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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1978奔小康 虞六棠 53836 字 8个月前

因此,他默认杜梅的行为。

骆清河重新拾起竹篾,闷头编竹篮。

葛娣四处嚷嚷杜梅、骆清河打儿媳妇咯,李谣知道骆谦嫂子又欺负公婆,她放下筷子,跟骆谦表态,以后就算他们饿死,也不求公婆,不是恨公婆,只是不想公婆帮他们一回,骆谦嫂子去闹一回。

骆谦起身,动作又剧烈又急促,带翻椅子。

兄妹仨一个哆嗦,眼睛又迷茫又惧,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

李谣急忙安抚三个孩子的情绪,骆谦也意识到他把糟糕的情绪暴露在孩子面前,吓到孩子,骆谦蹲下来,控制情绪,说:“是爸爸错了。爸爸到老宅看你们爷奶,回来后,再也不为他们动怒,好不好?”

兄妹仨松开抓李谣的手,抱住他爸。

小小的他们察觉到爸爸难受,想哭,却很奇怪,明明爸爸不伤心,没有眼泪。

小小的他们尚不能理解这些,但就是想抱抱他们的爸爸。

骆谦松开孩子,走出门的一瞬间决定如果他爹娘继续这样,就因为帮他一下,任由哥嫂欺负,他遇事再也不会找他们帮忙。

管他们是不是瞎想他宁愿找别人,也不找他们,是不是和他们生分了,是不是埋怨他们,是不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伤心。

骆谦心里憋着一股气,杜梅却含笑进来:“老四,好事儿。”

“你家的菜苗苗差点被偷,你哥今早主动找我,狠狠地骂那群小毛贼,气的不得了跟我说,‘老四一个人种菜,还要打家具,还要卖种子,天天脚不沾地,累的快瘦成一把骨头,地里的菜是老四的心血,我们就算有恩怨,那也是兄弟间的恩怨,咬咬牙,能暂时放下,帮老四晚上守菜地,等老四卖了菜,还了欠马国强的账,咱们继续各算各的恩怨’。”

骆清河觉得四儿子不可能主动服软,杜梅却觉得四儿子心最软,不忍她为难,绝对主动服软,但是憨子在,这个憨子好了,精明的来,差点把她算计死,完全不顾这些年她那么照顾她,为了她,她受了三个儿媳妇多少埋汰,教唆四儿子不让她帮忙养鸡鸭,不给她钱。

要知道憨子还憨的时候,四儿子一个月至少塞七八块钱给她。

杜梅恨李谣,却又清楚李谣在四儿子心里的地位远超她和她家那口子,她敢说李谣一个字不好,四儿子立刻跟她翻脸。

杜梅笃定五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四儿子的,却不敢说出来。

她给李谣生了一个好‘儿子’。

杜梅压下对李谣的怨气,用三个儿子的口吻说出四儿子如何累,她就不信李谣不心疼四儿子,看着四儿子累死,李谣也不让四儿子和三个儿子‘暂时’和解。

李谣见识到了骆谦哥嫂怎么跳坟坑里骂骆谦和孩子们,她根本不信骆谦哥能说出这番话,她刚要提醒骆谦,就注意到骆谦肌肉紧绷,捏紧拳头,他轻笑,把拳头插进兜里,眉眼狭长,遮住他眼中翻滚的思绪。

“娘,小一辈的恩怨,上一辈掺和进来,往往上一辈里外不是人,对吗?”

杜梅笑骂他:“莫跟地里的菜过不去,说些气话。”

“文子、修子出生,我哥我嫂子跟地里的韭菜似的,一茬一茬折腾事,就是不让你给谣妹搭把手,兄弟俩当天饿死,他们都觉得晚了。莹子出生,他们恨不得把你拴在裤腰上,不让你来我家。他们做的这么绝情,他们嘴里能说出人说的话吗?”在他娘面前,骆谦一直隐藏他对他哥的恨,他一直体谅他娘,他娘却不体谅他,笑着编瞎话骗他,可能真的为地里的菜好,但是骆谦不需要这种谎言。

杜梅下意识看李谣。

四儿子怨她三个儿子,但绝对没到记恨的地步。

一定又是她在四儿子身边搬弄是非。

“娘,你回去吧,别整天操心这,操心那。”骆谦送她回老宅,到门口,骆谦拉住他娘,“我想明白了,你和爹帮我家干活,我哥我嫂子说你们偏心,你们没反驳,一定是因为你们真的帮我家干活,认为亏欠我哥我嫂子,以后我不找你们干活,我哥我嫂子再说你们偏心,你们一定要大声反驳,他们搬东西拿钱,你们理直气壮不让。”

杜梅眼珠子一震,骆谦抽出手,笑着抱住他娘:“我娘脾气好,人爽利,一定不会让我哥我嫂子欺负。”

骆谦离开。

杜梅努力抓,抓不住骆谦,她回头看她那家口子,骆清河平静的眼珠子闪动,低头继续编竹篮,手上的力道愈发重。

葛娣从巷子里探出头,骆谦走远,她走出来,看骆谦消瘦的背影,又看杜梅笑的比哭还难看,她迷茫捶脑袋,母子俩没吵架啊,骆谦还酸不拉几抱杜梅呢,看到这一幕,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葛娣搓胳膊回家。

“二四怎么越来越怂了,我还以为二四跟他哥他嫂子打起来呢。”遥想当年骆谦干他哥他嫂子那股子狠劲,她至今头皮发麻。

葛娣想她家那口子了,如果她家那口子在,就算二四怂了,她家那口子那张巧嘴哦,绝对煽动他哥他嫂子霸占二四的菜地,到时候二四绝对跟他哥他嫂子拼命。

葛娣没劲的躺在床上。

李老太、骆老头扒窗户看,悄悄溜走,他们得替清池看住儿媳妇,别清池回来了,儿媳妇跟别的男人过了。

他们隐约听到儿媳妇嘀咕二四,他俩合计一下,决定找骆谦,问骆谦要一两亩地洋白菜苗苗。

骆谦从老宅回来,叫大儿子抱篮球出来,教他们颠球。

骆谦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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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玩疯了,李老太、骆老头过来,他根本没有留意到,李谣看到了,放下手中针线,恼火抱怨:“爷奶,大伯真是的,打家具不找骆谦,找外村木匠,打了一个门窗,一个菜厨,要是找骆谦打,绝对能多打两个矮板凳。”

李老头、李老太暗骂老大,清川家的一根木头打一个菜厨、一个案板,几个矮板凳,他家两根木头,就打削溜薄的门窗、菜厨,气死他们了,但凡多打一个案板,再不济打几个矮板凳,他俩都能把多余的弄到四儿子家。

李谣解气说:“大伯听大婶子娘家的话,找那个木匠打家具,吃亏了吧。”

李老太、骆老头:“!”

大儿媳不是说大儿子背着大儿媳做主,让外村木匠打家具的吗?

老两口子气冲冲直奔骆清海家。

李谣在心里默念:她就是赌老头老太不知道,没想到老头老太真的不知道,莫怪我祸水东引。

骆谦满身大汗进屋冲澡,叫李谣把他外边绳子上挂着的衣服拿来。

李谣:“……”

他什么时候进屋洗的澡?

“谣妹儿——”骆谦来来回回叫,声音抑扬顿挫。

“来了。知道洗澡,就不知道拿衣服洗澡。”李谣扯绳子上的衣服,被骆谦盖在裤子下的大裤衩意外露出来,李谣赶紧盖起来,和其他衣服揉成一团,要推门,打了一个弯,往旁边移了五六步,趴在玻璃窗户上,从窗户缝里,努力瞧他冲好了澡,没衣服穿,在屋里干嘛呢。

“吱。”

窗户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条细缝。

好白。

跟脖子是两个色。

李谣瞧见了腹肌,视线往下,水珠滑到……

一只手伸出来够衣服,快速缩回去。

“砰。”

窗户被合上。

“妈妈,我也要看。”三个小萝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跳起来喊。

李谣:“……”

去去,有你们啥事,你妈都没看够。

骆谦打开窗户,把擦头的毛巾搭在脖子上,弯腰够他家大妹,把他家大妹运到屋里,接着运大儿子,小儿子,兄妹仨原地蹦跶,骆谦端洗澡盆出去。

第037章

也是巧了,骆谦泼水,骆清川正好扛锄头进来,乐呵呵跟骆谦、李谣打招呼,把锄头立在墙根处。

他家那口子跟何英、张霞唠嗑,何英一不小心说露了嘴,她家坝坡上的洋白菜至少能卖300块钱,他估摸二四家坝坡上的洋白菜也值这个钱,小龙至少能分到30块钱,还没算上二四家好几亩地的萝卜哩。

骆清川保守估计小龙至少能分到50块钱。

他家小龙除了攒粪浇菜地,可是啥也不会,给二四看看菜地,除除草,浇浇水,白捡50块钱,骆清川和他家那口子乐的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骆清川手背后,低着头走路,小龙娶媳妇花了30块钱,一麻袋黄豆,钱被小龙媳妇带回来了,这些年,小龙媳妇没花掉一分钱,今年分地,他干脆把家分了,小龙分到80块钱,儿子们没钱起房子,都跟他们一起吃,不用置办锅碗,小龙媳妇又没花出去一分钱,卖菜苗苗还赚了几毛钱,加上白捡的50块钱,小龙应该能起两间红砖瓦房。

他儿子也能起红砖瓦房,骆清川老激动了。

骆谦不明白二伯激动啥,想不明白,骆谦索性不去想,喊住他二伯:“我也不知道我爹今晚去不去坝坡上看洋白菜苗苗,”骆谦挠头,不太好意思开口,“不管我爹去不去,二伯,你能帮我看洋白菜苗苗吗?”

