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种菜,李谣想起侯婶叫弄牛粪和化肥:“咱家什么时候买?”
“一孕傻三年,果然有道理。”骆谦小声嘀咕,不敢叫李谣听见。
“问你话呢!”李谣气的踢他鞋。
“耕地前把化肥啊,牛粪啊撒到地里,然后耕地,现在地耕好了,撒上?再耕一遍?”骆谦问。
李谣拍脑袋,她这个脑子呦,怎么就把种地的事忘了。
“这个侯婶,没耕地不提醒你,现在提醒你,她肯定打牛粪和化肥的主意,把牛粪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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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肥弄到她家地里。这人真精,现在镇上的牛场没了,弄不到便宜的牛粪,就打算让我们当冤大头。”骆谦冷笑,她可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贪便宜。
“她今天跟大家说你疯了。”李谣气呼呼告状。
“让她把欠我们的钱还了,以后不和她有金钱上的往来。”骆谦说。
李谣点头。
兄妹仨一直试图吸引爸妈注意,奈何两人只顾着谈话,没有注意到他仨,兄妹仨耷拉脑袋用力叹气,骆言峰伯伯拿走的是他们分好的种子,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呢,让骆言峰伯伯自己从麻袋里挑,不好吗?
骆谦、李谣谈好了事情,加入分菜种子队伍,兄妹仨立刻满血复活,充满了干劲,哼哧、哼哧分菜种子。
翌日。
骆谦干了半天木工活,抬头看太阳,他扛着洋镐,骑车到地里。
骆筠文抱篮球跑到大路上,爸爸去了南头,可是去镇上,走西边的路才对。
骆筠文抱着篮球坐到路边的石头上,眉头快拧成了绳子。
“呦,稀奇了。怎么不一天几趟跑你老儿子家,伺候你少奶奶儿媳妇。”
骆筠文扭头,就看到他大婶婶拽他奶往他家这边走。
“秀秀,我家里还有事等着我做,你撒手。”四儿子看着有钱,家里穷的只有几毛钱,还借钱买砖起房,两个字概括她四儿子,穷骚。
她没钱帮衬四儿子,就憋着不来四儿子家占便宜。
周秀秀就等着杜梅到骆谦家占便宜,等啊等,杜梅不是窝在地里,就是窝在菜地,几天不见挪地方,她要不是知道杜梅是个人,还以为她在那里下蛋呢。
周秀秀拽,杜梅往后退。
两人在门口僵持。
李谣在屋里给两个奶娃子把尿,听到动静,叫趴在桌子上玩银镯子的骆筠修、骆韵莹看着弟弟妹妹,她出去。
周秀秀看到李谣出来,她放手,杜梅撤离,周秀秀没想到杜梅会走,她把杜梅拽回来:“李谣,你婆婆来了,你不请她到屋里坐?”
“我不坐。”杜梅连忙摆手。
周秀秀快被偏心的老妖婆搞疯了,掐住杜梅的手腕,咬牙龈说:“你坐!”
“我没打算坐,就是路过问问谣妹,老四怎么今天没去镇上?”杜梅说,还不忘维持她在李谣心里的形象。她不是被大儿媳逼来的,她只是路过。
李谣愁眉不展:“镇上的活干完了,等有活,小马会来通知骆谦。诶,昨天他刚领了工钱,就去木材行找生子结账。”她侧身叫杜梅看一院子木屑,“给顾娟嫂子打一张床,二伯给骆谦接到一单生意,结了钱,勉强能买水泥河沙起房子。”
“哦,你忙。”杜梅掰周秀秀的手指头,周秀秀撒手惨叫一声,杜梅头也不回跑走。
如果种子是四儿子自己卖的,她到四儿子家拿就拿了,三个儿媳妇占便宜也就占了。
关键这是马国强的生意,四儿子只是代卖。
她一下子拿走四份种子,看四儿子穷骚样,他能掏出钱补上漏洞吗?
他补不上,马国强查账查到不对,不让四儿子帮忙卖种子,更不给四儿子介绍活,她掏不出一分钱帮四儿子,四儿子一家就等着饿死吧。
杜梅出溜一下没了影子。
周秀秀不知道到哪里找杜梅,她气的跺脚:“就骆谦是她亲生的,其他三个儿子都是抱养的。”
“哦,还有这层隐情,难怪骆谦哥干出那些事,也难怪骆谦哥恨不得榨干公公婆婆,不是自己的亲爹亲娘,心疼他们,吃饱了撑的。”李谣恍然大悟。
“噗——”
葛娣说李谣和周秀秀、杜梅打起来了,周小凤顾不上洗手上和脚上的泥,赶紧跑来拉架,就听到周秀秀和李谣的对话,她一个没忍住,喷了葛娣一脸口水。
“二嫂,你看我男人在看守所,就欺负我。”葛娣跺脚拍大腿,哀嚎,“清池啊,你兄弟嫂子不愿意掏钱捞你,还欺负你媳妇。”
既然婆媳仨没有打起来,周小凤没给葛娣一个眼神,回去继续挖塘泥,把池塘整理出来,她家准备在里面喂黑鱼和草鱼。
周小凤走了,葛娣眼巴巴看李谣,李谣傻不啦叽的,都不会生气,也不记仇,她嚎的这么惨烈,李谣会掏钱捞她男人吧。
李谣扭身进屋。
周秀秀从没想过被李谣嘲讽,她气的说不出来话,李谣进屋,她突然能够发声,看葛娣巴结李谣,眼珠子刺的生疼,逮着葛娣一通讽刺:“贱皮。她家穷的快卖孩子,你巴结她,指望舔到一分钱,真是贱皮,活该男人蹲劳改,活该出门被人揍。”
“周秀秀,你骂谁呢!”这几天葛娣时常被一帮女人按着打,火气大着呢,周秀秀敢这么说她,她忍不了,扑上去薅周秀秀头发,“二四要弄死你和你弟,是谁通风报信,叫你带你弟连夜回娘家,是我男人。是谁告诉你们骆清河两口子藏钱的地方,是我和我男人。骆清河两口子偏心,是谁站出来,替你们主持公道,每次都是我和我男人。做叔婶的对你这么好,叔叔遭难你不帮忙,还骂你婶,你是不是人了你。”
“我公婆说少了两百多块钱,我们当时只拿了一百多块钱,我们骂公婆谎话连篇,骆清池被逮进派出所,偷钱的事情曝光,我们才反应过来,你和骆清池偷走了一百多块钱,害怕我公婆报警,忽悠我们拿钱。”葛娣不提骆清河两口子藏钱的地方,周秀秀还不这么生气,偏偏葛娣提了,周秀秀火气大了去了,不把葛娣揍的她亲婆婆都认不出她,她今儿就跟葛娣姓。
一群人过来围观,听到两人说的话,差点惊掉下巴。
这时,妇女主任王玉兰被人喊过来,叫干部把两人分开,拉到医院结扎。
她做了两天动员大会,鼓励妇女抽时间到大队部医院结扎,没有一个人去结扎,她问,人家就说忙,葛娣、周秀秀有功夫打架,两人一定闲,拉去结扎,给村里的妇女做榜样。
葛娣:“……”
周秀秀:“……”
葛娣、周秀秀被王玉兰带走,人群散了,骆筠文抱篮球跑进院子里,自个儿拍篮球。
“文子。”
骆筠文抬头,骆惊墨放开他奶的手,跑过来。
“墨墨,婶婶家有小弟弟小妹妹,不能吹哨子,知道吗?”骆惊墨牵小伙伴的手点头,张霞到堂屋找李谣。
“谣妹,你叫二四给骆语打一张书桌。顾娟说上下铺打好了,骆语带她小闺女姝姝睡下铺,墨墨睡上铺,房间地方大,还可以摆一张书桌。”儿子马上到市里进修,儿媳妇一个人住六十平的房子害怕,想让骆语住她那里,周末接两个孩子过去住两天,张霞和她老头商量后,觉得可以。
其他人告诉骆谦打怎样的家具,骆谦反而打的中规中矩,就像陆小梦、骆谦二伯只说打家具,没说细节,骆谦反而打的洋气。她想了想,加了一句:“你让二四觉得怎样好,就怎样打。”
“好,我让骆谦好好给小骆语打一张书桌。”李谣笑说。
“你三伯买的不够,你再给我拿一袋厚皮大青椒种子,再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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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小的红红的辣椒种子。”张霞准备种这种辣椒,和萝卜叶子放在一起腌。
李谣拿给她。
“嘿,这货架弄得,方便。”张霞付了钱,拿了辣椒种子离开,走之前嘱咐骆惊墨,到了中午就回家。
李谣又陆陆续续买了十几袋种子,骆谦回来,手里拎了两条鲫鱼进锅屋,烟囱上冒起了炊烟。
李谣进屋看了一眼孩子,也进了锅屋,坐到灶台底下,往灶膛里添稻草,跟他说在家门口发生的事。
“原来他们那个时候就搅合到一起了。”李谣皮笑肉不笑说。
“呲——”
两条鱼滑进油锅。
待鱼的两面被煎的金黄,骆谦舀两瓢水倒进去,放三片姜,一根打了结的小葱,他盖上锅盖:“我爹我娘愿意忍,我也没有办法。不管他们,我带领侯婶的两个儿子把地种上,就安下心来打家具,攒够了钱,就搬到镇上。”
“我给忘了,张霞婶子叫你给骆语打一个书桌,放到顾娟家。”李谣说。
“嗯。”
夫妻俩又说了一些其他闲话。
做好了饭,李谣留骆惊墨吃饭。
“婶婶,我答应了我奶回家吃饭。”骆惊墨跑到大路上挥手,跑回家。
吃过了饭,骆谦下地,李谣继续守在家里,卖卖种子,带带孩子。
骆谦用了五天撒好了麦种,在地里种上了萝卜,他特意留三分地,种其他蔬菜。
骆剩子媳妇也挖好了水沟,她来找李谣领萝卜种子。
“回来了,回来了!”
