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饱含沧桑,却又亲厚恳切,仿若洗尽铅华。
月无眠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一位身着明黄色宽大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白玉带的中年人,负手而立。
离他不远的地上,插着一把长剑。剑锋看起来并不如何锐利,剑身也很古朴沉重,似乎并不是什么好剑。
而中年人的眼睛,则一直看着,半跪在他身前的少年。
“起来。出剑。”
中年人再次开口。
他语调平和,却有着不容人拒绝的威势。
“是,弟子遵命。”
那人慢慢站了起来,并抬起了头来。他嘴角轻抿,一双眼迸发出异常的光彩。
是何慕!
原来,这是他的记忆。
看他的样子,大概也就十三四岁。脸部轮廓才初见棱角,神色却跟之后没有太多区别。
都是一样,隐忍而坚毅。
中年人露出了一个有些让人看不懂的神情。
像是看到一块好玉而心生欢喜,又像是看到玉碎了而倍感遗憾。
总之,就是很复杂的一种感情。
月无眠一时间也说不清。
“你若不能逼我出剑,以后就不许使用我教你的剑招,而只能跟太玄门其他弟子一样,用本门常用剑招。”
“是,师父。”
何慕回了一句,神色几乎没有变化。但月无眠注意到,他拿剑的手,紧了几分。
“出剑。”
中年人再次开口。
此时此刻,月无眠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份。
何慕的师父——松青长老。
说起来,自太玄门灭后,他好像也消失了。
小葫芦跟其它太玄门弟子,去他的闭关之处找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其人影,现场更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只好认为是他自行离开,虽心有牵挂,但也算安下心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看见这个人。与月无眠想象的样子,有些差距,但身上的大家之风,却与她想的极其吻合。
何慕再一次提起了剑。
此时,他手中的剑,不过一把下等剑,但他使用起来却很得心应手,像是已经熟悉到烙进骨子里了。
月无眠知道,这应是长期练习的结果。
她曾经也使用过下等剑,但她只用过十天左右,便觉得不趁手给扔了,想要这么熟练,没有个几年积累是做不到的。
可松青长老却并不满意。
他左一个闪避,右一个侧身,只是纯靠闪躲,也把何慕逼得是毫无办法。
而何慕所用之剑法,月无眠从未见过。
也就是说,这场比试的结果,显而易见。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关心其中的状况。尤其是这套剑法,她看了许久,并不觉得有多么精妙,但其中的起转承合,却浑然一体,有巍巍然高山之意。
这就像是,一个技艺高超的铸剑师,打造出来的却是一把寻常玩意儿。弃之可惜,用之又别扭。
总之就是非常奇怪。
而何慕在这奇怪上,又添了层蹩脚。
因为他招招不留后手,一味进攻,与这套剑法的剑意本身,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即便他拼尽全力,也仍旧占不得半分便宜。
要是往日,月无眠早就兴致缺缺了。可现在,大概对象是何慕的原因,她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无边落下的梧桐叶中,何慕的招式变了。
他在这套剑法的基础上,改变了些许招式,将其中趋于温和的剑意,转变为了凛冽的杀气。
这其中,还暗含压迫之势。
说实话,这变化,让月无眠也不禁觉得巧妙。如果不是天资过人,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突破之法。
松青长老也显然被这一变化给惊了一下,躲避起来也并不那么轻松了。可他脸上却并没有感到丝毫欣慰,反倒是忧心忡忡。
最后,他还干脆打落了何慕的剑。
“看来你是无法参透这套剑法的深意了。”
他悠长地叹了口气。而何慕不置一词。
“拿起你的剑,再来。”
这次,何慕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捡起了地上的剑,开始出招。
就在那一刻,本应跟他对战的松青长老,却化作另一个身着白色衣袍,戴着银色面具的人。
但何慕却没有意识到不妥,依旧出剑向那人刺去。
但那人像是早就知道他要出什么招一样,总能先一步就克制住他,使得何慕显得非常被动。
不仅被动,几乎就是站着挨打的份儿。
月无眠觉得奇怪,难道在以前,何慕还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
看那人的招式,几乎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跟何慕的,还有些类似,但使用起来,却是高明多了。
月无眠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是在哪儿见过吗?
可如果见过,她怎么会没有印象?
而何慕,一刻不停的,在跟他对战着。不分寒暑,不分昼夜。
神情执着,甚至执拗。
转眼间,十三四岁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了十**岁的样子。
但他仍旧不是那个白衣人的对手。
即便他真气如何凌厉,出招多么出其不意,还是被白衣人一眼看破,用能在他的破绽之处,给他致命一击。
而何慕被一次次击倒后,又一次次爬起来,几乎陷入了一种永无止境的循环。
<div align="center">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