道:“哦?竟有此事?咱家倒是不知道了。”
谢鹤妙道:“还挺热闹的,本王停轿看了好一会儿呢。”
可不就是热闹么?
据路人说,那几个半大的孩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边嚷嚷着掌印娶妻一边给人发喜糖瓜果。
周围瞧热闹的人围了一堆,嘟囔着“太监娶妻,滑天下之大稽”之类的话,却硬是被那些孩子把喜糖塞到手里,又被逼着别别扭扭地说出一句恭喜。
谢鹤妙总觉得这事奇怪,像是有人在背后授意,但顾绯猗却还是那句话:“哦?竟有此事?”
这话题便被轻轻翻了过去。
又等了一会后,方绫便到了。
他一来,众人的目光便都定在他身上。
因现在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晚了些,而方绫向来不是不守时的人,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方绫有些歉意的解释道:“我走时,我姐在和我娘吵架,我拦了半天。”
谢长生好奇:“为什么吵?”
谢鹤妙隔空用扇子点点谢长生:“小傻子,非礼勿问。”
谢长生哦了一声,改口:“那请问为什么吵?”
众人:“……”
有礼貌,但不多。
方绫被逗笑了一些,但又很快收了笑。他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娘要我姐嫁人,我姐不嫁,就吵起来了。”
谢鹤妙呵的一笑:“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谈婚论嫁的话题?”
“许是吉日吧,”顾绯猗答了句,又看向谢长生:“小殿下以为呢?”
谢长生干笑:“哈哈,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既然你问我,那我就发表一下关于今天是否是吉日的看法,但我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回答了,正如我一开始说的,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众人:“……”
桌下,顾绯猗翘起二郎腿,长腿凑了过来,先用脚尖在谢长生小腿肚上轻轻踢了一下,又用脚背轻轻磨蹭着。
又等了会后,店家便把谢长生点的菜送了上来。
除了谢长生在江南时也仍念念不忘的那几道菜品,还有一大碗凉面。
谢长生把那凉面端到自己面前,顾绯猗看他一眼,突然把自己面前的盘推到谢长生面前。
“小殿下,分咱家一口。”他道。
谢澄镜问:“要么再给掌印点一碗?”
顾绯猗笑:“只要小殿下分一口就行。”
谢长生便把自己碗里的面挑了一筷子给他,又问剩下的三人:“你们也吃吗?”
方绫张了张唇,却没说话。
这动作恰好被对面的谢鹤妙用余光扫到。
谢鹤妙心里觉得好笑,只道在战场上打了好几年仗、甚至为了守城违抗过军令的方绫在自家傻弟弟面前竟连一个“要”字都说不出来。
他忍着笑,对谢长生道:“小傻子,我要,也给大哥和方小侯爷分一点去。”-
因是谢长生呼吁的饭局,所以这顿饭并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没有恭维,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局势分析、官场讨论。
目的就只是为了吃饱,虽说有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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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谢长生外,众人都不怎么熟悉的顾绯猗,但整体气氛还是很好。
闲聊间,谢澄镜提起自己的咳嗽好了些,可能是最近总待在山里的缘故。
方绫则提起他娘被他姐这么一气,可能又要去寺庙里住几天,依他看,那个红昭寺叫本济的和尚没什么真本事,就只是嘴甜会讨人喜欢罢了。
谢鹤妙笑起来:“人之常情罢了。谁都喜欢嘴甜的,小傻子嘴也甜,格外讨人喜欢。”
方绫眼观鼻,鼻观心,装死。
顾绯猗不辨喜怒地从薄唇中溜出一声轻呵-
酒足饭饱后,众人散场。
谢鹤妙目送着谢长生和顾绯猗的马车朝宫中驶去,刚想也上马车,却听谢澄镜叫他:“二弟。”
谢鹤妙回头:“怎么了,大哥。”
谢澄镜问:“二弟是想撮合方小侯爷与三弟?”
谢鹤妙“唔”了一声:“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有趣。大哥难道不觉得有趣?”
谢澄镜不答,只是带着一些笑看着谢鹤妙。
谢鹤妙被他盯了一会儿,认输地举起双手:“好了好了,我以后不开他俩的玩笑了还不行?”