李谣听着是喜极而泣的声音,出去瞧一眼,原来是被骆剩子、骆清池坑的几个小年轻回来了。
“啪!”
李谣扭头,地上躺着两袋萝卜种子,却不见骆剩子媳妇的身影。
第025章
“妈,我小弟,我小妹哭了。”骆筠文站在门口喊,骆韵莹学她哥,不过她喊出来的是小奶音。
“这就来。”李谣捡起种子进屋。
骆言强赶过来看戏,李小叶害怕骆言强和哪个女人勾搭到一起,跟了过来,察觉到骆言强的眼睛黏在李谣的细腰,跟葱一样纤细白净的手上,她抱住骆言强的胳膊,拖骆言强离开骆谦家门口:“骆言强,你不许看上她,听见没有。”
骆言强:“咻咻——”
这娘们,该白的地方白,该粉的地方粉,跟桃子似的。
“别吹口哨,你回答我你听见没有!”李小叶甩开骆言强的胳膊。
“有完没完了。”骆言强不耐烦说。
“完了。”李小叶讨好说。
骆言强从鼻孔发出一声“嗯”,李小叶抱住骆言强的胳膊,两口子到人群聚集的地方,挤到最前面。
两口子来得晚,错过了小年轻和父母抱头痛哭的场景,倒是赶巧遇上了骆清池爹娘、妻儿质问小年轻,为什么骆清池没有跟他们一块回来,骆剩子三人的亲人也质问小年轻,为什么他们不把骆剩子三人带回来。
“清池叔交代骆剩子、骆狗子、骆流子办赌场,抽老千,放高利贷,他只输了三百,四天内凑齐两百还赌债,骆剩子给他算账,结果他还欠骆剩子三兄弟六百。”
“清池叔为了还债,骗我们到骆流子家赌钱。”
“他们四个被公安带走,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我们是被骗去赌(/)博的,只带了十来块钱,公安关我们几天,教育我们一顿,没收我们的钱,我们保证戒(/)赌,公安才放我们回家。”
这年头,在派出所待几天,是一件极其不光彩的事,不光你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你的家人和孩子因为你,也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至少老少三代抬不起头做人。
小年轻恨死了骆清池、骆剩子三人,说的话又冲又怒,小年轻亲人当即撸袖子:“那么大声跟我儿子说话,到底谁欠谁!”
“他们最好死在监狱里,要是他们敢回村,老子拿锨劈死他们,狗日的,呸。”
骆剩子、骆狗子、骆流子的亲人脸色铁青,畏惧几个小年轻的亲人一个鼻孔出气,不敢和他们干架。李老太、骆老头的三个儿子没来,骆清池的儿子儿媳看情况不对劲,早早的溜了,只有葛娣和李老太、骆老头站在一块,他仨看在小年轻那里讨不到便宜,灰溜溜地溜了。
“我家清池这么好的人,骆清亮不麻溜找关系把清池捞出来,真不是个东西。我得跑到骆清亮爹娘坟头,好好跟骆清亮爹娘说叨,骆清亮当了官,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
“李奶奶,你认人真准。”
“哎呦,我滴娘,你个龟孙子,走路咋没声音,被鬼剁了半条腿。”李老太蹦了起来,看到骆言强,她怒骂了几句。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老头子的兄弟找她要她替清池还钱。
骆言强的脸瞬间难看,他眼珠子转了几个圈,嘿嘿笑:“我滴亲奶,我滴亲爷,我滴亲老婶,骆谦家要起新房子,他家现在的院子肯定拆了重新围院墙。我会看风水,他家院子围了起来,你家的福运全跑到他家,”骆言强突然拍大腿,“诶吸,我说谣妹儿怎么突然变好,一定是骆谦家院墙惹的祸,他家院墙留着就是祸害,专门吸清池叔的福气,一定想办法把他家院墙拆了,不能让他家起院墙,清池叔被谣妹儿吸的福气回到清池叔身上,我滴奶奶诶,你再去骆清亮爹娘坟头哭。等等,我算一下,”骆言强呣呐咪呀掐指,“我掐指一算,你们按我说的做,我保证清池叔不出三天回来。”
“真假的?”李老太狐疑问。
“不信拉到,你慢慢等谣妹儿吸完清池叔的福气,吸你们的福气。”骆言强拉长脸离开。
李老太怒地瞪大眼睛:“我就说那傻子傻了好几年,怎么可能生个孩子就变好了,原来是她害了我家清池。”
骆老头气的找骆清海、骆清川,带两个儿子到骆谦家扒他家院墙。
葛娣回家喊儿子、儿媳过来帮忙。
李谣喂好了孩子,听到外边有动静,骆筠文、骆筠修快李谣一步出去,李谣仅慢兄弟俩一步,抓住冲过去和他们干架的兄弟俩。
“扒什么扒,二四家和清池家,一个在村中间,一个在村西边,中间隔二三十个房子,他家的院墙不影响旁边人家,跑大老远影响清池家,这不扯淡嘛。”骆清川跟他爹娘讲道理,瞥见他大哥呸呸朝手心吐吐沫,搓了两下手,抓住锄头刨墙。
骆清川跺脚拦骆清海:“你丧不丧良心。你家儿子结婚打家具,你求二四给你打,二四给你打,你不给钱,二四也没说啥,你刨人院墙,你的良心被你家老母猪拱了吗?”
“老二,二四是你爹娘,还是我们是你爹娘,你帮谁说话呢!”要是分土地没得罪二儿子,李老太找一巴掌扈上去。
“就是,你得听爹娘的。”骆清海附和。
“呦,都在呢。”骆谦拨着铃铛,踮脚笑,闹得正欢的人扭头,骆谦蹬脚蹬,洋车到了骆清海跟前,骆谦龇牙笑,拿掉骆清海手中的锄头,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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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清川手中,“二伯,你和大伯家有几块地挨在一起,中间用一条小路埂隔开,我从地里回来,注意到小路埂不对劲,下来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以前的小路埂刨了,在你家地里弄了一条小路埂。”
“骆清海!”骆清川腮帮绷的像石头,眼珠子瞪的要吃人,举起锄头刨死这狗日的。
“二弟,不是我做的。”骆清海讨好笑,骆清川不买账,他哎呦亲娘几里哇啦乱叫,抱头逃串。
李老太和李老头当时登记户口,和骆清海在一个户口本上,地按照户口本分的,他俩的地和骆清海家的地分在一块。
他俩,葛娣和儿子儿媳着急忙慌扛起农具往地里跑,到地里查看情况。
骆谦笑了一声,叫两个儿子把洋镐抱给他,他拿着洋镐,骑车到骆清池家,毫不拖泥带水刨了骆清池家的一面院墙,又去了骆清海家,捣烂两扇窗户,捣毁一扇堂屋的门,路过老宅,吆喝了一声:
“娘,你替我给老婶、大伯传个话,他们把我房子拆了,我大不了到镇上住小马家,我把他们家的房子拆了,他们有钱起房子吗?有人腾地方给他们住吗?”
