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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明面上看,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关的两个人,除了极个别的,并没有让其他人在他们之间产生任何联想。就好比一整个下午,他们在各自不同的领域,所处圈子和认识的人也截然不同。
唯一一点小插曲。
大概就是下午的分组流程刚开始,新锐抽到了全场唯一一张空白签。
这意味着,这次的议题,新锐自动进入淘汰规则的首轮名单。
“邀请时主办方没有核实参与人数?”席司宴会突然关心起现场情况,是有的人没有想到的。
主管单位的领导也注意到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我找人核实一下情况。”联合企业的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立马说:“应该是有工作人员操作时出现了错误,我先问问看。”
其实哪用得着看。
无非是一些有目标的针对,谁不知道传兴和新锐水火不容。
可这个话他敢这么直截了当跟主管单位上报吗?他不敢。
负责人装模作样打电话去核实情况了。
而主管单位的人注意到了新锐的人,在面对这种情况一个个也都波澜不惊。
所以和旁边的席司宴说:“不愧是已经有行业领头羊趋势的公司,整体虽然年轻化,但心态都挺稳的。尤其是最前面那位,叫什么来着?”
席司宴坐在议厅的边上,闻言开口:“陈默。”
“席总认识?”对方惊讶。
席司宴往陈默的方向看了看,点点头:“见过。”
“难怪看你刚刚突然提起这事儿。”对方笑得狡黠,也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压着声音说:“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的新锐就是个靶子,这种事不稀奇。”
席司宴交握放在腿侧的手,好似只是习惯性换了个位置。
但只要熟悉他习惯性动作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耐心其实已经不多的表现。
对方显然不清楚,还在继续说:“也亏得你和那位陈总见过,才会注意到这种事,大多数处在同等位置的企业,经历过这一步的,都是宁愿吃个哑巴亏算了。”
席司宴莫名冷笑勾了点唇角:“让他吃哑巴亏?这亏到底谁吃还真不一定。”
对方不说话了。
好似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
要说关系好吧,不像,说关系不好,也不像。
所以对方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只是对方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全程没有过任何交流的两人,晚上先后离开的是同一个方向,同一个地点,甚至是同一个房间。
陈默也很惊讶,打开门看见靠在门口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把人拉进来。
“你怎么来了?”陈默抬眼震惊问。
他离开得比席司宴要早,此刻已经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润的头发看着眼前的人问:“韩乾不是说你们落脚的酒店不在这儿?你……”
陈默后面的话就被截断了。
席司宴应该是从会议上下来就直奔的这儿,手上拎着的西装外套在搂住陈默的那一刻,就任由它随意落在门后的地板上,被陈默凌乱了一下的脚步踩在脚底下。
那只是个拥抱。
在短暂的别离后,带着点慰藉相思一样的温情时刻。
五年前在他们短暂恋爱的那段时间,尚且不曾有过这般浓情的感觉,反而在彼此都各自分开这么长时间后,体验到了一种时机年岁都恰到好处的,全然交付心贴着另外一颗心的感受。
“席司宴。”陈默抓了抓他的后脑勺,“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来了?”
席司宴稍微退开,伸手试探上他额头。
“来看看你。”席司宴摸完额头,用手背试探着他的脖颈,摸到一片刚洗完澡湿润温热的皮肤时,怔了怔,继续平常道:“另外查到点卢纳尔的动向和这次的研讨会有关,就过来了。”
陈默抓住他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谁跟你说这个。”
“那是什么?”席司宴任由他抓着。
陈默的拇指摩挲着席司宴的手腕内侧,在席司宴眼底微凝的同时,故意放低声音问他:“不是要装不熟吗?席总,你这大晚上跑来敲合作方酒店的门,怕是不合规矩吧?”
“是吗?”席司宴虚着眼睛盯他:“陈总的规矩是什么?”
陈默就着这姿势倾身过去,舔上席司宴的喉结,在明显感知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的时候,愉悦的声音里带着点沙哑:“我的规矩自然是需要有的人拿自己来偿,阿宴,亲我。”
席司宴掐住他下巴阻止他得寸进尺,抵着他额头沉下一句:“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下一秒将人抱住,一个翻身压在门板上。
疾风骤雨一样的深吻落了下来。
这个吻里带着点惩罚性质,没有章法,纯感官的控制与呼吸掠夺。
陈默猜自己本质上终究还是有极度疯狂的一面,他适应席司宴在这件事上的强硬和控制欲比想象中要好,甚至在犹如被咬住脖子的猎物时,还能逮着机会反咬一口。
只不过体力上的悬殊,往往还是陈默先败下阵来。
所以当他只能靠着门板仰脖子喘息,抓着席司宴后脖颈躲避时,席司宴到底心软放了他。
同时,抓住陈默的手举过头顶。
席司宴整个人贴住他,单手压住陈默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沿着肋骨一路延申到腰际,他也没急着继续亲下来,只是暧昧游走的同时,喷洒的气息从太阳穴缓慢挪到脸颊,唇角,好似需要这样的方式确认存在。
陈默放任自己靠着门板,在席司宴停在唇边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还故意侧头,擦过他的唇。
比起那种深吻的眩晕和窒息,这样轻轻的摩挲往往更叫人心痒难耐。
“你可以继续的。”陈默说。手拉着席司宴的领带往前带了带,贴近了,“我不躲,听说人在发烧的时候,很热的。”
席司宴捏着他腕骨的手陡然间加大力度。
陈默的话非但没有挑起他更深的情欲,反而让他皱着眉,像是极度不悦。
搂住他腰,把人带到沙发上。
粗暴里又不失小心把人按躺下,双手撑在他头的两侧,压低了整个身体威胁:“不要命也得有个度,这种话再让我听见第二次,床上的事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陈默先是愣了下,然而手臂盖住眼睛笑起来。
他一次听见用这个威胁人的。
可是他妈真是该死的管用。
不是他对这种事需求有多高,也不是他要求的一段感情,必须是心和身体的同等忠诚。
是因为有的珍视未必在字里行间当中。
在对方的眼里,更是时时刻在他心上。
陈默从沙发上微微起身,伸手挂住席司宴的脖子,任由他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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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带起来裹在胸前。
陈默很享受这样的温情时刻。
难怪有的人谈恋爱就像变了一个人。陈默想,如果把现在的自己放回上辈子,席司宴把他手里所有的重要项目全都截胡了,他也很难对他说出一句重话来。
毕竟这是自己爱着的人。
哪怕那个他全然不知。
“在想什么?”席司宴让他坐在自己身前,拿毛巾搓揉着他的头发。
陈默像是颇觉得苦恼,说:“我就是今天才发现,并不够了解自己,我好像挺有当昏君的潜质的。”
席司宴:“怎么?你要把新锐拱手让给我?”
