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充斥着发酵的腐臭味，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腥甜气味，但这并没有让情况有所好转，混杂在一起反而更加令人作呕。
“我开始后悔我的提议了。”库拉索拧紧了眉头，“我们不应该跟着里卡尔走进来的，这里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下水道！”
举起手电筒四处照射，惨白的光线穿透了墨色的烟雾。潮湿阴暗的地下水路中，湿漉漉的砖石墙壁反射出黏腻的苔藓颜色。不知从哪里冲来的污水撞击拍打着黑漆的管壁，再从另一端的圆口涌出分崩离析的泡沫。
“库拉索，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吗？与其说幻境，会不会更有可能是你的幻觉？”走在后面的黑麦忍不住质疑道。
“不，”库拉索严肃了表情，“我确定那是幻境，而且当时还有另外两个人和我共同经历了幻境，那两个人绝对拥有‘另一侧’的力量。如果里卡尔真如琴酒所说是‘另一侧’的人，那么他大概率也有什么神秘力量，就像刚才我们的子弓单打不中他一样。”
“上次也是和这次一样，我们再一次推开门时，门外的场景就完全不一样了。那些幻境不仅仅是地理位置的改变，甚至还有时间点的改变。”库拉索声音低哑，明明说着天方夜谭一样的事，但她深沉的表情却让人不得不相信，她没有半句谎言。
见状，黑麦，也就是赤井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之所以会那样问库拉索，不是因为他不相信神秘侧的存在，他原本的世界观已经被前段时间在伊根的所见所闻重塑了。
事实上，赤井的目的是打探情报。一来他想知道更多他们现在所处的“特殊环境”的特点，二来是因为他猛然发现，不知不觉中组织里居然有这么多人都经历过神秘事件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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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现在经历的也是幻境吗。”苏格兰眼光闪动，艰涩地微弯嘴角，“我居然不太怀疑这点，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不好意思，”此时，走在最前面的夏油杰出声打断了后方继续交流的趋势，“幻不幻境我不确定，但既然选择了跟着我走进黑暗，大家还是找找线索吧。毕竟，谁也没想到仓库外面会突然变成连通着这样一个地下水路的样子。”
“确实，”贝尔摩德用调笑的语气帮着腔，“花了这么大功夫才说服琴酒暂时把‘消灭老鼠’放到一边，可不要浪费了这个机会啊。”
“哼，”琴酒闻言冷哼了一声，“我不介意让某些人再也说不了话。”
这么说着，琴酒却没有做出以往这种情况下的掏木仓动作。
他的确对“老鼠”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在仓库大门被冲破的一刹那，拯救了无数次他的生命的本能和能在危机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告诉他——危险，危险！这种感应他曾在伊根也有过。
更重要的是，琴酒同时也知道，危险与机遇是并存的。所以，最后他的理性发挥了作用，他们一行人暂时需要“另一侧”的夏油杰，于是他同意了库拉索的提议——跟着更有经验的夏油杰找到离开这鬼地方的办法。
注意力回到面前的状况，所有人都缓慢移动着手电筒，仔细搜寻着可能的出路。
突然，贝尔摩德的手电光线映照出了一个被黑雾笼罩住的人，只能隐约看到他身体的轮廓。
他似乎坐在一辆轮椅上。
除了看不清面容，那个人影几乎和活人一模一样，举手投足都自然流畅，正面、侧面……和剪纸不同，每个面都有对应的不同人影，毫无破绽。
“……有点熟悉。”贝尔摩德不禁喃喃道。她的低语声让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被光线照亮的人影，众人纷纷提高了警惕，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那道人影却对贝尔摩德一行人视而不见，继续在虚空中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并不是真的存在在那。”对之前在犬吠埼的经历稍作回想，库拉索略一思索，尝试解释这种现象，“怎么说呢，他应该类似于某个特定时间点的投影，就像一段记忆碎片在我们眼前重演一样……”
没等库拉索说完，众人眼前又出现了变化——另一道人影加入了画面。
那道身影不用看清五官也能体会到他的极度高傲。他身着一袭长袍，许多繁复的装饰物打破了长袍流畅的外轮廓线条，而这还不是他身上全部的饰品。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戴着的高而宽的东西如同眼镜蛇展开的两翼，衬得身形更加高挑。
紧接着，一道不属于在场任何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
“关于黄昏别馆，你决定好了吗。”
第七十六章
此话一出,贝尔摩德的身形顿了顿，琴酒依旧沉默不语，只不着痕迹地向贝尔摩德瞥去了一眼。其他人则面色如常地继续听着由更为高傲的那个男人开启的对话。
男人的声音像一团迷雾,无处不在地弥漫在腐臭的下水道中。那种奇妙而华贵的音调没有局限地穿透了地下水路的黑暗,完美融进了众人本应无法看到广阔的外界。
