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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不允许
这打脸实在是来得猝不及防。
蒲千阳和许隆一左一右地斜瞥着冯小年。
无辜的冯小年找补道:“我刚刚说的是,我从外边打不开。”
所以不代表别人没办法从里边打开是吧?蒲千阳腹诽。
把目光转回走廊尽头的房间,他审慎地看着从房间里走出的戴着一顶渔夫帽,帽檐下露出浅色中长发,手里正拿着好几份棕色的文件袋扇风的人,拇指轻轻地放在了自己藏在身后的电击棍的开关上。
自己这边的三人虽然站位前后有些错落,但严格意义上也算是把走廊这端堵了个水泄不通,换成一般人开了门见到这出多少得分点注意力过来,然而那人却波澜不惊连眼皮都没抬,只是自顾自地一边整理手里的文件袋一边走过来。
直到那人走近了,蒲千阳才发现这人居然是十年未见的叶君生。
大概是因为现在已经回到了正确的时间线,所以如今叶君生接近自己的时候,自己的脑海里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回荡着那种诡异的声调。
叶君生在三人面前站定后,眼神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随后问:“二位谁是许隆啊?”
许隆和冯小年在听到“二位”这两个字后稍顿了一下。
毕竟这说明这个浅发男子一定是认识这边三人中其中一人的。
最后许隆亲自认领了身份:“我。”
“这个是给你的。”叶君生也没去校验什么身份,径直从手里的文件袋抽了两份递给了许隆,“现在拆了看,还是转交给别的什么人都依你决定。”
随后他把手上剩下的文件袋全部塞在了冯小年怀里,“那想必另一位就是冯小年了,这些是给你的。”
接过文件袋的两人当然没有立刻拆封,而是非常谨慎地看着叶君生,以及不是“许隆”的蒲千阳。
而叶君生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这两人心中的疑问达到了顶峰。
“你在这里,正好省去我找你的功夫了。”叶君生一把揽过了蒲千阳的肩头往内走去,然后在离许隆和冯小年大概一米半的位置停了下来凑到蒲千阳耳边轻声问:“秘钥是多少?”
蒲千阳眼神一凛。
这叶君生问的秘钥该不会是……
“工厂仓储间的秘钥。”叶君生收回了手恰逢其时地补充道,“当然,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无非我可能要花一点功夫罢了。”
说话间,两块原本装在电击棍内部电池已经在蒲千阳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叶君生卸了下来随手扔进了足边的铁皮垃圾桶里。
“你想要干什么?”蒲千阳看着十年来容颜和身形基本没有变化的叶君生,开始快速分析此人的目的,以及为什么他能够进到祝云宵的办公室里。
叶君生眨眨眼:“救云仔呀。”?
这目的属实是不在蒲千阳能够预测到的范围内。
倒不如说一直以来他都没法理解叶君生的脑回路,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此时的他非常感谢当初指挥叶君生的季岚至少是个挑人谋杀时有逻辑的正常人。
“他人在香城你跟我要这个做什么?”为了打消许隆和冯小年的疑虑,蒲千阳用正常的他们也可以听到的声音反问,“还是说,有人让你问的?”
此时蒲千阳话语里的“有人”所指代的自然是季岚。
“没有,是我自作主张的。”叶君生的说话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那些你想救的人的命是他换来的,我现在不过是替他们还回去。”
他换来的?
这个他除了祝云宵还能是谁?
叶君生现在居然是在为祝云宵做事了么?!
“前边那些幸运儿就当他们命中注定。而后边的那些人,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叶君生说这话时语气非常平淡,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简单的一句话的背后是几万个家庭的希望。
一直在观察叶君生的许隆此时猛然想起在祝云宵在香城小有名气后就一直有的一个说法:如果你要跟祝云宵过上几手,你可以使用除了暗杀之外的任何方式。
对于香城这样一个都市的灰黑色地带来说,背地里下黑手这种事实在是一件宛如吃饭喝水一般的家常便饭。
管你生前如何权势滔天,命都只有一条,人人平等。
除了拾荒的流浪者,大概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城郊的垃圾堆里多了那么一两具无名尸体。
起初他们都是这么想的,直到一批批的打手去了,但没有活着一个回来。
给这场斗争盖棺定论的,是一封封打印出来的无名信。信的内容平平无奇,而随信寄来的是各家子女的一些私人物品,比如说封闭式私立中学印有校徽的纽扣,比如说满月酒时长辈送的长命锁,才让那些人胆战心惊。
这信肯定不是祝云宵写的发的,因为那三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眼未合地坐在赌桌上,一局未输地活生生抽干了一家小型赌庄的全部现金。
你知道他在砸场,你知道他在出千,但你抓不到千。
无解。
事后这些丢了东西和被寄了信的人家当天所有的监控都显示无事发生。
最后还是非常巧合地从其中一人的邻居家中为了远程看猫而加装的摄像头才捕捉到了一抹白色的成年男子身影。
原本许隆还只是怀疑,但叶君生轻而易举地把那两块电池卸掉后,她就无比肯定,这人就是当初那个送信的影子。
而蒲千阳此时居然当着这个杀神的面说:“我不允许。”
“他对你来说不重要吗?”叶君生不解,“至少在我这里,一个对你好的人的命是要比其他与我无关之人的命重要千百倍的。”
“所以我不是你。”蒲千阳灿然一笑,“所以我全都要。”——
一日清晨,工厂的早班员工开始按照工作条例和夜班员工进行交接。
交接条例中有一条规定要求二人在工厂内部共同巡检一轮。
原本这两人都以为这不过是又一次例行公事的巡逻,可哪知他们在跨入储藏间的时候却发现异常。
“怎么回事?!”其中一人率先察觉到了足感的不对劲。
理论上应该洁净无尘的储藏间此时的地面上居然积着浅浅的一层粘稠的液体。
在按照表格依次检查过去后,这二人用颤抖的声线向对应部门通报了关键原材料泄露的消息。
不多时无数台手机在港城次第响起,所传播的内容只有一条:
出大事了,该怎么办?
第202章重量级患者
薛魁对着桌面上快要堆成山的文件长叹了一口气。
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来到国内的珍贵原材料在清点后发现漏得只剩半吨不到,再怎么节约使用也只能勉强完成当前这一个批次支架的生产。
从工厂调取的监控从一个时间点开始就一直在重复播同一段画面,而工厂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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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位置也相对偏僻没有设置道路监控,警方想找线索也无从查起。
加之对方也没有在任何地方留下类似于指纹之类的可以通过大量检索对比追查的痕迹。
而且因为这些材料的来路并不正当,这抓人的声势也得收在最小的范围内以免被抓到马脚大做文章。
难上加难。
然而抛开其他的不谈,最关键的是,下一个批次支架的患者中有一位非常重量级的人物。
之前那位高龄患者的手术其实就是在为这位人物实验铺路,以确保万无一失。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大夫技术如何精湛你没有对应的耗材可用都无解,总不能把人家已经安进去的支架给剥出来吧。
畜生也干不出这事儿。
这边一天下来已经连开了几轮会议了,但都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
不过这种没有结果,其实就是变相暗示了他解决方案。
薛魁把亮红的烟头暗灭在烟灰缸里,从微信中找出了蒲千阳的联系方式拨通了微信电话。
在经过大概十多秒的等待后,一声绵绵的裹着睡意的“您好”传了出来。
“深夜打扰你真是抱歉。”薛魁自知失礼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干笑一声。
“薛队长说笑了,您这个时间找我肯定是有急事,对吧。”电话里蒲千阳打了个哈欠,好像真的刚刚才被薛魁的电话吵醒一样。
然而,此时的蒲千阳根本没躺在床上。
他就在等这一通电话。
他的面前的屏幕中显示着下一组接受定制的人员名单,其中那位重量级人物的姓名被他勾了一个红圈。
这就是他的“我全都要”。
叶君生的想法比较简单,只是想着能不能从结果上多少弥补祝云宵抬的这一手以求得一些大人物息怒,而蒲千阳却想借此契机更进一步。
什么抬手不抬手违规不违规的,今天这封了港城的盖子我都要给掀了。
如果是您个人的决策,那您角儿再大,能大得过这位吗?
如果是您背后力量的决策,那这就是个机会。
薛魁擤了一下鼻提神,问:“工厂这边的储存原料被破坏了你知道吗?”
“原料被破坏了?什么意思?”蒲千阳心知肚明,但他选择装傻。
“就是用不了了,没了。今天早上那边工作人员检查时发现已经漏了一地黏糊。”
蒲千阳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立刻提高了声调反问:“你们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
“已经查过你了。”薛魁安抚道,“放心,你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放下心来”的蒲千阳猜测道:“所以薛队长今天找我是想……”
“对,你之前用的门路还行得通吗?”薛魁也不绕弯了,“要得急,可以不用像上次那么多。”
蒲千阳肯定地回:“运不了。船沉了人也死光了,我爱莫能助。”
薛魁不解:“换人不行么?港城私枭那么多,难不成只有他有船?”