“我这个人,谁让我不好过,我让他全家不好过。”
杜梅出来,就看到儿子走远了,她恍惚看到儿子手里拿一把洋镐。
“梅子,你公婆、骆清海、葛娣一家十来口到二四家闹事,胡搅蛮缠说二四家院墙吸骆清池的福气,要把二四家院墙拆了,还不准二四家围院墙。”闫丽是骆清军的媳妇,骆清军跟骆清池是堂兄弟,他家被骆清池偷了,葛娣、李老太、骆老头不还钱,他们家要报警,三人赖在他们家堂屋不起来,闹着喝老鼠药,骆清军爹娘出来调和,闫丽虽然答应不逼三人,但是不妨碍她看三人的热闹,“不围院墙,二四家一院子的家具怎么办。”
“诶,走了。”闫丽离开。
杜梅关门到竹林找她老头。
这头,骆谦回到家,把洋镐竖到墙根,李谣坐在门口,三个孩子趴在她膝上。
骆谦炫耀他干的事,脸上没有一丁点愁绪,大声说:“我家墙皮掉了,我把他家房子拆了,想拆我家的,尽管拆,拆了,我们一家七口搬到镇上住。”
骆韵莹眼睛变亮:“爸。”
她捣着小短腿蹬蹬跑,一把抱住她爸的大长腿,骆谦捞起他家大妹,把他家大妹举到天上。
骆韵莹扑腾四肢咯咯笑。
骆筠文、骆筠修松开牵着妈妈的手,围绕他爸转圈圈,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啪唧”,兄弟俩歪着倒地。
骆谦放下骆韵莹,骆韵莹嘎嘎笑扑到两个哥哥的肚肚上:“好rua。”
兄妹仨闹成一团。
李谣拉骆谦进屋,关上门,躲避三个孩子说:“我刚听隔壁说,和你同辈的人都出来了,骆清池和骆剩子三兄弟没出来,他们没把骆清池捞出来,心里憋着火气,看我们好揉捏,逮着我们闹。你扒了骆清池家一面院墙,他们心里的火没撒出来,又添了新火,不敢硬碰硬扒院墙,会不会拿咱地里的菜出气?”
“还有骆清海,我现在发现他不正派,会不会也拿咱地里的菜出气?”骆谦放狠话,他们不敢扒院墙、扒房子,生怕自己没地方住,但是他们弄她家地里的菜,她家怎么防?
骆谦觉得不至于。
但是他又琢磨一下,四房和大房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你等会,我想想。”骆谦一屁股坐到小椅子上,腿伸直,昂着头看屋顶,梁上的红绸铜钱映入他漆黑的瞳仁里。
“妈,青青找你。”骆筠文哒哒跑过来,敲门。
李谣没打扰他想事情,轻轻开门出去。
“婶婶,我妈说种子落到路上,叫我过来问问你有没有看到?”骆青青挠她的光头。
大伙儿都说骆剩子坐牢去了,妈妈把她和妹妹的头发剃了,妈妈说剃了好,没了虱子,以后勤洗头,不会生虱子,头发长出来,给她和妹妹扎小辫子。
在李谣印象中,小姑娘头发似鸡窝,听人说姐妹俩半年不洗一次头,没人愿意靠近姐妹俩,李谣近距离接触骆青青,发现小姑娘眉眼好看,笑起来还有一双浅浅的酒窝,长开了一定是个美人。
“婶婶?”骆青青小心翼翼叫。
“看到了,我捡了回来,我拿给你。”李谣进屋拿种子。
第026章
货架最里侧放了四袋开了口子的种子,骆谦种菜没用完,就随手放到那里。李谣撕了四张纸,捏四揪菜种子,分别包好,拿两袋萝卜种子出门:“青青,我家你叔种菜剩了一些菜种子,我匀了一点给你妈。这包是大白菜,这包是洋白菜,这包是空心菜,沪市运来的新鲜玩意,种子店的老板说春天种,掐着吃,能吃到下个月,这包小青菜,让你妈下年开春天气暖和种,听说长出来菜苔,炒着、炖着都好吃。”
“记住了,谢谢婶婶。”骆青青捧着菜种子,既要盯着掌中的菜种子,又要注意脚下,眼睛不够用。
“青青?你是青青。你手里拿的什么,给老奶看一眼。”
“我妈给文子妈妈干活,文子妈妈给我妈的种子。”
骆来福娘扛洋镐下地,正好和骆青青迎面相撞,她震惊了一秒,就盯上了骆青青手里的种子,嘴里说着看一眼,却上手夺。妈妈没和男人说过话,就有人说妈妈闲话,骆青青快速说种子来源正当,灵活的从骆来福娘胳膊下钻过去,呼呼地跑远。
骆来福娘放下洋镐,拄洋镐弯腰:“嗬,吐!”
她碎嘴大骂一通,扛起洋镐去地里,李谣听到动静出来看,骆来福娘看到比豆腐还要水嫩的小媳妇站在门口,她一秒变脸,笑得和蔼又慈祥,过来跟李谣拉呱:“谣妹,啧,你嫁给二四,家里哪天没有一堆破事,你嫁给我家来福,我保准你每天过得舒心,最好进门就给我生一对孙子。”
“当谁不知道,你前儿媳跟骆来福过了四年,没怀上,你天天打骂人家,这下好了,传出分土地消息,人家火速给自己找一个对象嫁了,还领了证,听说怀上了。”骆谦就靠在厢房的门框上,笑不叽叽和院门外边的骆来福娘说话,“刚离开三个月吧,就怀上了,啧。”
路过的村民停下来,站在路边看。她每天骂几十回前儿媳不下蛋,现在她努力捂住的消息被骆谦笑着说出来,还被这么多人听见,骆来福娘洋镐一扔,往地下一倒,嚷嚷骆谦卖坏她儿子,她不活了。
“来福娘,二四扒了他小叔家的一面院墙,砸了他大伯家的两扇窗户,一扇门。你使劲闹啊,转头二四到你家扒院墙砸门窗。”骆来福娘的亲大嫂幸灾乐祸说。
骆来福娘蹦起来,抓住洋镐就跑。
这一天天的,热闹太多。
大伙儿看完这头热闹,看那头热闹,上蹿下跳的,开心极了。
有人干脆蹲在大路边,看样子像是守在她家门口看戏,李谣没管他们,进了堂屋没出来。
大房、四房没来,骆清喜媳妇何英来了。
“谣妹,”何英走进院子看到骆谦背靠门框,“呦,二四在啊,婶子有事问你,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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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种子是你种地剩下来的,现在管种那啥空心菜,小青菜呀。”
何英跃跃欲试,想买两袋回去种。
“现在十月份了,婶子,你别瞧现在白天天气热,晚上就凉了,空心菜受不得寒,现在种只能吃几茬,不划算,小青菜也是,长出来一嘎嘎小,吃了也不划算,春天种,天气热了长出菜苔,一棵小青菜能吃几茬,吃不完还能腌起来。”骆谦真心实意说,说起他为什么种,他“嗐”了一声,“这两玩意咱也没种过,也不知道长啥样,我就随便撒两洼地,看长的怎么样,你们下年开春种,心里也有个谱,能种就种,不划算就不种,省得你们花冤枉钱。”
“行,你给我拿三袋洋白菜。”她特意跑到镇上问她儿子儿媳,洋白菜是啥子玩意,儿媳说她到县里学习,食堂有洋白菜,贼稀罕,她只吃过两次,只放红辣椒炒,好吃极了。她那个喝牛奶长大的学生说炒洋白菜,得放红尖尖的辣椒,放蒜苗放腊肉,再放点醋,炒着吃,香喷喷,还可以腌起来做酸菜,又开胃又脆爽,儿媳妇建议她多种些,自家吃不完,拉到镇上卖,绝对好卖。
“干脆拿六袋,六六大顺,吉利。”何英说。
“好嘞。”骆谦答应,李谣拿种子出来给何英,跟何英说,“婶子,现在种,都有点迟了,要种你就赶紧种。”
“晓得了,给你钱,走了啊。”何英还没出院子,就被守在骆谦家门口看热闹的人拦住。
“何婶,二四说这玩意跟大白菜差不多,价格比大白菜贵,你不买大白菜,买这死贵的玩意干啥?”