静谧流淌的水液，暮霭山林的呼吸,星辰闪烁的光芒……不仅是听觉，五感都被男人的嗓音灌满，一切令人神往的景象纷繁错杂地在眼前、在脑海中浮现。
被奇异的感受侵袭，在场众人的神情在一瞬的恍惚后变得更加冷峻。没有任何言语，但所有人基本达成了一个共识——这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男人非常危险。
心神激烈震荡的贝尔摩德尤其这么觉得。不单单是因为男人蛊惑人心的声音，更重要的是他们谈话的内容——
“黄昏别馆”。
由于和组织的那位大人存在着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贝尔摩德远比一般成员知道得更多。就比如四十年前,在那间埋藏着秘密的别馆里……
并且,面前的两个人影所展开的话题让贝尔摩德更加确定了其中一道人影的身份，那个不敢宣之于口的姓名。
乌丸莲耶。
与此同时，暗影们的对话并没有因为任何人的心绪变化而暂停。
“啊,还要麻烦你了。”坐在轮椅上的乌丸发出了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原本想让那些考古学家找到藏在馆内的宝藏，没想到宝藏的事毫无头绪,却被他们当中有人发现了你给我的‘黑虫’的秘密。”
“原来如此，”高挑的身影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一颗国际象棋的棋子。他把那棋子握于掌心把玩了一会儿后,又随手放到了一旁,“我完全可以理解哦,如果毕生追求的‘永生’变成随随便便一个虫豸都能指染的东西……所以,我会帮你给予那些不识好歹的、胆敢窥探秘密的蠢货惩罚。稍微想想，这还真是……”
“怎么,难道你也会觉得残酷？”
“呵呵，”高个男人轻笑出声，“是令人欣慰。”
黑影缓缓消散。
众人的表情逐渐变幻莫测了起来。这无疑是一段信息量巨大的对话，“别馆”、“黑虫”、“永生”、“惩罚”……每个词语单独挑出都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其中诸伏景光按耐着震惊，陷入了沉思——“黑虫”和“永生”，恰似虫鸣岛的秘密。
“苏格兰，你想到什么了吗。”赤井突然出声将一行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诸伏脸上。
“……我可能知道一点。”面对组织成员投来的隐隐探究目光，苏格兰最终开了口。他不得不开口，因为黑麦光明正大的问询已经把他推到了幕前，这时候缄默只会更引人怀疑。
于是，诸伏继续道：“之前有一次，在执行组织的任务的时候，我遇到了奇怪的……生物。”
诸伏把更为真心的“怪物”一词咽了下去。
“这和刚才的对话有什么联系？”库拉索挑了挑眉。
“那种生物是一种黑色的蠕虫，我想它有可能就是刚才提到的‘黑虫’。”顿了顿，诸伏的语气迟疑了起来，“也许难以置信，但如果一个人在存活状态下被那种黑虫寄生的话，超强的修复能力几乎能够让人做到不死。”
“这种事情为什么当时没有上报组织？”一把伯·莱·塔忽然插入人群，对上了诸伏的前额。
“因为黑虫在当时已经被那个杀手‘暴君’消灭了。而且，这种维持生命的方法并不是没有副作用的，等时机成熟，黑虫会破体而出，被寄生的宿主也就彻底死亡了。”诸伏没有任何胆怯地直视着琴酒。
［这么说的话，如果那个坐轮椅的男人真的用了‘黑虫’，他大概率已经死了？］在泷谷隼脑海里待着的系统没有被剑拔弩张的氛围影响，尝试完善更多信息。
“不一定哦，”马甲下的泷谷隼在内心回应着系统，“你应该也发现了，诸伏隐瞒了一部分内容——被黑虫寄生并不是完全无解的，比如由‘黑液’变成的‘近藤武’就可以解决。更何况，就算有第二第三个“近藤武”，对于那个幕后黑手来说可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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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继续前进吧。”贝尔摩德突然的发声打断了泷谷隼的思绪，她伸手按下了琴酒举起的木仓，一反常态地没有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行人再度迈开了脚步，然而还没走几步，那两道人影再度出现了！
“鸟取已经安排好晚宴了。”乌丸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中气十足。
“不错，”比起前一次的合作氛围，高挑男人这次流露出了更多上位者的姿态，“有曾经收集世界上的各种艺术展览品的乌丸大富豪指导，鸟取的收藏品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老夫可不敢当，不过他似乎在打探你的消息。”
“啊，没关系。我一直认为，费尽心力创造出的艺术品本就应该展示给所有人看。”高挑男人语气愉悦。
“早在四十年前的黄昏别馆，我就已经见识过你这番格言了。”乌丸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在克制着什么，“不得不说，当时真叫我头疼啊。你知道的，我习惯谨慎。”
“对了，鸟取收到了怪盗的预告信，这次的晚宴基德也会出现，这是预料外的事情。”乌丸转回了话题。
“哦？”男人语调上扬，俨然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叫鸟取通知警察和那个沉睡的毛利小五郎，晚宴人越多越好。”
“这些人再加上之前教会的人，有这么多祭品的话，‘至高母神’大人假以时日就会出现了吧……”乌丸感叹一般地说道。