“你们可以让海关的人私底下去问。”蒲千阳平静地说,“私枭的消息传得可快得很。而且有这次‘珠玉在前’,现在哪家还敢运什么冷运车。”
“不管到底是什么导致了那次山体滑坡,在他们看来,我们就是在卸磨杀驴。”
薛魁啧了一声。
当初事情可以推得这么顺利,其核心原因还是有蒲千阳牵头,万事巨细地准备了一切事物。而且因为事情本身的性质原因,大小领导只需要看一眼甚至不用签字,事成了分功,事败了也不粘责。
就算现在队伍里还有人有能力还愿意去做这件事,先且不说能不能再短时间内琢磨出另一套替代方案,只要这事情性质有变,也就会导致很多的流程会变得异常艰难。
可那位重要人物是等不得的啊。
“不过,现在或许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达到您的要求。”兜兜转转蒲千阳终于把话题引到啦他想要的方向。
“什么方法?”
“您还记得之前那个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话语人吗?”他提点道,“如果有这人来做担保,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薛魁虽然很不喜欢这种事情居然需要一个外人点头,但他也无可奈何。
“这人在哪?要什么条件?”
“他现在人香城。”蒲千阳顿了一下,“……生死不知。”
“香城?”听到这个地名,薛魁眉头紧锁。
事情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么?
也好吧。
或许,是时候有这么一出了——
香城地理位置优越,紧邻江畔,衔接近海。即使是在冬日,这里的气候依然能够让人感觉到有几分舒适。
在半山腰上,一栋古色古香的宅邸被掩隐在绿荫之中。区别于几百米开外的现代别墅,这宅邸白砖黛瓦,亭台飞檐斗拱廊桥都讲究得紧。
而此时,祝云宵正在后厨看书。
没办法,手机和其他通讯设备在进门的时候就交了走,他也干不了其他的。
更何况,看书是次要的,他在这里的核心目的是看护着灶台上的那锅汤,让它时刻保持着将沸不沸,汤面高过食材的状态。
虽然理论上市面上已经有了各种可以模拟出柴火灶的煲汤效果的家电,可某位老人家的舌头刁钻,还格外偏爱哪一点点柴灰飘洒进饭里的滋味。
在院落内植被投下的光影又挪了几度后,他算着时间合上书起身将瓦罐从灶台上挪了下来。
用白瓷的大调羹将浮在顶上的零星油星撇去,祝云宵端端地盛了一碗清汤到了手边的薄胎容器中,随后端着它托盘拐了几道弯来到了主宅的门口。
透过格窗,一位眉须皆白的老人此刻正躺在摇椅上休憩。
他听到祝云宵敲门的声音,哼了模糊的“进。”
祝云宵听到了这一腔,才推门进了去。
老人也没抬眼,只是又哼了一句:“宵儿啊。”
“我在,您说。”祝云宵将托盘放在老人的手边,随后半蹲在了老人摇椅的前方,保持自己的视线比老人低一些,又不至于低太多。
老人用双指在碗壁上试了一下温度,随后满意地将汤碗拿了起来,随口问道:“你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了?”
第203章尽人事,全押
祝云宵没有向老人纠正自己并无订婚的事实,只是循着记忆回答道:“办酒的日子暂时定的下月初五。”
毕竟在自己小时候,每年只有这个日子祝潇是一定会准点回家的,手里还会带着花或者其他什么大大小小的礼物。
“下月初五,下月初五。”老人听到这个日期之后喃喃道,随后手指就开始轻轻敲击着碗底仿佛在卜算些什么。
半晌后,老人一拍扶手,朗声称赞,“初五好,初五好。阿芸五行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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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挑得不错。”
老人睁开他昏黄浑浊的眼怔怔地望向祝云宵:“宵儿啊,她当初捞了你一把,你可千万不能负她。”
原来这“宵儿”应当写为“潇儿”。
面前的老人是将祝云宵认成了祝潇。
“一定。”祝云宵点头,顺手从托盘上拿起了小调羹递了过去,“太爷,先喝汤吧。今天这汤料是从您最喜欢的酒店里取来的,最后还依着您的喜好在柴火灶上煨了两个小时。”
了结这件事的老人心满意足地用调羹舀了一勺汤水送进了嘴里,“不错。”
祝云宵见老人开始喝汤,便静静合拢了门,退出房去。
在门外观察已久的汤彦下了判断:“老爷子身体状态还不错,可精神上不迷糊的时间也是越来越短了。”
不过呢,长开的祝云宵在不做表情的时候与祝潇愈发相像,也无怪老人家没分辨出来。
现如今汤彦对祝云宵的情感可以说是复杂。
毕竟时隔这么多年又能看到了自家兄弟年轻时候的样子的这种人生体验不是什么人都会有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
两人并排向宅邸外走去。
“打算再在这边待几天?”汤彦随意地问。
“原本计划是前几天就应该有动作的,但没想到这些人这种时候居然这么谦让。”祝云宵接过管家还回来的手机,“不过今天之后,大概有人就会坐不住了吧。”
“赌这么大,值得吗?”虽然知道自己这句话改变不了祝云宵的决定,但是汤彦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可是他是出于什么立场发问和阻拦呢?
师父?伯父?合伙人?老板?
不清楚。
上了年纪而且社会地位有变化的汤彦的心态已经跟十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但不变的是个人的决策习惯。
这也是他跟祝潇之间最大的区别。
他厌恶风险,希望能在事发之前就通过运作各种手段将未知数降到最低。所以他广收门徒试图将自己的领域围合成铁桶一圈。
而祝潇却反其道而行之,推崇着“富贵险中求”和“风浪越大鱼越贵”的信条,往往会一意孤行地去追求那个令其他人生畏的可能性。
但自己一时不察为最亲近的人所害,不得不远走他乡,祝潇却是在一场盛大的湮灭中不见了踪迹。
都算不上是什么好结局。
而祝云宵在经过这十年的成长后,渐渐变成了两人的结合体的样子。
比如有些事,即使你再怎么周全准备,依然希望渺茫。
这种时候汤彦会选择扔牌离席等待下一轮的机会。
但祝云宵的回答则会是:尽人事,然后全押!
果然,祝云宵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道:“值得。”——
“姓汤的不来?”黑暗中一个尖锐的女声模糊地响起。
“他也得有胆子来吧。”在女声相近的角度,一个沙哑的男声应和。
在祝云宵主动卖了破绽后,有些人终于如他所预料的一般行动起来了。
对外的胆子没有,内讧的本事有,还很大。
祝云宵虽然识破了他们拙劣的绑架技巧,但他选择将计就计。
假装被迷晕的他自被运上车后就开始默默计算着车辆行驶的方向和距离。
待车停稳后,祝云宵根据这位置所处的范畴就已经对于这次绑架是谁攒的局有了数。
又是被一顿暴力搬运后,他的四肢被铁链绑死在了一张椅子上。
加之被剥夺了视觉,他的其他感官就变得异常灵敏。
小到手机屏幕解锁的声响和不同人声之间的窃窃私语,大到几米开外的争吵和行动带来的桌椅之间的碰撞,这些细节尽数被他记在了心里。
尽管赌桌上的牌局和玩法变化万千,但在明牌的一瞬,即使是千术再高超的人也没法动手脚。
可人不一样,这一秒你跟他做好的约定,下一秒可能就被他忘却脑后,更有甚者会直接背弃盟约与你刀剑相向。
无怪有言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失去价值用完就扔,这不本来就是他的性格吗?”又一个声音响起,“又不是披了张官皮就改的掉的。”
“现在他想保住那身皮就得想想怎么补上自己徒弟闯的祸。”
“所以人家今天把人带去见老爷子了。”
“就老爷子那个状态,谁知道会不会一糊涂就把东西给他了。”
在空间的另一端传来了拍桌子的声音,随后一人暴躁道:“要我说,反正人活着交过去了先,能顶多久算多久。”
“趁这个机会先废了他那双手吧,反正用不到了不是?”席间一人恶毒地提议。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原本嘈杂的环境蒙的静了一瞬。
在这寂静的刹那,好像有两种鬼迷的心思在这个空间中无形地碰撞。
恐惧和贪婪往往一体双生。人因贪婪而愿意铤而走险,又因恐惧而动摇首鼠两端,两者相互制约。
而祝云宵选择借着蒲千阳的筹谋直接来上一脚,踹翻了已经由自己维持了好几年的平衡。
至于缘由……
半晌后,一人道:“这种事儿我干不出来。”
立刻有人讥讽:“怎么?现在想着退出了?怂蛋一个。”
“你厉害?每次私下聚会喝醉都痛骂,转头第二天又对人家贱笑。哈巴狗。”
只要有人出头,剩下的话题就好转移了。
“其他先不提,主要是这人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什么万万中渣丰,真是好不要脸啊。”
“不是还有后半句吗?沾黑不惹红。一块骂啊。”
“平常看着清高片叶不沾身的,没想到私底下喜欢的是男人。”
“不应该啊,之前不是没人送过男的,种类应有尽有,刚的妖的,结果全都给从二楼摔到泳池里去了。哇,那火气,第一次见。”
“少说废话,那点床上烂事儿你们要是愿意说回头说个够。”一个之前未出过声的深沉的声音呵斥,“今天是来商量正事的。”
在这人说了话后,周围的人悉数安静了下来。
那人清了一下嗓子:“不久前,祝云宵故意放带着禁运品的走私船进了港城一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原本这事儿不上称二两。”
“可最近赶上特首换届,那上了秤就千金都打不住了。”
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那反正他早晚都要被那些大人物报复,你们何必这么着急呢?”