“那你想多了。”陈默瞬间清醒,无情,“除了这个,要求随便你提。”
席司宴冷笑一声:“我可以把CM让给你。”
陈默震惊回头:“你这样说让我觉得自己很愧对你啊。”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过多的提及工作。
东拉西扯了一些没多大意义的话题,偶尔还互刺两句,陈默在这样格外放松的时刻,靠着席司宴迷糊睡着了,而且很快睡沉。
那瓶他带在箱子里,并且拿出来准备救急的助眠的药彻底失去了作用。
因为他最后的记忆是靠着席司宴睡着的。
所以第二天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抱旁边的人。
人没有抱到,倒是摸到了一只手,捏了捏,模糊问了一句:“昨晚压麻了?”
不等对方回话,陈默自己就骤然睁眼。
因为他捏过席司宴的手,和此刻手底下粗糙的感觉全然不同。
他第一次知道,人在某种惊吓之下,是做不出反应的,并且第一时间庆幸自己没有心脏病。
老K双手撑在床沿,怀疑地盯着他:“你刚刚嘟哝什么呢?”
“没什么。”陈默从床上坐起来,克制住情绪,至少面上勉强正常,看了看堵在他房间里的几个人,怀疑:“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袁浩挠了挠脑袋:“我们早上给师父你打电话你都没接,敲门也没听见你应声,所以就找前台拿了房卡进来了。”
老K起身,没好气:“还好你没晕在里面,差点把我们吓死。”
陈默伸手去够手机。
拿过来,果然,席司宴把他闹钟关掉了。
陈默大早上被搞这一出,脑子都有些不好使了的感觉,按按太阳穴:“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什么?”
袁浩麻木着一张脸:“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UA涉嫌跨境洗钱被查了。”
他已经不想说这事儿今天一大早冲击了各大版面。
传兴科技也取消了今日的演讲。
这的确没什么特别的。
毕竟目标一致的两个人,昨晚还在一家住满了研讨会成员的酒店秘密会师了。
比起合谋。
他觉得自家师父耳后的吻痕更应该遮掩遮掩。
可惜一副没睡醒倦怠模样的师父,在听见这话之后立马掀开被子起来了,并露出了松垮睡衣下面,锁骨上深重的咬痕。
明晃晃昭示了某人的凶狠,以及喷薄的占有欲。
陈默从床上起来,哪管自家徒弟在想什么。
“按计划来吧。”他卷了床上的衣服往卫生间过去,到了门口突然顿住,回头对着还没走的几个人说:“别再让CM捷足先登。既然是自家老仇人了,痛打落水狗还让别人递棍子,不够丢人的。”
老K莫名其妙。
问旁边的人:“他这是对CM有意见?”
“不是。”袁浩摇头,“我觉得是因为师父大早上看见咱们,心情不好。”
老K:“几个意思,长得磕碜碍着他眼了?”
第82章
大抵是UA突然被曝涉及这种跨境经济大案,即便还在调查阶段,也让研讨会的第二天整个气氛都像是被水泥凝固住了一样,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传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这也导致一开始以传兴为目标的小企业,全都像无头苍蝇一样。
也就是这个时候,新锐突然传出将用以比传兴更合理的价格,非买断的方式与各家谈合作。短短一天,就迅速侵占了传兴原本已经囊括在内的大半目标。
手段之迅速,下手之狠。
而且是明目张胆放到台面上来的竞争。
让这次出席会议的所有人,对陈默这个名字有了一种新的认知。
那个坐在桌子后面的年轻人,在谈判桌上话往往不是最多的那个,却是最一针见血的,直切要害。当触及他心里的最低限度,就寸步不让。
“师父。”袁浩抱着一大摞资料,跟在他后面忙得像只陀螺,一整天转下来,也免不了萎靡两分。即便如此,在收拾完东西回到酒店时,不忘小声问陈默:“今晚还要留门吗?早上的房卡还在我手里没还回去呢,给师父你吧。”
陈默低头看了一眼伸到自己面前的房卡。
比起袁浩眼底下的黑眼圈,他一个常年失眠的人像是早已习惯这种高强度工作,除了脸色越发白了两分,一切如常,说:“不用。”
他没有询问自己这徒弟是从哪里发现的,只是说:“UA刚出事,需要他盯的事务应该不少,过不来。”
虽说只是猜测。
两分钟后,陈默的手机里就收到了席司宴的短信。
果然。
XSY:今天晚上有点事过不去了,早点睡,别熬太晚。
还有第二句。
XSY:在华京这边找人刚给你配的新药等会儿找人送来,吃吃看,觉得身体有任何不舒服的立马给我打电话。
陈默觉得席司宴多少有点小题大做了。
毕竟低烧这个事儿他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不是多大问题,如果静下心来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是目前时机不允许而已,而席司宴显然也了解他,没让他在这时候撒手不管。
这种心照不宣,很多的时候,让陈默觉得心安。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遇上第二个人这么了解他。
哪怕他们还各自有隐瞒对方的事情,也并不妨碍那颗心的感受如此真实。
陈默回了句知道了,很快继续忙碌起手头上的事。
研讨会第三天。
陈默有一场演讲,关于智能在医学领域的新应用。
相比起第一天刚来处处施展不开的情况,短短时间内,新锐的势头就强压过了传兴。当他站在整个研讨会议的中心台上,对着投放的大屏侃侃而谈时,现场所有的目光都朝他聚拢。
包括坐在第一排的席司宴。
偶尔眼神错落交汇,又很快移开。
陈默讲:“我个人跟人工智能的缘分,起源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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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最深的是年少的时候,有人陪我回到老家,那个地方几乎与前端科技绝缘,对方出于尊重长辈,陪着一起用井水洗澡,后果可想而知,感冒了……而那里的医生,挂盐水的条件都有限……”
陈默想起榆槐村的田埂。
想起小楼里的凉席。
想到他们遇上的那群村霸少年,也包括镇上那家早餐店的烟火气。
即便那年夏天,他们从那里开始分别。
但这些年陈默再想起榆槐村那个地方,记忆里留下的少量深刻画面,基本都和席司宴有关。
他很少刻意去想起,而每每想起,总刻意去描摹回忆里那个少年的模样。
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修长的手指。
各种细节,最终汇成了如今坐在台下的那个人。
西装笔挺,长腿交叠,看似无波澜的眼里含着不易察觉的丝丝笑意。
他显然也记得,记得陈默描绘的所有有关那年的所有画面。
陈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与曾经无数次站上这样的场合,心情都有些许不同。这一切都源自于有个人承接着他肆意的过去,以及可期待预见的未来。