“这是自然，到时候你也无需定期借用‘黑虫’的力量，你能得到的是……真正的永生。”男人听出了乌丸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语带笑意地给出了承诺。
“那么，为了加快唤醒‘至高母神’大人的进程，更多一些人也是可以的吧。”男人继续道，他原本就摄人心魂的嗓音也变得更加幽深起来，“我的意思是，你的组织里有很多美味的甜点呢，一旦大功告成，他们也不需要了，不是吗。”
“不，他们……呃！”乌丸刚说出拒绝的几字，他突然像被扼住喉咙一般说不下去了，就这么无意义地发出了几声气音。
然后他的头猛然间垂了下来。
“算了，不需要了。”这句话由高挑男人代乌丸说出了口，“布置了这么多年，也差不多到时机了呢。你不需要他们，我也不需要你了。”
“说起来，一直没告诉你，真正的永生就是成为母神的祭品啊。在母神的腹中轮回，作为全新的子嗣被诞下，到那时候，永生不过是你本质的一部分。”男人的身形逐渐模糊，就像一团浓烟被打散，但很快又聚集成了新的姿态，“现在嘛，我就麻烦一点来帮你处理那些小家伙吧。”
人影第二次消散了。
沉默，沉默，沉默，一行人陷入了暗潮涌动、随时可能爆发的沉默。
“原来是一群丧家之犬呐。”夏油杰眯眼笑了起来，率先点燃了“引线”。
“闭嘴。”琴酒毫不犹豫掏木仓朝夏油连射了几发子弓单。
“砰砰砰”的木仓声在众人的神经上弹跳，弓单壳叮铃咣当落地，清脆无比的声音却仿佛当头棒喝！
“他就是那位大人。”赤井死死压抑着剧烈起伏的思绪，表情严肃而沉静，“这个汇合地点是那位大人安排的。”
明明应该只是猜测，赤井却用陈述的语气说了出来，他锐利的目光直射琴酒。
琴酒看了回去，没有言语，这是默认的意思。从刚才的对话来看，他们显然已经成了棋子，无论是否出于那位大人本身的意愿。
“哈，难道说一直以来的那位大人不是那位大人吗？”库拉索一拳打在一旁地下水路的管壁上，不禁嗤笑出声，“甚至那位大人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是在开玩笑吗？！”
“呵，怪不得我一直有个疑惑……”从人影第二次出现时起就默不作声的贝尔摩德不同于库拉索，她此时说出了格外冷静的话语，“现在想想，大概从四十年前开始就……”
*
中森一行人把参宴人员安置好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鸟取先生、各位宾客，甚至连摄影师都在这里了。啧，这个摄影师还真沉。”毛利揉了揉肩膀，“现在是我们寻找出路的时候了。”
“老师……”安室突然唤了毛利一声，“那边好像有亮光。”
众人顺着安室手指的指向看去，果然，不远处原本被黑烟笼罩一片空茫的地方突然泛出了幽幽的彩光。这片彩光构成了一条狭长的条状，一直延伸到更远处。
“看来我们得去看看了。”
第七十七章
安室一行人走近才发现,发出彩光的地方竟然是一条展廊。
它不是艺术展廊，因为排成长长一列的图片并不是什么画作，而是一幅幅相片。
这种形式本应该更像是一种历史记实的展现,可在场并没有任何一人会这样认为。因为那些照片中所展现的画面有些远远早于相机诞生的时代,但展廊中甚至没有任何一张黑白照片，所有的都是全彩的。
“这些照片浓郁鲜艳到快要溢出来的颜色……简直像用了什么特殊的方式直接将人体眼球所能看到的景象直白地反应在了平面实体上。”安室透如此感叹道。
“很可能是用了什么p图技术,”毛利倒是不以为然，“或者是什么电影拍摄过程中的剧照，总不可能是真实的记录吧！最起码这张埃及的全彩照片不可能是，不然说出去要笑死人了。”
众人顺着毛利手的指向看去，这张埃及法老的照片就位于展廊入口处，是最先能看到的那批照片之一。
照片上,庄严肃穆的埃及士兵们手持青铜长矛和盾牌,整齐地排成一列列纵队。一道孤高的男性身影正走在正中的两列纵队之间的宽阔通道上,那道身影格外高大，瘦削的体型更抽长了人体。
男人身披五光十色的华丽长袍，袍子上缀满了精美绝伦的金色饰品,头上则戴着一只熠熠生辉的由红白两色组成的帽子。
奇怪的是,头冠下男人露出的脸和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的其它部位不同，是混沌一片的黑色,大概是因为肤色太深以至于看不清五官吧。
“这个男人看起来身份很尊贵啊，他头上帽子的样式我也是第一次见。”松田端详了会儿照片,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图书馆鉴定：D100=28/40,成功］
“他应该是法老王吧。”钉崎闻言稍作回忆后试着解释起眼前的照片,“没记错的话,这个红白帽子是双重冠，只有法老才可以佩戴。白色王冠代表上埃及,红色的代表下埃及。”
说到这，钉崎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然而这细微的变化逃不过于马甲下的泷谷隼朝夕相处的系统。
［怎么了？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嗯，还记得夏油杰那边看到的那两道黑影吗。”泷谷隼在内心慢慢思考着，“照片里的帽子提醒了我，法老一般在埃及时戴着双王冠，但当离开埃及时，则只会戴上普通王冠。而王冠中样式最为人所熟知的就是‘Nemes王巾’。”
［那又怎样呢？］
“‘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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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s王巾’的花纹是双色的横向条纹，它的形状就像展开两侧肉翼的眼镜蛇。”
［你的意思是……其中高些的人影是法老？不不，顶多是法老装扮的人！］