“谁家小辈这么不懂规矩!大人讲话插嘴?”
深沉声音安抚:“年轻人性子急可以理解。不过发问不经思考,就该打。”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清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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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啪”在这个空间中响了起。
深沉的声音没有回答年轻人的问题,只是接着说:“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谁拿了中央赌场,谁就得接下钱庄。”
立刻有人反驳:“说得好听叫钱庄,说得不好听叫那些狗官的私人金库。单凭中央赌场根本挣不回来那个钱好么!”
“当年你们就这么想的,结果放任长出了这么个怪物。他能做到为什么你们做不到?还要从别的行当抽血?我们辛辛苦苦赚几个子全填了。”另一人满是愤懑地帮腔。
“况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把祝云宵弄死了,能名正言顺地接权,那条叫童佐的疯狗能同意不成?”还有一人提示。
听到这里,祝云宵觉得气氛已经到位了,便缓缓抬了头,假装刚刚从被迷晕的状态苏醒一样。
“好像醒了。”
“醒了。”
“什么时候……”
“从谁接中央赌场谁就要接金库开始。”祝云宵淡淡答道。
原本零星的议论声此时也彻底没了踪影。
“我并不在意之后到底你们会怎么分了这些产业。”祝云宵轻轻活动了一下略有酸涩的肩颈,“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要告知各位一件雪上加霜的事。”
“当然,这件事你们其中有些人已经知道了。”虽然被蒙着眼睛,但他所看向的方向似乎意有所指。
第204章空降新闻
祝云宵“看”向的地方刚好站了几个人。
见他摆头过来,纷纷让避了开来,生怕那道不存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祝云宵当然听出了那些人的闪躲,无声地笑了一下,随后他把头转向了之前因提问而挨了打的年轻人的方向。
“你刚刚问,既然我早晚都要被报复,那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着急,对吧?”
那年轻人脸上现在还在火辣辣地疼。他可不想在另一边脸上再来个对称的图样,于是选择默不作声。
“很简单,因为他们报复我不过是泄愤,是权力的一点小小的任性。”祝云宵也并没有期待他的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解释了下去,“而你们,在惶恐。”
“快过年了,今年是回归的第二十五周年,有不少人想大展拳脚博个关注。”
“什么招式不重要,重要的是,钱从哪来?”
在他说话时,绑住他手脚的铁链在肌肉和衣衫的牵动下发出细微的叮铃碰撞声。
“相信其他分区的各位也被敲了不少,敲得肉疼,所以才不辞辛苦地来参加对我的围剿。”
“当然,准确地说,是对地下钱庄的围剿。”
“中央赌场,呵,跟它比起来,也就是个小添头罢了。”
听闻此言,不少人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光。
要知道,祝云宵嘴里的小添头中央赌场,可以说是坐落在香城旅游区的核心地带之一,拿着当前唯一一张由香城政府颁发的许可证挂牌经营。
上半层地上赌场对外开放迎来送往,专供游客体验拍照吃吃喝喝,大家图个乐呵适可而止。
下半层的地下赌场才是金钱如流水的重头戏。
说是“赌”实际上是“换”,一千万黑着进来,八百万白着出去,中间的两百万都进了地下钱庄的库房。
然后地下钱庄在通过各种手段让钱生钱,钱再生钱。因此将其称为香城灰产的心脏也不为过。
然而,祝云宵话锋一转。“不过很可惜,要让你们大失所望了。”
“包括应急资金在内的所有款项,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提空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眼中的贪婪转化为了猜疑、愤怒和难以置信。
“而且,因为‘封海计划’不少嗅觉灵敏的选择了观望,恐怕尘埃落定之前都不会再跟香城有往来。”
“节源开流。可现在原本的空缺都填不满,就更不用说一些人私下承诺的股份和分红了。”
被绑着的祝云宵侃侃而谈,将各怀鬼胎众人之间最大的利益纠葛就那么大喇喇地抛在了台面上。
透过小窗淌下的清冷的月色笼罩在他身上,像是给他粹了一层光,仿佛他正在一场典礼上面对数千嘉宾讲话而非一帮亡命徒、窃贼、赌徒、强盗和衣冠禽兽的集合体。
周围的人中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驳斥道:“大家少听他花言巧语。空不空只有账本不会说谎。”
“就是!”
“他难道就不会在账本上做文章?我看还是回头逼供来得实在。”
“此为其一,也是比较好解决的部分。”祝云宵完全没有在意这些打断自己的人,只是继续说了下去,“大不了各位卖几套宅子,再停几个段婚外情,勒勒腰带或许也能过去。”
只要他开了口,周围的原本在说话的人就会自顾自地安静下去。好像那人天生就应该被人群环绕,让人群聆听他的教诲。
“可接下来的问题,钱可解决不了。”
祝云宵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手指和手腕免于长时间被压迫在同一个位置上。
“汤彦出走大陆多少年,各位伯叔姨婶也就吃了多少年的老本。”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是,能躺着就赚钱谁愿意下苦功夫练习洗牌,发牌,切牌,换牌各种的手法呢?”
一个年轻人小声问:“这些活儿机器不能做吗?非得折磨自己干嘛?”
“那人家大客户来干嘛的?”他身边的长辈恨铁不成钢地反问。
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各种设备有着日新月异突飞猛进的变化,什么纸牌里边带芯片麻将上边打标记都是过时的东西了。
再加上手机APP的发展,理论上足不出户就可以实现大量的资金过桥。
那么明明在屏幕上点一点,用程序跑一跑就可以完成的事儿,为什么人家会不远千里地来一趟香城呢?
这自然是求一个见证,求一个保障。
再加上一点可以由荷官操作的商讨的空间。
“在我看来,能接住地下的场子的新生代可没几个。至少不在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几位的家里。”
“还是说,想把希望寄托在许隆身上?”他嗤笑一声,“不会吧?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见祝云宵提到许隆,原本还眉头紧锁的几人突然朗声大笑。
“看起来我们祝老板千算万算,好像还是算漏了一样东西。”一人止住笑声,讥讽道,“这女人的野心,可不比你想象地小。”
“还是说,你觉得一个断联了十年的师徒情谊就能束得住她?”
“当年汤彦把中央赌场给了你,分她去了那个御照府就应该想到今天。”
还不等这些人抓住这个点宣泄够情绪,一人突兀的手机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在手机自带的土俗来电铃声的冲击下,原本的群起而上的攻讦氛围被冲了个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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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电话那人此时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他真是又急又恼,只能先掏出手机挂掉了电话。
可他的电话在被挂断后立刻又被再次拨打,来电铃声也随机到了另一首最近流行的喊麦歌曲。
这次他选择直接长按关机键把手机给彻底关停了。
可下一秒与他同行的人的手机又响了起。
一副不死不休一定要逼人接的架势。
那个低沉的声音说:“接吧。”
得了首肯的那人弯着腰捂着手机亦步亦趋地去了门外。
那声音又指挥道:“话太多,给他补一针。”
周围有人应了他一声,随即就传来了金属箱锁扣被打开,玻璃敲击碰撞,药水被汲入针管的声音。
随后,便是几双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
这些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祝云宵的身边。
然后有一双手暴力地托拽住了祝云宵的下颌,将他的脖颈完全暴露了出来。
原本暗淡的滴水针头在月光的映衬下点着寒光,眼见着就要扎入祝云宵微微跳动的青色血管。
突然一句“先别动他!”宛若平地惊雷,从之前那人出去的门的方向炸起。
那人快步跑了回来,慌张地举着手机对四面展示,后边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收效甚微,又改口喊道,“看手机!看手机!”
“你这谁知道要看啥啊?”一人抱怨说。
那人急道:“随便什么软件,短视频,微博!有哪个算哪个!看头条!”