谢澄镜这才点头。
谢鹤妙撑着自己翻上马车,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老大突然有了当大哥的样子?
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听起了老大的管?
唉——
谢鹤妙无奈地叹口气,伸长了腿,摸出谢长生送自己的烟管,点燃其中烟草,却又笑起来-
抵达皇宫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谢长生夹着岁岁往毓秀宫走,顾绯猗则慢悠悠地跟在距离谢长生有一段距离的后方。
走着走着,谢长生突然觉得奇怪,回头看了顾绯猗一眼。
顾绯猗淡淡问:“怎么?”
谢长生道:“你肺部呼出的空气和声带之间已经很久都没有和口腔产生共振了。”
顾绯猗问:“何意?”
谢长生蹲在地上,用手抠了两块草皮,分别把这两块草皮换了个位置。
等他辛辛苦苦地忙活完这个根本不用忙活的动作后,谢长生甩了甩手上的土,解释道:“就是你已经、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顾绯猗笑了一下,却依旧没说话。
谢长生有点不适应,怒搓岁岁狗头。
等到了毓秀宫后,阳萝从谢长生手里接过岁岁,带岁岁去吃饭。
谢长生听到阳萝问岁岁:“乖乖,是不是又在土里打滚儿了?瞧你这满头的土,像是被别人当成擦手巾了一样!”
谢长生:“……”
谢长生低下头根本不敢说话,一路小跑回了寝殿。
到了寝殿后却是一愣。
他的寝殿和他出门时候比起来,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床单被褥都被换成了红色,纱帘、地毯也都被换成了红色。
除此之外,地上还撒了些红艳艳的花瓣。
顾绯猗的声音在谢长生身后响起:“喜欢么,小殿下。咱家特意让冯旺来布置的。”
“红色,喜欢。”
谢长生的表情突然坚定起来:“代表着热情!代表着奔放!代表着信仰!代表着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红红火火!代表着……”
话还没说完,顾绯猗已经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下:“小殿下,安静。”
谢长生被碰到痒处,兀自呵呵笑了会。
笑够,却又抬头看向顾绯猗:“你恢复了。”
顾绯猗知道谢长生指的是他刚刚不说话的事情。
他伸手,大掌贴在谢长生小腹上,用力向后一带,让谢长生靠在自己怀里。
“恢复?”顾绯猗笑道:“原来在小殿下眼中,只有咱家骂小殿下、拧小殿下、刻薄小殿下,小殿下才觉得咱家是正常的?”
“咱家可真是个坏人啊,是不是?”
顾绯猗歪头,将谢长生的耳垂含在口中,细细地舔舐着;
直到那洁白的耳垂被他吮吸到通红,顾绯猗才放开。
他道:“该罚。罚咱家今夜好好伺候小殿下快活,伺候上一整夜。”-
顾绯猗说完,门外传来了动静:“爷。”
顾绯猗松开谢长生,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他手中多出来了一个托盘。
托盘中放着一只细长漂亮的银色酒壶,和配套的两只银酒杯。
顾绯猗将托盘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斟了两杯酒。
他拿起其中一杯,盯着谢长生的眼喝了下去,又把另一杯递给谢长生:“小殿下。”
谢长生礼貌道:“谢谢,我不渴。”
顾绯猗扬了扬眉,脸上的笑变得温柔了一些。
谢长生立刻改口:“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说着,谢长生伸手,接过顾绯猗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这酒的颜色澄黄清凉,味道比谢长生喝过的所有酒都要香,口感也更好一点。
“八十年的花雕陈酿,”看谢长生舔唇,顾绯猗又往他酒杯中斟了一杯:“小殿下若喜欢,就多喝些。”
八十年?
那不是比八十个岁岁加起来都大?