“或许吧，”泷谷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显然在想别的事情，“如果‘永生教’真的可以做到永生，那么，就算告诉我他是真的法老，也不无可能。”
注意力回到展廊上。
安室一行人已经往接下来的一幅幅照片那走去。看得越多便越是能发现，不论真假，这些照片所拍摄的场景涉及了全世界各个地方，并且跨越了成百上千年的时间节点。
除了一开始的法老，剩下的照片中，众人最为熟悉的是涉及到日本的那几张，比如滚滚波涛上销烟四起的“黑船事件”。
钉崎上前了两步，靠近照片上的舰队仔细观察了起来。
［侦查鉴定：D100=1/80，大成功］
钉崎眼神一亮，她迅速移动到下一张照片前凑近瞧。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钉崎一张张看过去，一圈下来，最后钉崎回到人群中，做出了结论。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虽然装扮、身材甚至性别不同，但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说着，钉崎指向照片，“这张的甲板上，那张的人群中心，还有这张的角落……”
安室和柯南听到这话连忙凑上前去，紧接着所有人都各自找了几张照片搜寻无面人影。
“这几张都有。”很快中森向众人反馈了结果。
“我这边一样。”毛利也跟着点了点头。
“果然，每张照片都有。”安室拧紧了眉头。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这些照片的共同主题。”钉崎表情晦暗，环视着众人。
“那就是‘恶’。”随着钉崎逐渐低沉的话语，众人的神色愈发严肃了起来，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再次将视线投向照片，“所有的都是灾难，所有的都是杀戮……”
钉崎的视线同样聚焦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昏暗的烛光在黑暗中燃烧，照亮了一张张美艳的艺伎面孔。而这些面容众星捧月般包围着一颗颗血流不止的人头和一根根失去四肢、苟延残喘的人彘。
［这不是五条悟找到的那本日记里描写的艺伎馆活动吗？］系统显然吃了一惊，［从日记里看，鸟取似乎一直在探寻历史，难道说这些照片是他所调查的那些历史的复刻？］
没等马甲下的泷谷隼回答，毛利小五郎先挥了挥手，说出了缓解凝滞气氛的话语。
“这些照片只是些经过艺术加工的东西，大家不要大惊小怪……”
“等等……这是？！”松田突然打断了毛利的话，他震惊地指向其中一张照片，“上面是已经失踪了一周的贺来昂司！而且他好像已经……！”
“什么？！”毛利见状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居然会涉及到失踪案？真的假的！”
照片里，只见一片不算宽敞的黑暗中，突兀的彩光照亮了贺来昂司以诡异的姿态反方向弯折到极致的身体。他整个人腰部下塌，头脚相接，却并没有弧度，而是直直地平行相贴。灰白的脸上不见一丝疼痛之意，反倒是全然的放松和安详。
同样的，在贺来的照片背景中依然有一位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不过可以隐约看到轮廓，那人似乎戴着一顶黑色高礼帽。
“做到这种程度，腰椎一定断了，贺来的表情未免太不对劲了。”安室观察片刻后下了判断，“当然，前提是照片是真的的话。”
“怎么可能是真的，”毛利小五郎依然坚持自己最初的判断，“之前这么多照片都和天方夜谭一样，这张也不大可能是真的吧。”
“贺来的这张照片确实无法确定真假，但是这张又怎么解释呢？”松田的话音再次响了起来，他伸手指向另一张照片，“这张照片里的所有东西，我都亲眼见过，连摆放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这张绝对是案发现场的照片！”松田震声道。
“松田前辈说的是哪个案件？”钉崎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四十年前黄昏别馆失踪案’。”松田眼中闪过一道暗芒，“这起案件本来至今也不会有人知晓，还是因为前阵子一场侦探聚会的选址才让这个隐蔽的别馆暴露在了人前。”
“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松田继续道，“那个别馆属于已经去世的大富翁乌丸莲耶，他曾以收集世上的各种艺术展览品为主要活动。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四十年前，乌丸曾秘密召集了一批学者来到别馆。但奇怪的是，那之后这些学者全部失踪了，因为是秘密召集，当时的警方完全对此没有头绪。”
“直到不久前别馆被人发现，里面至今还保留着案发现场的样子……到处是血迹。即便没有任何一具尸体，但我更觉得与其说失踪不如说是杀人案。”松田的语气越来越沉重，“而这张照片，除了血迹是更鲜艳湿润的样子，和案发现场一模一样……简直像是在作案后当场拍下来的。”
随着松田的话音落下，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众人的心脏剧烈跳动着，震惊、恐惧、茫然……在周围这片像被世界遗忘的黑暗中，照片的鲜艳色彩只让人觉得刺目。
最后是安室率先打破沉默道：“犯下这么大的案件，却完全不清理犯罪现场……过了四十年才被发现，这期间的时间非常充足。那么犯人绝不是因为太慌忙而不清理，恐怕他是故意将现场保存下来用作展示。”
“说明这个罪犯有十足的自信，并且格外注重满足成就感，喜欢从别人的反馈中感受自己的权威和力量。”松田接话道。