“行。”洋白菜最赚钱,就是骆谦不提,骆清川也要到坝坡上看守洋白菜,要不然他不放心。

骆谦给骆清川两块钱,骆清川把钱塞进裤腰带的暗兜里,浑身都是干劲离开。

李谣目睹这一切,没有说什么。

这时,兄妹仨从屋里跑出来,站在窗户下,期待地看着他们爸爸。

骆谦扒拉半干的头发,进屋,弯腰够他家大妹,骆韵莹抬起肉乎乎的胳膊,咧嘴,骆谦倏然改变方向,横抱起李谣,李谣惊呼,骆韵莹一愣,拍手蹦起来欢呼,骆筠文、骆筠修跑进屋里,见妈妈被爸爸放到地上,小哥俩又跑到外边,伸手叫爸爸抱。

李谣陪爷几个胡闹一通,躺在床上不想动。

骆韵莹四仰八叉挨着李谣睡觉,小哥俩在床尾比赛翻跟头,骆谦锁了堂屋的门,扣上院门,回屋躺下。

夜深。

骆言强的头号小弟,陈猴子扎马步蹲下来,骆言强刚要踩陈猴子的后背翻墙,陈猴子突然站起来:“强哥,咱们偷光菜种子,其他……就算了吧。”

骆言强踩空,一个掬趔差点摔个狗屎吃,他气急败坏踹陈猴子:“你他娘,给老子蹲好。”

陈猴子揉被骆言强踹的小腿,一瘸一拐跑:“我、我不干了。”

骆言强带来了三个兄弟,一个是他,另外两个是骆大哈、骆孝建,他们沾亲带故,就他一个外人,万一事情败露,强哥、骆大哈、骆孝建绝对推他出来顶包。

骆谦就是一个疯子,会剁了他的苗苗。

他不想当太监。

骆大哈、骆孝建抓陈猴子,陈猴子今儿跑的比兔子还快,两人没有抓到陈猴子,骂骂咧咧回来。骆言强示意两人趴下来,他翻到院子里给两人开院门。

骆大哈推骆孝建,骆孝建推骆大哈。

“快点。”骆言强抽两个小弟脑后勺。

骆大哈、骆孝建建议骆言强带上陈猴子,就是打算推陈猴子出来顶包,现在陈猴子临阵脱逃,没人给他们顶包,骆言强绝对推他俩顶包,两人心生怯意。

骆言强踹两个小弟屁股:“趴下。”

“哥,改天再来吧。”骆孝建揉屁股,背贴墙后退。

“是啊,哥。”骆大哈赶紧附和。

骆言强想谣妹儿,心痒的很,苗苗疼了一天一夜,他再也等不了,非得今晚办完事。

他有信心,跟谣妹儿能办一晚上事,没时间拿菜种子,必须带上两个小弟拿菜种子。

骆言强压下怒火,搂住两个小弟,吹嘘道:“骆小勤带着老子的种嫁给柳山,娇娇的小闺女也是老子的。老子敢这么干,因为老子能掐会算,算出哪天哪个地点和她们那个,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更不敢跟她们男人说。”

骆言强一时没忍住,口花花村里漂亮的小媳妇,得意说没人知道他和小媳妇那个,小媳妇们更不敢说出来。

“你们放心,不会有人发现,谣妹儿更不敢往外说,没人知道你俩拿了骆谦的菜种子。”骆言强洋洋得意说。

两人将信将疑。

骆言强按两个小弟肩膀:“蹲下,我翻进去给你们开门,你们拿光菜种子就跑,我办完了事到老地方找你们。”

骆大哈、骆孝建犹犹豫豫蹲下,骆言强按捺住激动,踩两个小弟的肩膀爬到院墙上,扒着院墙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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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面,他缩头,躬腰,搓手,使劲吞咽口水,没时间开院门,撒腿朝厢房的方向跑。

一道杀猪般的惨叫。

“哥,你怎么了?”

“吱。”院门被人打开。

骆大哈、骆孝建吓得一屁股坐地,两人慌张爬起来跑,跑了两步,两人停了下来,都想到骆谦不在家,李谣和五个孩子在家,强哥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能被女人孩子打了吧,一定是他从院墙上蹦下来,不小心崴了脚。

强哥崴了脚,还坚持给他俩开院门,他俩就这么跑了,强哥一定饶不了他俩。

两人折回来,捡起遗落的麻袋,进了院子。

院子被人关上。

骆大哈、骆孝建回头看上门栓的李谣,又看厢房方向,强哥满头的血,身体倒地扭成一股绳,双手捂(月夸),他俩身体抖成筛糠,哆哆嗦嗦抬头,骆谦背着煤油灯,手上拎一个椅子。

他俩看不清骆谦的神色,却莫名感觉到骆谦想弄死他们。

李谣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还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一家七口睡的好好的,突然有人推开门,骆谦跳下床,操起椅子朝那人脑袋上砸,两个奶娃子还小,晚上就没有吹灭煤油灯,李谣认出满脸血的人是骆言强,跳下来朝他蛋上猛踩几脚,又听到有人喊哥,她去开门,两个混子跑了又回来,李谣想也不想关上院门,上门栓。

脚步声越来越近。

李谣甩头,跑过去掰开骆谦的手,把椅子塞进一个混子手里,意外瞥见混子手里拿了一个麻袋,李谣跑回厢房拿钥匙开堂屋的门,推翻货架,把种子弄得到处都是,还抱一堆种子塞进麻袋里。

李谣咬牙拖骆言强的腿,把人拽到两个混子脚边。

骆谦有了反应,拎骆言强的一条腿,猛地一掰,骆言强惨叫,恨不得晕死过去,骆谦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把人拽到混子脚边,他自个儿翻后院墙离开。

“撞,快给我撞开。”骆言木、骆二林、骆三森带头撞院门。

院门“砰”倒地,带起一阵尘土。

“骆言强,你小子敢对老四媳妇怎么样,老子跟你玩命。”在脑子里排练一下午他是如何英勇冲进厢房救了李谣,骆言木手里攥着一把菜刀,冲进院子,检验他排练了一下午的成果,却被眼前的惨状搞懵了。

骆言木进来后,被骆言木喊醒的村民挤进来。

大伙儿:“?!”

骆孝建好似才反应过来,赶紧丢掉椅子。

骆大哈左看看,右看看,还处在迷茫中,骆孝建拽他,眼神示意骆大哈丢掉麻袋。

骆大哈把麻袋丢到李谣怀里,慌乱解释:“我们没打强哥,是骆谦打的,麻袋是李谣塞我手里的,对,椅子是李谣塞孝建手里的。”

李谣还没来得及辩解,骆清亮打开手电筒,对着堂屋照,堂屋一片狼藉,种子撒的到处都是,从堂屋到骆大哈、骆孝建脚边的路上散落种子,他拿手电筒照骆言强,又照骆大哈、骆孝建的脸:“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来偷种子的?你们现在不说实话,我把你们送进派出所,你们到公安面前说实话。”

骆大哈、骆孝建抬手挡光,闻言,两人硬扛着,咬死不承认他们偷种子。骆清亮似乎也没有兴趣审问,叫两个强壮的汉子把他俩绑起来,又叫他儿子骑车,现在送他俩到派出所。

骆大哈、骆孝建慌了神,不愿意被人绑,更不愿意去派出所,惊慌大喊:“是,是骆言强叫我们来偷种子,我们没偷成。对,骆谦打了骆言强,李谣诬赖我们偷种子。”

李谣又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老婶“呸”一声:“你说二四打的,二四呢?”

骆孝建抓住希望,笑说:“翻墙跑了。”

“二四在家,你们敢来偷他家种子嘛。我看你们知道二四到菜地看菜,你们才敢打他家种子的主意吧。”

“肯定是骆言强要大头,你俩不同意,三个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你们缺不缺德,偷二四家的种子,还有脸诬陷二四打人。”

在场的所有人确信就是这样。

“把骆大哈、骆孝建带到大部队,你们谁把骆言强抬到大队部医院。”骆清亮没有指明谁抬骆言强,就带骆大哈、骆孝建离开。

骆言强哥找人抬骆言强,骆言强嫂子把骆言强哥拽走,骆言强嫂子嫌弃骆言强丢人,不想和骆言强有任何瓜葛。

最后还是李小叶求几个老好人,几个老好人把骆言强抬到大队部医院。

有心思不正的人打算帮李谣扶货架,捡菜种子,趁机塞几袋菜种子到衣服里,其中包括没算计成骆谦的骆言木三兄弟。

就在这时,骆谦气喘吁吁冲进来,大伙儿想当然认为有人跑去通知骆谦,骆谦慌里慌张赶回来,没见骆谦满头大汗嘛。

“没事了,大伙儿回去吧。”张霞把人往外推。

“二四、谣妹自己收拾,我们都走吧。”何英把骆来福娘撞出门。

好些人不愿意离开,被张霞、何英死拉硬拽弄走。

骆谦按上院门,扶起货架,李谣捡种子往麻袋里扔,把院子里的种子捡完了,把麻袋丢进堂屋,锁上门。

骆谦坐在院子里的长凳子上,李谣走过去坐下。

“骆言强的脑袋被你砸了一个窟窿,腿估计被你折断了,蛋被我踩碎,”李谣低头晃荡脚,有一下,没一下撞骆谦的腿,闷声笑,“没人相信是我俩做的,李小叶找人赔钱,找不到我俩身上。”

李谣超级开心。

暴打恶心人的玩意,她家终于不用赔偿高额医药费,她能不开心嘛。

骆谦现在还在庆幸他找骆小龙看管菜地,身边这个傻妞高兴的傻笑,一时间,骆谦不知道高兴她没被吓到,还是哭她一点也不后怕。

“说起来还是你聪明,没跟任何人说叫你堂哥看管菜地。如果你说了,那就难搞了。”至少大伙儿不会轻易相信骆言强三人因为分赃不均内斗,李谣心里想。

骆谦低头思考。

李谣见他思考,心大的回屋睡觉。

翌日。

天还没亮,李谣起床整理种子,骆谦则骑车出门,天麻麻亮,他拉一车东西回家,天大亮,骆谦骑车到菜地里。

地头搭了一间茅草屋。

骆谦拔拉车铃,骆小龙哈欠连连从茅草屋里钻出来:“二四,你咋来了?”