大堂里的人听到这人的呼叫纷纷从各种地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看头条新闻。
有些人找得快,其他没找到的也跟旁边找到了的人凑到一块。
同一条新闻直接空降在了各大软件的头版头条:
“大陆高级官员突然访香,竟只为寻一民间人士报恩。”
第205章民间人士
一时间,短视频常用的女声AI、男声AI和真人导读的声音充斥在了这片区域里,再配上香媒特有的夸张修辞方式,让原本苦大仇深的场面一度十分滑稽了起来。
这群原本怀着不同目的人此时都拿着手机在刷刷刷,一副过年期间兄友弟恭邻里和睦互不打扰的架势。
搞得祝云宵身边的这两位的处境十分尴尬,这手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不多时,终于有一人找到了一条相对权威的长视频,并在现场设备的协助下将自己的手机画面投屏到了某一处显示器上。
伴随着经典的七点半档的节目音效,画面展示出了一间金色的演播厅。
镜头由远及近地拍摄道了其中坐着的两位香城人民最熟悉不过的新闻节目主持人,而在他们之间所连线的影像上,端坐着一位发型看着就非常专家的人物。
女主持人在例行对观众致以问候之后立即发问:“教授,您是如何解读这次对岸官员的突然访问行为的呢?”
视频框中所连线的教授推了一下眼镜,缓缓开口道:“首先,我们需要关注的是这次来香两位高官的职位。”
节目组快速地在一旁配上了两张蓝白渐变底的个人头像,下方配上了这两位官员的姓名和职级。
“因为一些历史原因,香城和大陆并没有使用同一套官员管理体系。左手边的这位,大家可以理解为卫生局的二把手,右手边这位,则可以理解为创新科技局的二把手。”男主持人依照节目要求贴心地为观众朋友翻译了一下图文信息。
嘉宾教授见主持人结束了这部分流程,便点点头继续回答之前的问题:“而之前一段时间,在大陆那边这两个部门一起合作办了一件大事,也就是3D打印支架的大规模推广应用。”
导播这时插入了一段原版的卫教授采访录像。
在视频中卫教授讲话的期间,这位香城专家也同步进行了一定的解读:“对岸作为一个人口量非常大的地区,我们要承认那片土地确实在一些方面具有着独到的优势。”
这位教授也深谙讲话的艺术,巧妙地避开了一切可能会引起争议的词汇,只是多少有了一些“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感觉。
可是,这毕竟是面向香城民众的节目,不可能允许他一直用同一套话术打转。
学术研究或许可以没有态度保持中立,但作为政客的喉舌和手段,他必须有倾向性。
终于,教授来到了他的转折:“可是这项技术有一个非常大的限制,也就是原材料。”
“目前来说,想要达到最佳的效果,即使其他部分可以有替换的选择,这种核心材料依然必须采用研发出该材料的公司所生产提供的型号和批次。”
“然而去年,这种材料的原产国家限制了这种材料的对该地区出口。”
女主持人翻了一下手下的讲稿:“网上有热心的网友基于对岸发布的官方数据统计了一下,发现这段时间的手术使用到的累积材料数量已经大大超过了之前公布的进口额度。”
“也就是说,这种珍贵的原材料不够用?”男主持人“恍然大悟”。
女主持人点头:“至少根据官方发布的数据来看,是不够用的。就算掏空所有设有相应实验室的高校的仓库,也是杯水车薪。”
男主持人又看似灵机一动地发问:“有没有可能通过削减每一份支架会使用到的材料的数量,来增加总体产出数量呢?”
“做不到。”女主持人否定,“根据相关专家表示,如果想要达到对方专家所承诺的效果,是绝对没法像其他行业一样偷工减料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里外里透露着一种贬损的态度。
等这出拉踩唱完,采访还是要回到正题。
“当然,我们并不怀疑对岸的‘科研创新’能力。”这位教授在其中几个字眼上着重停顿了一下,“但有些技术的代际差距并不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上来的。”
“那看起来,这多出来的合格材料就是来源于这位‘民间人士’咯?”男主持人扮完傻,继续将话题引向尖锐的方向,“那请教一下教授,这位民间人士的行为是不是违法呢?”
教授委婉地说:“基于香城的条例,这种行为的确属于自由贸易的一种。这位民间人士是可以选择自行进货和卖出的,只要经过审批合规合法即可。”
而在这一方面,蒲千阳之前已经事必躬亲地将其完善地非常仔细,无论是从流程上还是从什么其他的角度都不会被抓到把柄。
男主持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轻耸了一下肩膀:“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们的官方会如此震动呢?”
“因为这两位的来访,相当于把这件理论上一些不太妥当的交易和行为从台下抬到了台上。”
听到这句话,导播适时地播放了昨天□□的讲话内容。
画面跳转到一所礼堂。
刚刚所展示的两位高官中的其中一位正站在讲台前念发言稿。讲稿内容先后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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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香城与大陆的交好历史态势和未来展望,最后落脚到了那位神秘的民间人士身上。
“我们非常愿意看到有人在为这份友好付出行动。”大陆高官面容和善,可眼角的刻痕却显示了其坚如磐石一般的内核态度,“也愿意支持和接纳这样的群体。”
教授按下了暂停:“其实这里对岸态度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有人看完依然不解其意:“啥啥啥,这都是啥?”
“看吧,这就是少读书的下场。”一个或许跟他是死党或许跟他不对付的人趁机嘲讽道。
一些对当前香城政局稍有了解的人此时已经明白了过来,对方是来要人的不假,但更多的事在用这件事做文章。
已知,当前在位的特首想要连任,但不少对立派别的人对其在位期间很多的政策有些不满。
甚至公开发表过“放条狗在现任特首的位置上都做得比他好”的言论。
又已知,以往支持特首连任的核心力量是某一和大陆相互有些龃龉的国家。而特首的不少政策也是基于此设置的。
最后已知,这两位高官的来访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对亲大陆势力的倾向性。
那么换你当特首的竞争对手,你会怎么选?
自然就是,这位“民间人士”的所作所为受到过我的指示。
想到这里,不少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被铁链捆绑在椅子上的祝云宵身上,心中的贪婪逐渐被畏惧和后怕倾轧。
然而此时,作为事件核心人物的祝云宵心中也有一百个问号。
这突如其来的天降奇兵一下子打乱了他后续的不少计划。
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也只能随机应变借力打力让事情尽可能保持在自己预计的轨道中发展。
他轻笑一下,突然将一只手从原本禁锢着自己的铁链中抽了出来,一把薅住了支在自己颈边的针管,随后一个施力将它摔在了地上。
随后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摔碎的针筒上时,他另一只手攥紧铁链将其抽在了自己身边两人的腰眼上。
饶是两人算是半个练家子,也经不住这实打实的两下,当即弯下腰横躺在了地上。
下一秒,绑在祝云宵脚踝处的铁链也当啷一下落在了地上,随后被他踢开。
他拽下蒙着自己眼睛的布条,看似随意地卷了一下,就信手抛了开去。
伴随着布条落地,两把银色的钥匙也随着它的松动而从中央滚了出来。
原来早在祝云宵被绑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趁机摸走了对应的钥匙。
那边玻璃碎屑和的液体四溅,一股泛着淡淡茉莉香气的味道也随之慢慢扩散开来。
祝云宵闻到这个味道,眉头微微一紧,心中有了一个不妙的猜测。
而周围的人群中,有几人在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当场抽动了两下鼻子淌了几滴泪下来。
祝云宵自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
他们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控制自己!
这已经触及到了祝云宵的底线。
这一笔笔一件件,他自会依次清算。
他缓缓走到门口,所有站在他前进路上的人纷纷避让开去。
在出门前,祝云宵突然转回过身:“对了,我再给各位一个站队的机会。”
“选我?还是你们那荒唐又不堪一击的痴心妄想?”
第206章‘再来一瓶’
当然,祝云宵可没时间去等这帮人的回答,他从建筑里出来后,拐过两个街角就上了一辆打着双闪的车。
在他拉开后车门时,司机才关掉了那边的定位器。
在后座上放着一台插着卡的新手机,里边已经装好了同步过所有祝云宵聊天记录的通讯软件。
祝云宵开机后,快速浏览了一遍发送给自己的所有信息。
那边等候已久的司机发动车辆,“老板,还是按原计划执行吗?”
“不,换地方。”祝云宵制止了他,“去公馆。”
司机自没多问为什么祝云宵临时更改了计划,只是追问:“哪家的公馆?”
