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交代三月底,叶三郎和叶八叔陪着裴家的队伍,一并押送自家的“祥瑞”往京城去。四月初,叶碎金带着人回到了比阳城。赵景文的事当然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头头脑脑的人物都聚坐一堂,叶碎金向众人公告了这次的处理结果:“我已经把赵景文许配给了裴家小姐。”“项达以后跟着他。不回来了。”“叶满仓背主,已经斩了。他留在叶家堡的家人已经处置了。”“河口已经由我们的人接收。当初给赵景文的一旅人也带回来了。啊,还有谷城,是个添头。”“房州裴家,值得结交。趁此机会,正好做个姻亲之家。以后大家守望相助,互为奥援。”就很安静。没人说话。十郎的脸都是木的。他六姐是怎么能用这么轻松的口吻带着笑说出“姻亲之家”四个字的。他心里来来回回算了几遍,也不知道这个姻亲是从哪算起的。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心累,不想长大了。叶碎金无语:“你们那都是什么脸?”一张张全是麻木的脸。真是,在邓州的时候,叶三郎、叶八叔问清楚了情况也是这样,一脸麻木。都太缺乏修炼了。还是见识得太少。须知这世上,为着利益,多少人都可以不要脸。多少不可思议、有违常理甚至伦理的事都不稀奇。“四叔。”叶碎金道,“你那个八拜之交的朋友,你不是也送过一个妾给他吗?”叶四叔有个交情很好的朋友,有一次去他家做客看上了他的妾,叶四叔就送给他了。四夫人抱怨来着:“八两银子买回来的呢,说送就送了,就他大方。”叶四叔觉得脑壳疼:“能一样吗?”“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对我们不重要,送出去还能结交朋友的。”叶碎金道,“你们想一想,是不是?”“想开点,不要物伤其类。”这一句一出,咳咳咳咳的咳嗽声响起了一片。杨先生道:“其实一想,是这个理。大家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罢了。”赠妾、换妾、买妾都常见。赠妻虽少见,但也不是没有。“那,那总得揍他一顿吧?”十郎终于憋不住了。他本来是打算亲自去揍的,长辈们硬把他给摁在比阳了。气死。不过他使劲嘱咐过跟过去的五郎七郎了,一定要狠揍赵景文!“不会连揍都没揍吧?”他问。叶碎金道:“也不见四叔把小妾先揍个鼻青脸肿再送人啊?”叶四叔:“咳咳咳咳!”十郎跳起来:“五哥、七哥!你俩咋回事!不是说好了?”说好了要连他和三郎、四郎、九郎和十郎的份一起揍的。五郎道:“怪我啊?六姐把我们留在河口,都不带我去房陵!”七郎道:“别吵了,这是六姐的决定。六姐愿意就行。”十郎道:“那赵景文就这样了?干这孬事,他屁事都没有?”一点惩罚都不受,十郎实在太不痛快了。叶家的许多长辈也不痛快。因同一个事,在不同的时机和状态下,给人的影响可以完全不一样。前世,邓州才平,唐州才刚拿下一些地方,叶碎金尚无今生杀伐果决的魄力,没有破而后立。地头蛇各种使绊子,唐州不稳。大晋的兵稳稳向南推进,压力迫人。在那种情况下,所有人都捏着鼻子接受了和裴家的联手。但今生,叶家走得顺畅。比阳杀得干净。上马的隐户、藏地全给掀出来了,重新登册。消息传开,后面各地再遇到叶家军,都乖巧了许多,不敢弄鬼。唐州、邓州,四平八稳。大家的需求就变了,变成了该揍赵景文个鳖孙一顿,出口恶气才对。“他已经受到应得的惩罚了。”叶碎金却道。十郎:“啥?是啥?快告诉我,让我高兴一下。”众人也都支愣起耳朵。叶碎金抬起眼。“从今以后,他不再是我的夫婿,则我之所得,他皆不能再分享。”“我家之力,他再不能借用。”“他以后,只能靠自己。他若有本事在裴家混个风生水起,那是老天赏饭给他吃。谁也别不服气。”杨先生从鼻腔中发出了一个轻轻的音,说不准是笑还是哼。但奇异地代表了大家的感受。叶碎金如今是什么情况——她可再不只是一个乡下土坞堡的家主了,她可是两州之主。赵景文这波不管是图什么,他亏大了。十郎还领悟不了这其中的内涵。到底是少年人,更在意快意恩仇。待散了,他揪着段锦悄悄问:“那个裴小姐,是比六姐更好看吗?”段锦白眼翻上了天。“要不然赵景文到底图啥?”十郎问。年轻郎君里面,十郎和段锦关系是最好的。真的是一起玩大的。段锦便把裴家的情况告诉了十郎。十郎似乎懂了:“这样啊……”“十郎,别再像个孩子。”段锦道,“像大人一样想事情、看事情。”十郎悍然拒绝:“大人一摊子狗屁倒灶的破烂事!我就不!”他跑了。叶碎金交待段锦了一个事让他去办。“家仆出身的,凡有了官身的,一律放身。”“直系一家子一起放。旁系亲戚,问他们自己的意思,愿意带出来的,也一起放。”“凡放身了的,不管哪一房的,家人都不要在各房做事了。”段锦应了,正要走。叶碎金喊住他:“阿锦。”段锦转身。她道:“别忘了放你自己的。”段锦拉着一张脸:“我无家可归的。主人要将我扫地出门去睡大街吗?”他如今就住在叶碎金的刺史府,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单独院子。叶碎金道:“你长大了,该立业了。你自然不需要搬出去,只先把身份放了再说。以后说出去好听。”段锦贵为镇军大将军,旁人拿他没办法,便私底下讥笑他:永世家奴。段锦却道:“我就不!”也跑了。叶碎金把蒋引蚨召来跟前,先问他瑞云号那边清账的事,还有后续的事。蒋引蚨道:“第二批货已经给关将军送过去了。四老爷亲自押过去的,还和关将军喝了顿大酒,相谈甚欢。”叶碎金去处理赵景文的事也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她“唷”了一声:“这是早就备好货了?就等着呢?”蒋引蚨面不改色:“总得看看第一次的情况。我们商人吃官家的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好了合作的,结果对方拿到货物就翻脸了,直接吞了。商人只能自认倒霉。公道是不可能有公道的。好在关将军不是这等眼皮子浅的人。关将军显然是想做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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