“大家分了地,日子越过越红火,我就给我哥们一笔钱,如果他到外地给厂里拉货,帮我弄几个炉子、钢中锅、大铁锅,我在村里卖。实在太巧,我哥们通知我到镇上取货,我不在家,骆言强带两个混子到我家偷种子,三个人都想拿大头,互不相让打了起来,据说骆言强伤的怪重,骆大哈、骆孝建赖是我打的。”

骆谦脸色阴沉,要笑不笑:“他们该庆幸我不在家,否则这三人不断几根肋骨,他们家不塌几堵墙,这事儿不能完。”

骆小龙默默补充:三家的铁锅不漏几个洞,不塌几张床,不毁几扇门窗,二四不会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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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坝坡离家近,二伯想喝热水,下了坝坡就到村里,上哪家都能要到热水,这块地离家远,你想喝热水不容易,我和谣妹商量,弄一个炉子和钢中锅过来,你不仅能喝热水,晚上饿了,还能热饭。”骆谦搭上骆小龙的肩膀,“你跟我回家拎炉子和钢中锅,别人问,你就说你花钱买的。”

骆小龙怀疑自己没睡醒。

骆谦嘀咕:“你实在瞒不住二婶,一定要提醒二婶,别跟我娘说实话,我怕我娘跟我闹,叫我哥跟着我干,咱俩十有八(/)九一拍两散。”

骆小龙立刻打起精神,手举蓝天发誓:“我娘绝对跟三婶说我花钱买的钢中锅和炉子。”

骆谦眼角抽搐。

骆小龙:二四不满意?

“别的我不敢保证,秋华绝对逢人就说她掏钱买炉子和钢中锅。”

骆谦捂脸,拍车后座,示意骆小龙坐上,他载他回村。

到了家门口,骆谦攥刹车闸,骆小龙跳下来。

骆言强媳妇李小叶,骆大哈、骆孝建的家人在骆谦家门口大闹,口气特别凶恶说骆言强指认是骆谦打伤他,叫骆谦赔医药费,如果将来骆言强不能干重活,骆谦必须养他一辈子。

他堂弟不嫌弃他,拉他合伙种菜,不让他出地,也不让他出种子,怕他晚上渴了没热乎的水喝,饿了没热乎的饭吃,给他一个炉子和钢中锅。

他堂弟心肠那么好,这群人怎么好意思睁眼说瞎话欺负他堂弟。

“昨晚二四在家,你们觉得你们三家昨晚能睡在床上?能保住门窗?”骆小龙举例子,“当初我大伯、小叔闹着扒二四家的院子,还没扒,二四弄毁大伯家的门窗,扒了小叔家一堵院墙,骆言强、骆大哈、骆孝建翻院墙进来偷种子,已经偷了,能让你们三家好过?”

骆谦闻言拍大腿,他昨晚不在没关系,但是他今天在,今天推墙劈门床,也不是不可以。

骆大哈家人头也不回离开。

骆孝建家人跑之前丢下一句:“我家穷,骆言强心里清楚讹不到钱,他打歪主意讹你,跟我家孝建没关系,都是骆言强一个人的主意。”

围观众人唾骂骆言强,骆言强不在,他们骂闹的最欢的李小叶:“你们两口子最不是东西,偷二四和谣妹家的种子,还有脸讹二四、谣妹养你们一辈子,丧尽天良,没心的玩意。”

“我家言强不会撒谎,就是骆谦打的。”李小叶焦急解释。

“我呸,骆言强有一天不说谎话,母猪都能爬树。”大伙儿更相信骆言强讹骆谦。

李小叶说不过一群人,气势汹汹回家找骆言强哥嫂、叔婶帮忙,骆言强嫂子、婶子没来,他的哥哥、叔叔倒是来了,听到大伙儿说骆言强不要脸皮讹骆谦,他们又羞又臊回去,发誓如果他们再管骆言强,他们就是骆言强的孙子。

围观的人群散了,骆谦从屋里拎一个炉子、一个钢中锅给骆小龙,跟骆小龙通了气,不管谁问,一个炉子28,一个钢中锅20。

骆小龙被数字吓死了。

他把炉子、钢中锅抱在怀里,晕晕乎乎回家。

不管骆谦去菜地也好,去镇上取炉子、钢中锅、大铁锅也罢。总之,骆谦不在家,骆言强浑身伤,跟骆谦没有任何关系。

李谣悬着的心落地,一点儿也不心疼损失了48块钱,因为不损失48块钱,万一被骆言强讹上,她家会损失百个,甚至万个48块钱。

一个早晨,李谣的心情倍儿好。

李谣不怨他冲动之下打伤骆言强,白花了48块钱,骆谦心里酸酸的,涩涩的,闷头做活,告诫自己下次不能意气用事,别看这次只花了48块钱,下次不可能这么好运。

李谣不知道骆谦在反思,她正在指挥兄妹仨整理种子,自己把骆谦今早拉回来的炉子、钢中锅、大铁锅摆在货架上。

周小凤、王秋华从骆小龙嘴里得知骆谦昨晚到镇上拉贼拉稀罕的炉子、钢中锅、大铁锅,骆谦、李谣见他晚上守菜地辛苦,给他配了一套炉子、钢中锅,叮咛她俩不能说骆谦给的,要说他家花钱买的。

婆媳俩端着碗四处窜门,逢人就说骆谦弄来了一批货,骆谦、李谣两口子还没来得及商量卖多少钱,她们家小龙厚脸皮给了成本价,不等骆谦小两口子反应过来,她们家小龙抱起炉子、钢中锅跑回家。

大伙儿端着碗到周小凤家,欣赏够了炉子、钢中锅,终于撬开婆媳俩的嘴,知道骆小龙花多少钱买的。

她们急哄哄找李谣。

“谣妹,你得给我们和骆小龙一个价,不能两个价。”骆言峰大姐骆小勤说话。

李谣为难笑。

“就货架上这些吗?”王玉兰问。

李谣点头。

“大铁锅怎么卖?”一个年轻媳妇问。

“比镇上便宜五毛钱,嫂子,婶子们,你们别还价,已经是最低价。”李谣说,“我们拿货不多,人家不给便宜,我准备加一两块钱,打算赚几个钱,可是骆谦说昨晚多亏你们帮忙,抓住那三个小毛贼,今天早晨又多亏你们,骆言强才没赖上骆谦,我们两口子必须记得你们的好,不仅不涨价,咬牙也要比镇上卖的便宜,让你们得到实惠。”

“炉子28,钢中锅20,卖给我们呗。”又一个大婶说。

“从南方拉来的炉子、钢中锅,你们看看,是不是比我们本地的好看,摸着还有分量。”李谣说。

骆小勤拉她妹妹骆小玲挤进最里面,仔仔细细摸了一遍,看了一遍,经过两人再三确认,确实比镇上甚至县里卖的好,两人先下手为强,抢了三套炉子、钢中锅,喊她们男人过来付钱,她们挤出去,立刻跑回家,害怕跑晚了一步,大伙儿买不到,抢她们的。

骆言峰两个姐姐多精,竟然一下子买三套,说明李谣没撒谎,炉子和钢中锅确实从南方运来的,不差钱的人使劲挤,抢炉子、钢中锅。

“诶,你别先给钱,我没说价钱呢。”李谣喊一嗓子。

骆小勤、骆小玲的男人凑三份48块钱,丢下钱就跑,何英千辛万苦抢到一套,本来她不好意思只掏48块钱,见有人付了48块钱,她把钱塞进李谣的衣兜里,抱着炉子、钢中锅就跑。

几个抢到炉子、钢中锅的婶子同样塞给李谣48块钱。

老多人没有买到炉子、钢中锅,问李谣:“你家啥时候还进货?”

“还进这种。”

“对,我要买这种。”

李谣都快哭了:“涨一块钱行吗?”

“那可不行,你刚才卖给别人多少钱,就卖给我们多少钱。”老婶子特别理直气壮说。

“你和骆谦商量吧,是他进的货。”李谣说。

老婶子出门:“二四,谣妹叫你多进一点炉子、钢中锅。”

没买到的人都出来说:“你家谣妹这么说的。”

骆谦假装没听到她们谈话,装作为难,一听谣妹答应了这么多人,他爽快答应过段时间再弄点货。

第038章

“铁锅是十印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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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婶惊呼道。

院子里的人闻言呼啦啦冲进堂屋。

老婶又摸锅,里里外外摸了好几遍,咧嘴乐道:“光不溜秋,不孬。”

说着,她把大铁锅举过头顶看锅屁股。这时,一大群人奋力挤到货架前抢大铁锅,几个大铁锅瞬间被抢光,几十双泛绿光的眼睛盯着老婶头顶上的大铁锅,老婶倏然抱紧大铁锅,边往外挤边喊:“儿媳妇,快,快给钱,这是咱家的大铁锅。”

没抢到炉子、钢中锅,又没抢到大铁锅的人恼火死了,又听买到铁锅的人说这么好的铁锅,你就算多给两块钱,都不一定能买到,他们恼的想撞墙。

一群人冲到院子里:“二四,多弄一些十印大铁锅。”

骆谦听出了浓浓的鼻音,他抬头,嚯,好些人恼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骆谦想说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镇上卖的大铁锅跟骆谦家的大铁锅比,锅表面粗糙剌手,打大铁锅的师傅铁定偷懒没有认真打铁锅,还有,骆谦家大铁锅的锅屁股好,一看就知道锅热的快,不费柴火。

“咱家六印铁锅用了三四十年,补了两三次锅,补锅的师傅说了,下回找他补锅,他不给补。”

“我家二十多口人,用的也是六印铁锅,每次做饭,都要分好几次做,烦死了。”

“咱家今年分了家,还在一起做饭,缺三四口大铁锅。”……

以前还能就和,自从看了买到大铁锅的人欢喜的模样,他们实在就和不了了。

骆谦能咋怎,只能答应下来。

“那……你得尽快。”一个嫂子心急道。

“我哥们什么时候到南方给厂里拉货,什么时候带炉子、锅,这事儿,心急不了。”骆谦哭笑不得说。

“哦,那你慢慢来,咱不急。”大伙儿说。

骆谦点头应下。

有人欢欢喜喜离开,有人哭丧脸离开。

昨夜骆韵莹睡的格外沉,那么大动静都没能吵醒她,还是今早骆筠文、骆筠修挠她脚心,捏她鼻子,才把她弄醒的。骆筠文、骆筠修昨夜倒是醒了,以为在做梦,小哥俩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天大亮。