“我儿媳妇说县里人稀罕这玩意,咱镇上还没有出现过,让我多种点,先紧着自家腌,剩的拿到镇上卖。”何英让他们别挡道,让他们想买就进去买,不买也没人逼他们。
何英走了,还真有人进去买一袋洋白菜。
李谣记完账,问骆谦:“咱家坝坡上的地不是没种东西吗?要不都种上洋白菜?”
“行,等下午没有什么太阳,我去种。”骆谦刚说完,张霞、王玉兰没进院子,就吆喝,“谣妹,给我和你玉兰婶子拿五袋洋白菜。”
“得勒,你做生意,我去做饭。”骆谦钻进锅屋做饭。
李谣做了张霞、王玉兰的生意,陆陆续续又来了十来个人买洋白菜种子。
到了吃饭的点,才没人来买种子。
一家五口坐下来吃饭。
“二四,谣妹。”骆清川、周小凤进来,李谣起来给两人添筷子和碗,周小凤摆手,“别拿,我们过来跟你们说一个事,我家怎么重新弄小路埂,你大伯,你大婶子总说占他们家地,我和你二伯一气之下把两家地头的树砍了,拖到我家院子里。二四,你有时间到我家看树,看能不能打一个菜厨和一个案板,要是再打两个长凳子,那更好。”
“你们吃,我们回了。”骆清川和周小凤离开。
李谣刚坐下来,拿起筷子,骆清海一双眼睛青紫,左半个脸肿的老高进来,拽一个凳子坐下。他想掀桌子,又想起三弟妹拦三弟揍他,跟他说骆谦放的狠话,骆清海憋屈扭头,拿没肿的脸对着一家五口。
一家五口当他不存在,吃的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骆清海:“咳。”
没人搭理他。
“二四啊,他骆清川打亲哥哥,叫你说,你是不是也说他不对。”骆清海哎呦捂脸。
骆谦、李谣没看他,三个小孩捂嘴笑。
骆清海恨不得冲上前扒掉三个小孩的裤子,抡板凳腿砸死三个倒霉孩子。
但是他不敢。
他搓手,挤笑容,嘶嘶倒吸气,诶呦娘呀,骆清川真他娘下手狠,差点弄死他。
陆二兰跟骆清海一起来的,骆清海进来,她没有进来,躲起来偷听。骆谦一家五口快吃完饭,骆清海还没有提正事,陆二兰冲进来,呱唧呱唧抽骆清海后脑勺,骆清海瞪大牛眼抬起手打算抽陆二兰。陆二兰又给他一巴掌,倒霉爷们,老娘平时交待你啥,叫你不要惹骆谦,咱孙子打家具要找骆谦帮忙,你干了啥,你跑人家扒人家院墙,没扒倒院墙,被二房打的跟条死狗似的,两家的树还被二房弄回自家,还被骆谦捣毁了两扇窗户、一扇门。
“老子不跟娘们计较。”骆清海放下手。
老娘们骑在他脖子上耍威风,他不想揍老娘们吗?
肯定想。
但是现在和以往不同了,儿媳妇们在家里闹着把他分出去,让他自己单过,儿媳妇们愿意带这老娘们过。如果他碰老娘们一根手指头,老娘们和儿媳妇站在一起,儿子们又不顶事,真把他分了出去,这日子可咋过。
骆清海老老实实坐着不吱声,陆二兰一脸歉意说:“二四、谣妹,这事是你大伯做的不对,大婶子替他跟你们道歉,”道你奶奶腿的歉,好好的小路埂,因为骆谦的一张破嘴没了,还搭上了一棵树,陆二兰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笑,“你看,你就原谅你大伯。诶呀,分地的时候,地头那棵树分给我家和你二伯家,树被你二伯砍了,你二伯找你打家具,你先给我家打两扇窗,一扇门,一张案板,剩下的木料,你看着帮你二伯打。”
“二伯拦住不让人扒院墙,大伯在干嘛。”骆清海脸色难看,陆二兰脸上的笑容僵硬,骆谦放下筷子站起来,又说,“凭二伯向着我家,大婶子,我不能答应你。”
“但是吧,大伯这事,说到底是四房那边惹出来的,我记得我爷奶、四房都分到了树……”
骆谦停顿,陆二兰脑补骆谦没说的话,急忙跑出去,骆清海呼呼跑出去:“二兰,你知道我爹娘、四房分到哪几棵树吗?我知道,带上我。”
“看,他们自己闹起来,没时间到咱家地里使坏。”要不是孩子在,骆谦都想踩凳子掐腰大笑。
李谣抿嘴笑。
骆筠文仰头看父母,若有所思低头,弟妹脸埋进碗里,嗷呜往嘴里扒饭,骆筠文咧嘴,举起牛奶瓶:“妈,开奶盖。”
“我也要。”兄妹俩放下筷子,抱起奶瓶高高举起。
“好。”李谣拿筷子一撬,“啵”,奶盖掉地上。
三个孩子抱牛奶瓶碰杯,骆谦捡瓶盖,到外边拿工具敲瓶盖,把瓶盖敲平,朝李谣招手,李谣走过来,骆谦给李谣两个瓶盖:“摔瓶盖,来不,让你先来。”
“来。”李谣朝瓶盖哈一口气,蹲下来,“你就一个瓶盖吧。这趴我赢了,你可以跟我借。”
她摔瓶盖。
骆谦的瓶盖纹丝不动。
李谣:“……”
骆谦用腰部力气摔瓶盖,“啪”、“啪”,李谣的两个瓶盖都翻个面。
“我借给你两个?”骆谦问。
“不要。”瓶盖可以卖钱,李谣一直攒着,快攒了一盒子瓶盖,她进屋拿盒子,蹲到墙角拿砖头砸瓶盖,把瓶盖砸平,揣一兜瓶盖,声音响亮说,“继续。”
三个孩子听到动静抱牛奶瓶跑出来,蹲下来看,妈妈兜里的瓶盖很快见底,只剩下手里一个。
“诶呀,不玩了。文子,给你,你们兄妹摔着玩。”李谣十分大方把唯一的一个瓶盖递给大儿子,进屋看两个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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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子。
骆谦闷笑,也把瓶盖给了儿子,坐下来做木工。
日头偏西,骆谦拿上种子,在车把上挂两个桶,带上一个瓢,扛锄头骑车到坝坡上种洋白菜。
李谣端两个奶娃子换下来的尿布出门,蹲在洋井边洗。
今儿三个孩子没出门,在家里玩摔瓶盖。
有人进来买种子,李谣不方便拿,告诉骆筠文、骆筠修种子在第几行第几列,使唤兄弟俩拿,兄弟俩三岁会数数,四岁从1背到100,可以从1写到20,自打骆谦教兄弟俩认钱,兄弟俩就没认错过钱,李谣十分放心叫兄弟俩帮忙收钱。
“小哥俩怪聪明。”她和她家那口子教过她家孩子数数,刚教完,拿起筷子就忘了,不识数,更认不清钱的大小,李谣家的双胞胎聪明的让她错愕,农村很少有没上学就识数,还会算账的孩子,就算有,他们的父母不是在镇上,就是在县里工作。
李谣含笑接受年龄不大的嫂子夸她的孩子。
本家嫂子一哽。
哪个人不是说自己孩子的缺点,就李谣不一样。
本家嫂子离开,兄弟俩眼睛发亮,带妹妹蹲在堂屋门口玩耍,谁来买种子,兄弟俩特别积极跑进屋拿种子收钱。
“铛铛——”
听到声音,兄妹仨跑到院子门口迎接他们爸爸。
“谣妹,大伯和老婶干架呢。你别看大伯嘴巴嘚嘚,论起干架,他不是老婶对手。”骆谦双脚踩地,趴在洋车头上,乐笑道,“你去看热闹不。去吧,我看家。”
李谣疯狂心动。
“那我去了。要是竹子、景子醒了,你喂他们温水,我看看就回来。”把家和奶娃子交给骆谦,李谣一点都不担心,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妈,我们也去。”三个孩子绕开他们爸,追赶他们妈妈。
第027章
上大队部登记户口那次不算,这次才算李谣走进久远的记忆,土疙瘩路,低矮的茅草屋,‘潦草’的院子,偶尔出现亮眼的红砖瓦房,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黑白的记忆有了色彩。
“妈。”
李谣扭头,伸手牵孩子。骆筠文抬起肉乎乎的手,差一点点挨到李谣,他收回手咯咯笑跑开,骆筠修、骆韵莹跟他们大哥学,逗妈妈玩。
李谣。
这啥破孩子。
李谣笑出了声音,三个孩子跑到前面,喊他们妈妈快点。
“来了。”李谣加快速度。
到了人多的地方,三个孩子停下来等李谣,李谣牵骆筠修、骆韵莹,骆筠文牵骆韵莹。
“谣妹,过来,我这里石头,站石头上看。”骆言强朝李谣招手。
“强子哥,我也想站石头上看,你咋不让我站。”跟骆言强混的二流子嘿嘿打趣。
“边去,有你啥事。”骆言强抽二流子后脑勺。
二流子也不怒,跟骆言强大剌剌说浑话,最后还带上李谣:“是吧,谣妹儿?”