研讨会结束的当天下午。
飞机直飞绥城。
谁知航班延误,从四点到六点,航空公司最终通知无法起飞,给他们安排了七点半的航班。
老K本来急着回去,因为他和苏浅然还有个会要参加。
窝了一肚子火。
“先去吃饭吧。”陈默对老K的急性子了如指掌,不比被吓得话都不敢说的销售部同事,以及闭嘴的袁浩,带头去找机场的餐厅。
老K骂骂咧咧跟上,才让其他人都松了口气,气氛转圜回来。
十分钟后,找到一家自助餐。
结果刚跨进去,老K就猛地退了回来。
“搞什么?”陈默走在他后边,被撞了个莫名其妙。
老K一把抓着他胳膊,说:“换一家,太晦气了,传兴的人在。”
陈默偏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刚好和回头看来的任贤森对上。这人刚丢了UA这么大个靠山,早已经失了装腔作势的兴趣,眼睛像冰冷的毒蛇一样,狠狠瞪了陈默一眼。
陈默面无表情直视回去。
直到对方对面的人说了句什么,转开视线,陈默才收回目光,同意了换一家。
二十米开外就有另外一家中餐厅。
他们这边的人朝那边过去,眼看快要到门口了,老K就在旁边嘀咕了一句:“什么破运气,这么大个机场,走哪儿都能遇见认识的人。”
陈默这才看见了席司宴一行人。
他那边除了韩乾,还有另外五个人,可能因为其中有两个外国人面孔,所以特地选了中餐。
“席总。”老K骨子里的社交欲被唤醒,扬起笑走上前,“这么巧,幸会幸会。”
“幸会。”席司宴伸手和老K握手,同时朝陈默这儿看了一眼。
两方人一会合,互相寒暄,才知都是七点半的航班,就顺道凑在一起吃饭。
餐厅长桌上。
陈默对面就是席司宴。
彼此都没怎么说话。
因为韩乾也是个社交高手,和老K聊得相当投机,还能把其他人一并带上,餐桌上压根就没冷下场来。
这就反而显得他们比较突出。
陈默吃得少,偶尔侧头应付其他人两句,大半时间都靠着凳子在听其他人说。他翘着二郎腿,因为一个侧身的动作,脚尖无意中踢到了对面人的膝盖。
陈默一愣。
而原本正用英文和旁边的外国人说话的席司宴,也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默挑挑眉。
这其实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可陈默愣是被他那个平静的眼神看得心痒,见他继续回头和人说话,长腿往前够了够。应该是抵到了席司宴的小腿,听见他话一顿,陈默悄然勾了下唇角。恶劣作祟般,故意沿着小腿往上勾,到膝弯,再到大腿,轻轻的,似有若无地蹭着。
直到他得寸进尺继续往前,脚踝骨蓦然被一只手握住,并满含警告意味地捏了捏。
陈默适可而止,收回脚,并若无其事夹了个土豆块塞嘴里。
这时候席司宴刚和人交谈完。
转回头往陈默面前的盘子里面看了一眼,皱起眉。
他很快招手叫来服务员,低声吩咐了两句什么。
起先没有人注意,只是在结账走出去的时候,服务员提这个打包的袋子交到了席司宴手上。
韩乾震惊:“你没吃饱啊?”
席司宴压根没回答。
也就没人再问。
结果等到临登记前,VIP休息室,有心的人就会发现打包的袋子不知何时到了陈默手上。
陈默端着碗,有一口没一口往嘴里咽。
席司宴就站在他边上,依然在和别人说话,只不过在陈默停下来时会低头看他,皱着眉,像个严肃的督察官。
间隙看看表,敲敲陈默的椅子扶手:“还有十分钟了,再吃点。”
“我刚刚已经吃过了。”陈默陈述。
席司宴:“嗯,半个小时,一小碗蘑菇汤,两口青菜,包括一块你本来没打算吃的土豆,还有别的吗?”
离两人位置最近的韩乾嘴角抽搐。
第一次看席司宴的眼神像看着什么大变态,并且很同情地扫了一眼陈默。
他虽然知道这两人什么情况,也知道席司宴这人控制欲应该挺强,但哪有这么管人的。陈默可不是什么金丝雀,在韩乾的判断当中,手握新锐隐藏最大的投资人,几年时间都把任贤森那样的角色都压得翻不了身的人,能是什么善茬?
这么管人,不说人跑不跑的问题,起码两人得对冲个头破血流。
不过很快,韩乾就知道自己的判断也不都是对的。
因为这陈总,对上席司宴也有点奇怪。
他一没变脸,二没把碗掀翻,反而是在席司宴紧盯的目光当中,愣是慢条斯理把那一小碗营养粥吃完了。
席司宴自然接过去扔包装袋。
陈默则拿着纸擦了擦手,无意间看来,笑得眼睛微微弯起,得体又谦和的模样:“韩助是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韩乾压着扶手,凑近两分压着声音说:“我只是好奇,你怎么忍得了他的?毕竟他……”韩乾斟酌着用词:“谈恋爱是这副模样,也是有点超出我预料。”
韩乾说完,就发现陈默靠着椅子笑了。
和那年韩乾在车站,见到的陈默不一样,也和这段时间短暂接触认识的他有所不同。
眼前的陈默轻轻垂眼,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轻轻:“韩助怎知我在忍?我既然下了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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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复合的人,他想要什么不能给。”
韩乾恍然发现,这段关系当中,陈默才是一直在纵容的那一个。
是他赋予了对方进入自己世界,肆意管束的权力。
而这个笑着说他要什么不能给的人,让韩乾后背一凛,默默坐了回去。
毕竟他也没忘。
当初把别人男人带走那天,上赶着没话找话的自己,纯纯就一显眼包。
第83章
回到绥城已是深夜。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风有些冷,陈默罕见觉得后背有些浸骨的凉意,让他忍不住皱眉。
两方人马四散分别,老K是新锐这边唯一一个有助理开车过来接的人,可惜加上助理后车里就坐不下了,多了一个人出来。
袁浩主动说:“我打车走就行。”
“你上去吧。”陈默看了看时间,对几个人说:“你们几乎都在一个方向,也顺便,我单独走,也省得你们也要跟着绕一大圈。”
陈默好歹是领导,哪有底下的人坐车走,留他一个人的道理。
连销售部俩同时都惊了惊,连忙推辞:“陈总,这怎么行,还是你先走,咱们又都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回去。”
正推脱之际,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平滑过来。
后车窗降下,露出CM老板那张熟悉的的侧脸。
席司宴侧头,像真的只是打招呼,开口:“怎么都还没走?”
“席总。”同事弯腰笑笑:“马上了。”
席司宴的目光扫向站在旁边的陈默,然后不动声色道:“我送你们陈总走吧,不早了,各位都早点回家。”
袁浩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推着还想说话的另外两位同事直接上了车,匆匆和陈默道了声再见,就催促着助理开车。
席司宴的车上除了司机小林就只有他。
等到陈默一上车,小林就直接把挡板给升起来了。
陈默抬头看了眼挡板,没说话,问旁边的人,“其他人呢?”