他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妈妈赚了老多钱。

骆筠文、骆筠修推椅子到大长桌跟前,爬上椅子,扒到桌子上帮妈妈数钱。

骆韵莹跳起来看不到桌面,她绕着桌子转了两圈,呼呼跑到厢房搬她的小椅子,利用小椅子爬到大椅子上,又借助大椅子爬到桌子上,盘腿坐下,把装钱的木头盒子搂进怀里。

骆筠文数20个一分钱硬币,骆筠修数20个两分钱硬币,推给李谣,李谣分别用纸把硬币卷起来,骆韵莹见状递木盒子,李谣把整卷的硬币放进去。

娘几个整理完一分钱、两分钱硬币,又开始整理五分钱硬币和纸币。

骆谦冲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进来跟李谣说:“我去县里一趟,买合页、门扣锁、弹舌锁,再买防蛀虫药粉,几桶漆,顺道看一眼许仁民。”

李谣正在记数字,没功夫听骆谦说什么,胡乱“嗯”一声。

骆谦推洋车出门,李谣带领孩子把钱整理出来,确认大家没有少给一分钱,她在账本上记账,又带领孩子整理菜种子,把菜种子整理出来,已经晌午了。

她隐约记得骆谦说他有事出门,李谣做了饭,给骆谦留了一份,喊正在铺瓦片的泥瓦匠吃饭。

饭后,泥瓦匠到隔壁干活,兄妹仨在院子里玩篮球,李谣进屋喂两个奶娃子。

她端一盆尿布出门,喊兄妹仨自己洗手洗脸,回屋睡午觉。

李谣拎一个矮凳子到洋井边坐下,搓尿布。

骆清海、陆二兰两口子站在门口伸头看,没有找到骆谦的身影,只看见李谣在搓尿布,两口子直奔堂屋,一把铁将军拦住两口子,陆二兰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骆清海嘟囔小声骂两句。

“谣妹,家里有人,你锁什么门!”骆清海翻屋檐下挂在铁钩上的东西,没找到钥匙,“你开一下门,我看看炉子、钢中锅、大铁锅。你大伯活这么大岁数,还没看过呢,今儿,我得好好看看。”

他要是得了稀罕的玩意,肯定留几套,谁想买,行,多给五块、十块钱,拿走。

骆谦比他精,他都能想到,他就不信骆谦想不到。

这小子绝对藏了不止十套炉子、钢中锅,不止十口大铁锅。

骆清海和他媳妇合计拿一套炉子、钢中锅,一口大铁锅,拿到手里跟李谣说先赊账,可是李谣不给开门,他们没法拿。

骆清海推陆二兰,示意陆二兰问李谣要钥匙。

陆二兰走到洋井边,给李谣轧水,笑眯眯说:“谣妹,我和你大伯看一眼,你给开下门。”

“东西卖完了。如果你和大伯想看炉子、钢中锅,到二伯家看,如果你们想看大铁锅,到闫丽嫂子家看。”李谣泼水。

“二四没留一两套?”陆二兰笑的牵强问。

“我和骆谦从来不整虚的,说卖完,就真的卖完。”李谣见陆二兰不给她轧水,她自己轧水。

骆清海闻言耍脾气说:“你们两口子,得到好东西,不先仅着自己家人,不赚一分钱卖给外人,有你们这样办事的吗?”

找李谣打听大铁锅的人恰好听到骆清海说的话,她气的跺脚,跑到大路上喊:“骆清海逼李谣,以后她家得了什么好东西,跟骆清海关系亲近的人家挑完了,才轮到咱们。”

乌泱泱一堆人挤进李谣家院子里。

“骆清海,这是二四和谣妹的生意,你少摆长辈谱,在两个小辈面前指手画脚。”

“骆清海,你真够缺德的。”

“咋滴,你找你堂侄子帮你打外村木匠,你堂侄子不干,得罪了你,你干出这么阴损的事,报复你堂侄子是不是?”

“你占咱家小路埂,咱家不让你占,你想出这个馊主意整我们是不是?”……

有一大半人和骆清海闹过矛盾,他们认准了骆清海整他们,把骆清海围到中间,指着骆清海的鼻子骂骆清海不是个东西。

一堆人眼珠子喷火,恨不得撕了他,骆清海不敢跟他们硬刚,识趣说软话:“误、误会。”

“大伯嫌弃我和骆谦卖的价格低。”李谣忽然开口,委屈说。

上午李谣还想涨价,他们费尽口舌,李谣勉强答应暂时不涨价,骆清海这个孙子戳戳捣捣怂恿李谣涨价,我他娘,这孙子太不是东西。

大伙儿推骆清海:“骆清池去蹲劳改,村里刚消停一会儿,你又顶上了,你可真行啊,骆清海。”

“骆清池在,不显你能,骆清池不在,就显你能,是不是?”……

在陆二兰的帮助下,骆清海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突破重围,狼狈逃走,一群人跟在后面追。

留下的人劝李谣不要听骆清海说的浑话,骆清海让李谣涨价,不是为了李谣好,他有私心,想整得罪过他的人。

李谣笑说:“我和骆谦都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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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信的人,做不出因为别人说一句话,就胡乱涨价的事。”

大伙儿乐呵呵离开。

出了院子,他们背地里怎么骂骆清海,李谣可管不着。

李谣拧干尿布,把尿布搭在绳子上,进屋看见兄妹仨全挤在床拐里侧睡觉,两个小的奶娃子“哦”、“啊”对话,李谣轻轻关上门。

她往鸡窝里撒几片菜叶子,拿几块烧完的废煤球丢到鸭、鹅的窝里,踩碎废煤球,潮湿的地面立刻变的干燥。李谣拿扫帚打扫鸭和鹅的窝,废煤球渣和它们的粪便被李谣扫进锨里,倒进盛垃圾的框里。

李谣又开始扫院子里的木屑。

“突突突……”

李谣听到拖拉机的声音,到她家门口,拖拉机停了下来。

骆谦把麻袋丢到地上,扛着洋车跳下拖拉机:“传军,你路过骆清亮三伯家,叫张霞婶子喊几个人过来搬门窗。”

“好嘞。”骆传军驾驶拖拉机离开。

骆谦把洋车推到院子里,回头扛麻袋,把麻袋放到堂屋,掏出合页、洋钉、门扣锁、弹舌锁。

骆传军路过骆清亮家,吆喝一声,张霞带两个儿子、儿媳妇到骆谦家搬门窗。

骆谦拎了一兜东西,走过来,胳膊搭在李谣的肩膀上:“我帮骆清亮家安门窗,你想不想去看?”

李谣肯定想去看热闹。

“婶子,我家竹子、景子想去你家见见世面,你帮忙抱一个呗。”骆谦笑说。

“抱。”张霞一脸的喜气。

兄妹仨听到动静麻溜下床,跑到院子里紧跟他们爸爸,李谣点他们额头,带张霞到屋里抱两个奶娃子。

一行人到骆清亮家。

看热闹的人围过来,都在议论骆清亮家三间瓦房起的气派,骆谦却埋头安装门窗,需要人帮忙扶一下,他叫骆清亮的儿子搭把手。

“咯嗒。”

大伙儿头伸进窗户里,看骆谦拧圆疙瘩,门从里面锁上,再一拧圆疙瘩,门从里面打开。

骆谦半敞门,拧圆疙瘩,“咯嗒”一声脆响,门的侧面吐出两个舌头,骆谦再拧圆疙瘩,又是“咯嗒”一声,舌头缩进门里。

“乖乖。”大伙儿发出惊奇的感叹。

骆谦家的三个孩子跑到门前,好奇看门为什么吐舌头,骆惊墨也挤到前面,其他孩子见状纷纷挤到最前面,近距离看门吐舌头,又缩回舌头。

骆清亮在大队部处理骆言强、骆大哈、骆孝建的事情,听到有人说骆谦到他家安装门窗,他着急忙慌跑回家,不管不顾挤到最前面,骆清亮手背后“咳”一声,站到骆谦身侧,骆谦没说啥,从外边拧钥匙,“咯嗒”,舌头弹出来,“咯嗒”,舌头缩回去,又从里面拧圆疙瘩,舌头吐出来又缩进去。

骆谦让位,骆清亮占据骆谦的位置,一会儿拧钥匙,一会儿拧圆疙瘩。

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对此百看不厌。

骆清亮狠狠的得意了一把,把大人和孩子弄出去,关上门,拧钥匙,“咯嗒”,骆清亮拔出钥匙推门,门纹丝不动。

刚订亲的小伙子窜到骆清亮身边,嘿嘿说:“村支书,我能开一次锁吗?”

骆清亮把钥匙揣进兜里,高冷的从小伙子身边走过去。

这时,骆谦安装好另一间屋的门锁,把钥匙递给骆清亮,开始安装中间屋的门锁。

安装门扣锁的速度显然比安装弹舌锁的速度快,骆谦安装好门扣锁,立刻闪人。

骆谦找了一会儿,找到李谣,李谣和张霞站在一起,骆谦走过去,张霞把骆筠景放到骆谦怀里,脸上微笑,身体却用力挤,挤到最前面:“大家看是看,别老是开关窗户。”

大家说不动手,却还是忍不住动手,谁让张霞家的窗户是他们家的三倍大。

骆清亮、张霞夫妻被众人围住,骆谦拉李谣站在高处看热闹。

太阳快落山,骆谦、李谣喊兄妹仨回家。

也是巧了,他俩刚给两个奶娃子换了尿布,泥瓦匠喊骆谦、李谣过去检查房子,如果没有问题,给他们结剩下的尾款。

骆谦检查墙壁和屋顶上的瓦片,找不出缺点,爽快的给泥瓦匠结了余下的钱。

骆谦、李谣把没用完的砖瓦堆到墙角,之后,骆谦做饭,李谣喂嗷嗷叫的奶娃子。

“二四。”骆传军还没有进院子,就大声喊。

骆谦端饭菜出来。

骆传军到镇上办事,回来的时候遇到骆谦,就带骆谦一程。他回家跟他爹、他媳妇说一些他打听到的情况,听到大伙儿议论骆清亮家门窗,他跳着跑出门,跑到骆清亮家瞅一眼。这一瞅不得了了,以前十分上心骆谦给他打的家具,现在两百分上心骆谦给他打的家具。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骆谦现在打好家具,帮他安装上门窗,他都嫌迟。

骆传军告诉自己,你是干大事的人,要稳重,不能急。

骆传军缓慢(跑)到骆谦家:“嘿,我家的门窗、货架、桌子打好了吗?”