“所以，这个凶手会把自己的犯罪现场记录下来，那么贺来失踪也是犯下四十年前杀人失踪案的那个凶手干的？”中森陷入了思考。
“有这种可能。”钉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无人知道钉崎内里的泷谷隼以此为方向做出了更大胆的推测。
“不过，我想不仅是中森警部提到的那两个案件，恐怕法老、甲板上的军官、艺伎馆主人……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凶手也都是同一个人，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千面之人’。”
［这样推测的话，那个凶手势必可以永生……他绝不是人类。］系统的语气惴惴不安，［他会不会……正在看着我们？］
第七十八章
“怎么这么说？”听到系统“看着”的言论,泷谷隼眼神暗了暗。
［松田不是说了吗，那个犯人“喜欢从别人的反馈中感受自己的权威和力量”。］系统言之凿凿，［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他不看着我们现在的表现,又怎么得到反馈呢？”泷谷隼不自觉说出了口。
“钉崎，你刚刚说什么？”松田闻声侧目,但没等钉崎再开口，松田已经斟酌起刚才听到的话，“……你说得有道理。”
“哈？”毛利小五郎听到这话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犯人就在我们之中？这不可能！除非犯人有怪盗基德那样的易容能力。”
“这世上存在两个怪盗基德还了得。”一旁的中森显然也不认同他们当中会有犯人的这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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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不一定会在我们之中。”安室的适时开口道让氛围稍稍缓和了些，然而很快他的下一句话就使氛围回到了原点，“但现在和我们同在这片空间里的,还有今晚的参宴人员。”
“安室哥哥！我回来了！”此时,呼喊声和脚步声一齐传入了众人耳中,是柯南从他们来时的路上跑了过来。
“柯南？！我一不注意你又瞎跑！真是的，什么时候跑走的啊。”
毛利气急败坏地一把拎起跑过身边的柯南，正准备教训他一番,柯南先指着安室喊了起来。
“是安室哥哥让我帮忙回安置宾客的地方看看的！”柯南朝安室露出了拜托的表情。
不好意思啦,为了证明我的猜想，我一定要去确认一下。柯南眼神坚定。
安室无法拒绝,眼见着矛头指向自己，他无奈帮柯南解释了两句后迅速把话引回了正题。
“柯南,你发现什么了？”
“鸟取先生不见了,我找了一圈只有鸟取先生怎么都找不到,但是我记得大家当时明明把所有人都安置好了才对呀。”柯南一脸天真的疑惑。
“难道……是鸟取先生？”毛利等人闻言颔首沉思起来。
另一边,组织的人同样在思考着。
“四十年前……”贝尔摩德张了张红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贝尔摩德,”赤井秀一眼神锐利，“事到如今，你不会想让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呵呵，”贝尔摩德轻笑出声，“我们就是恶魔，还用怕下地狱吗。”
“倒也不用这么谨慎吧。”一道不同于所有人此时的心情而显得格外轻快的声音从外围响了起来。
是夏油杰。
“我突然想起来一点，”顶着众人带着寒意的审视目光，夏油微微含笑的表情没有改变，“你们的大人应该已经先一步下地狱了。”
“啪！”
话音刚落，夏油立刻抬手做出击木仓的手势，咒力弓单在食指尖凝聚再飞速射出，将发怒的琴酒刚要举起的木仓打落在地。
“你们大概不知道，被‘黑虫’寄生的人在彻底死亡后会发生什么。”夏油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起来，“事实上，宿主被寄生后就已经变异了，本质上完全不同的血液、肌肉、脂肪……这些都会留下一些信息。”
“那两道黑影就是信息？”诸伏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震动，他低头微微沉吟，“应该是的了，在虫鸣岛我也见过死后的残骸留下信息的场面。”
“没错，”夏油肯定了诸伏的猜测，又转头看向贝尔摩德，“所以……”
“……好吧，什么原因不要多问，”贝尔摩德最终冷声开口了，“总而言之，四十年前，那位大人在名为黄昏别馆的地方召集了许多学者，那些学者的结局是不见尸首的死亡。”
“但是，除了尸体不翼而飞，现场的其余所有痕迹都没有被清理过。”贝尔摩德似乎永远有着优美弧线的嘴角紧绷着，“我很意外，因为这不符合那位大人一直以来极为慎重的处理手段……就像一副全黑的素描，看上去一样，排线却完全不同，是井然有序还是肆无忌惮，我看得出来。”
“而这次获取‘暗夜星辰’的行动中不合理且无所顾忌的种种安排让我又感觉到了那种……那种相似却完全不同。”
一时无言。
手电筒的灯光痴痴地亮着，破碎的黑暗中接连不断袭来的信息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好意思，虽然现在似乎不是出场的好时机，”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响了起来，这让所有人都眼神一凛，转过了身来。