“韩乾负责去送。”席司宴扫过他眼下,拿走自己膝盖上的笔记本放到旁边:“这几天本来就没休息好,看你在飞机上还赶文案,睡会儿,到了叫你。”
陈默捏了捏眉骨,也没拒绝。
直接裹了衣服,顺势躺在席司宴腿上,挪了挪,翻身仰躺,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他其实没觉得自己有多困,就是有点用脑过度的头疼。
陈默也还有不少问题要问他。
比如说UA的调查到了哪一步?比如卢纳尔是真的被控制了,还是像传言那样说他已经在暴露的第一时间逃回国?又比如,你要不要也睡会儿?
这些问题在他脑子里循环着,明明想问,可一闭上眼睛,深重的疲倦就席卷而来。
他的头枕着席司宴的腿,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只来得及模糊问一句:“今晚不走了吧?”
“要去公司一趟。”席司宴拿外套搭他身上,“提供的有关UA的两份证据存疑,得重新提交给公安系统。”
陈默想起他两次遇袭:“小心一点,虽然这是国内,保不齐对方狗急跳墙。”
等到席司宴一句放心,陈默侧身埋进席司宴腰腹,很快堕入深眠当中。
中途又觉得有些冷。
喉咙发干。
他张张嘴,叫了席司宴一声,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小得像是没人能听见。但是他很快得到回应,感觉到席司宴掌心贴在自己的额头的触感,以及他话里紧绷的严肃。
他在打电话。
“对,起烧了,速度很快……在路上,应该还有十分钟……”
原来是发烧了。
陈默猜到他应该是在安排医生。
没有睁眼,脑子也混沌。
那种感觉有点像是鬼压床,他清晰的知道自己该醒过来,可就是手脚四肢都像是被捆住了一样。
这让陈默难免记起自己二十七八岁那两年,膝盖的炎症偶尔也会引发低烧,在每一个被梦魇困住的夜晚挣扎醒来后,铺天盖地越发浓重的欲望就会充斥着内心。他抽着烟,带着底下的人在生意场进出厮杀,挤占所有空闲时间,苛求自己,也严格要求手里的人。
陈默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未必不是本能里的求生意志。
他是需要这些情绪的,愤怒、怨恨,不甘,如果过去的陈默连这些支撑都放弃,可能早就烂在了泥里。
可为什么如今当他觉得手脚被缚,灵魂都跟着不断下坠的时候,却生不出挣扎而出的力气。
是因为他清楚,有人接着他。
那道环在肩膀上的力度很大,在他耳边跟他说:“很快就到了。”的声音很真实。
感觉到车停下来的时候,陈默终于模糊睁眼。
他看见了席司宴的下巴轮廓,因为他过于严肃的表情而显得格外锋锐两分。
陈默勉强起身,嘴唇碰在了他的下巴处,迷糊一样沙沙开口:“我没事。我也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席司宴抱着人,蹭过他额头,心思还放在他高烧的事情上,低问:“后悔什么?”
“怎么就错过了你。”
这句话陈默说得很小声,小到他觉得只有自己听见和在意,即便被席司宴听见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只是一句喟叹感慨。
说完就扒着席司宴的肩膀自己坐起来,摸着自己额头,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在机场就觉得有点冷,还以为没事,没想到还是感冒了。”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因为转开视线,所以也就没有看见席司宴顿住,缓缓握紧的手,以及皱缩的瞳孔底下,极端压抑才能保持平静的情绪。
席司宴心里波澜四起。
他甚至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或者说听错了。
如果没有那数次所谓的预知梦,他不会往一些不可思议的方向去联想。而且他已经很长时间里没有再做过,尤其是表明心意重新在一起之后,除了排查掉陈默身边的威胁,几乎淡化了梦境曾经带来的心惊和影响。
可是如今他突然发现,有些事,他其实全然未知。
陈默:“送到这里就行了,我自己去吧,晚点电话联系。”
陈默一起身就被席司宴拽了回去。
他眼里带着浓重的黑,“是什么让你觉得工作比你重要?把自己男朋友一个人扔医院门口这种事,有一次还不够?”
陈默一愣,继而发笑,“我又不介意。”
席司宴都没搭理他这话。
再多的问题这时候问也不合适。
陈默的体表温度烫得惊人,他一副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可从席司宴的角度看,很快升起的高热熏红他的眼尾,唇色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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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司宴当机立断,将人裹挟着带下车。
二十分钟后,陈默顺利输上液。
抽血化验的结果有病毒感染加轻度贫血,席司宴找人安排的VIP病房。而且在席司宴的强制要求下,明天有一整天的全面检查在等着他。
“你不困吗?”陈默没打算睡,半靠着床头鞋都没脱,看着打完电话刚走进来的席司宴问道。
席司宴:“我还好。”
陈默细细盯着席司宴的表情。
从进医院开始,陈默就觉得他稍微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上来到底哪儿有问题。只是感觉他像是藏着什么情绪。
陈默微微蹙眉:“不去公司真没事?”
“嗯,不急这一时。”席司宴上前调慢了他的输液管。
陈默说:“不用瞒我,UA就算被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尘埃落定的事情,这段时期正关键。事情紧急就去忙,我这里也没什么大事,就算明天检查,我让袁浩来一趟就是了。”
席司宴一直没打断他,任由他说完。
等到陈默停下来了,席司宴才用平静的语气说:“说完了?说完了睡觉。”
到这里,陈默就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
不过想到他也是高强度出差三天,马不停蹄深夜回来,而自己又起了高热。
陈默掀开被子拍了拍旁边说:“那你上来,陪我睡会儿总行吧。”
“这床太小了。”席司宴瞥了一眼单人床,又看向陈默的眼睛,“你需要好好休息,我等下睡沙发就可以了。”
陈默不容拒绝:“上来。还是说你想就这样和我对撑一晚上?”
席司宴盯着他几秒,妥协,绕到另一边上了床。
医院的铁架床在承受压力的时候发出一阵嘎吱声,席司宴沉默地将人卷进胸前,在陈默看不见的视角,他的下巴磕在陈默的头顶,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
“刚刚在车上……”
陈默问:“嗯?车上怎么了?”
席司宴正要开口,恰好有护士推门进来。
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
席司宴不太喜欢这种明知有问题却没解决的感觉,横亘在两人中间。所以护士进来的时候,他面上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他表情太严肃,陈默都觉得给自己换药的护士手有些发抖。
不过陈默也没在意,和席司宴说起明天一早自己得先回去一趟取物品的打算。
席司宴没回复他,反而看着护士,突然问:“医院的单人床,是不是不允许睡两个人?”
护士注射药物的动作一顿,声音低沉含糊:“是、是吧。”
“是吧?”席司宴盯住对方不放,“把药瓶给我看看,我不记得他中途有需要添加的药物。”
陈默这会儿才察觉不对。
而护士不知道为什么眼神一厉,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直接朝陈默的脖子上扎来。
席司宴反应快的吓人,单手撑床,长腿直接横扫过去。
护士腰一闪,整个人撞出去倒在药物架上,各种劈里啪啦的声音砸了一地。
陈默反手就按响了紧急铃。
十分钟后,席司宴和陈默的手机同时响起。
陈默的手机是因为收到不少知道他住“莱茵方舟”的同行发来的消息。
“陈总???你没事吧?!”
