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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献不愧是当年的进士，眼珠一转，立刻接上了夏知秋的质问：“姑娘也说了墨竹是河西特有，当时水灾肆虐，采买不易，置不齐足够数量的墨竹，便用易寻的毛竹顶替了，有何不可？”
夏知秋冷笑，“偏生是不上不下的这几卷账目改用毛竹？”
“文书想必当时也未顾及许多。”
夏知秋玩味的看着他，“文书当时到底怎么想的，你我都无从知晓。可卷宗一式两份本该一模一样，依流程应当层层核对，若有错处，当即校正。怎么如今两份卷宗的账目完全对不上，当年却没查出？”
“或许是夏家的两位小将军贪墨赈灾款，实在有人看不下去，行此下策，以期能被君上所知。”齐献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大有要为民死谏的架势。
“齐大人好伶牙俐齿。可您所说不过猜测，臣女给出的证据，却是实打实的。”夏知秋懒得再和这巧言令色之徒争辩，看向燕王，“请君上裁定。”
“是非曲直如何，把当年文书传来一问便知。”明摆着的事实，燕王却没有立刻裁定。
“可河西距燕京山高路远，一来一回要十天半个月。”夏知秋心里生出淡淡的疑虑，祖母昨日在凉亭同她说过的话清晰起来。
彼时祖母晃着摇椅，看似轻飘飘的说道：“丫头，太子有这心，但是没这能力......”
夏知秋猛然间明白了！
她垂头看向镜子般锃光瓦亮的水磨青石地面，修剪的圆润齐整的指甲深深按进掌心，克制住心里激起的颤栗！
她找出卷宗这一步.....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河西赈灾款项金额巨大，事项繁琐，顾子明那个草包手底下哪里有这样的能人可以伪造出一份天衣无缝的假卷宗？
齐献和太子勾结掉包了卷宗，但是从太子入文枢院，到夏诚夏信被带走，不过短短三天，拟定这卷宗的又是谁？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王座上的这个男人，才能轻描淡写调集这么多人手，去伪造这样一起冤假错案！
更何况既然要对夏家下手，为何选了两个尚未掌权的毛头小子？这样的两人若当真出事，对夏家还是军中，都不会有太大影响，就算他们身为扬武将军的父亲夏文斌心生怨怼，人也远在河西，贫瘠荒凉，补给都要靠燕京每三个月运送一次，造反也是有心无力。
“夏姑娘，你在想什么？”燕王淡淡的皱起了眉，他接连喊了夏知秋几声。
夏知秋猛然回过神，脸上神情没有一丝一毫异样，“臣女只是在想，一路山水险恶，怕那文书吃不得这苦，不如书信来的方便。”
齐献似乎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腰杆子都硬了几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讥讽道：“若是书信传递，恐怕夏姑娘又要从哪里掏出一封别的信件来，污蔑造谣。”
燕王居然不以为忤，笑了笑，“齐献，你先退下。”
上书房内，只剩下了燕王和夏知秋两人。
“夏姑娘很聪明。”燕王放松了端坐的姿态，懒洋洋的问道：“卷宗哪儿来的？”
对这个问题，夏知秋早有心理准备，语气放软了几分，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胆怯来：“臣女大胆，在太子府中.....窃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