“不过，还是要麻烦你们了，请把手电筒关掉可以吗？”似乎是从另一头走来的老人用字谦和，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没记错的话，这位是鸟取先生吧。”贝尔摩德施施然站了出来，她恢复了缱绻慵懒的语气，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难道那位大人给你安排的今日任务已经详细到这种地步了吗？甚至还涉及到了我们这。”
“在下也是之后才知道了更多消息。”鸟取意料之外地大方回答了问题，“通过刚才一系列经历，我以为各位应该已经知道这些消息与你们的那位大人无甚关系了吧。”
［鸟取孝雄手里有什么底牌吗？居然敢用这么嚣张的态度和组织成员对话。］系统明显吃了一惊。
“我想，大概是那个‘法老’在杀死乌丸后直接找到鸟取吩咐了之后的事。”夏油马甲下的泷谷隼此刻也在思索着鸟取态度背后的含义。
［听上去他应该知道乌丸莲耶已经死了，他就不怕自己之后和乌丸一个下场吗？］
“拒绝也只会是同样下场，”泷谷隼顿了顿，“不过，更有可能是他完全不害怕，甚至……期待着我们所认为的‘死亡’的到来。”
［这说不通。别忘了，五条发现的日记里写得非常明确，鸟取是“永生教”的一员，他怎么可能期待死亡？］
“但是‘法老’黑影也说了吧——‘真正的永生就是成为祭品’。”
这下脑海里系统不再吭声，夏油便把注意力移回了正侃侃而谈的鸟取身上。
“在下在另一边等了许久，只差最后一步，情况却迟迟没有任何进展。没办法，只好亲自前来确认一下了。”鸟取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动作间目光扫过众人手上的一只只手电筒，“真刺眼呐，看在我们算是同伴的份上，我就再说一次——还是关上吧，手电筒。”
“我们是不是同伴，不是你说了算。”琴酒越过人群走到了最前面，帽檐遮挡了他绝大部分表情，可单从语气里就能感觉出其中正酝酿着怒火。
“哈哈哈哈，”鸟取一反常态地大笑出声，仿佛琴酒在讲什么笑话，“这两个字实在不太适合你啊。”
“啊，对了，你知道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鸟取略带得意地捋了捋胡子，“这还要多亏了你呀，琴酒，多亏了你拿走的——”
“‘暗夜星辰’。”
“什么？！”和琴酒一起采取行动拿到宝石的伏特加最先惊呼出声，但在收到琴酒扫过来的眼神后，他立马调整神情，恢复了缄默。
“这颗宝石有什么问题？”琴酒微微偏过头，冷峻的墨绿色眼瞳直视鸟取。
“哎呀，这块宝石原本是用一个金属支架固定在盒子里的吧。非常美观的设计，可惜就是不太方便拿取，你说是吧……”鸟取似有深意地拖长了音调。
“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你应该更多点耐心。”听到琴酒的冷言，鸟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我对死人一向没有耐心。”琴酒嗤笑道。
“哈，在听完我说的话之前，我劝你别这么早下定论。”鸟取哼了一声，“这颗‘暗夜星辰’在我手上的时候，永远都有光线照射着它。但是，在展柜里、在光明下的美丽不过是虚幻，只有在更加广阔的、全然的黑暗中，它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所以，关上手电筒，然后拿出宝石……迎接更伟大的存在降临吧！”
“然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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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存在把我们通通吞进肚子里吗？”夏油讽刺一笑，他的话语让众人愈发沉下了表情。
“你倒是很清楚啊。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鸟取将手伸进口袋动作了两下，紧接着低沉的音乐穿透他的衣兜在地下水路的管壁中不断碰撞。如同狂风吹过漆黑的枯木，乐声颤巍地攀在每个人的肩头，试图从皮肉摸索到内里的心脏。
不，不对！这种被触摸感……是真的！
第七十九章
那种湿滑而冰冷的触感夺走了四肢的自由,让人动弹不得。众人握住手电筒的手指按紧到发白，随着身体的震颤，光芒也在不住抖动。
视线逐渐模糊,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知何时代替了乐声灌入耳内。很快,连呼吸也被控制，所有人宛如被抛进深海中的漆黑船锚,就这么浸入了重复着的沉重水声中，几近窒息。
琴酒长时间的发力让反抗成了肌肉的一种无意识反射行为，但此时的他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一个词——
“胚胎。”
从器官开始，人类胚胎逐渐长出四肢、五官，然后肌肉发育、皮肤变厚……然而，现在,他好似正在经历一个逆向的过程——皮肤被剥离,肌肉和血管鼓动着融化。
“该死！”
危机感让琴酒的意识稍微上浮了些,切实的整个躯体的被缠绕感也更加清晰了。他紧绷肌肉，试图努力感受风衣口袋里“暗夜星辰”的存在，这东西在鸟取的话语中无疑是开启罪恶的关键之物。在确认装着宝石的方盒棱角硌着侧腰后,他开始更奋力地反抗起来。
但是,和其他每一个挣扎着的人一样，他只是徒劳地慢慢失去气力。很快,众人的手电筒接连咣当落地，光芒或是晃荡或是破碎。
光斑和乱舞的黑影渗入琴酒临近闭合的眼缝,水声似乎已然在耳中灌满,以至于只剩下怪异的嗡鸣。
突然,低沉而具有压迫力的嗓音激荡了无形的水面,划开液体掷到了耳蜗深处。
“太多了。”
是……什么人？在说什么？
“噗嗤——！！”
答案没有浮现在琴酒的脑海中，更先出现的是整齐划一响起的众多爆裂声！然后是此起彼伏的重物坠落声,轰然的惨烈嘶吼声，还有束缚乍然消失后众人玩偶般摔落在地的声音。