“默哥我刚知道你家起火了,你还好吗?”
“陈总,圈子里都传遍了,你人怎么样?”
陈默看着那些视频图片里,自己住的那层楼冒出的滚滚浓烟,再看向被席司宴不知何时出现的保镖摁在地上的“护士”,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而席司宴接到的电话,则来自席司宴安排在陈默家附近的人。
是席家本家的。
这会儿只简洁交代了情况,并道歉:“席总,对不起。因为陈先生出差我们暂时撤掉了人手,根据监控显示,昨天下午的确有人进过陈先生的住所,人为的起火原因可能性最大。只不过目标是陈先生本人,还是他放在家里的某些重要资料,目前还不得而知。”
席司宴的后怕在这一秒钟到达了顶峰。
知道陈默行踪的人不少,但能同时预测他今晚要去公司的人却不多。如果陈默今晚没有发烧,他这会儿很可能已经在家睡下了。
他一个人在,在那个大火翻滚的房子里。
而眼前的护士更证明了一件事。
“目标不是资料。”
是陈默的命。
周围气氛凝固得像冰川,席司宴出口的语调温度让现场两个保镖下意识垂头,再没敢抬起来。
第84章
凌晨四点,城市一片浓重的黑。
CM旗下资投的一家酒店顶层,此刻灯火通明,炽白的灯光照在光滑的地板上,能清晰印出人影,也越发增添了这场合的冷肃和静默。
现场唯一坐在凳子上的人,手搭着扶手,没有人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只知他今晚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随着不远处的紧闭房门的某个房间,从一开始隐约传来的咒骂和惨叫,到后来越来越弱,只能勉强听见一点动静之后,房间门终于打开了。
韩乾拿手帕擦着手指,慢条斯理走出来。
席司宴抬眼看着他。
韩乾受不了他的眼神压力,很快开口:“问出来了。”
他丢了手帕给边上的保镖,说:“你没猜错,不止一拨人,准确来说,是三波。陈默手里捏着传兴科技不少黑料,UA出事,任贤森怕查到他头上,更怕陈默举报,所以找了人潜进去偷资料。这是其一。纵火的人是得了卢纳尔授意。如今陈默还顶着个杨氏合法继承人的名号,杨跖的态度扑朔迷离,没否认陈默会回去接手杨氏的事,卢纳尔大概觉得只要陈默死了,他还有最后一线生机,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至于医院,你猜猜看是谁干的?”
韩乾挑着眉在保镖拖过来的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
席司宴从头到尾没变过姿势,此刻看向韩乾,平静开口:“杨舒乐。”
“靠,你知道啊。”韩乾没忍住吐槽:“每次跟你玩儿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最没劲。”
看席司宴半天没有丝毫松动的脸色,韩乾也收了开玩笑的心思,继续说:“陈默……算他运气好,医院的袭击准备太匆忙,杨舒乐得知他人没回去,明显是不甘心,临时找人策划的。”
席司宴面沉如水:“他人呢?”
“肯定跑了啊。”韩乾一副“他又不是傻子”的表情说:“陈默如果死在火场,对方肯定皆大欢喜,可偏偏事与愿违,而且你不止没留在莱茵方舟,你还留在了医院。杨舒乐如今失去最后一块在卢纳尔面前的救命符,先不说他的下场有多惨,落你手里就更别说,这时候不跑等着被你抓?”
席司宴从椅子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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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配合警方排查各大车站机场,明天我不想听见人还没找到的消息。另外查清楚,我的行程谁透露出去的,不管是谁,不必带来见我了,直接以职务犯罪的名义进行起诉。”
韩乾咂舌,“泄露行踪的人可能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事儿,而且那杨舒乐对你也是真的用心,偏挑你没在的时候下手。你说他知道你昨晚在医院吗?”
席司宴扫过去:“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找人。”
席司宴说完转身就走。
韩乾懵了一下,扬声:“里边那几个人怎么办?”
“剁了喂狗。”席司宴森冷声音传来的同时,脚步未停。
韩乾站在原地低声咒骂了一声。
有下属迟疑凑过来,“韩助,席总这要求……”
“说你蠢你还喘上了?”韩乾没好气一脚踢过去,“他那是气头上,他席司宴自己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差点被捅了,他这时候杀人咱们也只能劝阻不是递刀,你还真当自己□□!我说亏他脑子好使,还没失去理智。”
韩乾一脑门官司。
想到陈默不单单是差点被捅,那些人一开始是想制造意外来着。
好端端的,突然就冲着要人命去。
这让韩乾想起他和席司宴在国外最艰难的那两年,那时候席司宴在面对类似情况的手段,连让韩乾想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
韩乾敢保证,卢纳尔动到陈默头上,绝对是他此生做的最差的一个决定。
至于杨舒乐。
韩乾都懒得评价这人。
说他没脑子,其实处处透露着小聪明。
知道如何在卢纳尔那样的人面前让自己的价值发挥得淋漓尽致,能在要陈默命这种事上做决定毫不迟疑,关键时候还敢孤注一掷。
可要说他真有多聪明,实则又处处体现精明人的愚蠢。
最愚蠢的是,他说不定还幻想着,特地选择席司宴不在的时候,能显得自己多深情。
“走吧。”韩乾开口。
下属:“去哪儿?”