谢长生讶然,又吸溜着把杯中的酒喝了。
谁知刚放下,顾绯猗就又将他空掉的酒杯斟满了。
谢长生喝光这第三杯酒,眼见着顾绯猗竟然还要再倒,忙拦住他:“不、不用了。”
顾绯猗轻笑一声,拿下谢长生手中酒杯,低头去亲谢长生的唇。
他少见地没有用舌头,只是用唇去贴谢长生的唇,轻轻浅浅,一触即离。
谢长生被他浅啄了一会,心脏突然开始发痒。
像是有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抓似的。
谢长生很少见的,主动张了张口。
顾绯猗又和他绕了两三圈,终于肯将舌喂到谢长生口中。
谢长生满足的,晕乎乎地“嗯”了声。
但隐约的,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谢长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点不受控制。
或者说,反应变得有些慢。
他想抓顾绯猗的衣襟,但抓了好几次才抓到。
想咽口水,却不知为何用不上力气,只得由着那液体顺着唇角滴落。
谢长生以为是酒的缘故。
但这感觉不像是醉酒,反而更像是之前有过的……
顾绯猗微微起身,用手指抹掉谢长生唇边的水渍。
冰凉的感觉,让谢长生舒服了许多。
他按着顾绯猗的手,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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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顾绯猗用指背摩擦着谢长生的脸颊肉,道:“还记得那个老东西在陛下生日宴上喂你喝的那杯酒吗?”
那杯加了药的酒。
西胡国的老国王死后,冯旺在他房中找到不少那名叫“暖春”的药。
怕谢长生今夜害怕,顾绯猗加了些在这交杯酒中。
他抱着谢长生,把已经开始犯晕的谢长生放到床上,又怕他太早撑不住,解下谢长生的腰带,熟练地在他身下打了个结。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走到柜旁。
他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几个长长的木盒。
谢长生迷糊地看着顾绯猗的动作,觉得那盒子有点眼熟。
接着他从一片混沌的脑海中挖出了关于这木盒的记忆——这都是当初那个宣城太守孝敬给顾绯猗的东西。
他眼看着顾绯猗打开了盒子,拿了帕子,细细地去擦那些奇形怪状的玉器。
谢长生分明是有些害怕的,可看着顾绯猗那慢条斯理的动作,身体却不自觉地开始蹭身下那冰冰凉凉的床单。
他不敢再看,咬着枕巾,扯过被顾绯猗脱在一旁的衣服,盖在脸上。
他听到顾绯猗的笑声:“一叶障目。”
一片黑暗中,谢长生听到灌水的声音。
再安静片刻后,谢长生听到了顾绯猗靠近的脚步声。
盖在脸上的衣服被扯了下去,顾绯猗低头吻他,与此同时,一个混合着冰凉与温热的东西,划过谢长生的腿根-
顾绯猗垂眸看着谢长生。
因绑在身上那条腰带,谢长生被顾绯猗折磨得几乎快要崩溃了。
可顾绯猗却没有满足。
他怎么能满足呢?
怎么会满足呢?
他还记得本济和尚说过什么。
——“下面这人的生辰,年、日伏吟,若要婚配,也是要和岁数相近之人。”
他是不在意的。
可顾绯猗却没想到,自己会在自己大婚的这一天,听谢鹤妙撮合谢长生与他年龄相近的方绫。
想着,顾绯猗将那玉器拔了出来,扔在一旁。
谢长生茫然地“嗯?”了声。
顾绯猗没理会,压在谢长生胸膛上,一字一顿地问谢长生:“小殿下,喜不喜欢咱家?”
谢长生怔怔。
顾绯猗伸手拍拍他的脸,再问了一遍:“喜不喜欢咱家?”
谢长生张了张嘴。
他昨天把自己团在被子里,想了大半夜,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他喜不喜欢顾绯猗。
他想到顾绯猗亲昵的亲吻,想到顾绯猗为他喂饭,想到顾绯猗让他坐在他的腿上、说这个世上没有人能伤到小殿下。
可他又想到自己桌子上用来计算日期的刻痕,想到原主做过的荒唐事,想到自己的伪装。
红烛中,那双总是呆滞的,微微下垂的桃花眼似乎恢复了一些清明。
那双眼柔和又无措地看着顾绯猗。
谢长生轻轻道:“我怕。”
“怕?”
