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新房的焦点就从新娘子变成了叶碎金。“姐姐。”兰娘行礼。叶碎金道:“婶婶,我同弟妹说说话。”众人都笑着退出去。叶碎金太忙,平时连婶娘们都少有机会能到她跟前说话,更不要说其他族中妇人。许多人艳羡。兰娘十分紧张。家里早早把她嫁过来,便是为着这位厉害的族姐。也反复地叮嘱她,要和这位族姐好好相处。忐忑地幻想过很多,可刚才一大群叶家妇人和一众亲戚妇人叽叽喳喳地聊起来,她旁听着,才知道原来大家根本见都见不着叶碎金。都是瞎想,嗐,白紧张。才松一口气,叶碎金来了,又紧张起来。叶碎金扭头,无语地瞧着十二娘。十二娘:“咋?”叶碎金问:“你杵在这里干嘛?”没眼力劲的,没看到别人都出去了嘛。十二娘:“……昂?”我也要出去啊?我又不是别人。叶碎金敲了她脑壳一下,十二娘捂着脑袋嘟嘟囔地出去了。打打闹闹的,就……也跟普通人家的姐妹一样的嘛。兰娘吁了口气,没那么紧张了。叶碎金笑道:“你瞧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携着兰娘坐在圆桌旁。“弟妹,你今日嫁过来,便是一家人了,我也不同你客气。”叶碎金道,“有个事托给你。”兰娘忙道:“姐姐请说。”叶碎金道:“我想把十二娘托给你。”“四叔、三哥和五郎,以后都要常随我在外,四婶忙族里的事,三嫂如今刚有阿龟,大家都顾不得十二娘。”四夫人虽无宗妇之名,却担起了宗妇之实。族人近千的大族,虽然已经分作几堂,各堂有各堂处事的权利。但依然会有大量的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琐碎事,要闹到四夫人跟前来。若叶碎金是男子,这该是她的妻子的责任。奈何她也是女子,若她自己来处理,人大概要疯。“十二娘这年纪,正是养性子的年纪。我怕大家都疏漏了她,以后后悔。”叶碎金道,“正好,弟妹来了。你是她嫂子,原就该照看她。”兰娘努力挺起胸脯,道:“我、我尽力。”她自己在家也是幺女呢,忽然之间成了别人的嫂子,还要照顾小姑子,十分不安,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何况这是叶碎金亲自托给她的。叶碎金在后宫见过各样美人精明的,愚蠢的。善良的,恶毒的。高贵大气的,小家子吧啦的。各种各样。从不耐烦,到打发无聊,到明白便是一群女子,也人心各异,也有江湖,也有名利场。人的眼界或许有高低。但人心,男人的心也好,女人的心也好,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看透了,便知道怎么拿捏。宫闱高墙里,虽然消磨生命,但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修炼。叶碎金笑道:“你也不必拘着她。她有先生,有课业,这些你都不用管。”“女红、厨艺也不用压着她,将来她夫家也不会缺使唤丫头。”“就是她常常要往外跑的,我担心她年纪小被人骗。”她道,“我想以后,十二娘出门,你便跟着,帮着盯着她。旁的倒也不用你做。”原来这样,那就简单了。兰娘松了口气,道:“只婆母那里……”“四婶那我去跟她说。”叶碎金道,“你只看着十二娘就行了。”待说话出来,妇人们复又进去。叶碎金留了四夫人、桐娘和十二娘在外面说话。“兰娘怪瘦弱的,定是走动少,老在家里关着。”她笑着说,“十二娘,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以后你出门都带上你小嫂,让她多走动,多见人。”“让她康康健健的,像三嫂一样。以后,也给你生大胖侄子。”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的确四夫人也觉得兰娘有点太瘦了。虽然五郎就好这一口,但当婆婆肯定是希望媳妇都圆圆润润的好生养。且兰娘也有点弱气。若是从前还没什么,如今她家什么门第,车水马龙,宾客盈门的。儿媳妇不能不大气。好吧。桐娘更是面上生辉。只有十二娘一叉腰:“唉,好吧。”待她二人也进去了,叶碎金悄悄与四婶说:“十二娘这寇妮子,想压着她不出门乱跑是压不住的。我叫兰娘跟着她,别让什么人见十二娘年纪小把她哄了去。”如今两州觊觎十二娘的人家可多了去了。娶了十二娘相当于娶了叶四叔和叶三郎。四夫人恍然大悟,一拍巴掌:“对!作者有话说:寇:或许不是这个字。但发音为kou,二声或者四声,都有。河南、山东一带的方言,多用来形容女孩子淘气、不听话、泼辣。第98章清查五郎的婚礼结束,叶四叔的家眷往唐州比阳城迁去。但叶碎金没有立即回比阳,她带着男人们往唐北堡去了。唐北堡已经加高、改建过,还建了瓮城。如今,它从一个民堡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军堡,是叶碎金在唐州的驻兵之地。众人到达唐北堡的时候,夕阳已经偏斜,正看见群马在牧马人的引导下归圈。金光里,群马矫健,奔腾如龙。有几百匹之多,都是战马。叶四叔张大嘴:“我滴个乖乖!”叶五叔哼哼:“叫你把我摁在比阳。”叶五叔道:“战马五百,附赠了马奴十人。关将军说,一锤子买卖,没有下次了。”因定难军李家也向晋帝上表称臣了。晋帝已经接受,第一件事就是把凉州战马控制了起来。晋国现在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这五百匹马能偷偷摸摸运到唐州,真是耗费了关将军不少心神。关将军跟叶五叔道:“她跟我再晚点,或者我动作慢点,大概就弄不到了。”真是险险地,打了个时间差。关将军道:“她运气可真好。”他不知道,也碎金不是运气好。叶碎金是主动地抢时间。他还免费赠送了十个马奴给叶碎金。叶五叔叫那些马奴过来拜见叶碎金。他们发型与中原人不同,有几个是党项人,有几个是旁的族。说起来叽里咕噜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族。好在都会些简单的汉话。男人们跟孩子似的一窝蜂跑去试骑的时候,叶碎金却在和马奴们交谈。马奴已经知道她就是地位最高的主人,诚惶诚恐地回答她的问题。叶碎金问了许多,都是关于马匹的繁育和训练。汉语最流利的那个马奴告诉叶碎金:“有六匹种马,这够了,只要草料足够,五六年的时间,我可以为主人繁育出一批新的马驹,给我们十年,主人就能拥有一支勇猛的骑兵队。”凉州战马之勇,天下闻名。叶碎金只要想象一下,便觉得浑身燃烧似的。“这些马对我很重要。”她告诉马奴们,“你们给我把马养好了,繁育更多,我可以让你们不再做奴隶,我会赐给你们田地、房屋和妻子,让你们成为体面的人。”马奴们相信她。因为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就能吃饱饭了,还能有干净的衣服穿。这是出生以来从没过过的好日子。他们虔诚而狂热地拜伏在地:“主人,请给我们时间!”马得练,人也得练。骑兵是精兵中的精兵,得甄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