韩乾:“还能去哪儿,给席总开开路,免得他亲自动手没轻没重的,最后吃苦的不还是咱们自己。”
这一夜究竟有多混乱,已经很难认真细数细节。
陈默一晚上液算是白输了,第二天早上高烧都没有拿下来。
只不过他自己面上不显。
还能从容淡定应付各种乱七八糟的慰问信息。
后来大约实在是烦了,朋友圈发了一条——人还在,房子没了而已,感谢大家关心。
转头忽略掉给他看病的主治医生的愁眉不展,开口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出院?”医生苦笑,尤其病房里还从头到尾站着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外加四五个保镖的情况下,开口说:“陈先生,你这情况还得继续治疗,虽然昨晚那支剧毒□□没有注射到你体内,但你目前还在高烧,达不到出院标准。”
医生也是胆战心惊。
医院发生医闹,砍人,各种医患之间的奇葩事不足为奇,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可竟用□□明目张胆奔着杀人来的,也是第一回。
院方接到这病房里另外一个男人的授意强压了下来,没让事情扩散,加上事情发生在深夜,目前只有警方,医院高层等一些少数知情者。
正是因为不寻常,所以医生在出院的要求上也格外强硬。
被否决了,陈默也不觉得意外。
他靠坐着侧头,看着天刚微微亮披星戴月赶回来的人,开口:“宴哥。”
“先住两天。”席司宴掖了掖他的被角,周身气势收敛大半,“至少得把烧退下来。”
陈默的手碰到了对方的小手指,没挪开,语气里却暗藏着不易发现的安抚,看起来漫不经心:“千头万绪让你一个人处理,我也不放心。”
席司宴在这一刻,紧绷一晚上到极致的神经绷断,又很快被另一种情绪淹没。
那是压抑太久,因失去的恐惧引申而来的愤怒。
在此之前,他需要维持绝对的清醒和冷静,才能抽丝剥茧找出合适下手的时机。
直到回来,看着眼前这个一晚上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活下来,此刻挨着他的手,不忘间接告诉他,他没事的陈默,克制的情绪骤然垮塌,愤怒烧灼,他捏了捏眉骨,才压下暴戾。并且不错眼地盯着人,才能稍稍缓解顷刻而来将人捆缚带走的冲动。
一整个上午,病房里不断来往着医生和护士包括警察。
直到正中午,陈默正在吃午饭,病房里再次热闹起来。
杨家来人了。
杨启桉和周窈茕也在。
“你要不想见,我让人打发了就是。”席司宴说。
陈默喝了一口营养师特地准备的汤,才缓缓道:“来不来,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让他们进来吧。”
进来的夫妻俩看起来比杨跖结婚的时候,又多了两分老态。
苏浅然拿了水果篮里的苹果,和陈默点点头去洗,避嫌的样子很明显。杨跖也没跟陈默寒暄,进来就直接找了席司宴,显然知道内情,并且脸色奇差。
“小默。”周窈茕小心翼翼递上保温杯,“这是我自己亲手炖的,你尝尝?”
陈默扫了一眼杯子,又看向自己面前的碗,淡淡开口:“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放旁边桌子上吧,谢谢啊,费心了。”
周窈茕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陈默只当没看见。
杨启桉还是一辈子改不掉好当人爹的毛病,开口:“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说你也是,非要自己出去跟人合伙做那个什么新锐,得罪了人还不自知。你前段时间不是帮着你哥保下了公司吗?要我说,你还是回来……”
陈默打断:“那是为了爷爷,不为其他任何人,你想多了。”
杨启桉面露尴尬,见陈默又低头,话都懒得再说的样子,只好自己找补:“我们今天也要去看你爷爷的,医生说情况稳定。”
陈默终于肯施舍一个眼神过去。
杨启桉觉得找回一点脸面,立马又说:“这次要不是阿宴那孩子帮忙,你指不定吃多大亏。那个下手的人抓到没有?”
陈默古怪看向他。
下一秒倏然扬起笑意,“人是没有抓到,怎么?杨跖没舍得告诉你们,这一切都和你们的小儿子脱不了干系啊?”
眼看夫妻俩脸色从怔然,到震惊,到不敢相信,陈默内心还是免不了腾起一点报复一样的快感。
五年前就说过不再在意,不会来往。
可陈默依然乐意看见夫妻俩发现一心培养,期待的那个高傲耀眼的儿子早已踏足深渊的表情。
原来,自己卑劣依旧,过去那一世并非对自己全无影响。
认清这一点,陈默顿时失了兴趣。
他放下勺子,才觉手背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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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痛袭来,下一秒就察觉有人快速过来,一手压住他手腕,紧皱着眉,另一只手去按床头铃,声音低沉安稳:“滑针了,别乱动。”
陈默看着自己手背上昨晚留下的那个针眼,以及已经隐隐从纱布条底下冒出的血色,察觉滑针可能就是刚刚他不自觉手上用了力。
陈默任由席司宴按住自己,突然开口:“让他们出去吧。”
席司宴看了他一眼,没说其他,只是嗯了声,然后回头示意保镖把人请走。
夫妻俩本来还在震惊当中,不知道陈默为什么突然滑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赶客。
杨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突然说:“陈默,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为了维护杨舒乐才没有告诉爸妈的。”
“所以我替你说了。”陈默直直盯过去,眼神冷淡自厌:“我不在乎你的理由,我只是通知,他既然找上我,我就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也不管他是谁的弟弟。现在,你也滚出去。”
杨跖面对如今陈默的态度,再没有愤怒,只是无尽的沉默和欲言又止。
该走的人都走了个干净。
护士到来之际,席司宴坐在床沿,伸手捂上他的眼睛,在他耳边说:“好了,都走了,别看。”
陈默听见护士笑着说:“陈先生还怕打针?”
陈默任由眼睛被缚,随意嗯了声。
同时也隐约清楚。
席司宴让别看的,不是针,只是那些不该影响自己的人和事。
第85章
不过杨家人如今对他的影响实在有限,等人一走,很快抛掷脑后。
因为一晚上没睡,等护士重新替他扎好针,陈默在席司宴的强制要求下躺下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拉着窗帘,手背上的输液针已经取下。额头冰冰凉凉,身体也轻松大半,再没有高烧不退的那种沉闷无力感。
看来医生换的药起了作用。
病房里没人,陈默从床上起身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
手机下面压了纸条,是席司宴的笔迹。
说是有事出去一趟。
陈默看着简洁落拓的字,拿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接,忙音提示。
陈默没有打第二遍。
他不是那种一时看不见人就会不断追问的人,而且他知道有不少事等着他处理,陈默唯一担心的,是席司宴已经不止二十四小时没有休息了,这让陈默对昨晚接二连三的麻烦产生了更深层的厌恶。
他皱着眉,看手机里待处理的消息还堆了不少。
其中就有老苟。
消息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了。
“醒了招呼一声啊,我过来的时候你刚睡下。”
陈默知道他在这家医院,具体情况肯定比外界知道得要多,回了他一句:“刚醒。”
对面秒回:“等着。”
十分钟之后,老苟提着一保温桶进来。
“不上班?”陈默坐在床头问。
老苟没好气看了他一眼说:“你差点没命,我要是还只顾着上班,我还是个人?”
陈默笑了笑,“命大,死不了。”
“你闭嘴吧。”老苟过来说:“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吓死,你以为自己金刚不坏之躯呢,那刀真扎你脖子大动脉上,血能喷到墙壁那么远。”
陈默很少在老苟身上看见那么严肃的情绪,他还穿着白大褂,上前来替他升起小桌板,把保温桶放上来,揭开盖子一样一样往外拿吃的。开口说:“这是班长让营养师给你准备的,我顺带给你拿来。”
陈默靠着床头没动,嘴角勾起一点笑意。
说:“现在也只有你们,还会叫他一声班长了。”
老苟一顿,然后若无其事道:“我不管外界如何评价他,也不论他背景几何有多少成就,在我老苟这里,他就是高中坐在最后一排的班长而已。”
陈默接过老苟递来的筷子,“嗯,这大概就是他愿意让你进来的原因。”
说到这个,老苟拖了病房里的凳子在旁边坐下,吐槽:“虽然我对你们重新走在一起这事儿一点不意外,但我以前是真没看出来。班长这人爱你爱惨了吧?”