顾绯猗重复着谢长生的用词,面无表情的。
他突然轻呵一声,拿过旁边的枕巾,盖在谢长生脸上。
谢长生听到悉索的布料声。
接着,一个远比方才玉器温热、远不如玉器坚硬的,软绵绵的东西,取代了玉器,硬贴了进来。
意识到那是什么后,谢长生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
就在同时,那条让他崩溃了很久的腰带终于被解开,谢长生只觉得眼前白光乍现,不受控制地弓起身体,叫出了声。
顾绯猗把头埋在谢长生颈窝里,用力咬住他肩膀,亦在闷闷地哼。
良久后,顾绯猗抬起头,再次注视谢长生的眼。
那双眼依旧是混沌的,茫然的。
顾绯猗低头,亲了亲谢长生的眼皮。
“怕?这算什么回答?”
顾绯猗的声音有些气喘,亦有些哑。
“若不喜欢,为何总要看着咱家发呆。”
“若不喜欢,为何回应咱家的亲吻?”
“若不喜欢,为何咱家一进去,小殿下的反应那么强烈?”
顾绯猗笑着,伸手将谢长生被汗水全然浸湿的头发撂倒耳后。
他的笑容如温暖的三月春风一般和煦。
顾绯猗笃定道:“小殿下分明是喜欢咱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
20000营养液的加更和今天的更新二合一啦
恭喜恭喜小殿下和掌印入洞房了!啪啪啪!
明天更新前留言的都能拿到掌印给大家发的喜糖小红包~
问就是掌印高兴!
第79章无需害怕
谢长生讷讷的,张了张口。
他想告诉顾绯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他不能就这样不经过他的认可,直接把盖章定论。
可对上顾绯猗那双含着一些温柔笑意的狭长眸子,谢长生不知怎么的,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对视着。
红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燃烧得只剩下短短一截了,云层挡住月亮,配合着摇曳暗淡的红烛光,为顾绯猗那天赐的清冷绝世的面庞渡上了一层阴影。
待云层缓缓飘去后,明亮的月光重新照亮了顾绯猗的脸。
顾绯猗狭长的眼睛弯起。
他伸手摸了摸谢长生的脸,修长手指上的黄铜戒指冰冰凉凉的硌在谢长生脸颊上。
顾绯猗往谢长生耳上轻轻吹了吹气,轻笑:“嘴硬的坏孩子。”
语毕,顾绯猗也不再给谢长生反应的时间。
他拽着谢长生的腿,一下下让谢长生撞过来,直到谢长生因为他那无法行事的残缺物件再次蜷着身子叫出声来,才终于停下动作。
他盯着谢长生的脸,那本不能感受到的快意从心脏深处荡出,传到四肢,令人头皮、指尖都跟着发麻。顾绯猗微微闭目轻叹,又低下头,拨开谢长生挡脸的乱发,柔和地含住谢长生的唇。
他撬开谢长生的唇齿,把刚刚忍不住又一次咬破的舌尖血一点点全都蹭到谢长生的舌上,又逼着他全都吞咽了下去。
谢长生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健康了。
他含糊不清的,很没有新意地吐出了那两个字:“……流氓。”
顾绯猗亲吻的动作停住了一瞬,突然轻吸了口气。
他抬起头,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谢长生的鼻尖:“小殿下,再骂两声。”
谢长生:“……”
他觉得顾绯猗真是变态妈妈给变态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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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到家了。
他扭过头,紧紧把嘴巴抿起来,说什么都不肯出声了。
顾绯猗笑着,复又低头亲吻他。
许是因为喝了酒,许是因为那让人难受的药劲已经过去了,又许是因为被玉器折腾了大半夜,或者是因为这个吻实在是过于温柔缠绵。
谢长生逐渐有些困了,他的眼皮愈发沉重,眼看着就要黏在一起。
顾绯猗却把他抱起来,让谢长生面对面地坐在他腿上,又用凉凉的手去冰谢长生的腿根。
“小殿下,醒醒。”
顾绯猗道:“咱家答应了小殿下,要伺候小殿下一整夜的,怎么能现在睡呢?”
他笑:“还有好几样玉器还不曾用过呢,难道小殿下不好奇它们的用法吗?”
谢长生:“……”
“闲着没事的话可以研究一下无籽石榴。”
谢长生有气无力地伸手拍拍顾绯猗的肩膀:“你去当科学家吧!我代表全人类和全外星人感谢你!”