不过落地带来的疼痛感和之前宛若经历蜕生的感受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自觉恢复了些行动能力的琴酒稍作喘息，试图撑着地面起身，可当手掌碰到地面的一瞬间，他的动作顿住了。
几息后，琴酒举起手掌，将掌心展露在自己眼前，被一同举起的还有他从未如此凌乱地散落在面前的一缕银发。
借着残存的一两只手电筒的微弱光芒，琴酒看见发丝和掌心中粘稠的绿色液体混合在一起，银发的光泽几乎被吞噬殆尽。绿液似乎正随着头发攀爬，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见到此景，琴酒混沌的五感才真的恢复了应有的警敏。他马上意识到并不是手中的绿液在增多，而是绿液正从外界源源不断地闯入！
琴酒猛地抬起头，几乎同时，冷到刺骨的绿液喷射到了他的脸上。但琴酒没有管它们，没有抬手擦拭，甚至没有因为恶心而皱一皱眉头，只有墨绿色的瞳仁急剧颤抖着。
眼前的生物，雨林树木般粗壮的四肢支撑着一个几乎塞满了整个地下管道的厚实身躯。
仿佛是由攀枝错节的藤条缠绕而成的身体抽搐摇晃，位于正中的一个巨大空腔袒露着，应该是这个生物的嘴巴。此时，这张幽深的嘴撕裂扭曲到不断变换着形状，里面盛满着的污浊粘液因此滴落下来，一层又一层包裹了下半截躯体。
不过，琴酒脸上的粘液并不是由此而来，而是——
视线上移，那是一道笔直的线，无数根原本延伸至身体最上端的藤条被一视同仁地整齐切掉了。
或许不应该叫它们“藤条”，而是要叫它们……“触手”。毕竟藤条不会像被斩断动脉一样喷射出这么多大概率是未知生物血液的东西。
就像数不胜数的喷头聚集到一起，在巨口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绿液喷涌而出，冲向上空，再因为无法抵御的重力四处飞溅，让琴酒的脸也沾上了污浊。
琴酒收回了视线，又缓缓扫过周围的地面，到处散落着一根根只能说是小半截的残破触手。触手激烈翻滚着，无序鞭挞着地面，就在这此起彼伏的拍打声中，再次响起了先前那道低沉的嗓音。
琴酒随声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皮肤上熟悉的神秘黑色花纹，以及，两对和原本粉金色瞳仁完全不一样的，冷酷眼眸。
“你的手太多了。”磁性声音中是全然的不屑一顾，但这短短一句话却带来了远超眼前巨大奇诡生物的威慑力。
空气仿佛凝固了，从内心最深处升腾而起的恐惧悄无声息地将众人的呼吸扼住，于是无处可逃，只能拼命忍耐颤栗的冲动，等待未知命运的降临。
“啪嗒、啪嗒……”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琴酒感到额上不受控制泌出的冷汗冲开了脸上的粘液，氲湿了睫毛。但他无力眨落汗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来人越走越近。
“……虎杖悠仁？”更后方的贝尔摩德等人没有琴酒承受的压力大，看清来者是谁后，呼吸急促的众人口中溢出了惊愕的低语。只是因为脱力，再怎么对虎杖死而复生的情况感到疑惑不解，说出来的话声也是微不可闻。
最终，“虎杖悠仁”在琴酒面前双手插兜站定，他的眼眸微微下瞥——
“谁允许你们直视我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瞳孔一缩，不受控制地瞬间低下了头，可剧烈的爆破声和令人心悸的惨叫声还是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是鸟取孝雄。
“这样就不行了吗，无趣。”“虎杖悠仁”无视了惨叫声，转而向下方蹲立着的琴酒伸出了手。
他并没有碰到琴酒沾着粘液的脸，而是曲起手指，随意朝上一勾，琴酒便缓缓抬起了头。
“虎杖”可以看到散落银发的遮挡下，那双一如既往冷酷的绿眸，哪怕摆着顺从的姿势，眼神却与动作背道而驰。
“真肮脏啊，这张自以为是的脸。”“虎杖”扯开了些许嘴角，笑意一闪而过，“接下来轮到你了。”
顿时，强烈的危机感袭上琴酒心头，肌肉在一瞬间绷紧，琴酒试图努力操控自己的身体，却仅仅让手指抽动了几下。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余光遥遥望见鸟取瘫靠在已无生息的巨物旁，下半身已然被轰飞，血流不止。
但预想的结局并没有发生。
“赶，赶上了……”少年的声音里微带喘息。
而琴酒的视线中再次出现了熟悉的粉金色眼眸。
然而，没等在场众人松口气，一道属于青年的声音突然而至，琴酒一行人的神经重又紧绷了起来。
“真是短暂的自由啊。”轻轻一句感叹过后，青年沉下了语气，“想必你们已经体会到了，‘暗夜星辰’的确是个危险的东西。所以，可以把它交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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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泷，泷谷先生？你在说什么啊……”这次，不知所措的变成了泷谷隼身旁的毛利等人。
［不愧是你啊，靠着和夏油杰马甲的联系，有意无意地引导毛利他们和琴酒在这种鬼地方相遇，时机也刚刚好。］系统啧啧称赞着。
“呵呵，好戏还在后头呢。”泷谷隼勾起嘴角，在心中默默回道。
第八十章
“社长。”和不知所措的毛利等人不同,虎杖悠仁神情坦然地接受了泷谷隼想要得到“暗夜星辰”的发言，向他走了过去。
“社长？是在说泷谷先生吗？”毛利挠了挠后脑勺，显然没有搞清楚状况,不过他很快做出了推测,恍然大悟般伸手指向泷谷隼，“我知道了！你和怪盗基德是一伙的吧！”
