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目看看秦婴的部下们。

原本三千骑兵，现在只剩下两百多人。

这两百来人，已经无人还有站立的力气，全部瘫倒在地。

每个人的模样，都跟秦婴差不多，像血葫芦似的。

走进县府之内，其场面可谓是触目惊心。

院子里、屋子里，地上的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

从前院走到中庭，又从中庭走到后院，无一例外，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叠叠罗罗的尸体。

其中有吴军的，但更多的还是楚军的。

通过县府内的场景，也不难判断，在这不到三天的时间里，此地发生过何等激战。

接下来，李余亲自审问了被俘的方杰。

根据方杰的交代，他和李玄总共集结了两万之众，埋伏在中宿城。

秦婴率部进入中宿城后，李玄和方杰本打算是将这支吴军一举全歼。

可动起手来才猛然发现，这支深陷重围的吴军，原来是一块极为难啃的硬骨头。

尤其是秦婴，简直有万人不敌之勇。

己方从正面进攻，被秦婴率部连续打退。

己方由县府后院进攻，还是被他连续打退。

后来楚军四面围攻，把秦婴及其部下都困在中庭内，可秦婴还是带领着部众，把楚军再次打退出县府。

为了歼灭这支被困的吴军，两万之众的楚军，足足付出了六千多人的伤亡，可还是未能把这支吴军彻底吃掉。

现在方杰只是想一想这场战事，都觉得不寒而栗。

明明己方是设下圈套的，而吴军是不慎钻入圈套的；明明己方有两万之众，而吴军只有区区三千骑兵，而且还是舍弃了战马的骑兵；明明己方占据所有的优势，天时、地利、人和，而吴军则毫无优势可言，完全是被动挨打。

但两天多的激战下来，双方的伤亡比例竟然是恐怖的一比三。

吴军一，楚军三。

经此一战，方杰对吴军，尤其是对秦婴，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连都尉方杰都尚且如此，其他的楚军将士也就可想而知。

所以，当李余等人强攻中宿城时，感觉守军的抵抗并不猛烈，原因就出在这儿。

他们都已被秦婴及其部众打出了心理障碍。

看着城外攻过来的大批吴军，人们几乎毫无斗志可言。

所有人都已提前认定，此战己方必输无疑，根本没有成功抵挡住吴军的可能性。

打仗，靠得就是一口气。

楚军这边，战斗才刚刚开始，他们就先泄气了，此战又岂有不输的道理？

李余看着跪在下面的方杰，好奇地问道：“当初是谁出的主意，令定周郡的各县都放弃抵抗，把全郡的所有兵力都集中于一点，于中宿城内设下埋伏？”

虽然楚军战败，但不得不说，楚军用的这个计谋十分高明。

楚军的输，也不是输在计谋上，而是输在楚军战力太拉胯，而秦婴及其部众的战力又太强悍上。

方杰闻言，抬头看眼李余，忙又一头磕到地上，迟迟没有答话。

李余不悦地说道：“我在问你话呢！”

方杰身子一震，颤声说道：“是……是罪臣……出出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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