“强子哥,人嘞。”二流子踢土疙瘩问。
“人你娘,你他娘给我闭嘴。”骆言强怒推二流子,站到石头上看骆清海和葛娣打架,葛娣咬骆清海耳朵,血沫从她嘴里冒出来,骆清海薅葛娣的头发。
骆清海的儿子、儿媳过来帮骆清海,别看葛娣的儿子、儿媳叫嚣的最厉害,真刀真(木仓)干,他们比谁躲的都快。
骆清亮、骆清喜闻讯赶来,喊人把他们拉开,骆清海的耳朵看着像是被葛娣撕裂,骆清亮叫骆清海的两个儿子架着骆清海到大队部医院,骆清亮也跟了过去,骆清喜留了下来了解骆清海和葛娣为啥干架。
葛娣的小儿子骆小胜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哇哇的哭:“我家树跟我爷我奶一个年龄,看着这树,就像看到我爷我奶,骆清海不吱声砍了两棵树。”
骆清喜让他闭嘴,骆小胜越哭越起劲,骆清喜吼:“六几年种的树,你去找,找一个六几年出生,蹦出一个你这么大孙子的人。”
骆小胜闭上嘴巴转身就跑。
周小凤站出来从葛娣、老头老太喊骆清海、骆清川扒骆谦家的院墙说起,两窝坏人被骆谦教训了,起了内讧,骆清海砍四房的树,葛娣、老头老太到地里看骆清海有没有移小路埂,占他们的地,骆清海没移小路埂,他们倒好,把小路埂移到骆清海家的地里。
“一个个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做,撑得慌。”要骆清喜说,两家活该,这事他不管了。
葛娣坐在地上蹬腿哭:“清池啊,你快点回来,你再不回来,我们娘几个被你兄弟侄子欺负死了。”
“看啥看,家里没活是吧。”骆清喜一瞪眼,大伙儿笑嘿嘿散开。
“骆言强,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你下地拔草是好事,你把草扔到我家地里,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你说,我听着。”骆清喜正要找骆言强,正好这小子撞上来。
人群散开,骆言强终于找到李谣,他要追人,骆清喜喊他,骆言强不鸟他,自顾自走,骆清喜说起地里草的事,骆言强一怔,暗道坏事,他赶紧跑。
“你给我站住。”骆清喜捡一根棍子,追骆言强满村跑。
李谣带三个孩子回家,骆谦正在干活,李谣帮他扶木料,唠四房和大房的破事,三个孩子本来在院子里摔瓶盖,骆清喜追骆言强从他们家门前经过两趟,三个孩子跑到大门口,蹲下来摔瓶盖,骆言强每次狼狈出现,他们的手肘抵着膝盖,肉乎乎的小手捧脸,咧嘴笑。
李谣喊兄妹仨洗手吃饭,三个孩子哒哒跑进来洗手,李谣给兄妹仨擦手:“傻乐啥?”
“嘿嘿。”兄妹仨咧嘴。
李谣:“……”
李谣妥协,带他们进屋。
饭后,李谣给骆韵莹洗澡,骆谦又做了一会儿活,估摸钢中锅里的水该热了,喊兄弟俩到堂屋洗澡,他倒好水,叫兄弟俩先玩着,他接着刷防蛀粉,完工,他拿老丝瓜瓤进去给兄弟俩搓泥。
骆谦撸起袖子弯腰逮兄弟俩,骆筠文忽然站起来,搂住骆谦的脖子:“爸爸,骆言强不是好人。”
骆筠修放下脚,爬起来“嗯嗯”使劲点头。
骆筠文学骆言强说话,骆筠修学二流子说话,骆谦把兄弟俩按进水里,咯叽兄弟俩肚皮,兄弟俩嘎嘎笑,骆谦趁着兄弟俩身体酸软,火速给兄弟俩搓泥,把兄弟俩拎出来说:“你们不是喜欢墨墨的哨子嘛,爸爸抽时间到镇上,给你们兄妹仨一人买一个。”
兄弟俩拿毛巾给彼此擦头发,闻言,蹦起来大叫:“爸爸好。”
李谣拿衣服过来:“爸爸好,难道妈妈就不好?”
“妈妈更好。”兄弟俩接过衣服自己穿,李谣冲骆谦挑眉,牵两个儿子回屋睡觉。
三个大点的孩子睡的跟小猪似的,骆谦进屋,李谣喂姐姐,弟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知道看啥,骆谦冲好了奶粉,把小儿子抱到外侧,盘腿坐直喂他,这小子捏紧拳头使劲吃奶。
骆谦摸他结实不少的胳膊:“我明天到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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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买两罐奶粉回来,顺便把银镯子熔了。”
“嗯。”李谣看他,“骆清喜没打过你小叔,现在追着骆言强打,我看骆言强比你小叔更坏。”
骆言强跟二流子混,跟他没有什么交集,骆谦只知道他浑,听到一些他和谁不清不楚的风言风语,没人信,骆言强就是一只瘌(/)蛤(/)蟆,吃不到天鹅肉,骆谦就当笑话听。
今天他知道骆言强口花花,他不是浑,他是恶到骨子里。
李谣察觉到骆谦厌恶骆言强,她假装随口一提:“青青妈那么困难,都种了几洼菜,留着过冬吃,我回来经过骆言强家的菜地,他家菜地啥也没有,他和李小叶冬天吃啥,没得吃,他会不会动邪念,偷大家伙的菜?”
“你说的有道理。”就算李谣不提,骆谦已经开始提防骆言强和他二流子兄弟们。
李谣了解骆谦,只要骆谦对骆言强有戒心,就一定关注骆言强的动向。
如果骆言强有什么异常,骆谦早早的想对策,抢先弄骆言强。
李谣竖着抱骆韵竹,拍奶嗝,把了尿,把她抱起来放到床里面。
骆谦抱骆筠景出去把尿,把骆筠景放到李谣身边,出去洗了奶壶,进屋睡觉。
李谣醒来,床上只有她和两个奶娃子,她开门出去,隔壁邻居隔着院墙吆喝:“谣妹,二四带你家三个孩子去镇上了,二四叫我跟你说一声。”
“晓得了,谢谢嫂子。”李谣回道。
上午有几个人买菜种子,跟她说骆清海的耳朵被缝了七针,陆二兰找葛娣闹,老头老太躲屋里不敢出来,生怕陆二兰找他们给骆清海做主。
“骆清海和骆清池可是亲兄弟,两家闹得快要反目成仇了。”她们感慨一句,拿种子离开。
周小凤今天才听儿媳妇说好多人买洋白菜种子,当天买,当天种,她过来找李谣:“谣妹,赶紧的,给我拿两袋洋白菜种子,给你钱。”
李谣接钱,拿菜种子给她,周小凤拿了菜种子出了院门,又折回来,看了一眼院子外边,趴在李谣耳边说:“你婆婆不买菜种子,有原因,大房、四房、二四哥嫂不买菜种子,也没啥,以前每家每户不是留了菜种子吗?他们种呗,他们也不种,在菜地种红薯。”
“这事,你心里有个数,我回了啊。”
李谣拉住周小凤:“二婶,我发现骆言强家菜地里啥也没有,他家平时不吃菜呀?”