陈默挑挑眉,露了个疑问的表情。
老苟指了指门外:“看见门口那四个保镖了吗?给我们医院的小护士吓得到处打听谁住在这儿。席司宴放话不让人打扰,而且你住在这儿应该不知道,外面已经闹翻天了。”
“外面怎么了?”陈默还真不知道。
从昨晚出事到今天,还没有过去二十四个小时,按理说不论是起火的真相,还是昨天晚上医院的袭击,外界应该都不清楚。
而老苟要说的,也压根是另外一回事。
老苟手肘撑在他床沿,举着自己的手机给陈默看。
——卢纳尔遭遇跨境联合逮捕,UA于今日下午正式宣告破产!
洗钱的真假还在调查当中。
而UA却已经提前宣告无法支撑,彻底破产了。
陈默把老苟的手机拿过来。
往下滑了滑。
【UA加速宣告破产,CM功不可没。】
【只要关注外网的都知道,国内时间昨夜凌晨,CM在股市突然朝UA发起攻击,UA早已被蛀空资不抵债,破产也只是早晚问题。】
【有点不敢相信,原来一艘大船的倾覆也只在朝夕之间。】
【CM的突然出手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在我看来到了这一步了,其实没必要这么狠,CM这次的作风给人的感觉倒像是新仇旧恨,临门一脚开了大,就一种完全不介意让外界知道就是在打击报复。】
【有什么奇怪的,老仇家,换我我也得上去吐两口唾沫。】
【CM这次是真的狠,UA再不可能翻身了。】
【看卢纳尔被逮捕的现场了吗?之前就一直有传出他被抓的消息,其实没有,调查阶段而已,这次才是真的,有人拍了视频。】
那个在短短时间内,已经广为流传的视频,陈默很快就看见了。
拍摄角度一看就是路人。
因为是在机场被抓的。
卢纳尔应该是正要逃往国外。
抓他的人都穿着便衣,镜头很摇晃,能看见卢纳尔被按倒在地后憋得紫红的脸,并且在大力挣扎,朝着一个方向怒吼着什么。
有人控制现场,不允许拍摄。
所以视频很短,拍摄的人也很快收起手机,只不过他最后一晃而过对准的镜头当中,正是卢纳尔刚刚死盯着的方向。那里站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后带着保镖,表情黑沉如水,看不清情绪。
有人截了模糊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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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如果我没猜错,CM那位很少曝光的老板应该和这个长得差不多,我是说如果他没有孪生兄弟什么的话。】
【拍摄视频的人是谁啊,真劝删,虽然很帅,但这位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应该不想被拍。】
【难道只有我好奇卢纳尔到底冲那谁喊了什么吗?】
【机场太吵了,我试试用软件分析了一下,高频词汇其中有一个是chenmo。】
【chenmo?沉没?成膜?陈默?陈默???!】
不得不佩服现在的人。
能从各种蛛丝马迹分析挖掘出意想不到的事情。
尤其是有人提出陈默这个设想之后,关于他的事情再次被人提及。
【陈默是哪位?】
【楼上怕不是忘了,上次卢纳尔在杨氏的谈判桌上败得惨烈,都来自于这位的手笔。】
【所以卢纳尔对着CM的老板提陈默干什么?】
【到了此刻,我觉得我有必要说出一件事。我一哥们儿是绥城城东那边那科技园区的,他们同行今天都在疯传,新锐陈总,哦,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陈默,昨天夜里家里失火了,再一联想他和卢纳尔的恩怨,我觉得这事儿真不简单。】
老苟伸手把他的手机拿回去。
他说:“要不说网上神人多呢,要我看,再这么让他们一通分析,搞不好新锐和CM有什么秘密交易,说你和CM老板搞在一起什么的都有可能。”
陈默继续吃了两口东西。
网上的事情对他来说,只要不影响到生活,永远都只是摸不着的事情,不值得耗神去注意。况且这件事本质的重点,还是在UA破产上,不管是CM还是陈默,都只是附带。
陈默说:“你去年不是说要买房吗,一直在看楼盘,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
老苟一愣:“你莱茵方舟那房子不要了?”
陈默说:“要,只是短期内再想住进去不现实,得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
老苟陈默半晌。
突然问:“你和那谁没那什么吗?”
“嗯?”陈默皱眉:“什么跟什么?”
老苟直白:“你俩没睡?”
陈默无语半晌:“……这跟我让你找房子有关系?”
“有啊,怎么没有。”老苟理直气壮,“你俩要是睡过直接同居不就得了,班长还能差房子啊。”老苟说着想到什么,凑近了,笑得不怀好意:“我记得上高中那会儿你对这种事张口就来,别告诉我你们那时候就……”
“无不无聊。”陈默推开老苟的脑袋,“滚。”
老苟等他吃完饭才离开。
陈默也从床上起来。
打开门的时候,其中一个保镖恭敬说:“陈先生,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杨舒乐是不是抓到了。”陈默问。
保镖几个互相看了几眼。
然后刚刚问话的那个才点头说:“确实,席总还没有把人交给警方。”
“把他带来。”陈默道。
在保镖几个同样迟疑着没动的时候,陈默继续道:“我不会把人怎么着,后面我会自己跟他说,你们尽管把人带来就是了。”
半个小时以后。
特殊的VIP重症监护室门口。
整整一层楼没有任何其他人,陈默的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外套,靠在走廊的墙上。
保镖挟制着杨舒乐的胳膊,将人带着一步步走来。
这一天的杨舒乐像条彻彻底底的丧家之犬。
他失去了年少时的一切光环,也没有刚回国那天的高傲张扬,头发长了,遮不住眼底浓郁的阴影,整个人像龟缩在阴沟里不见天日的某种生物。
陈默看着他,第一次真正在他身上看见了陈建立的影子。
“陈先生。”保镖走近了,说:“人带来了。”
杨舒乐在这时候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陈默,你现在特别得意是吧?席司宴为了你,不惜一切代价报复了卢纳尔,还断了我所有活路。”
陈默盯着他,开口道:“我有时候也真的怀疑,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单纯受不了自己认定的所有物最终被别人抢走的挫败。”
“这是你胜利者的嘲讽吗?”杨舒乐点点头:“也对,我曾经拥有的一切现在都是你的了,你当然高高在上,可以随便侮辱我。”
陈默看他疯癫的眼神,有些懒得再和他废话。
淡淡开口:“道歉。”
“道歉?”杨舒乐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下一秒咬牙切齿:“凭什么让我跟你道歉,下辈子吧!”
陈默骤然从墙上起身,一把抓了杨舒乐的头发,扭着他的头撞上重症监护室厚重的门。
声音嘶哑冷硬:“看清楚了,这里面的是谁。”
在杨舒乐骤然睁大眼的瞳孔当中,陈默一脚踢弯了杨舒乐的膝弯,继续:“爷爷还活着你是不是挺意外?现在,道歉。就算你没有上手推那把轮椅,也该为你的预谋已久洋洋得意付出代价。你猜我有没有办法在警察到来之前,让你也尝尝躺在重症室浑身插满管子的痛?又或者,你想等去了阴曹地府再跪地忏悔?”