祝云宵沉思片刻,发出了指令:“主外交公馆。”——
蒲千阳在得知祝云宵的下落后其实不是没有设想过自己再次来到香城的情景。
他设想过自己下了飞机就被一种黑衣人五花大绑起来运到地下金库的场景,也设想过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被迷晕再睁眼整个人被泡在浴缸里的场景,甚至设想过自己坐在小渔船里披着渔网躲过探照灯抢滩登陆的场景。
可即使他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从来没有敢染指过现在这个方向。
自己可能确实低估了那位被自己圈起来的重量级人物能调动的力量。
比如,明明不久前还在首都开会的两位高级官员直接就这么直接被一纸文件被派遣来了香城,而自己则临时接到通知被要求以特派专家的身份随行。
随消息到来的,还有一份一路绿灯加急办理的有效时长终生的香城通行证。
相比之下,这两位才在礼堂中发表过讲话的高级官员此刻正坐在自己的正对面抢最后一个橘子的场景都变得非常合理且正常了起来。
眼瞅着那个被争抢的橘子沿着桌面咕噜噜地滚到了自己面前,蒲千阳轻轻把它捡了起来,用指尖开始剥皮。
他一边剥,一边问了个问题:“二位,领导,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痛失橘子的领导也不恼,反而循循善诱地答:“既然是想知道,那就问。”
蒲千阳把这个橘子的团成一圈的橘瓣一分为二后,分别递给了两位高官。
“明明之前那么小心翼翼,又是皮包公司又是冷运车走私,生怕被抓到把柄。这次怎么就这么,来势汹汹?”他踌躇了一下,把原本想说的明目张胆这四个字咽了下去。
“小蒲,你相信命吗?”接过橘瓣的领导笑吟吟地反问。
蒲千阳不解,但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大多数时候是个唯物主义者。开瓶盖期待再来一瓶的时候除外。”
其实重生了那么多次才活下来最后坐在这里的受益人,也就是他本人,是最没有资格说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的人呢。
而且在跳出循环回到正常的时间线后,那些循环中的记忆没有任何减退,反而是不是会在夜半三更时分再次入梦而来,反复放映,好像生怕自己忘却一般。
“那你可能很久都没中‘再来一瓶’了吧。”领导笑道,“时也命也,所以有些东西真的很玄乎。”
“就像从来没有人想过一颗子弹可以引发世界大战一样。”另一位领导也感慨,“有些事情赶上了就是赶上了。”
“不过呢,如果没有你之前的努力,大概这份好运气也轮不到你。”
再详细的,这两位领导人也不会多说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点到为止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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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也足够解答蒲千阳的疑惑了。
他点头表示对之前的问题了然,随后又问道:“所以我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核心作用就是指认那个正确的‘民间人士’?我还以为这‘民间人士’已经有人选了呢。”
“一直以来,为了保证两边的友好关系,以及安抚海外各国的情绪。我们对于香城的政策基本上都是以鼓励为主。”领导缓缓出了一口气,“但是这种单方面的利益输送是不稳固的。”
蒲千阳表示认可。
“所以,与其选一个墙头草,我们更希望能挑一位有符合我们期待的觉悟的角色出来,相互合作。”领导把最后一瓣橘子放入口中,“至于他之前具体是什么不重要。”
“核心得是他。”——
虽然香城不大,但毕竟长期以来都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地理位置,这里的政客都非常擅长表演绝妙的钢丝上的政治平衡术。
果不其然,闻风而来的人和他们车,里外里围了十排开去,把这片区域可以说是堵了个水泄不通,任凭交警怎么指挥也毫无改善。
远远看到这一场景的祝云宵提前招呼司机停了车,打算自己走过去。
在乘车赶来的期间,他去恶补了一番这次的突发事件的前因后果。
而且作为事件的主角,他甚至可以察觉到一些更加细微的东西。
如果放在平常或者其他的事件里,自己一定会用这个天降之喜大做文章。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自己多年来辛苦维持的平衡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打破。
绝对不可以前功尽弃。
在路过主公馆前方的公园时,祝云宵认出了一个人。
“周先生,好久不见。”
这人正是当初在酒楼里将“封海计划”的文件交给自己的特首助理,周先生。
此时,这位特首助理看向祝云宵的眼神非常复杂。
跟在核心政治人物身边那么多年,就算把全香城的人都拉上,能在嗅觉方面出其右者都屈指可数。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年纪轻轻,竟然能什么都有,怎么能不让人嫉妒到牙根发痒,心肺生疼。
说权,只要他走进那个大门,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位“民间人士”,毫无疑问地就可以成为钦点的下一代党魁。
论钱,人家依着赌场起家,会是缺钱的主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祝云宵竟然主动对他交代:“我无意于更进一步,也不希望打破现在的格局。”
“抬那一手是有些私心不错,但与这次事件无关。”
“这私心的人情分量可不轻啊。”半信半疑的周助理皮笑肉不笑道,“我能知道是谁吗?”
“一个高中同学罢了。”
阅人无数的周助理可以看得出祝云宵此时说的是真话,可是他不理解。
为了区区一个高中同学的关系,不可能不清楚抬一手后果的祝云宵,为什么会做到如此地步?
祝云宵读出了他的疑惑,淡然解答:“早就听闻您和令夫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您在追求她的时候有没有投其所好地送过礼物呢?”
这还是祝云宵第一次这么坦荡地对别人提起自己对蒲千阳的态度。
轻松、愉快,甚至还有了几分安慰和自嘲。
闻言,周助理破天荒地对祝云宵投来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任凭他猜测过诸多理由,可他从来没有将这种可能性纳入考量。
或者说,能因为这种理由而随心所欲行动的人,早早就在这场无烟的角逐中被淘汰了。
“答案就是这么简单。”祝云宵拍了一下飘落在自己肩头的碎叶,“见笑了。”——
两个房间之间隔着一面单向玻璃,两位领导在那边,两位打工人在这边。
“这是第几批了?”坐在蒲千阳身边的助理是又困又乏,“怪不得人家能当大领导呢,续航时间是真的久啊。换我早趴了。”
“第八或者第九批吧,我也不是很记得请了。回头可以查一下大门那边的访客记录。”蒲千阳也累得不行,现在也是属于强打精神在工作。
他原本想伸手打一杯咖啡,可伸到一半,最后还是去拿了杯橙汁。
真是的,明明医嘱早就过期了才是。
“麻烦下一批客人在接待室稍候。”助理接通门房的电话,照例安排下一批访客。
在看到来人之时,蒲千阳猛地站了起来。
“是他。”
第207章分不清
这还是自上次深峡海港爆炸后,蒲千阳第一次见到祝云宵。
隔着这层深色的单向玻璃,只有自己看得见他,而他则绝无可能看到自己的。
这种不同于以往两个人正面交流的窥探行为让蒲千阳一下子多了一些稍带有愧疚的复仇感。
——你也有今天。
而刚刚他起立的时候,无意识间带倒了旁边盛放着半杯橙汁的纸杯。
浅黄的液体从杯中泼洒到了桌面,在接触到蒲千阳按在桌上的手的瞬间又快速地沿着他手指边缘将整个手掌浸润其中。
指间的触感黏腻而微凉,像极了他此时的心境。
“这位访客登记的信息是,额……”另一边的助理原本还打着哈欠,被蒲千阳的动静一吓,反倒是精神起来了。
看到这一幕,他贴心地抽了两张纸巾过来:“要不你先擦一下?”
蒲千阳道了声谢,提起手从他那里接过纸巾,下意识地用其擦拭过左手的每一个关节,可眼神却从未从祝云宵身上挪开。
回到香城后,祝云宵就没必要再玩什么博士生身份的角色扮演游戏了,于是一众连帽的不连帽的加绒的不加绒的卫衣全被压在了箱底。
而他日常挂在外边常穿的衣服则是一件赛一件得板正,价格也是一件赛一件得高,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口耳相传的老裁缝的手工定制款。
就比如今天的这件外衣的选择正是考虑到了可能会有的战斗而选择了剪裁宽松但利落布料垂坠不易留痕的款式。
正如周助理所认知的那样,他真的不缺钱。
只要这世上还有人愿意去以小博大去赌那一个万一的飞黄腾达,就等于对着庄家敞开了口袋。
不过现如今,他甚至已经不用自己动手,就有人主动送礼上门投其所好。至于是收还是不收,那就是在另一个层面上博弈的话题了。
他的发型也一改之前学生气的偏分碎盖,用发胶将丝丝缕缕齐齐地梳在了脑后,显露出相比于少年时期更加成熟冷峻的面庞。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几番变化叠加下来,他整个人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蒲千阳有一些恍惚,一时之间甚至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祝云宵。
如果说,以博士生身份出现在蒲千阳面前的祝云宵是机敏而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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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狼犬,而此时的祝云宵却明显是一只统领连绵数十公里山野狼群的枭首。
虽然都是同一个物种不假,但因其成长环境的差异而带来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然而,即使已经在正确的时间线中过了这么长时间,蒲千阳依旧下意识地会将那个与自己对话的祝云宵叠在当年坐在自己后座的不爱说话的长刘海身上。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的冒险。
蒲千阳没有仔细计算过自己到底跟祝云宵一起在十六岁的那一天呆了多久,但他总觉得久到足以将自己没遇见祝云宵的前十六年的每一个缝隙都填满。
可之后自己缺席的十年呢?他究竟是如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蒲千阳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纸团,攥得指尖发红。
该死的,他为什么精神这么好?