骆谦把饭菜端进堂屋,骆传军冲进堂屋,急切问:“打好了吗?”

“你家房子起好了吗?”骆谦问。

“起好了。”骆传军嘿嘿乐,“我姨丈带十来个好手过来帮忙,起的快。”

骆谦思忖片刻,说:“你明天下午过来搬门窗、货架、桌子。”

“好嘞。”骆传军走出院门,又折回来,跟骆谦说,“你算一下账,我明天下午过来给你钱。”

骆谦在纸上写门窗、货架、桌子、锁多少钱,最后算了一下合计,骆传军拿了纸离开。

骆传军刚离开,骆清亮就过来跟骆谦算账,骆谦一笔账一笔账跟骆清亮算,骆清亮核对一下,爽快掏钱给骆谦。

骆清亮刚离开,骆清喜、何英过来跟骆谦算账,问骆谦明天上午可不可以给他家安装门窗,骆谦点头说行,何英掏出钱,数了三遍,确认没错,她递给骆谦。

骆谦收下钱,两口子离开。

这时,李谣带兄妹仨进屋,笑眯眯盯着骆谦,骆谦嘟囔一声,把刚到手的钱交给李谣。

李谣把钱装进兜里,夹菜放进骆谦面前的碗里:“你多吃一点。”

骆谦:“……”

翌日清晨。

骆清喜、何英带儿子、儿媳过来搬门窗。

骆谦拎了一兜东西到骆清喜家,闷头安装门窗和锁。

不用骆谦演示一遍,骆清喜、何英知道怎么开关弹舌锁,因为两人昨天晚上到骆清亮家待了一个多小时,骆清亮打手电筒跟两人炫耀门锁,两人看会了。

骆谦安装好了门锁就闪人。

他回到家,就看到骆传军可怜巴巴蹲在他家院子里。骆传军看到骆谦眼睛一亮,站起来,捋起袖子说:“二四,别跟哥客气,你需要哥干啥,尽管说。”

骆谦:“……”

李谣冲骆谦眨眼睛,用口型告诉骆谦:大伙儿端着碗到骆清亮家,听到你在骆清喜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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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门窗,忙的回家扒一点饭菜到骆清喜家。骆传军听说了这件事,跑到咱家,给了钱,想让你今天上午给他家安装门窗。

骆谦捂额头,重重吸一口气:“你家的我弄好了,我要花点时间检查。”

“好,我等你。”骆传军坐到凳子上。

骆谦喝了一口水,开始检查门窗、货架、桌子,他检查的又慢又细致。

骆传军瞧不出来问题,反正他十分满意,偏偏骆谦修了一下拼装的接口。

快到中午,骆谦检查完毕,确保没有问题,通知骆传军喊人把东西搬到他家。

骆传军喊来了好多人,一次搬完所有东西。骆谦拎工具到骆传军家,先安装门窗和锁,然后安装抽屉锁,抽屉锁用的是弹舌锁。

“传军,你试一下抽屉。”骆谦喊。

“哦,来了。”骆传军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他爹,他和他媳妇进屋看抽屉。

骆传军激动伸手,还被碰到抽屉上的钥匙,就被他媳妇徐小玉推到一边。

徐小玉抽出钥匙,摸了摸嵌入木头里的锁头,她兴奋插(/)入钥匙,拧钥匙,“咯嗒”,抽屉被锁上:“乖乖,这玩意,也太好了。”

骆传军抓耳挠腮哄他媳妇让他试一下,徐小玉还没有稀罕够呢,让骆传军等一下。

骆谦动了动嘴,最终没有提醒骆传军,旁边的抽屉也安了弹舌锁,钥匙插在上面呢。

“传军,我回家了。”骆谦说。

骆传军嗯嗯点头,和他媳妇抢钥匙。

骆谦回家。

李谣喊他洗手吃饭。

饭后,骆谦扒了一堵院墙,重新围院墙,把隔壁三间新房围进来。

他和李谣忙了两天,才把院墙围起来。

他把手头接的活做出来,再安装新房门窗。

骆谦打上下铺,抽时间做好了他二伯家的菜厨、案板、六个矮板凳,周小凤来窜门,骆谦叫周小凤找时间,把东西抬回家。

周小凤闻言火速回家喊人过来抬菜厨、案板、板凳。

下午,杜梅过来。

骆谦喊了一声娘,就埋头做活。

“你忙你的,”杜梅满院子找事情做,忙了一会儿,搬一个板凳到堂屋跟李谣说话,“谣妹,我家有四根木头,我跟你爹商量打四个菜厨,四个案板,剩下的木料能打几个板凳就打几个板凳,你们四家分,你看怎么样?”

第039章

“骆谦哥嫂有点吃亏吧?”李谣没有抬头,在兄妹仨的新衣服上绣篮球。

脸拉的跟驴脸一样长,当谁听不出她讲反话,想要独吞四根木头,杜梅不惯她,笑不叽叽说:“你要是觉得他们三家吃亏,你叫老四给三家添一个菜板。”

李谣手一顿,咬断线,把新衣服放进木盆里,端到洋井边洗新衣服。

杜梅又气又委屈,瞪着李谣的后背:我心偏你家,你教唆老四跟我离心,我现在一碗水端平,你装也不装了,直接甩脸子给我看。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满意。

杜梅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啪砸地。

骆谦坐到木料上,盯着他娘叹气:“娘,你和爹有地,爹还有一门手艺,你俩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儿子们过的好不好,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跟你们没有多大关系,你们别老是想着补贴儿子。”

“你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己拉扯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不惦记你们。”杜梅抬手狠擦眼睛。

骆谦摇头,站起来继续干活。

“我恨自己有心,恨自己心不狠。”杜梅丢下这句话离开。

你说他娘有心吧,也有,你说他娘没心吧,也没有。骆谦觉得真神奇,他娘怎么兼具有和没有。

“啧。”骆谦竖起床板。

李谣拧干水,使劲抖衣服,嘀咕:“你娘哭着走的,等着吧,等会就有人过来打听我怎么把你娘气哭的。”

“我哥我嫂子要打这,又要打那,我娘拿不出那么多木料,气自己没能耐,把自己气哭了呗。”骆谦扯着嗓子吼。

农闲时候,大伙儿都聚在路边聊闲话,听到骆谦吼一嗓子,精神一振,竖起耳朵听。

村里压根没有娱乐活动,男女老少只能东家长西家短聊一聊,让日子过的‘有趣味’一些。

大伙儿听到骆谦吼,立刻发挥了‘趣味’精神,凑在一起拼凑骆谦哥嫂最近的动向,试图讨论出骆谦哥嫂具体打什么家具。

“骆清池不在,二四哥嫂跟葛娣的关系远了。以前他们一见面就聊得热火朝天,现在他们见面,一句话都不说。”

“哥仨跟骆清海走的近,他们媳妇开始跟陆二兰走在一起。”

“嘿,我昨儿还瞧见骆清海和谣妹爹李正拉呱,亲热的呦,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出二四哥嫂要打什么家具?”

“兴许眼红骆清亮、骆清喜、骆传军家的门窗?”

“你别逗我,他仨家破茅草房,还想安装气派的门窗?也太埋汰门窗了吧!”

“你说他仨家眼红二四家的新房子,还靠谱一些。”

“没准他们逼梅子出木料给他们打家具,他们搬新家具住进二四家的新房子,正好一家一间房。”……

大伙儿激动拍大腿,被他们捋出来了,骆谦哥嫂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想住骆谦家的新房子。

杜梅出了院子,遇到骆小龙,骆小龙挑两个空桶朝坝坡的方向走,杜梅寻思二房没有分到坝坡上的地,骆小龙去坝坡上干嘛。她跟了过去,看到骆小龙挑水浇四儿子家的洋白菜,杜梅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往回走,骆来福家门口聚集了一堆人,她以为骆来福娘又干了啥缺德事,大伙儿聚在这里说骆来福娘的闲话。

杜梅走过去。

大伙儿看到杜梅,没问杜梅为啥眼睛通红,是不是哭了,而是说:

“梅子,你那三个儿子不好,你打就是了,别什么事都依着他们,纵容他们犯浑。”

“你们这房祖坟不好,海字辈出了骆清海、骆清池,言字辈,单单你这房,就出了骆言木、骆二林、骆三森。”

“虽说不让搞迷(/)信,我还是建议你迁祖坟。”……

杜梅气的颤抖,她儿子招谁惹谁了,这些人凭什么埋汰她儿子。

她嫁过来这么多年,没有和人闹过红脸,更没有和人吵架。尽管他们坏了她儿子的名声,有可能影响到孙子不好找对象,杜梅还是忍了下来。

她笑着摆手:“言木三兄弟脾气冲了些,但是心眼不坏。你们看,老四因为李谣把他们家砸成那样,李谣遇到事,他们冲到最前面,他们听说有人偷菜苗苗,马上放下以前的恩怨,要帮老四看菜苗苗。也不知道老四怎么想的,叫他二伯和小龙帮忙看,也不叫他三个哥哥帮忙。”

大伙儿面色古怪,原来骆谦哥不仅惦记骆谦家的三间新房,还惦记骆谦家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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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我出木料叫老四打家具,四家平分,李谣不愿意。那就算了,我给她攒着木料,等她家孩子结婚,都拿给她。”杜梅笑呵呵回家。