顾绯猗:“……”
还能胡说八道,看来是还有力气了。
他也不答,只是趁势抓住谢长
生的手,细细啃咬起了谢长生的指尖-
顾绯猗今晚早些时候说过——他要罚自己今夜好好伺候谢长生快活,伺候上一整夜。
谢长生本以为这只是一句调笑的话,却没想到自己今夜竟真的没能合眼。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谢长生嗓子都哑了,身体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顾绯猗才终于肯抽/出手。
他捻着湿漉漉的手指,递到唇边,用绯红的舌尖舔了舔,笑:“好甜。”
他起身去洗了手,叫冯旺送来了水,将谢长生打横抱起,仔细帮他清洗了全身。
为谢长生擦干头发后,顾绯猗叫谢长生等在原地,自己则先收拾了一下散落在床上的玉器,又拿了套干净的被褥去换。
整理好床铺后,顾绯猗回头去寻谢长生。
只见谢长生坐在椅子上,身上唯一的遮挡就是刚刚顾绯猗给他披上的棉巾。
谢长生用一种看起来不太舒服的姿势坐着,脸上是看起来比平时更懵的表情。
他连拽棉巾的力气都没了,任由那洁白的布巾滑落下来,从肩膀一直掉到了手肘。
露出来的小半片胸膛上、手臂、后背上,斑斑点点的全是红色的印子。
顾绯猗看着,只觉呼吸一滞——他是真的有些受不住谢长生这样的表情。
今天晚上,他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放谢长生去休息,却因谢长生这样的表情,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忍不住一遍遍地去欺负他。
顾绯猗将谢长生抱到床上,细致地为他穿好寝衣,又给他盖上被子。
几乎是沾着床的那瞬间,谢长生便昏睡了过去。
顾绯猗起身,借着谢长生用过的棉巾和已然冷掉的水,简单擦洗了一下身上后,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衣。
——睡是睡不成了,他今日约了东厂的大太监隋安贤问话。
出门前,顾绯猗回到床边,薄唇极轻地在谢长生额头上贴了一下。
“无需害怕。”顾绯猗说。
从毓秀宫出来后,顾绯猗一面往宫后门的方向走,一面从袖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递给跟在身侧的冯旺。
冯旺低头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
那是个信封。
信封上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
“可汗亲启”-
天蒙蒙亮起,照亮广阔草原上的一切。
水、草、帐篷。
热闹嬉笑着、充满了活力的人群。
他们是西胡人,西胡国的人。
但,“西胡国”,是大周皇帝送给他们的名字。
西胡人自己,比起“国家”,则更愿意用“民族”来称呼自己和同胞。
他们由一个个小的部落团结在一起,骑在马背上,共同寻找能够让族人们能够生存下去的水草丰美之地。
他们共同扩张领土,抵御外敌,在一场场战争和厮杀中割下了许多敌人的脑袋,也赢得了属于自己的尊重。
一个麦色皮肤、身材高挑的女人从远处飞快纵马过来。
她甩了甩头上的汗水,翻身从马背上下来。
这女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五官深邃英气。
她一下马,周围便有人和她打招呼。
“呼延真!”
被唤作呼延真的女人点了点头,大步走进最中间、最显眼的那顶大帐篷里。
羔羊皮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裸着上半身,胸前缠着绷带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高壮,有着和呼延真相似的深邃五官。
只是有一道贯穿脸颊的伤痕,让男人本就凶狠的脸看起来更是吓人。
“呼延辽。”女人叫他的名字,问:“你终于醒了,身体怎么样?”
呼延辽睁开眼,看了一眼那女人。
“死不了,姐。”呼延辽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命大着呢。”
被那个只手遮天的掌印关在牢里走了一遭、给瘸腿的二皇子拴着链子当了许久的狗、又被狠狠在心窝子里扎了一刀。
就这样,他都能活下来,还能恰好找到一个善良的人、借着他的身份回到西胡。
可不就是命大吗?