当时山崖塌陷你有没有受伤?
私底下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你是不是很骄傲,很得意?
明明我对你毫无隐瞒,甚至连最核心不过的秘密都会与你分享,可你为什么不愿意向我求助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帮不到你?
少瞧不起人了。
你是不是觉得再也见不到我了?不然你为什么要以自作主张这种方式跟我告别?
想不到吧,我追过来了。
你……过得应该很辛苦吧……
对不起。
纷繁复杂的情绪在蒲千阳的胸口酝酿,可最后也只发酵成了一句:“他登记的信息是什么?”
那边的助理虽然热爱摸鱼划水,但本质上也是万里挑一的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蒲千阳怪异举动背后的内涵。
于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将手中的电子文档递了过去。
蒲千阳接过后就开始快速地翻阅起来。
要是按照平常的流程,即使是香城顶级的名流想要见到从对岸过来的这个级别的政要也是绝无可能如此草率的仅仅一个登记就放进来的。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在对方的地盘上会发生什么事儿。
还是那句话,不论你级别几何,人的命都只有一条。况且前些年一位异国高级政要在路演时被当场击毙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可现在情况特殊,这种行为本质上就是在追求一个快刀斩乱麻和出其不意。
高风险才有高回报,这跟想钓大鱼就得狠下心打窝是一个道理。
然而区别于之前几批的有着一些有名有姓的政客陪着来的访客,祝云宵却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而他的访客申请也非常简单,只写了一串化学式和3D生成支架的技术要点。
至于其他的内容,都是从香城这边的民政系统中直接调取生成的。
什么出生时间、父母籍贯、升学经历等等,一应俱全顺理成章。
当然,也是一应俱全地不对,顺理成章地胡编乱造。
蒲千阳猜大概是汤彦走了些门路,将某个已经不知所踪的人的生平改换了名字稍加修改后就那么直接地套在了祝云宵身上。
看着祝云宵就读高中信息那栏里被写在中间那行的港城一中高二一班,蒲千阳意外地轻笑了一声。
就凭这同过窗的情谊,我也得帮帮场子才对——
“前一批访客大概还要一段时间,麻烦您再等段时间。”按照待客礼节,一位明面上的招待为坐在等候室的祝云宵提供了茶水和简单的点心。
祝云宵“嗯”了一声作为回复,便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取信于对方并且表达自己的态度。
虽然他已经跟周助理表了态,但对方很明显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
不过对方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全香城谁都可以拎出一个“民间人士”只有现任特首不可以。
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最好不过的选择是自己这个真正的“民间人士”站出来,排挤掉其他的假货。
至少明面上可以避免其他党派堂而皇之地获得这么大的助力和支持。
至于对岸到底是什么想法以及想行动到哪一步,香城所有势力都只是在观望和猜测。
前一批访客告别后,两位高官稍歇息了一段时间,随后就开始了下一段的接见。
在一声沉稳的“请进”响起后,祝云宵就起身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那两位高官在祝云宵进门前就从蒲千阳那边得到了确切消息,于是结束一段常规的问询后,他们便开始了下一步的试探。
“祝先生看起来也是聪明角色,为什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选择和港城私下合作呢?”高官温和地问,语气仿佛是在提点学生的慈祥教师一般。
虽然这问话的语气和善,可这问题的背后却绵里藏针。因为这问的根本不是为什么愿意,而是为什么能够。
祝云宵淡然地抛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答案:
“正如我之前所说,这一切都是我个人的意愿。”
“本就是一母同胞,能帮则帮。”
“更何况,于情于理,有些事情都不应该成为政治的砝码被放在天平上称量。”
“至于渠道,坦白讲,确实有些不光彩。”
“但这世界上总会有一些光照不到的角落,那么相比于任其生长……”祝云宵停顿了一下。
“收得拢,镇得住。那为何不用?”
两位高官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从对方的眼神中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一墙之隔,许隆的声音从蒲千阳内耳佩戴的窃听器中幽幽传来:“算这家伙识大体,不然我可白折腾了。”
“不过先说好,后续的事情我是不会插手的,能不能在他不在的期间把中央赌场和地下钱庄保下来,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第208章顽皮
坐在蒲千阳身边的助理浑然不知这位特邀专家的耳朵里此刻回荡着什么样的暴论,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看到今日提前下班希望的快乐搬砖打工人。
蒲千阳那边收拾好东西跟这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先行离开了主外交公馆。
按照从自己从路过的嚼舌头的香城本地工作人员那边听的小道消息来说,跟了现任特首十多年的周姓助理此时正守在大门口。
再结合祝云宵在之前和两位高官的谈话中吐露的一些只有自己能察觉到的蛛丝马迹,他不难判断祝云宵在到达这里之前跟那边达成了一些交易。
否则他没理由拒绝对岸递过来的这么粗壮的橄榄枝不是?
多个朋友多条路,起码换成是自己肯定不会拒绝。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或许不见会更好吧。
要是又影响到他的决定,自己这“苏妲己”的误国名号怕是真的要坐个十成十了。
自许隆、叶君生和自己三个人碰了面,又经过几轮相互试探,蒲千阳终于对于目前的情况有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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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充分的了解。
至少从这时开始,他不再对祝云宵的另一重身份和过去的十年一无所知。
当然,虽然说是相互试探,但本质上是自己和许隆之间的较量,同桌吃饭的冯小年乖巧且兢兢业业地负责添茶倒水。
一开始许隆对蒲千阳还多少有些不屑一顾,她对于这些死缠烂打的男男女女总是抱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态度。
就像自己那位美丽但愚蠢的姐姐一样。
身体也好,爱也好,付出一切的她,最后连为自己讨个公道都做不到,还要让自己代劳。
而那个男人转身就踏着她还温热的尸骸攀上了高枝。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蒲千阳跟她见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至少有个脑子,还胆敢在对话中三番五次地给自己挖坑。
再加上这人居然能单枪匹马地摸过来没找其他中间人牵线搭桥,多少还有点本事。
就她的经验,如果一个人有脑子有胆子,只要再借他一点助力,就可直上青云。
或许这人也可以为我所用,她想。
而蒲千阳那边也从许隆身上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一直以来,作为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大好青年,他从来没有跟地下钱庄相关的产业打交道,对它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些影视剧中的桥段。
然而现在不同以往,若要百战不殆,必须知己知彼。
而且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他相信祝云宵不是那种会榨干别人骨血的人。
这一来二去,两个人之间意外地达成了共识:先看看祝云宵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确认了这个阶段性的目标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许隆带着账本飞回香城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准备工作,比如煽动一些人的情绪,而蒲千阳则指挥着叶君生神不知鬼不觉地敲掉了工厂原材料存储罐的闸门。
然而世界并不是围绕着一两个人变化的,即使你预先进行了再多准备,也总有一些考虑不到的因素让原本平稳行驶的列车瞬间脱轨,与原来的方向飞出个十万八千里。
最终事情就演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不过至少方向是对的。
至少我来了。
转出主外交公馆的大门,蒲千阳深吸了一口夜风。
你这么有想法还总是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只能宽容大度地勉强帮你兜个底。
顽皮。
蓦然间,蒲千阳被自己脑海里冒出的两个字吓了一跳,随后又隐秘地笑了起来。
行吧,自己算是真的真的栽了。
从自己隔着单向玻璃目睹祝云宵起身落落大方地与两位高官握手后,心中一股奇妙的躁动油然而生。
那是一种对于上位者和强者的欣赏钦佩。
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一种刻在雄性生物基因中的时刻作祟的征服欲在躁动。
相比于困在轮回里他对十六岁那个倔强的小可怜产生的自上而下的怜悯,或许再多加一些日久生情的成分,这种征服欲带来的情感更像是燎原的烈火。
干枯的草茎在不减的高温中弯缩蜷曲,地表清浅的河流沸腾消失于无形,整一片焦黑干裂的大地将自己的分分缕缕悉数升腾起来,对着天空无声地示爱。
踏在公馆外侧园林的青石板上,踩碎了几片飘落下来的枯黄的叶,他哈出一口浅淡的白气抬手拨通了一个电话,感谢道:“许小姐,有劳了。”
“别给自己和姓祝的贴金,我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我自己。反正你成功了我有好处,失败了也不跟我沾边。我何乐而不为?”电话另一头的许隆不屑地说,“不过还是那句话,前期我能做的都做了。之后没什么要紧事儿就别联系我。”
蒲千阳先应了一声,又问:“我挺好奇的,为什么你会不想接下这两个地方?毕竟各种意义上你都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吧?”
“不奇怪。所谓钱不钱的也就那样,反而干起活来累得要命。”许隆说话倒也坦诚,“更何况一开始这地方就是我让给他的,不然你觉得校长真就那么信任一个自己从港城捡回来的来路不明的人?”