杜梅走远,大伙儿火速谈论杜梅说的话,暗含几个意思。

他们翻来覆去琢磨杜梅说的话,能抠字眼就抠字眼,不能抠字眼,就转动他们的小脑瓜子,进入紧张刺激的脑补环节。

骆言峰大姐骆小勤的丈夫柳山,和二姐骆小玲的丈夫柳毛保,两人是堂兄弟,被各自媳妇带来看菜地。

在骆家村,两人两眼抹黑,想找人吹牛,怕被人戳破,想找人耍牌九,被小舅子告知骆家村抓赌抓的严,骆清池、骆剩子一群人还在监狱喝稀饭呢。

柳山爱好吹牛,柳毛保爱好耍牌九,在骆家村施展不开,可把两人急疯了,又没胆量擅自跑回家,两人只能蔫了吧唧在村里闲逛,正好撞见一堆人聚在一起谈论骆谦和他的三个哥哥。

两人站在最后面,伸长耳朵听。

听了一会儿,他俩晃晃悠悠走进骆谦家院子里。

李谣正在裁布,给新房子做窗帘,骆谦正在雕刻篮球架。

柳毛保嘿嘿笑,走到骆谦身边蹲下来,骆谦看他,柳毛保伸手扶木板:“我是小玲家那口子,柳山哥是勤姐家那口子。”

骆谦跟他不熟,就点了点头。

“那啥子,你叫小玲叫姐吧,你叫我毛保哥。”柳毛保自来熟说。

“你叫我山哥。”柳山和柳毛保并排蹲。

骆谦:“……”

“二四啊,哥把你当亲弟弟,才跟你说实话。”柳毛保帮骆谦吹掉木屑,被上面的篮球架吸引,忘了要说啥实话,不要钱夸骆谦手艺高超。

柳山拽柳毛保,柳毛保忽地一屁股坐地。

柳毛保手撑地站起来,柳山嫌弃柳毛保,用身体挡住柳毛保,跟骆谦说:“你爹你娘给你儿子攒木料,你晓得你哥嫂为啥不闹吗?抓你把柄啊。你用了你爹娘的木料,他们就有理由用你家的闺女换亲。”

柳毛保抠脑门,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陌生?他咋没有印象嗫!

“你们村里人说的,不是我瞎编的。”柳山站起来同情地拍骆谦肩膀,“哥也是有闺女的人,最看不得别人作贱闺女,才跟你说。你心里有个数,提防你哥嫂。哦,别到处跟人说是哥跟你说的,哥毕竟是外村人。一个外村人掺和你们家的事,这叫多管闲事,名声不好听。”

柳毛保:“?”

好耳熟的话。

他似乎听过十几回。

“走了。”柳山拽柳毛保的领子离开。

两人走远了,李谣放下布,走到骆谦跟前:“四家平分?咱家真的分到一份菜厨、案板,你哥你嫂子拿这个当借口祸祸莹子、竹子姐妹。”

孩子是她的底线,谁敢打她孩子的主意,她跟谁玩命。

“我发现你娘怪有意思。她明明知道她送你哪怕一根稻草,你哥你嫂子认为你亏欠他们一座金山银山,跟她闹,更加理直气壮怨恨你,她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她嫌弃我们家日子过的太顺当,搁在这里使劲添乱。”李谣越想越气,气的语言絮乱,一股脑说出她对婆婆的恶意揣测。

骆谦想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发现他手脏,他从绳子上扯一条干净的毛巾,半搂着她,擦掉她脸上的眼泪。骆谦沉默的照顾她的情绪,李谣眼前浮现他上辈子越渐沉默的身影,她有再大的火气,也舍不得发泄到他身上。

骆谦匝紧她的腰,眼神一暗,吐出:“恼火死人。”

李谣抬眼,骆谦用毛巾挡住她的眼睛,声音平和,没有任何起伏,一字一句说:“她想我和我哥握手言和,这辈子都不可能。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就算她只剩下一口气,希望我和我哥和睦,哪怕她说骗骗她也好,办不到。”

李谣抓毛巾,想要看骆谦的神情,骆谦撒手,背对着李谣干活。

李谣嘴唇动了动,盯着他的后背看了良久。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

骆韵莹把竹蜻蜓护在胸口,小小的身体藏在院墙后面,小脑袋探出来,见李谣站在院子里,不大开心的样子,她“咻”的一下把脑袋缩回去。

她背靠院墙滑蹲下来,摸竹蜻蜓,奶声奶气说:“骆辞哥哥给莹子的,是莹子的,不还。”

“呜——”大哥、二哥说除了爸爸妈妈、明子哥哥、安子哥哥、默默哥哥,谁给也不能要。

可是……她就是喜欢‘豆芽儿’嘛。

骆谦听到孩子的哭声,他放下工具,顺着哭声来到院子大门口,李谣也听到了,落后骆谦半步。

两人站到骆韵莹面前,小人儿显得又小又可怜,鼻子吹泡泡,打着哭嗝,理直气壮说:“我的,不打莹子。”

李谣指挥骆谦拿毛巾给小人儿擦脸,她蹲下来,安抚小人儿的情绪,从小人儿断断续续蹦出来的词组里,大致弄清楚怎么回事:“骆辞哥哥把他最喜欢的竹蜻蜓送给你,你送给骆辞哥哥一件你最喜欢的东西,你大哥、二哥就不揍你。”

骆韵莹握住脖子上挂的铁制哨子:“可以是爸爸嘛。”

爸爸的腿比筷子还要长,把爸爸送给骆辞哥哥,爸爸应该很快就能走回家。

骆谦一哽,拿毛巾狠狠地刮她小鼻子。

骆韵莹扑进骆谦怀里,拿小脑袋抵他胸口,一个劲喊:“爸爸啊……”

李谣把她挖出来,叫她做选择。

这时,骆筠文、骆筠修找不到他妹,跑回家找他妹,正巧看见他妹攥紧竹蜻蜓,蔫哒哒垂下小脑袋,头顶上的冲天辫随主人没有精神垂下来。

“莹子,你回家怎么不跟哥哥说一声?谁给你的竹蜻蜓?”兄弟俩同时喊,说的话一模一样。

骆韵莹脑袋垂的更低。

她哥和墨墨哥哥跟婶婶家的哥哥姐姐抢地盘,她偷偷遛到娇娇婶婶家,找骆辞哥哥、骆唐哥哥。

李谣跟兄弟俩说竹蜻蜓的由来,又说这小妮子收了人家的东西,却不愿意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小伙伴。

骆筠文跑进屋里,拿两把木(木仓)出来,把木(木仓)塞进他弟怀里,牵着他妹:“这次哥哥原谅你,下次不可以自己丢下哥哥跑去找小伙伴玩,也不可以收别人给的东西,知道吗?你不听话,哥哥就不理你了。”

“怎么不理?”骆韵莹歪头问。

如果不严重,下次是不是还可以……

骆筠修手握木(木仓),围绕他哥蹦跳:“是不是你消失了,不给莹子看见。”

“你不听话,我也不给你看见。”村里太多坏蛋,他教妹妹不要离开他的视线,他弟搁在这里捣乱,骆筠文气的想揍他弟。

骆筠修叽哩哇啦嗷嗷叫:“我不要。”

骆筠文拽他妹跑,远离傻子。

兄妹仨追追打打跑远,李谣收回视线,意识到自己没有大儿子会教育孩子,她挫败垂下脑袋。

骆谦拍她脑袋:“不要小瞧小孩子。”

骆谦有四岁之前的记忆,听起来很不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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谱,但他就是有很小很小时候的记忆。大人常说小屁孩懂啥,那时他什么都懂,最讨厌听到别人是他不懂,厌恶别人敷衍他。

71年以后,她的记忆清晰,71年以前,她的记忆是缺失的,模糊的。

李谣不清楚她小时候怎样,造成了她没办法参照她小时候,剖析她孩子的行为。

骆谦说不要小瞧小孩子,李谣理解成这个年代的孩子很聪明,但是两千零几年,她隐约听到有个八零后说,‘现在的小孩聪明的不像话,显得我小时候特别瓜’。

头顶传来笑声。

李谣抬头,见骆谦笑的得意,虽然她不知道骆谦得意什么,但她感觉到不是好事。李谣拍开他的爪子,回屋,继续缝她的窗帘。

骆谦活动一下四肢,接着干活。

不久,兄妹仨回来,还带来了骆辞、骆唐兄弟俩,以及骆惊墨,一群孩子跑到新房子里摔瓶盖。

到了吃饭的时间点,骆言峰大姐骆小勤喊骆辞、骆唐回家,张霞过来接骆惊墨,带骆惊墨、骆时姝兄妹俩坐骆传军家的拖拉机到镇上,到儿媳妇家小住一段时间。

没了骆惊墨,兄妹仨天天和骆辞、骆唐一起玩。

等骆惊墨回到村里,拿他爸爸骆言辉从市里寄回来的小汽车找兄妹仨玩,骆谦做完了手里的活,找骆传军借拖拉机,给人送上下铺,骆传军没事干,主动提出给骆谦开拖拉机。

骆传军拉了五趟才拉完,骆谦帮人安装好上下铺,天都黑了。

骆谦叫骆传军开拖拉机到加油站,他出钱给拖拉机加满了柴油,又麻烦骆传军绕到米厂,他跳下拖拉机,拐进米厂家属院找货车司机徐大胖拿两罐奶粉、炉子、钢中锅、大铁锅。

徐大胖塞了三麻袋东西给骆谦,骆谦给他钱,徐大胖吐出一口烟,摆手:“家贼难防。你的先记账,等我处理了家贼,再找你要钱。”

“娘的,小王八羔子偷老子的钱也就算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混混,偷老子车里的油。”徐大胖丢下烟头,不提家里的破事,开始跟骆谦说正经事,“上次那批首饰盒,在南方老吃香了,你抽时间再打一批首饰盒。”

“你最好打几个单独装玉镯的首饰盒,有人问,我说没有,她们挺失望的。”徐大胖被他弟气昏了头,差点忘了这件事。

骆谦头疼说:“我抽空问李一生,看看他最近有没有收到好的木料。”

“我昨儿跟他一起喝酒,他没跟我提,估计没有收到。”徐大胖挠头,骂了一句破地方,要啥啥没有。

“我开货车认识一群货车司机,我明儿找他们,问他们有没有门路弄到打首饰盒的木料。”徐大胖烦的要死,他一直整不明白,为什么打家具的木料不能打首饰盒,哦,能打,装玉镯、玛瑙之类的掉身份,没人愿意买。