“大房、四房、二四哥嫂家的菜地里还有以前种的菜,能吃上一阵子,骆言强家菜地里啥也没有,他想干啥。”周小凤回家把菜种子交给儿媳妇,找骆言强嫂子唠嗑。
骆言强嫂子坐不住,跑到菜地里看,正好抓住两个小毛贼,不仅偷她种的菜,还刨她刚撒上菜种子的地。
骆言强嫂子捡土疙瘩砸两个小毛贼:“来人啊,抓贼了,快来人啊。”
“大嫂,你别喊,信我的,你从今往后手缝大,送出去的越多,收获的福气就越多,将来你儿子一定到省里当官。”骆言强拖锄头躲闪。
“欸吸,大嫂,长嫂如母,在我眼中你就是我亲娘,我能害我亲娘?我不让李小叶种菜,宁愿背上不好听的名声摘你家菜,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大侄子好,你信我。”骆言强急死了,不能理解他大嫂为什么不相信他。
看骆言强的神情不像撒谎,骆言强大嫂险些信了,当她看到被骆言强刨的乱七八糟的地,怒拔圈菜园子的棍子抽他:“为我好,你毁我菜地,菜种子是我花钱买的。”
“骆谦哪弄的菜种子,你知道吗?不知道,你也敢买,还敢种,真不怕吃死人?”
“什么洋白菜,什么空心菜,什么长菜苔的小青菜,啥玩意,老子混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他肯定弄了连他都不知道的黑心菜种子卖给你们,你们千万别上当,赶紧把菜种子弄走。”
骆言强大声说,说完就溜,李小叶拎篮子跟上,要不是陆小梦吃过洋白菜,骆言强大嫂就信了骆言强说的鬼话,她抓住棍子边跑边喊,喊人帮忙按住骆言强,她掏骆言强的口袋,掏一把钱出来,她抽五块钱,给骆言强留下六分钱。
骆言强大嫂到骆清喜家找何英:“骆言强说他没听过洋白菜,洋白菜就是黑心菜,咱不能吃。”她抱着肚子笑,“他整天跟人吹牛他到镇上喝牛肉汤,其实吧,他躲到沟南边的坝翻上睡一觉,镇上他都没去过几次,竟然口气那么大跟我说话。”
“婶子,我跟你说,现在没人抓搞封建的人,骆言强这小子开始搞起了迷信,说他给我算了一卦,我手缝大,我儿子能当大官。我儿子能念完初中,我就阿弥陀佛了,还当大官,谁信他,谁就是大傻子。”说完,骆言强嫂子跟何英借锄头,她到地里把骆言强刨的坑埋上。
骆言强嫂子离开,何英找张霞、王玉兰,张霞、王玉兰又去找其他人。
一上午,村里人全知道骆言强牛皮吹破了,还知道骆言强成了一个神棍。
骆谦载三个孩子回村,就听说这事。
他回去学给李谣听。
“咱家卖种子,又没有妨碍他,他这样做,对他有啥好处?”李谣不懂。
“有些人,天生看不得人好。咱家卖种子,每天都有一两块钱赚头,他没有能耐每天净赚一两块钱,就想办法搞黄我们的种子店。”骆谦拎两罐奶粉,一兜水果糕点罐头进屋,“除了这个,就没法解释骆言强为啥这样干。”
第028章
“那,”李谣进屋坐下,盯着他宽阔的后背,灵性的杏眸微闪,“村里还有谁天生看不得人好?”
“只有骆言强吗?”李谣呢喃。
骆谦把东西放到床尾的柜子上,胳膊顺势放到柜子上,撇头,视线穿过窗户,说:“很多,不止骆言强。”
“暂时别给孩子们戴,被谁摘了,要不回来,反倒弄一肚子气。”骆谦掏出五副银手镯,五副银脚镯,“你收起来。”
李谣秒懂骆谦隐(/)射谁,骆清亮的孙子骆惊墨有一个银锁,是孩子外婆给的,用一根红绳串起来挂到脖子上,据孩子说骆来福娘摘掉银锁,说拿回家看看,三岁的孩子信了,结果晚上张霞带骆惊墨睡觉,发现骆惊墨的银锁没了,问了孩子才知道被骆来福娘拿回家看看,张霞带孩子找骆来福娘要银锁,骆来福娘说没拿,还骂骆惊墨这么小就会冤枉人,长大一定是劳改犯,张霞和骆来福娘干了一架,最后张霞还是没要回银锁。
李谣把银手镯、银脚镯锁进柜子里,银子有辟邪的作用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李谣打开柜子,拿出两副银脚镯,翻出红绳,缠裹推拉的接口,解开包被,戴进两个奶娃子脚上:“竹子、景子裹着小被子,外人看不见。等姐弟俩学走路,我再摘下来,收起来。”
骆谦随她。
“你现在没事吧,没事,你去二伯家看看他家那根木头能打什么家具。”李谣突然想起来,就催他去看。
“你就是看不得我闲。”骆谦抹一把脸,把毛巾搭在盆架上,出门。
他这几天连轴转,没怎么休息,李谣谴责自己。
骆谦趴在窗柩上:“咻咻——”
李谣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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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骆谦手插兜,潇洒离开,口哨随了他一路,自由而欢乐。
李谣:“……”
她抱枕头摔,就不该心疼这货,她发誓,以后把他当作生产队的驴使唤。
这会儿,地基本上翻种完了,大伙儿闲了下来,蹲在路边唠嗑,骆谦吹着欢快的口哨走来。
“二四,遇到啥喜事?”
“我和谣妹商量好了,不帮小马代卖种子。你们到镇上买,我今天到镇上看了一下,镇上种子店的种子也就种类没咱多,比咱贵了几分钱。”骆谦神清气爽说,“卖个种子,不挣钱还不说,谣妹一天到晚守在家里,啥事也做不了,谣妹恼火,我心里也恼火,不卖种子,谣妹整个人轻松多了,我心里高兴。”
“二四,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是不是骆言强那浑人到你面前说浑话?”
他们一开始被骆谦、李谣一唱一和忽悠买种子,兴奋劲头过了,有人往返三个小时走到镇上问种子价钱,发现骆谦夫妻卖的确实比镇上种子店便宜一两分钱。
马国强要赚钱,骆谦夫妻卖的价格又低,他们心里有数,这对夫妻不赚钱,帮马国强卖种子,就是维持和马国强的关系。
在夫妻俩白忙活的前提下,骆言强那个王八蛋到骆谦面前说浑话,是个有脾气的人,都不想继续白忙活。
“你不说,我们也知道,就怨骆言强。”
“走,找他去,不揍这小子一顿,这小子不知道老实。”
一袋种子便宜一两分钱,一两分钱买一两盒洋火,可以用一两个月。
一两分钱真的很经用。
让他们每袋种子多花一两分钱,简直要他们的命。
一群男女气势汹汹找骆言强,骆谦耸肩,慢悠悠晃到骆清川家。
“小路埂至少一拃宽,留咱们走路。大房、四房不移小路埂,人挖小路埂,留小拇指的宽度,我们找他们说理,他们说没占咱家地,咱家管不着,清川要打两家,骆清海凑过来,叫清川往他缝了针的耳朵上打。”
“梅子,当初我就不该和大房、四房一起登记户口,地也不会都分在一起。也不知道清川有没有找到人愿意跟咱家换地。”
周小凤拉着杜梅抱怨,听到声响,抬头看见骆谦进来,周小凤背着骆谦擦掉眼泪,带着鼻音说:“二四,有啥事?”
“我看一下木头,你们聊你们的。”骆谦掏出长尺和铅笔,蹲下来量尺寸,做标记。
“可以勉强打菜厨和案板,打不了长板凳。”骆谦站起来,把工具装进衣兜里,“二婶,我尽量给你打几个矮板凳,你看成吗?”