确定四周无人经过后,蒲千阳用手在长椅上轻扫出一片干净地儿坐定,“好,我现在复盘一下当前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正。”
自深峡夜运后,祝云宵可以说是在港城人间蒸发,半点音信也无。
他唯一预留的准备不过是让叶君生在某个时间点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将他提前准备好的文件按照上边书写的名字交给不同的人。
冯小年得到的是一份校对名单,而许隆得到的是地下钱庄的真实账本。
正如祝云宵在不久前对那帮人所说的一样,地下钱庄的流动资金几乎是被抽了个一干二净。
那么他把这份账本交给许隆的目的就有两个:
其一、证明自己对汤彦的忠诚。
其二、倒逼许隆提前站队。
听到这里,许隆冷哼了一声,自己还真叫这家伙拿捏准了。
确实,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指示约束得了自己,那这人非汤彦莫属。
无他,教化之恩,没齿难忘。
即使她非常看不惯祝云宵平日里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清高劲儿,但她也得承认,这家伙在揣测人心的方面确实天赋异禀。
到这里,事情都还处于祝云宵的控制下。
可他绝对没有预料到的是蒲千阳居然找过来了,然后更加巧合的是叶君生和蒲千阳居然能碰上面。
然后任谁也想不到蒲千阳居然跟叶君生一拍即合,干脆地报废掉那些他辛辛苦苦折腾过来的原材料。
最终酝酿出了连带着整个香城的政界都为之震动的大动作。
面对这种情况,祝云宵的第一选择是维护局面的稳定。
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就维护局面的稳定。
他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蒲千阳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并帮助他。
此时在蒲千阳的手机里静静躺着一份许隆加急整理出来的与祝云宵有关的角色名单。
其中有一个人的名字被置了顶,还加黑加粗标记了出来。
童佐。
但许隆对于他的注解却简单得很:看金库的疯狗一条。
去掉一些有经年累月的情分和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的长篇大论,简而言之,如果祝云宵被软禁起来,那么当前地下钱庄的实际控制权就会落在这人身上。
谁能收编了此人,谁就能在祝云宵不在的期间控制住整个香城最重要的地下经济脉络。
这话说得轻松简单,可实际做起来却难得很。
疯狗二字岂是浪得虚名。
不过那些都不是许隆要操心的事情了。
最后出于工作习惯,她补充了一句:“还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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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最后一个问题。”蒲千阳踌躇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口,“你知道怎么才能见到祝云宵吗?”
“你现在见他图什么?”许隆不解。
“只是……想见他罢了。”
“嗯,想得挺好的,但这点我确实没辙。”许隆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先不论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自由活动’。理论上我跟这家伙只有几个场合可以见面,而这些场景里边,你作为一张陌生脸大概是混不进去的。”
“除非……”许隆似乎发现了一个盲点。
第209章软禁
这已经是第二道茶了。
叠绿的茶水从紫砂壶的壶口处倾斜而下,注到下方的锤纹玻璃杯中荡漾起一圈圈的波纹。
“在这里呆的还习惯吗?”周助理在斟完两杯茶后自顾自地拉开了餐桌边的高脚椅坐了下来。
“看来周先生不信我啊。”祝云宵淡然地看着杯中飘起的茶叶碎屑,轻巧地说。
“这个时间,我们的身份,什么信不信的重要吗?”周助理的态度与上一次见面有了些变化,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是热络了一些。
当然,这种热络并不是出于示好的需要,而是出于对相同处境人的亲切感。
“当然,如果小祝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等到大选结束,随时可以跟我秋后算账。”他拎起杯子主动撞了一下祝云宵面前的杯子,随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祝云宵用三指轻巧提起摆在自己面前的小杯子,轻轻晃了一下,回答了这人一开始问自己的问题:“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不比对岸,香城原本就这么大点地方在哪住不是住。”
“你倒是豁达。”周助理干笑了一声,“倒不如说,豁达地有点超出大家的意料了。”
祝云宵当然知道面前这人指的是什么,但是他不搭腔。
“如果你需要什么只管跟管家说就是。”周助理也不去讨那个没趣,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最精贵的外卖叫个专送,从城东拿到城西也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
“不用,这里家电挺齐全的,我可以自己做饭。”祝云宵谢绝了这份好意。
“哦,对。差点忘了。”周助理一抚掌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这白手套替汤彦重新起家的时候,住的还不是现在的地方。”
祝云宵笑而不答,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默认了周助理的想法一般。
谁知道外边的菜里都会加点什么东西呢?
说到这里,祝云宵回想起了之前那股带着浅淡茉莉花香味的液体,眼神一凛。
这些年在他的刻意整合和疏导下,原本只能依靠信誉和暴力营运的地下钱庄俨然有了那么一点正规军的样子,大大小小的地下灰产的账目都要在它里边过上一番。
钱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那么当一些原本应该存在的钱被挪用掉后,自然就会引起警觉。
沿着相关的路径追查下来,最后得到的结论是这茉莉香气相关的固体产物最早是出现混在散烟里铺在了一些偏远地区的小场子,然后一步步地推广到了其他的地方。
相比于它的一些前辈,这种茉莉小粒在固体状态下的爽度有限而且成瘾性不高,从某种程度上论危害可能还不如一些烈性的烟酒。
然而毒就是毒,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是绝对不可以碰的。用这个赚钱,谁碰谁死。
那些蠢货就算脑子不好用也不至于单枪匹马地犯禁。因此祝云宵可以肯定,这东西的背后绝对有其他方面的推手。
可现在自己被软禁了,有点难办。
还有一个很大的难点在于是它材料也相对易得,制备起来相当容易,如果不追求纯度的话,土家灶台足以。谁都能造,你根本摸出不来源头在哪。也因为此,香城警方发现它的时间甚至落后于祝云宵。
不过香城警方动作起来多少还是有些成果,至少在探明这种东西的作用效果上就快很多。
正规机构研究发现但凡这种小粒被溶在了一些有机溶剂里,通过注射的方式被人吸收,基本上那人就会开始被幻痛折磨,痛苦异常,非有强大的意志力不能抵抗。
有这样的东西在手,也无怪那些人觉得能拿捏自己了,所以胆敢当着自己的面“分赃”。
不过被软禁也好,幻痛也好,祝云宵其实并不在意这些。
与一些更加长远的利益比起来,个人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这痛苦还是由他本人承受。
“勤俭节约,艰苦朴素。有点意思。”周助理确认了祝云宵的状态后起身告辞,“既然你这边没问题,那我就先告辞了。”
祝云宵也只是简单点了头,并没有起身相送。
被软禁的人要是还有好态度,那真是太没骨气了。
站在阳台上目送周助理的车离开,祝云宵掏出信号被屏蔽的手机放在了阳台上。
不多时,就听闻那边传来笃笃笃的三声敲玻璃的声音。
“怎么又换地方住了?”叶君生从顶楼翻了下来,自顾自推开玻璃门,“这次又要住多久?”
“不一定。交代的事情办完了?”祝云宵推了一杯水过去。
叶君生接过水,思考了一下。
港城分别前蒲千阳对他说:
“知道你现在对祝云宵负责,我也不让你向他撒谎。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他不问,你不说。”
这……好像确实没问啊。
“办完了。”他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妈,你确定你给我的地址没有错吗?”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穿得非常艺术的男生正站在路口打电话。
伴随着指甲剪几声咔哒的脆响,一个温和的女声传出来:“嗯,应该没错,怎么了?”
“额,我就是觉得这里的画风不是很对劲的样子……”男生左顾右盼。
导航告诉他顺着面前的这条路再走上几百米就是目的地,可是即使是在白天,这条路看起来还是鬼气森森的。
往后一步还是修得齐整干净明亮的马路,可往里一步,路上电线杆一米八以下的位置都找不到一块没被贴过小广告的干净地儿,路过的老猫身上的毛也揪把着。
“就当出去遛弯探险长长见识吧,不然你停学之后天天宅在家里也没事做不是?”
说完,对面的女人就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厉若水摸了一把头发,顺便用拇指在自己看似茂密的头发之下头皮秃了一块的地方摩挲了两下,然后走进了这条小巷。
这是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凡是遇到问题就摸摸这里,一般都能逢凶化吉。
虽然他已经对自己为什么会秃这么一块没有什么印象了,但据家里人说那是一场临时艺术展电路短路造成的大火。
再详细的他也问不出来,后来他也就不问了。
难得糊涂嘛。
不过呢,这玄学赐福地还是失灵过那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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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恰逢大学开学,自己倒霉被辅导员抓了壮丁临时要整理一些助学金的申报资料。
聪慧你水哥心细如发,很快就发现一些人填报的信息和他们的日常生活消费水平完全不符。
正义你水哥嫉恶如仇,当场在公示期举报这些人谎报家庭信息骗取助学金。
然后,就被人下课路上堵墙角了。
先把存着作业的宝贝电脑轻轻放在一旁,厉若水摸了一把赐福地求保佑后回手抄起电源线就跟这帮小混子战成了一团。
有俗语为证:天王盖地虎,水哥一打五。
然后,战绩彪炳还硬挺着不愿意道歉的厉若水就被停学了,很难说这赐福地这次到底赐福了些什么。
回忆部分到此为止,现在你家里蹲的水哥要替自己妈妈跑腿来拿一样东西。
那么第一步:来到正确的地点。已达成。
第二步:找到老妈的旧日朋友。
确认自己已经站在了正确的门牌号之前,厉若水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门铃之类的东西,只得用最传统的物理方法,抬手敲了敲大门:“您好?”