骆谦知道他为家里的事烦心,提醒他处理了家里的事情,再开车跑长途。

“我心里有数。”徐大胖说。

徐大胖帮骆谦扛一个麻袋,骆谦自己扛两个麻袋,两人把东西运到骆传军的拖拉机上。

第040章

骆谦把车斗里的稻草摞到一块,把麻袋搬到稻草上,短短三分钟时间,徐大胖就和骆传军称兄道弟。

徐大胖见骆谦忙活完了,他拍骆传军的肩膀:“传军兄弟,我媳妇卖这个数,我这傻兄弟只卖这个数,他不赚钱,我都不好意思问他要油费。”

“下次老子管他赚不赚钱,他都得给老子补油费。”徐大胖把叼在嘴里没有点着的烟别到耳朵上,手插兜走进漆黑的巷子里。

骆传军脑袋里来回播放一句话:骆谦和他媳妇傻透了。

骆谦低声笑:“你还真信他说的鬼话。”

骆传军在心里嘀咕,咱村各个人精,从你们两口子手里买了炉子、钢中锅、大铁锅,嘴上说你两口子厚道,背地里偷偷摸摸打听还有没有人卖同样的炉子、钢中锅、大铁锅,四处打听价格。

嚯,炉子比李谣卖的贵三块钱,钢中锅贵四块钱哩,十印大铁锅贵两块五毛钱。

他们私下里干了这么多事,就你们两口子不知道。

你们两口子还认为村里人多么好,处处为他们着想,尽力给他们实惠。

诶,反正他家开小店,卖的东西比镇上贵一分钱,才不傻乎乎给他们实惠,他们有意见,可以不买,但是他们敢上门闹事,他叔、他哥、他媳妇的娘家可不是吃素的。

说到底他能这么硬气,因为他有底气,骆谦和李谣那是一丁点底气也没有。

骆传军摇起拖拉机,拖拉机机头的灯骤亮,刺破黑暗。

“突突突——”

拖拉机在镇上的主干道上穿梭。

拖拉机刚出了镇子,一群人手握木棍,从道路两旁跳出来,骆传军慌乱避让,机头不听使唤朝沟里驶去,骆传军一个急转弯,拖拉机差点翻进沟里,幸亏在紧要关头,骆传军稳住了,并且刹了车。

骆传军脸色煞白,身体哆嗦。那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多么危险,可能闹出人命,一拥而上围住拖拉机,叫嚣道:

“姓骆的,你不准接镇上的活。”

“下回让老子发现你接镇上的活,老子放火烧死你全家。”

“给他一点教训。”

镇上的木匠排斥乡下木匠,并且他们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一个月前放话不许乡下木匠接镇上的活,乡下木匠敢不当成一回事,那就是不遵守木匠行的规矩,他们完全可以惩戒不守规矩的木匠,打断不守规矩木匠的手。

有几个汉子“唾”了一声,扒拖拉机,试图把骆谦拽下来,按到地上。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木匠气愤说骆谦不守木匠行的规矩,他们断骆谦的手,也是按照木匠行的规矩办事。

啥规矩?

不过是他们自己制定,用来维护自己利益,打压乡下木匠的手段罢了。

近一个月,骆谦在镇上的名气越来越大,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商量要了骆谦这双手。

为啥要断骆谦这双手?

镇上人可不管木匠行的规矩,谁打家具打的好,他们就找谁打。

所以,他们必须毁了骆谦的手。

打架。

骆谦从来没有怕过。

他比任何人都狠。

他是那种遇到棍、拳不躲,直接干的性子,遇到什么,操起来,浑身的狠劲聚集到手腕处,对准人的脑袋砸。骆谦咧嘴,甩了甩脑袋,发梢的汗四处奔溅,狭长深邃的眼睛挟裹兴奋,高高举起木棍,掀起一阵凛冽的风,木棍落下,风咆哮怒吼,动作又疾又厉,不少人被他的狠劲吓退。骆谦却越来越兴奋,是脑袋“蹦”开花,还是胳膊“咔”断?声音都好听,不如“蹦”“咔”交替进行。

前不久,一个不守本镇规矩的其他镇上的木匠落单,他们废了那个木匠的一只手,跟那个木匠开一个玩笑,要是他敢报警,他们烧死他全家,哦,不,他们中间有一个木匠的儿子发烧烧成了傻子,把他的媳妇绑过来,给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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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儿子,那个木匠不仅没报警,还跟人说自己走路摔断的手。

他们以为骆谦也是一个怂包,没想到骆谦这么玩命,心态一下子崩的稀巴烂,直接丢下棍子哭爹喊娘逃跑。

骆谦捡起棍子,在手里掂了掂,眯眼瞄准跑的最慢的。

一抛。

一个倒霉玩意被击中,摔个狗吃屎。

这下,他们跑的更快,似乎身后有恶鬼追赶他们。

骆谦“啧”一声,喊骆传军坐到车斗里,他开拖拉机。

骆传军现在脑子还是一片空白,骆谦叫他干啥,他就干啥。

两人回到村里,骆传军才恢复意识,低声诅咒镇上木匠,听说镇上木匠肮脏,就是土皇帝,没想到镇上的木匠这么脏。

骆谦停车,把东西搬下车,正打算开拖拉机,把骆传军和拖拉机送回去。

骆传军坐到驾驶座上:“那些混蛋吃了大亏,一定还有后招,你自己小心点。”

话毕,骆传军开拖拉机离开。

骆谦弯腰拎麻袋,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什么混蛋?”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大伙儿全都回家睡觉了,骆谦还没有回来,李谣忍不住胡思乱想。她哄睡孩子,自己站在窗户前,紧盯着院门口,她听到拖拉机声音,立刻跑出来,骆传军说‘混蛋’、‘小心’,李谣的心陡然一跳。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骆谦把麻袋扛回堂屋,到锅屋端李谣给他留的饭菜回到堂屋,坐下来边吃边说:“一群下三滥的木匠把自己当作皇帝,制定了一些烂规矩,说我破坏了木匠行的规矩,要给我一点颜色瞧瞧。”

“都是一些吃软怕硬的,我稍微狠一点,立刻成了孙子。”和他们起了一次冲突,摸清了他们的底,骆谦是一点儿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都不怕他们。

李谣扶门框,稳住身体。

那些木匠确实拿骆谦没有办法,最后把肮脏的目光放到她身上。

这回,她不往人少的地方去,那些木匠就不会得逞。

他们会不会没有人性拿孩子撒气?

她不敢拿她的孩子开玩笑,决定把孩子拘在身边,不让孩子离开她的视线。

李谣调整呼吸,才发现嗓子干涩。

“我弄回来一批上次的货。”骆谦两三口扒完涨成一坨的面条,走上前,解开绳子,从麻袋里掏炉子、钢中锅、大铁锅。

炉子、钢中锅各20个,30口大铁锅。

“你这个憨货,你要气死我。”家里的大摆钟指到8,骆传军还没有回来,徐小玉都快要急死了,打算叫人到镇上找骆传军。她刚锁门打算喊人,骆传军大傻子回来了。她问骆传军出了啥事,骆传军说骆谦搞来了一批炉子、钢中锅、大铁锅,拿货的时候耽误了一些时间。

她欢喜跑到拖拉机斗里看,只有一堆干稻草,啥也没有。

这憨子,全村都盯着炉子、钢中锅、大铁锅呢,也不知道抢占时机给自家弄一套,再给她娘家弄一套。

这三玩意儿能用几十年,贵一点怕啥。

关键一下子买三个,便宜九块五毛钱,一下子买六个,便宜十九块钱。

这样的好事,不是啥时候都能碰上的。

徐小玉回屋拿钱,一路狂跑来到骆谦家,骆传军也跟了过来,徐小玉瞪他几眼,低声骂憨子,走进院子里,她脸上挂着笑容。

骆传军跟在徐小玉后面,龇牙。

两口子到堂屋,正巧看到骆谦、李谣收拾炉子、钢中锅、大铁锅。

“谣妹,炉子、钢中锅给我各来3个,6口大铁锅。”徐小玉豪气万丈说。

骆传军拉徐小玉:“你买这么多干啥?”

“我娘家一套炉子、钢中锅,两口大铁锅,你放一百个心,我爹会给钱的。你妹子马上要生了,天气冷,小孩子多尿,洗尿布不好干,给你妹子整一套炉子、钢中锅,尿布、衣服围在炉壁上,干的快。你嫂子不是说要换锅嘛,咱先给她垫上钱。咱家自己留一套炉子、钢中锅,一口大铁锅。多吗?”徐小玉问。

骆传军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李谣让两口子自己挑,看哪个好就拿哪个。

骆传军看哪个都一样,都不孬,徐小玉把他推到旁边,不让他碍事。

徐小玉挑了接近一个小时,在骆传军的催促下,徐小玉终于选好了她要的东西。

李谣在算术本上摆竖式算账,算了三遍。

徐小玉也摆了一次竖式,算出来的金额和李谣算的一毛(模)一样,顿时欢喜极了,不知咋滴,突然觉得今晚的李谣格外亲切,就像她的好姐妹。

骆传军:“……”

他、他爹、姨丈、大舅子会打算盘,偏他媳妇学不会,喜欢在本子上摆竖式,整天在他们跟前叨念家里就她一个文化人,寂寞啊。

这下,他媳妇终于找到了知己,不寂寞了。

徐小玉掏钱递给李谣,指挥骆传军抱六口大铁锅,往大铁锅里塞钢中锅,她自己拎三个炉子。

“谣妹,走了,我明天找你唠嗑。”徐小玉催促她男人赶紧走。

李谣:“……”

徐小玉突然这么热情,她有点不适应。

李谣把钱塞进兜里,喊骆谦出来,她要锁门。

骆谦弄水冲澡,李谣刚关上堂屋的门,就听见有人站在路上喊:

“嫂子,来货了。我看见骆传军、徐小玉两口子抱那么大一抱货,二四进的货被他们两口子拿走不少。你赶紧起来,晚了,啥也买不到了。”

“来货了,来货了——”

李谣不想晚上卖东西,她快速锁门,可她忘了反扣大门的门栓,年轻的嫂子冲进来,撞见李谣锁门。

“谣妹,赶紧开门,我要一套炉子、钢中锅,两口大铁锅。”