“成,你是行家,你说咋办就咋办。”这一片木匠打家具,她家这根木头,他们只给打一个菜厨、两个长凳子,还拉长驴脸说幸亏他们手艺好,但凡换一个人,只能打一个菜厨,让你感谢他们,期间,还不让你催,你一催,他们就发火。不像骆谦,脾气好,爱说笑,你提什么要求,他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做出来的家具特别结实、板正,还洋气。
周小凤仗着骆谦脾气好,敢开口说她要打什么家具,也不是非要骆谦都做。
骆谦满足了她前面提的两样,最后一样用矮板凳代替。
对于周小凤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大房、四房都不能阻止她笑。
“二婶,你家我哥有时间,让他们把木头搬到我家。”周小凤点头应下,骆谦走之前,跟杜梅说,“娘,我走了啊。”
看着骆谦的背影,杜梅一直叹气。
骆谦回家经过骆清亮家,骆清亮的儿子扒老房子,看样子骆清亮要在老房子上起新房。
“二四,你等一下。”骆清亮指挥儿子扒老房子,瞥见骆谦,他让儿子继续干,弹身上的灰,跑过来,声音洪亮说,“我要打三扇两开式的窗户,左右两边的房子各要一扇门,中间那个屋,我要双开式的门,每扇门,你给我做高一点,高五公分吧。”
他在镇上找的砖瓦匠,本来想干脆在镇上找木匠,他跟木匠聊了两句,木匠傲里傲叽说你不干这行,你不懂,得听我的,高五公分不成,打门有讲究,说他乱搞,叫他打两扇式窗户,哔哔叽叽说一大堆,骆清亮扭头就走。
“成,我回头画个图纸给你,你不满意我再改,最后在上面标上尺寸,你让工匠照着尺寸留门窗。”
骆清亮拍大腿,早知道骆谦给画图纸,他可以发挥自己隐藏的才华和骆谦一起讨论改图纸,他做啥子在镇上找木匠呦。
空军退休干部大院不是白待的,骆谦一直留意观察细节。他注意到无论水电工,装修工人,还是木匠,都带图纸让干部看,干部提出哪里不满意,他们修改,修改到干部满意为止。当时骆谦就想,人家找他打家具,要求细致,他也搞一张图纸,人家哪里不满意,他可以修改,直到人家满意,他再动工。
骆清亮惊喜,骆谦也激动,他这步没有走错。
“跟二四道歉,保证以后不乱说浑话。”一个人高马大的粗糙汉子拎小鸡崽子一样拎骆言强,没有一米六的骆言强根本不是一米七八汉子的对手,任由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被强壮的汉子丢到骆谦跟前,骆言强爬起来要跑,汉子一只手把他摁到地上。
“傻大个,你真没侮辱这个名字,傻到没边了。骆谦不卖种子,那正好,你找马国强接手卖种子的生意。”
骆言强真情实感忽悠汉子。
“啪。”
骆言强鼻子磕地,啃一嘴巴泥,他怒抬头:“谁抽老子。”
骆清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亮又给他一巴掌:“你是谁老子?”
“谁抽我,我就是谁老子。”骆言强梗直脖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你再敢胡说八道,老子让你跟骆清池做伴,”骆言强昂起头,转动眼珠子看大家,大家伙哈哈大笑,怂恿骆清亮送他进监狱,骆言强撇头,不知吭,骆清亮鼻子里发出哼的声音,又给骆言强一巴掌,继续说,“二四不卖,估计马国强不会让人接手,人家在镇上开种子店,大家伙有需要,到镇上买。”末了,骆清亮嘀咕,“几十个村子到镇上买种子总比二四卖给咱一个村子赚的多,说不定人家已经后悔让二四代卖种子。”
“骆言强,你一天不挑拨离间,你是不是嘴巴难受。”
“干脆我们把你的牙拔了。”
“我们再听到你挑拨我们和二四的关系,老子弄死你。”
“诶吸,你们一个个……”
“你快给我闭嘴吧。”
“你再叽歪一声试试。”
大家伙说一句,抽一下骆言强后脑勺,骆言强死性不改又要忽悠人,大家伙没给他机会,使出十分力气抽骆言强,骆言强潦草的牙齿猛地啃地,差一丢丢牙齿就要和他说再见。
这回,他终于老实了,闭上嘴巴不吭声。
大家伙劝骆谦:“二四,别为了这么个混账玩意置气。”
“对,不至于。”
“你继续开种子店,谁找茬,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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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不答应。”
就连骆清亮也劝骆谦,骆谦笑不出来:“马国强在市里拿的种子,你们谁家富一点,到市里拿种子回来卖?”
“诶呦,那不行。”大家伙连连摆手。去一趟市里,一来一回要花好几块钱,一袋种子赚一两分钱,他们得卖多少袋种子才能卖回本钱,他们还担心一件事,万一拿的种子卖不掉,砸在手里,亏死了,估计他们到时候一气之下喝老鼠药。
“我回去跟谣妹商量一下,劝她撑一段时间。”骆谦苦笑说。
“好,这好。”大伙儿连连点头。
骆谦回家,李谣正在打扫院子,骆谦拉李谣进屋,关门关窗,趴在李谣耳朵嘀嘀咕咕。
“这回,咱们的耳朵能清净到卖菜。”骆谦坐到长椅子上。
“坏人看咱家一车一车往外拉菜,起了坏心思,怎么弄?”李谣问。
“不行,我们少赚点钱,把菜卖给二道贩子,两天之内卖完。”骆谦说。
李谣一怔,“二道贩子”?他说出这个词,李谣稍微吃惊,但是他竟然想到把菜批发给二道贩子,李谣非常吃惊。
在她的记忆里,至少1978年,没有一个农村娃有这种魄力。
“心疼钱?”骆谦拖长凳子坐到李谣对面,和李谣膝盖抵着膝盖,浅笑,“我倒是不在意他们偷几个菜,就是担心他们嫌弃偷少了,没有卖到钱,眼红我们卖到钱,毁我们地里的菜。与其这样,还不如少赚一点,尽快把地里的菜清理掉。”
骆谦拿膝盖轻轻地撞她的膝盖:“你怎么说?”