毫无反馈。
他又往旁边错开了一步,敲在了贴着红窗花玻璃窗上:“请问有人吗?”
依然杳无音信。
第二步失败了,厉若水本打算直接打道回府,顺便路上给亲亲老妈买杯奶茶,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踩到了一样坚硬的东西。
仔细一看,居然是已经被撬落在了一旁的门锁。
第210章来都来了,还空着手
这下尴尬了。
厉若水又轻轻后退了半步,试图装作没看见这个掉落在一旁的门锁。
万一是年久没人住,锁头锈掉自己掉的呢?
锃光瓦亮的锁头否定了他的假说,还贴心的掉了一整片漆来证明它确实是被撬掉的。
此时的厉若水有点后悔自己没早点看见这个门锁,不然自己就不会敲那个门还补敲了窗户了。
不过现在还有机会,可能里边的人已经走了,或者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直接撤退。
然而这世界上的俗语还有很多,比如: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和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自己猛地转身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站了一位正在抬着一只手打哈欠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身穿一件宝蓝色的厚夹克,两边小臂的位置套着大卖场买菜送的印着logo的大红袖套,袖套上边沾了一些深褐色的污渍。
而他的另一只手的小手指正勾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边装着几个崭新的锁头和对应大小的扣环。
厉若水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先辩解这锁不是自己撬的,还是应该先打个招呼说叔叔好然后抬自己老妈出来助阵。
可是这男人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见厉若水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男人大喇喇地走上前来,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来都来了,还空着手。”
什么叫来都来了还空着手?一般不都是来都来了还拎什么东西吗!
“您误会了,我是……”厉若水连忙解释,并试图躲避男人脏兮兮的袖套。
可男人先是结结实实地搂了上来,随后抬起拎着塑料袋的那只手向前示意:“进去坐。”
“真不是我……”
然而男人原本就完全没打算听他解释,只是用搭在他肩头的那只手重重向前一搂,“我说,进去,坐。”
厉若水欲哭无泪。
临走之前自己老妈倒是提醒过住在这里的这位脾气可能有些古怪。
老妈!你真是我亲妈!你管这叫“有些古怪”是吗?!那到底什么人能在你那里被评价为古怪啊!
被男人半搭半扯地带进了房间,厉若水被按着坐在了一个已经破了些地方露出里边焦黄海绵填充物的沙发上。
“叔叔你好,我其实是替人来取东西的,锁也不是我撬的。”一时得了自由,厉若水立刻把刚刚打好的腹稿一股脑地吐了出来,生怕再晚上一会儿事情就会走到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你看我也没有作案工具对吧,难不成徒手给你那小指粗的锁拽下来不成?”
“是哦。”男人把塑料袋放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看出来不是你撬的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现在还能跟我说话。”
原来这人还是可以交流的啊,厉若水松了一口气。
“不过呢。”可随后男人又开了腔,顺便吧嗒一声打开了灯。
原本昏暗的房间先是响起从头顶响起一声滋啦的电流炸响,随后耀目的光线从落了些灰的高瓦数白炽灯中四散开来,将整间屋子上下层之间的挑空照得明亮极了。
厉若水这才发现在这个房间的各个地方都是人。
被绑成各种奇怪姿势的、嘴里塞着布条或者其他东西的、动弹不得的人。
男人左右看了一下后一努嘴:“他们也是来取东西的啊。”
此时厉若水才发现,这男人的一边的眼睛是假体,只是尽量做成了跟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一样的颜色。
而他刚刚在环顾四周的时候只有一只眼睛在转,而另一只假眼只能勉强在眼部肌肉的挤压下动了两下。
这就显得非常的怪异。
再配合上周围这一圈的人,原本的怪异就升级为了毛骨悚然。
不管老妈要拿什么东西,我都不要了!我要回家!
厉若水行随心至,当即起身拔腿就跑。
然后他就摔了个马趴。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脚踝上已经被扣上了一圈扎带,而这一指宽的扎带的另一端正连在他身下的沙发上。
男人嗤笑一声,拿着啃了一口的苹果就朝着厉若水走过来。
这时,他的微信电话突然响了。
男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立刻换了一副严肃表情,先是对着厉若水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后把苹果塞进了他的嘴里,确定他说不出来话后,这才接通了电话。
“哎,乖侄儿,怎么突然跟我打电话啊?”男人一屁股坐在厉若水的背上,顺便压住了他另外还能活动的三肢。
“不忙,我就那一个破店有什么好忙的。”
“现在来?带朋友?女朋友?”
“哦不是啊。”
“不是不行,就是家里……有点乱,最近没咋收拾。”男人露出了一副被自己被苹果皮塞了牙一样的为难表情。
有点乱!有点乱!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来来来,别下次啊,那得下到猴年马月去?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立刻收拾!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男人很满意于厉若水的识相,保持着压人的动作凑到他脸旁问:“小伙子看着有点眼熟,但表现得这么生,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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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得说不出话来的厉若水根本没听明白这男人问的是什么,虽然感觉这问题不对劲,但下意识点了头。
男人咧嘴笑了一声:“真第一次啊,那我温柔点。”
下一秒,厉若水嘴里的苹果就被掰走了,不过因为角度问题,他的牙齿还是留下了一小片果肉。
然后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甜吗?烟台红富士。”
等他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里被塞了跟那些人同款的布条,整个人打横着被放在了一处被填得满满当当让人动弹不得的狭小的空间里。
他吸了一下鼻子。
这里的空气散发着阴湿木头的味道,而且鼻腔里还有些明显能感知到的粉末颗粒。
靠!自己该不会是被放在刚刚的沙发里了吧!
好在那沙发有了些年头,其座垫在经过反复的挤压后有了些变形,在厉若水脸前的位置翘了一道缝,勉强透了些许光亮进来。
突然这长条的光亮被蒙了几道黑影上来。
厉若水猛地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坐在自己上方那人的手指。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只得勉强抬头用鼻息呼在了那人的指尖上。
拜托了拜托了,救一下救一下!
可令他绝望的是,那手指在被自己呼上热气的下一秒就缩了回去。
完蛋,又搞砸了!
就这现在的姿势,心中有些绝望的厉若水下意识用手指蹭了一下自己头皮上的赐福地。
这次赐福地起了效果。
那抽走的手指居然又落了下来,还轻轻向着自己勾了两下。
什么叫人生的大起大落啊!厉若水大喜过望,立刻回应了这手指的动作,又朝着它呼了两大口气,差点呼到自己缺氧。
蒲千阳原本还奇怪,这两天陆陆续续来找童佐的人都去哪了,现在看来这位大哥家里的储物空间利用地还挺充分的嘛。
“小兄弟叫杨千,是吧。”童佐双手在大腿上搓了两下,“这确实有点匆忙,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没有没有,本来就是我的请求太唐突了。”蒲千阳放下手中切成兔子样的苹果块,真诚地说,“这次来是想跟您借一样东西。”
第211章有诈
童佐听到这话时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可心里的疑虑却是直接拉满了。
这最近难不成又发生什么大事了?连这种门路都摸过来了?
以姓祝那个小子的谨慎风格,如果发生了什么他解决不了的事,应该不至于一点信儿都不给吧。
算了算了,既然那边没说话,那自己这边就还是按住不动,能不沾就不沾,难得过两天安稳日子不是。
其他那些或者小偷小摸或者大张旗鼓找上门的自己倒是都有把握给个“妥当”的处理。
可面前这位……
童佐用自己完好的那只眼睛审慎地打量了一番化名为杨千的蒲千阳。
凭直觉,童佐觉得跟香城的那帮人混在一块的人不会嗅起来这么纯。
可再仔细掂量一下,又觉得这人多少有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在里边,至少把自己那个街道办试用期的侄儿骗个团团转肯定绰绰有余。
有诈。
然而碍于自己这外甥的面,自己很多常用的做法,比如什么威逼利诱屈打成招之类的,都不是很妥当。
这当个文明人可真麻烦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哦?居然还有我这粗人能帮到的地方?”童佐抬手用手指轻轻挠了一下眉尾,“请讲请讲。”
“那我就直说了。”蒲千阳嘴角一弯,充分发挥了自己的长辈亲和天赋,“确实多少也算是一个不情之请,街道办这边过一段时间想借您的店面用两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