她一直说:“赶紧的。”

李谣听到她急的都快哭了,心一软,开了门,点燃煤油灯。

骆谦从厢房拿来一盏煤油灯,放到桌子上。

两盏煤油灯把屋子照的透亮。

他手插兜靠在门框上,打开手电筒,观察有没有人手脚不干净。

李谣看到骆谦在门口把手,心安定下来。

一群人挤了进来,年轻嫂子本来打算挑个好的,一看进来了这么多人,她赶紧拿了她要的东西,付了钱,把炉子、钢中锅放进大铁锅里,端着大铁锅就跑。

其他人买东西就跟打仗一样。

有人下手快,抢到了东西,有些人下手慢,没有买到,又叫骆谦再弄一批,骆谦应了下来。

有人高高兴兴离开,有人垂头丧气离开。

骆清海衣服穿反了,陆二兰鞋穿倒了,两口子火急火燎赶过来,还没进院子就喊:“二四,给你大伯家留一套炉子、钢中锅,两口大铁锅。谣妹,我前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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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你爹,你爹让你给他留一套。”

端着大铁锅,或者抱着钢中锅、拎炉子的人乐呵呵说:“你们来晚了,没了。”

啥也没有买到的人气道:“不兴这样。你想要,自己抢。”

骆清海又没有赶上,他气的跳脚,拿跟他对着干的人出气:“你说不兴就不兴,你以为你是谁,老子偏让二四给老子留。”

“骆清海,老娘跟你拼了。”

“老子还能怕你不成。”

骆清海话刚落音,一群人扑过来挠骆清海。

陆二兰帮骆清海,他们连陆二兰一起打。

一群人在骆谦家门口撕打。哦,不,准确说骆清海、陆二兰两口子被人按在地上揍。

张霞一只手抱着钢中锅,一只手拎着炉子,习惯性上前拉架,拉架的一瞬间,她退了回去,蹬蹬蹬跑回家,放下家里最值钱的宝贝,喊她家那口子过来劝架。

骆清亮、张霞过来,他们还在打架。

骆清亮喊人把他们分开,陆二兰坐在地上哭,不愿意起来,骆清海认为骆清亮给他撑腰,他昂着头喊:“二四,给你大伯和你姨丈留不?”

骆谦没说话,李谣站出来说:“大伯,我和我娘家不来往了,你帮我爹问我要东西。我是不是得罪了你,你要这样膈应我?”

“她是小辈,你是长辈。你一个长辈干出这种事,你真不是个人。”

大伙儿抓住这件事,一个劲骂骆清海。

骆清亮恨铁不成钢说:“清海,你能不能有点做长辈的样子。”

骆清海梗着脖子说:“我怎么没有长辈样子。”

“被打轻了。”骆清亮撂下这句话离开。

大伙儿磨牙,卷袖子。

骆清海:“!”

他拼命追骆清亮。

骆清海跑了,大伙儿散了,只有陆二兰坐在原地哭。

骆谦、李谣没管她,关上院门回屋睡觉。

翌日。

骆谦在院子里打自家新房子门窗,骆梅旭直接给骆谦全款,叫骆谦给他打骆清亮家那样的门窗。

“一模一样。”骆梅旭丢下四个字离开。

骆谦把钱往兜里一揣。

李谣站在他跟前,伸手。

骆谦叹一口气,掏钱放进李谣掌心。

“嚯,有五块钱、十块钱纸币。”李谣震惊。

骆筠文、骆筠修牵骆韵莹出门,闻言,头心的呆毛一翘,兄弟俩松开妹妹,哒哒哒跑向他们妈妈。

“给我看看。”兄弟俩知道五百个一分钱是五块钱,两个五块钱是十块钱,还从来没有见过五块钱、十块钱纸币。

“你们答应今天在家里玩,妈妈就给你们看,可以吗?”李谣掌心合起来。

“嗯嗯。”兄弟俩小鸡啄米点头。

李谣抽出一张五块钱和一张十块钱,递给兄弟俩。

兄弟俩拿到钱,跑进堂屋,爬上椅子,趴到桌子上研究大额纸币。

“我看看。”骆韵莹搬小椅子,哒哒哒跑进堂屋。

李谣信心满满,今天能把兄妹仨留在家里,明天也能。

她进屋看两个奶娃子,今天没有风,太阳好,她把奶娃子抱到外边晒晒太阳。

两个奶娃子“啊”“哦”交流,比以前更能唠叨。

徐小玉说过找李谣聊天,她真的来了,李娇娇、骆小勤、骆小玲遇到徐小玉,跟徐小玉一起找李谣聊天。

骆小勤、骆小玲先前带各自男人回婆家,柳山回到家里,牛皮吹的更大,柳毛保回到家里,不知道猫进哪里赌钱,一连几晚彻夜不归,婆家长辈劝姐妹俩带柳山、柳毛保回骆家村,给骆言峰看菜地。

姐妹俩又回来了。

这事儿,李娇娇不知道,徐小玉、李谣就更不知道。

李谣还好,徐小玉羡慕骆小勤、骆小玲婆家长辈通情达理,不过她公婆也不错。

弟媳妇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骆小玲开口:“诶,谣妹,我听言峰说一个稀罕玩意,就是塑料薄膜,这玩意儿做成大棚,冬天可以在里面种菜,冻不着。”

“言峰有头绪能弄到,你家想要,可以找言峰帮忙弄。”骆小勤接话。

昨晚他们开了一场会,集体认为骆言峰一个人弄塑料大棚,实在太扎眼,这可不是好事。

他们投票决定拉几家一起弄,一起扛风险,拧成一根绳子对抗心思不正的人。

姐妹俩点到为止,便岔开这个话题,聊别的话题。

晌午,李娇娇、骆小勤、骆小玲离开,徐小玉凑到李谣跟前嘀咕:“我说我怎么这么巧遇到她们,原来她们专门找你提塑料大棚的事。”

“你家要弄吗?你家有拖拉机,拉菜到县里卖,不愁卖不掉。”李谣觉得如果几个大户抱团弄塑料大棚,还真能干成功。

徐小玉被李谣说的有些心动,她没说弄,也没说不弄,只说:“晌午了,我回家做饭了。”

徐小玉走后,李谣也开始做饭。

在饭桌上,李谣跟骆谦提塑料大棚的事。

“你怎么想的?”骆谦问。

“村里没有几个人愿意花钱弄塑料大棚,你要搞了,还赚了钱,他们铁定犯红眼病。”李谣说的是大实话,你让村里人掏钱干什么,他们手摆的比什么都快,但是你要是干了,还赚了大钱,他们眼睛红的哩,能滴血,指不定在心里怎么诅咒你血本无归。

“不干?”骆谦笑说。

“你堂哥肯定没钱搞塑料大棚,你出钱搞,让你堂哥帮忙打理,一起赚钱,为什么不干。”李谣说。

骆谦挑眉,李谣眉头挤在一起,敲两下桌子,说:“如果咱村有四户搞塑料大棚,咱家跟着一起搞。”

骆谦支着下巴:“我现在跟骆言峰说咱家搞?”

这家伙一定在逗她,偏偏李谣忍不住回答:“骆言峰先让他姐、李娇娇打头阵,过不了多久,他找你谈这件事,你这么着急找他干嘛。”

骆谦笑。

李谣瞪眼。

骆谦弯眼。

李谣又瞪眼。

骆谦坐直,清了一下嗓子:“都听你的。”

李谣在桌子底下踹他,用口型说:贱不贱呐。

骆谦笑出声收拾碗筷,李谣带兄妹仨回屋午睡,两个奶娃子听到开门声,扯着嗓子干嚎,兄妹仨脱掉鞋,爬到床上,凑到小妹、小弟面前,呼呼吹彩色风车,两个小奶娃咯咯笑,中间还穿插“哦哦”的奶音。

玩累了,兄妹仨就睡在两个奶娃子身畔。

李谣把他们移到床尾,关上门出去。

骆言强躺在门板上,骆大哈、骆孝建抬门板,从门口经过,三人眼珠子不老实,往院子里瞥,看到李谣喂鸡鸭,又看到骆谦靠在墙壁上,抱胸笑看他们。

骆大哈、骆孝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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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嘴嘿嘿讨好骆谦。

如今骆言强看到骆谦,他脑瓜子疼,腿更疼,脸色煞白催两个小弟赶紧把他抬走。

骆谦抬脚,骆言强脑门冒冷汗,忘了自己腿断了,他慌张跳下来跑。

“嗷——!!”

李谣吓的手抖,她回头,正巧看到骆大哈、骆孝建丢下门板,一个人抬骆言强上身,一个人扶着骆言强的一条断腿,把骆言强弄回门板上,两人抬起门板,拔腿就跑。

“骆言强怎么滚下门板的?他难道不清楚断腿又断一次,那条腿难好吗?”李谣嘀咕,不过她又想一想,那条腿断了才好,村里从此少了一个大祸害。

李谣坏心眼希望骆言强残废,下半辈子凄苦。

李谣嘀嘀咕咕,骆谦没听懂李谣嘀咕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李谣心情好。

下午,骆谦忙了一会儿,出门找骆小龙,李谣在家。

骆清亮找骆谦,李谣告诉骆清亮骆谦不在家。

“骆言强说二四在家门口打他,到大队部闹,叫我给他主持公道。”尽管骆清亮不相信骆言强说的话,但是他还是找骆谦了解情况。

“骆言强故意叫骆大哈、骆孝建把他抬到二四家门口,自己往地上躺,诬陷二四打他。”

李谣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人,那谁说话。

那人又说:“村支书,你想办法把他仨分开,他仨凑到一起,准不干好事。”

这回,李谣找到人了。

她家隔壁的婶子站在梯子上摘老丝瓜,往底下扔,抽空跟骆清亮聊天。

“我就知道骆言强这小子不干好事。”骆清亮气冲冲离开。

李谣:“……”

她一句话都没说,骆清亮就走了,不听一下她的发言吗?

隔壁婶子丢两个老丝瓜给李谣:“又可以刷锅,又可以搓澡,好的很。”

隔壁婶子下了梯子,李谣捡起老丝瓜,抬高声音:“谢谢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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