“不,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的……”一旁的柯南无语地露出了半月眼。
安室透和松田阵平则沉下了脸色，目光幽深地看向泷谷隼。相较于其他人，他们二人和泷谷隼的接触还算是多的，而一直以来对泷谷的怀疑和警惕，让两人面对现状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
但是，无论毛利等人是何想法,泷谷隼都不关心,他只是气定神闲地注视着不远处的琴酒。
“可以把它交给我吗,‘暗夜星辰’。”泷谷隼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而对面的琴酒看着虎杖离去的背影发出了一声冷笑，其中隐含的愤怒像冰面下涌动的波涛。随即他墨绿色的瞳仁滑向泷谷隼，犀利的眼神在霎那间凝聚——
“是时候往你们的脑门里塞一颗子弹了。”琴酒声音沙哑。只要去了那个世界,有关老鼠的一切,长相、名字……还有愚弄，全部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然而,就在琴酒举起伯·莱·塔的瞬间，癫狂的笑声打断了扳机的扣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鸟取竟然仍有最后一口气,他声嘶力竭地仰天大笑着,血沫从他的口中喷溅,他却好似一无所觉,仿佛整个喉咙本就是由血灌注而成，“迎接伟大的降临吧！”
众人被一语惊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鸟取血肉模糊的半身下涌出了灰霭的雾气。
雾气低低地，却飞速蔓延着，已经扩散到几乎目力所及的所有地面，隐隐可以看见漆黑的像是触手的东西在其中攒动。而在鸟取手上不时闪烁的一点……
是“暗夜星辰”！
“什么时候的事！是那些触手拿走的吗？”松田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同时，包括松田，持木仓的众人几乎瞬间拔出手木仓指向鸟取。他们不知道“暗夜星辰”的具体用处，但直觉让他们无一例外地警铃大作。
“别让他动‘暗夜星辰’！”最后是夏油杰的高喊声点燃了引线，更加无所顾忌的琴酒那方率先发射出了子弓单。
然而密集的碰撞、碎裂声中，并没有人看到子弓单的火光。
木仓声带来的是全然的黑暗。不，更准确来说，是雾气中同一时间开始行动的那些生物将作为仅剩光源的手电筒啃噬成了废铜烂铁。
幽微。
短短的，甚至可能没到1秒的时间在陷入黑暗后被无限拉长。“幽微”，这是所有人此时脑海中浮现出的唯一词语。
无意义的木仓声悄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若有似无的呢喃声。没有语言，没有内容，没有音调，没有振动，那么……这真的是声音吗？还是说，这是黑暗中被极度放大的感官幻觉？
周身被油滑的触感擦过，众人在随之警惕地转动身体朝向，试图不让后背暴露给可能的危险源。
黑暗让瞳孔放大，似乎这样就有可能看见什么。他们确实看到了，但是无一人察觉，因为就和“声音”一样，那东西体现喜怒哀乐的脸没有表情，甚至只能说是一片空白，仅仅象征性地存在着。
这些“幽微”的感受让每个人都不免焦躁起来，这种不安远比他们想象得更深，以至于连皮肤都开始难忍瘙痒地震颤。
“呼～看来我们来得还不算太晚啊，棘。”突然，随着这句话声落下，光明重新出现在了地下水路中。
［看来你猜得没错，“全然的黑暗”果然是那种生物的必要召唤条件。也幸好还有其他马甲卧底在宴会上。］系统的声音在泷谷隼脑海中响起。
而现实里，黑暗中的奇异感受正照应着系统的话，就这样兀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线对面，恰好被直射到的毛利一时间无法适应明暗变化，他抬起手臂遮挡住大半视野，朝侧边挪动了几步后这才努力看向光源处——
光线来自于摄影机的常亮模式，而带来这个设备的人自不用说，理应是摄影师。
“为了伪装裹得严严实实真的很热啊。”说着，胖达一把撤下了套着的衣物。
“鲑鱼。”一旁的狗卷同样摘下了鸭舌帽，终于抬起头，露出了大半张属于美少年的面容。
“什，什什么？！”见此情状，毛利惊讶地大呼起来，“这不是胖达先生和狗卷先生吗！可恶，我就说那个摄影师未免太重了吧！”
“现在关心的不应该是这个吧……”钉崎忍不住额角抽搐，她砸了砸舌，望向鸟取那边。只见鸟取瘫倒在地上，刚才的一番动作用光了他的气力，现在应该是切切实实地死亡了。
钉崎轻巧地上前几步，想要靠近鸟取。见到她的动作，琴酒一行人再次举起了木仓口，但更一步的进攻却被立即阻挡了下来。
“虹龙。”夏油杰轻轻吐出两字，随后飓风震荡！即便琴酒等人的眼前空无一物，高素质的身体反应与面对危险的直觉还是让他们躲过了［虹龙］不算带杀意的一击。
“你们的想法好像很多呢，但是没有意义哦。”夏油朝琴酒一行人露出了微笑。
与此同时，钉崎三步并作两步，已然来到了鸟取身边，“暗夜星辰”就在他的手中。
钉崎弯下腰，伸出了手……就要够到了。
突然，钉崎的瞳孔急剧缩小，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在不住张合抽搐。
会被杀死！
本能让钉崎调动全身的力量，毫不犹豫地后跃了一步。下一秒，毫无声息地，鸟取的尸体乃至周围一定范围内的一切，包括地面与浮动的空气都好似被黑洞截取、吞噬，只硬生生地留下不可名状的虚无与混沌。
于是，巨大的惊愕与空前降临的恐惧汇聚成挤满五感与胸膛的茫然，占据了在场所有目睹之人。
而泷谷隼发出了叹息般的声音。
“让我好等。终于……要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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