他对呼延真道:“姐,把药粉给我拿过来。”
呼延真把一个瓷瓶递给呼延辽。
呼延辽撑着自己坐起身,解开身上的绷带。
就因为这几下动作,他胸前的伤口已经又撕裂流血,但呼延辽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抓起一把药粉洒在胸口上,还揉了两把、让药粉渗进去。
他疼的浑身发起抖来,却忍不住笑起来。
“谢鹤妙。”呼延辽嘟囔了一句,又突然低吼:“谢鹤妙!!”
呼延真看着弟弟骤然猩红的眼。
呼延辽回来的那天晚上,发着高烧告诉了她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当她听到呼延辽说自己在山下徘徊了几天,心口的腐肉都是他自己撕掉的时候,也理解了他对谢鹤妙的恨。
她问了呼延辽一个这几天一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你要怎么做?”
呼延真抽出腰间弯刀,随手把玩着:“杀了他?抓了他折磨?”
“对,对对对。”呼延辽眼底的红色更浓了:“我要抓住他,折磨他,让他当我的女人,再杀了他。”
顿了顿,呼延辽又道:“不,不对。我不要他死,我要抓着他的手,让他再捅我一刀。姐,他笑着把那小刀戳进我心窝子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爽么?”
那种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的极致的痛楚,在谢鹤妙的笑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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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巨/大的快感,让呼延辽每每想起来,全身都忍不住发抖。
又安静了片刻,呼延辽突然再次改口。
“不,不不不。”呼延辽发抖起来:“我要去找他,我要把那老东西宰了,我要帮他坐上那把椅子……我要把最好的给他……”
呼延真看着呼延辽,嫌弃地撇了撇嘴。
自家弟弟从小就是个疯子,生死边缘走了一趟,这疯病好像又加重了些。
她问呼延辽:“别人捅你一刀,你还要送皇位给人家?你知不知道,
你这样子实在是挺……挺恶心的?”
顿了顿,呼延真耸了耸肩:“不过,既然父亲死了,你现在是可汗,你说了算,我们全听你的。”
说着话,帐篷外面突然传来动静。
一个族人手里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递给了呼延辽。
呼延辽看了一眼。
中原的文字,中原的信纸。
他问:“谁送的信?”
男人摇头:“水缸下发现的,没看到送信人。”
呼延辽将信封撕开。
他看着信上的内容,看了很久。先是狐疑、眉头紧皱,继而眼睛发亮。
“是什么?”呼延真问。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呼延辽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有人想把老子当刀使,但……”
他挥了挥手里的信纸,低低地笑了起来,刚刚上好了药粉的胸口因为他激烈的笑,再次渗出血来:“这可是能让我杀了那老皇帝的好东西。”
第80章“腰疼么?”
东厂。
顾绯猗翘着二郎腿,手中一盏清香新茶,闲散的姿势听着隋安贤汇报着各地送来的情报。
等他说完,顾绯猗交代了几句,起身欲走。
隋安贤却跟在他身后,吞吞吐吐的,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
顾绯猗看他一眼:“还有事?”
隋安贤恭维的语气:“听说……听说掌印娶妻,奴才给掌印准备了一些薄礼……”
“薄礼?”
隋安贤应:“是些市面上少见的器具……”
顾绯猗轻呵一声。
听着这声笑,隋安贤一时心中没了主意。心中开始暗骂自己莽撞:分明知道顾绯猗一向对男女情事不热衷,却还是送了这样一份礼,真是拍马屁都拍不好,蠢货啊蠢……
心中骂自己的话说到一半,却听顾绯猗慢悠悠出声了。
那柔软的声音尾调上扬着,彰显着主人愉悦的心情。
顾绯猗道:“送到车上去。”
隋安贤松了口气。
他正欲再对顾绯猗说几句讨喜好听的话,却见顾绯猗顿住脚步:“对了。”
他唤了一声,立刻有有几名小太监从车上搬了两个沉甸甸的大箱子来,送到了隋安贤面前。
隋安贤打开看了一眼,立刻被里面白花花的银子银票闪花了眼。
隋安贤既欣喜又无措。
他隆重地对顾绯猗道了谢,可心底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才值得这么大的赏。
难道是因为那些器具?
