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出剑(2 / 2)

这声音饱含沧桑,却又亲厚恳切,仿若洗尽铅华。

月无眠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一位身着明黄色宽大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白玉带的中年人,负手而立。

离他不远的地上,插着一把长剑。剑锋看起来并不如何锐利,剑身也很古朴沉重,似乎并不是什么好剑。

而中年人的眼睛,则一直看着,半跪在他身前的少年。

“起来。出剑。”

中年人再次开口。

他语调平和,却有着不容人拒绝的威势。

“是,弟子遵命。”

那人慢慢站了起来,并抬起了头来。他嘴角轻抿,一双眼迸发出异常的光彩。

是何慕!

原来,这是他的记忆。

看他的样子,大概也就十三四岁。脸部轮廓才初见棱角,神色却跟之后没有太多区别。

都是一样,隐忍而坚毅。

中年人露出了一个有些让人看不懂的神情。

像是看到一块好玉而心生欢喜,又像是看到玉碎了而倍感遗憾。

总之,就是很复杂的一种感情。

月无眠一时间也说不清。

“你若不能逼我出剑,以后就不许使用我教你的剑招,而只能跟太玄门其他弟子一样,用本门常用剑招。”

“是,师父。”

何慕回了一句,神色几乎没有变化。但月无眠注意到,他拿剑的手,紧了几分。

“出剑。”

中年人再次开口。

此时此刻,月无眠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份。

何慕的师父——松青长老。

说起来,自太玄门灭后,他好像也消失了。

小葫芦跟其它太玄门弟子,去他的闭关之处找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其人影,现场更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只好认为是他自行离开,虽心有牵挂,但也算安下心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看见这个人。与月无眠想象的样子,有些差距,但身上的大家之风,却与她想的极其吻合。

何慕再一次提起了剑。

此时,他手中的剑,不过一把下等剑,但他使用起来却很得心应手,像是已经熟悉到烙进骨子里了。

月无眠知道,这应是长期练习的结果。

她曾经也使用过下等剑,但她只用过十天左右,便觉得不趁手给扔了,想要这么熟练,没有个几年积累是做不到的。

可松青长老却并不满意。

他左一个闪避,右一个侧身,只是纯靠闪躲,也把何慕逼得是毫无办法。

而何慕所用之剑法,月无眠从未见过。

也就是说,这场比试的结果,显而易见。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关心其中的状况。尤其是这套剑法,她看了许久,并不觉得有多么精妙,但其中的起转承合,却浑然一体,有巍巍然高山之意。

这就像是,一个技艺高超的铸剑师,打造出来的却是一把寻常玩意儿。弃之可惜,用之又别扭。

总之就是非常奇怪。

而何慕在这奇怪上,又添了层蹩脚。

因为他招招不留后手,一味进攻,与这套剑法的剑意本身,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即便他拼尽全力,也仍旧占不得半分便宜。

要是往日,月无眠早就兴致缺缺了。可现在,大概对象是何慕的原因,她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无边落下的梧桐叶中,何慕的招式变了。

他在这套剑法的基础上,改变了些许招式,将其中趋于温和的剑意,转变为了凛冽的杀气。

这其中,还暗含压迫之势。

说实话,这变化,让月无眠也不禁觉得巧妙。如果不是天资过人,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突破之法。

松青长老也显然被这一变化给惊了一下,躲避起来也并不那么轻松了。可他脸上却并没有感到丝毫欣慰,反倒是忧心忡忡。

最后,他还干脆打落了何慕的剑。

“看来你是无法参透这套剑法的深意了。”

他悠长地叹了口气。而何慕不置一词。

“拿起你的剑,再来。”

这次,何慕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捡起了地上的剑,开始出招。

就在那一刻,本应跟他对战的松青长老,却化作另一个身着白色衣袍,戴着银色面具的人。

但何慕却没有意识到不妥,依旧出剑向那人刺去。

但那人像是早就知道他要出什么招一样,总能先一步就克制住他,使得何慕显得非常被动。

不仅被动,几乎就是站着挨打的份儿。

月无眠觉得奇怪,难道在以前,何慕还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

看那人的招式,几乎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跟何慕的,还有些类似,但使用起来,却是高明多了。

月无眠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是在哪儿见过吗?

可如果见过,她怎么会没有印象?

而何慕,一刻不停的,在跟他对战着。不分寒暑,不分昼夜。

神情执着,甚至执拗。

转眼间,十三四岁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了十**岁的样子。

但他仍旧不是那个白衣人的对手。

即便他真气如何凌厉,出招多么出其不意,还是被白衣人一眼看破,用能在他的破绽之处,给他致命一击。

而何慕被一次次击倒后,又一次次爬起来,几乎陷入了一种永无止境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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