杨舒乐整个人跪趴在地上,没有动。
也许是这段时间察觉到真正走投无路的惶恐,他趴了一阵,不论出于真心假意或者故意拖延,颤抖含混冒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之后,就是接连而来的疯笑痛哭。
哭了一阵。
突然,他起身血红着眼盯着陈默:“你以为结束了吗?陈默,日子还长,你的下场未必就比我好!”
因为保镖钳制,他压根没有挨到陈默半片衣角。
陈默冷漠地看着他,“是吗?不得好死我都无所谓,你的下场倒是清晰明了,这辈子剩下的每一天,希望你都能好好的慢慢体会。”
杨舒乐被保镖带走了,包括他挣扎大骂的声音。
陈默站在重症室的门口,知道这句道歉毫无意义。是自己这辈子在乎的人不多,这个交代已经是他在生死轮回面前唯一能做的了。
陈默转身靠在门边的墙上,不知站了多久。
直到口袋里传来震动。
席司宴的声音含着担忧:“你在……”
“席司宴。”陈默打断,微仰着头,轻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86章
短短半小时后,席司宴就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他似乎料定了陈默有事,大步过来,看了看重症监护室的门,又看向陈默,皱眉问:“怎么了?是不是医生说了什么?”
“没有。”陈默插着兜,摇摇头,“我只是在刚刚把杨舒乐带来这里的时候,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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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司宴轻问。
陈默按了按眉心,抬眼看着他,“其实这几年我和爷爷不止一次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说将来如果有一天他身体不行了,不需要强行治疗,也不愿意受那个罪。他说自己几个儿女他最清楚,让关键时候我站出来替他说。他进医院那天,我就有预感了,也觉得自己并非接受不了任何后果,可直到这些天国内外医生都下了诊断,让家属商量是否拔管,我才知道有些决定其实特别难。”
难到他都觉得,比起十七岁以前的人生,更让人不愿回首。
席司宴默了几秒没说话。
最后伸手把他揽过来,在外面裹了满身凉意的气息包围住陈默。
“没关系的,爷爷不会怪你。”席司宴抓了抓他的后颈说。
陈默平静地闭了闭眼睛。
上一世老人的离去太突然,那也是陈默经历的唯一一次亲人离去。
哪怕他亲缘够浅,和老人的亲近程度也远不如这一生,但陈默在几年之后,依然能感觉到那种后知后觉的遗憾和痛楚。
所以他违背了老人的意愿,联系国内外不少医生,却一直没将最终的的诊断结果告诉任何人。
那就像是一场审判。
他知道一旦落槌定音,就再也没有回转的可能。
好像只要知道老人还躺在那里,他就可以再在某一天突然醒来,对着他说:“小默,怎么这些天都没回来吃饭?别整天只顾着忙,也要好好生活。”
那些平常日子里的叮嘱和琐碎,在这一生,是陈默对亲缘的最终理解和归属。
是他重活一回,多出来的顶奢侈的获得。
所以他希望日子慢一点,时间再久一些,告别可以更晚到来。
直到刚刚。
如果说席司宴回来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丝犹疑,那他抱上来那一刻,陈默就觉得是时候了。
陈默稍稍退开,对席司宴说:“我突然发现人的欲望就是无止尽的,不舍得其实更多的是自我逃避。不过在把杨家人都叫来之前,我想让你陪我进去见见爷爷。”
席司宴伸手握住陈默的手,点点头:“好。”
那天一切都很平静。
陈默站在老人的病床前,坦然告知老人两人重新在一起的事。
并在心里说:爷爷,我依然还是选择和这个人在一起。
上辈子的擦肩而过,如果想起来是有遗憾的。
那这一生的错过,他无法保证未来的某一天,想起来时会不会觉得痛苦。
如果人生注定是要失去。
至少当下,以及计划的以后里,他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人。
席司宴比陈默晚从监护室出来。
陈默猜到他应该也有话对老人说,只是陈默没有问。
陈默自己还在病中,只是退了烧。
席司宴陪他回病房。
那是下午,回去的路途要经过住院部楼下的花园,席司宴紧了紧他肩上的外套,说:“天气凉了,出来也该多穿件衣服。”
“还好。”陈默看着西边还未曾落下的太阳,“今年倒是没觉得有多冷。”
陈默和他并排着,这时候才问他:“没耽误你事儿吧?”
“没有。”席司宴侧身替他挡住风吹来的方向,“任贤森跑了。在整件事情当中的,他的情节是最轻的。他很会钻空子,即使知情也没让自己和纵火以及杀人这两件事扯上半点关键证据,如今随便往哪个犄角旮旯里一钻,警方也拿他没办法。”
陈默说:“防着点就好了,没有了资金来源,他手握传兴也掀不起多大风浪。如今卢纳尔落网,这一大助力失去了竞争能力,眼下对CM来说正是拓展的大好时机。”
席司宴停下来。
陈默跟着停住,疑惑望过去。
“怎么了?”陈默问。
席司宴的目光扫过他的脸,“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陈默不解:“还有什么?”
席司宴似乎有些无奈,“陈总,你知道我不单单是你的合作方吧,我还是你男朋友。”
“知道。”陈默挑眉。
席司宴:“那作为男朋友,你更该知道我在你这里的义务从来就不是公司能发展到哪步,竞争对手有多少。你可以全权依赖信任我。更不用在你觉得难以抉择挣扎的时候,还问我有没有耽误事儿。”
眼前的席司宴连续奔波了一天一夜,看不出多少狼狈。
可陈默还是能明显看见他眼底淡淡的疲倦青黑,这种情况下,陈默在听见这段话时过于五味杂陈。
他上前一步,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回应他刚刚的称呼,低声叫了声:“席总。”
“做什么?”席司宴垂眼,虚扶着他的腰。
陈默的眼神悠悠来回,靠得极近,说:“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当男朋友,一个人习惯了,你担待担待?”
席司宴轻笑:“你这是想把五年前咱们在一起过的事儿赖掉?”
陈默挑眉:“行吧,第二次。”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陈总?”
陈默和席司宴同时侧头。
然后陈默就发现新锐一整个技术研发部门的同事全站在石板小路那儿。
眼里有惊讶,有意外,有好奇。
毕竟同事眼中的陈总,是个年纪轻轻,埋头研究的时候身边男女绝迹的技术大佬,项目决策时杀伐果决的天生领导人物,也是那个出了工作场合,很多时候不疾不徐,手拎老年保温杯的典型性主打一个随机养生的年轻代表者。
至少,没有人见过他跟人靠那么近过。
从他们那个角度看,刚刚两人几乎是要亲在一起,说着话,一看关系就不简单。
不过没人把这疑惑放在明面上。
“默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