可、可掌印怎么会提前知道他要送?还提前准备好了回礼?
顾绯猗见他茫然,轻描淡写地抬起手。
那只手的掌心上缠了一圈绷带,雪白的绷带上洇出一点红色血迹。
顾绯猗毫不在意掌心的伤,伸出修长的食指。
那玉白的指尖从摸着自己的眉骨,一路划过高挺的鼻梁、薄唇,最后停在下巴。
隋安贤看着,恍然地“啊”了一声。
——前几天夜里掌印给他报了个地点,是城北老山下的树林河边。
他派人去看,在另一伙人找到什么之前,找到了一个浑身上下都血淋淋的男人。
那男人戴着遮帽、又用泥土糊脸,手下说,这人不肯说话,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唯能看清的就是那人脸上有这样一道伤痕。
顾绯猗没说那人是谁,隋安贤也不问,只是让人把对方的行踪都抹去,又给对方准备了一些盘缠,还给他捏了个假身份把对方送出了京城。
看来自己这事做的是甚合掌印//心意。
隋安贤心底悄然松了口气。
他再次谢过了顾绯猗,又多嘴关心了一下顾绯猗的手:“掌印,太医院的钟老先生等下要过来,可要让他为您看一下手上的伤?”
顾绯猗淡淡道:“不必。”-
今日一天,
谢长生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趴了整整一大天。
除了去解了一次手,连吃
饭都是趴在床上吃的。
阳萝虽不理解,但足够尊重。
她只当谢长生是又想出了什么扮鬼的法子,来收碗筷的时候还不忘记夸谢长生:“上次小殿下扮成那个披散着头发满地乱爬的鬼,就有些吓人了,这次只用上肢趴着挪动自己的鬼,更是传神。”
“啊对对对,”谢长生哪好意思告诉阳萝自己是腰酸胯痛实在起不来了。
他沙哑着声音告诉阳萝:“阳萝姐姐,你眼力太好了!我就是在练习爬行!这样等老了瘫痪了,自己爬着要饭吃,不麻烦别人!等八十岁的时候我要当敬老院最独立的老头儿!”
阳萝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在脑海里搜刮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要用“未雨绸缪”
这个词来夸谢长生。
但话还未说出口,却见一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正是顾绯猗。
顾绯猗如往常一样,红衣玉带,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令人捉摸不透、看着对旁事漠不关心。
但不知为什么看着又和往常不太一样。
像是比之前更自得了,更悠然了?
更气定神闲了?
还比往常多了一些惬意。
只扫了一眼,阳萝收回目光。
——她虽已为自己准备了丰厚舒适、芳香扑鼻的归处,但也不想这么快就住进去。
她对顾绯猗行了一礼,端着碗筷退出谢长生的寝宫,又招呼着门口的几位宫人太监随自己一起离开了-
谢长生看着顾绯猗,突然想起,自己看的里面,吃过那药的人一般都是迷迷糊糊、从来不记得细节的。
可他却偏偏记得。
每件事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谢长生记得顾绯猗是怎么吻遍他全身、又是怎么托着他的后脑让他也在他肩膀上吮出印子的。
记得他是怎么从难受变得舒适,甚至因为那绑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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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带急出了一些眼泪,磨蹭着床单、却被顾绯猗扣住手腕。
还记得灌了热水的玉器那温凉的触感,顾绯猗的手指,也记得那软绵、奇异的东西的感觉。
像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谢长生面前闪。
热度一点点爬上谢长生的头脸。
其实想过,再见到顾绯猗的时候,一定要保持住自己的人设。
装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问三不知;
或是一边大笑一边热情洋溢地抬起手:“嘿!老兄!昨儿个晚上累不累?”
但事实证明谢长生根本做不到。
他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热度疯了一样往头脸上涌,趁着阳萝出门的工夫,他抓住被角,一点点拽过来,把脸给蒙住了。
一片昏暗的视线中,谢长生听到顾绯猗发出一声轻笑。
接着是愈发靠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小殿下。”
“你……”
谢长生开口,嗓子全然是哑的;
原本干净清润的好嗓音
像是沙沙哑哑,像是清晨刚起床时,带着懈怠和倦意,反而勾的人的心尖都跟着发痒。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你好,我叫谢长生。谢是不用客气的谢,长是身高的长,生是还没熟的生。我本是家世显赫的大学生,却被贼人陷害,要想听我的复仇故事,请计算出完整圆周率并复活霸王龙。”
顾绯猗:“…………”
他轻笑起来,伸手把蒙在谢长生头上的被子向上扯了扯,给谢长生留了个可呼吸的孔出来。
顾绯猗又把手从那孔中探进去,探到谢长生的脸,两根手指拧了下:“胡言乱语什么?要喝些蜂蜜雪梨水润润喉么?”
谢长生摇摇头。
他感觉到自己腰侧的被褥下陷了些,是顾绯猗坐了下来。
一只凉凉的,宽大的手掌钻到被子下,按在他腰上。
谢长生抖了一下,听到顾绯猗问:“腰疼么?”
谢长生犹豫了一下,老实回答:“疼,有点后悔进化成脊椎动物了。”
顾绯猗又笑一声。
他没说话,那只抚在谢长生腰上的手缓缓动了起来。
他开始不轻不重的力道按揉着谢长生的后腰。
肌肉中的酸痛感在顾绯猗的按摩下逐渐变得舒适,谢长生微微放松了身体,道:“再往上面一点。”
顾绯猗应了一声:“嗯。”
宽大的手掌微微上移了些。
但按了一会后,似乎是知道谢长生舒服了些,顾绯猗开始分心,用指尖去按谢长生脊骨左右的腰窝。
谢长生只觉得痒,涨红着脸扭着身体想要去躲,同时也不忘哑声控诉:“老板!老板在哪里?!我要投诉你们家技师!”
顾绯猗斜斜靠了下来,胸膛压在谢长生的后背上。
谢长生觉得自己像个被挤漏气的气球。
他吭哧了一声,刚想叫顾绯猗起来,却感觉到那只原本按在他腰上的手缓缓移动起来。
一点点抚摸着划过他的腰,修长冰凉的手指从身体与床板的空隙探进去,一路向上,最后被压在谢长生的胸口与床板之间。
顾绯猗身体的重量已经全部压在了谢长生身上。
他的下巴垫在谢长生肩膀上,声音隔着不薄不厚的被褥传到谢长生耳中:“洞房才过了不到一日,夫人就连自家夫君看都不多看一眼了?”
他似乎隔着被子咬了一下谢长生的脸:“把脸露出来,让为夫瞧一眼。”
谢长生不动,也不吭声。
那只被垫在谢长生身子底下的大掌动弹了两下,还故意用中指上那硬邦邦的黄铜戒指硌了谢长生一下。
谢长生想躲,可一动弹,腰又酸起来。
他又喘不过气又腰酸,还要顾忌被压在身子底下的那只手。
权衡了一下后,谢长生一点点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拉了下去。
等谢长生的脸完全露在外面后,顾绯猗上前,薄唇贴在谢长生唇角上,先轻轻的摩挲,又撬开谢长生的唇齿。
他盯着谢长生的
眼睛,看那双呆滞而含情的桃花眼先是颤动,又垂眸闭上。
那张漂亮的脸比刚刚更红了,不知道是因呼吸不畅,还是被压着后背,或是觉得舒适。
又或者是三者都有。
顾绯猗瞧着谢长生愈发沉溺的神情,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眸中突然漫出一丝笑意。
从天亮时分,那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可惜终于淡了许多。
他可惜不能搂着谢长生一同入睡,也可惜谢长生睡醒睁眼时不能第一眼看到他在枕边。
可惜自己不能真正体会到快活,更可惜,他终究不给谢长生更真切的快活。
他几乎都有些嫉妒那些玉器与自己的手指。
顾绯猗一边想着,一边愈发用力地按住谢长生的后脑,逼他更紧地贴近自己。
谢长生却突然小幅度地反抗起来。
“手,顾绯猗。”
谢长生好不容易才推开顾绯猗,他顾不上自己湿漉漉的唇,用力深呼吸着了几下,睁大眼告诉他:“你的手在流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土狗,好爱写事后
当然我也爱写事前事中
我写写写写写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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