“昂。”李谣拍他的腿,“我明天正式出大月子,帮我弄点艾草回来。”
“得嘞。”骆谦出门。
三个孩子跑进院子,脖子上都挂了一根红绳,下面坠了一个铁质哨子,李谣只当他们跟骆谦到镇上买哨子,不知道一大三小蹲在镇上的邮局门口吃冰棍,等隔壁老银匠打手镯、脚镯。
李谣拿了一个梨,切了三瓣,喊他们过来吃。
三个孩子吃了梨,骆谦拿艾草回来,李谣烧火,骆谦做饭。
三个孩子胃口不好,吃了一点饭,就抱着牛奶喝,李谣嘀咕:“下次快吃饭了,不能给他们零食吃,水果也不行。”
骆谦。
就是很心虚。
兄妹仨在家吃了早饭,他带兄妹仨到镇上,兄妹仨合喝了一碗牛肉汤,又吃了一根冰棍。
骆筠文、骆筠修心虚拽妹妹离开。
李谣觉察到她家孩子今天奇奇怪怪,她想弄清楚,就有人找她,劝她继续开种子店,谁敢说三道四,她们帮李谣撕坏人嘴,还有人生怕她想不开不开店,着急忙慌喊隔壁村的亲戚买种子。
李谣一直不停地飙演技,一脸的为难,就是不想开种子店,卖种子、收钱却利落的很。
晚上,李谣抱小木盒上床,晃了晃,侧耳听,“咣咚、咣咚”,是金钱的声音。
李谣抽掉木板倒钱。
骆筠文、骆筠修盖小薄被睡觉,听到“哗——”一声响,小哥俩一个翻身,“咻咻”爬到李谣脚边:“哇,好多。”
骆韵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咧嘴笑,很快,眼皮打架呼呼大睡。
骆筠文、骆筠修沉浸在帮妈妈数钱的快乐中,没时间留意他妹醒了又秒睡。
骆谦进屋,就撞见母子仨脸上出现同款笑容,他躺在床边。
然而,没有一个人鸟他。
骆谦气的咧嘴,不过在母子仨的笑声中,骆谦合上了眼皮。
李谣带领两个孩子数钱,数了三遍,把钱装进铁皮盒子里,骆筠文、骆筠修爬到床尾,兄弟俩头挨着头睡觉,李谣把被子盖到两个孩子身上,转身,才注意到骆谦已经睡着了:“回来睡觉也不知道说一声,我以为你还在外边忙呢。”
骆谦:“……”
幸亏他进入贤者时间。
第029章
“哇,小弟嘴唇窄,不好看。”
“小妹、小弟眼眨毛一样长诶。”
“哇,小妹、小弟的额拉头上都有啾啾屎,臭。”
骆谦睁开眼睛,阳光穿过纵横交错的窗格子跳进来,骆谦眯眼扭头,兄妹仨嘴巴动一下,躺在包被里的奶娃子兴奋出拳,发出类似“哇、哇”的音。骆谦翻了一个身,伸出两个手指头,两个奶娃子够,欢快地蹬被裹起来的腿。
骆韵莹使出吃奶劲钻进骆谦怀里,扭了扭肉墩墩的身子躺下,伸手够骆谦的手。
“哇,莹子的手有肉窝窝。”骆筠修哇哇大叫。
骆韵莹气喘吁吁钻出来,嘿嘿朝她二哥走去,伸出恶魔小肉手咯叽她二哥肚皮,骆筠文悄悄走到骆筠修背后,伸出食指挠骆筠修后颈,骆筠修宛如一条毛毛虫,坠床扭动身子。
骆谦长腿一伸,抵住里侧的墙壁,兄妹仨朝两个奶娃子这边滚,被他挡了回去。
周小凤听到动静,扒窗户往里看:“五个孩子的爹了,还跟没长大似的。”
丈夫兄弟仨抬木头过来,婆婆拿一串老葫芦过来,王秋华跟了过来,闻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你儿子要是有骆谦一半的本事,长不大算个屁事,我能把他当作儿子伺候。
周小凤离开窗户,意外看到屋檐下有几个铁钩,她踩凳子挂老葫芦,跳下来说:“谣妹,我家不急,你让二四紧着别人家做。还有老葫芦,你让二四抽时间帮忙劈开,我家要六个葫芦瓢,剩下的,你留着用。”
李谣点头,周小凤招呼儿子儿媳回家。
李谣做好了饭,擦干手上的水,推开门,“咚咚咚”敲门板:“还吃饭吗?”
兄妹仨火速分开,骆筠文、骆筠修出溜下床,协助他妹下床,蹲下来帮助他妹扣鞋扣,拽他妹跑出去。
骆谦四仰八叉闭眼,李谣抓柜头上的鸡毛掸子,骆谦跳下床,“啵”,大笑跑出去。
李谣气呼呼出门,就见爷四个蹲成一排刷牙。
文子、修子跟莹子一般大的时候,看大人刷牙,问他爸要牙刷,骆谦疼他们,给小哥俩一人买一个牙刷,每天早晨,小哥俩睁开眼睛,就踩椅子拿牙刷,叫她和他爸挤牙膏,到了莹子这里,也是如此。
李谣摸脸,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好嘛,还气个屁。
早饭,一人一个鸡蛋,一碗稀饭,爷四个吃咸菜,李谣吃没什么盐的苋菜。
饭后,骆谦到老宅拎一只公鸡回来杀,仍进砂锅里炖,又烧了两锅开水,舀进桶里,拎到厢房,把洗干净的艾草放进澡盆子里,把开水倒进去,不兑凉水,等开水自个儿不烫,李谣进屋洗澡,骆谦给李谣搓了后背,带兄妹仨出门,锁上院门,就在他家附近转悠。
“诶,二四,你家门咋锁了,不会不打算卖种子了吧。”本家老婶急得拍腿,她家嫂子买一袋大白菜种子撒在地里,她跑她嫂子家菜地比跑她家菜地勤快,今早她到菜地一看,种子全发芽了,苗苗壮实有劲的很。她家菜地种的是往年自己留的种子,苗苗弱小又蔫巴。她心里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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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从现在开始,她就矮她嫂子一头。她一咬牙,拿钱到骆谦家买种子,结果骆谦家院门上挂了一个铁将军,本家老婶的心哇凉哇凉的,看到骆谦的身影,她忙的跑过来,“不成,你不能不卖种子。”
“啥?谣妹不是说她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吗?”
本家老婶的声音不小,惊动了正在吃饭的人,他们端饭碗出来,骆谦被围在中间。
“我是隔壁村的,这家怎么锁门了?”十几个妇女结伴走来。
“我也是隔壁村的,这家不卖种子了呀?”骆家村有她们的亲戚,亲戚通知她们骆谦家的种子又便宜又好,昨天不得空,她们今天早早过来,路过菜地,凑上前看一眼,不知道种子出芽率怎么样,但看苗苗的长势,就差不到哪里。
骆谦望天,得亏他锁门,要不然家里涌进一群人……
“二四,你说话呀。”
看这架势,骆谦觉得他要说不卖了,这群人能把他吃了。
“卖。”骆谦笑问,“你们打算买啥子种子?”
“大白菜,洋白菜,红青皮萝卜。”外村人说。
她们听说骆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了洋白菜、红青皮萝卜。
“婶子、嫂子,洋白菜、萝卜放地窖能放一个冬,不仅能放,还能腌,还能晒成干菜,你们种这些,冬天不愁没菜吃。”骆谦啰哩吧嗦说了一大堆,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回家,掏钥匙开门,带她们进院子,又掏出一把钥匙开堂屋的门,“大家一个个来,不急。”
大伙儿。
能不急嘛。
人家的菜都发芽了,她们家的菜还没有撒到菜地里。
大伙儿争先恐后要种子,骆谦一个人有些招架不住,兄妹仨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骆筠文、骆筠修搬椅子挤到货架旁,踩椅子听到人家要什么种子,哥俩就拿什么种子,递给他爸,骆谦边卖种子边收钱,骆韵莹奶声奶气说:“不急。”
总算送走了最后一个买种子的人,爷四个瘫在椅子上。
李谣站在门口捂嘴笑。
爷四个:就是不想说话。
又陆陆续续来了二十多个外村人买种子。
吃了午饭,骆谦做一些收尾的活,李谣带孩子睡午觉,醒后,喂饱两个奶娃子肚子,她出门,有人买种子她就卖,没人,她就给骆谦搭把手。
又过了几天,骆谦手里的活全部完工。
骆谦找骆清池,麻烦骆清池和订家具的人约时间过来拉家具,他又去骆清亮家,告诉骆清亮,顾娟要的上下铺打好了,骆语的书桌也打好了。
“行,明天镇上第一次开集市,我家你哥挑豆芽到集市上卖,我让他问言辉,看他啥时候有时间,我找拖拉机把东西拉过去。”骆清亮进屋装了一盆豆芽,递给骆谦,“你婶子的祖传手艺,你拿回家尝尝。”
骆谦老惊讶了。
张霞婶子嫁进来二十八(/)九年了,他头一回听说张霞婶子有这手艺。
他家那口子本来要把祖传手艺传给她和前头男人的女儿,那闺女和她断亲,言辉进入政(/)府部门,马上又要去深造,他老闺女又是读书的料,他家那口子把祖传手艺交给了他和前头妻子生的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眼眶红,没说啥,他心里觉得两个儿子心不好,找他俩谈心,走到门口听到两个儿子和儿媳妇说,今后只要老闺女有本事上学,他俩和言辉出老闺女学费和生活费。
他回屋学给他家那口子听,他家那口子听后哭了。
骆清亮的心热乎乎的,心情倍儿好,跟其他人聊天,他闭口不谈这事,跟骆谦聊天,骆清亮就想显摆他家和和气气。
“那我真得尝尝。”骆谦让墨墨去他家喊兄妹仨过来端豆芽,他掏出一张纸,摊在石墩上,掏出铅笔,“你看窗户和门的样式你满不满意?我打算从窗户里面给你按门扣锁,左边和右边的门,你想不想按弹舌锁,中间房间的门,你想不想按大铁门那种大型门扣锁?”
骆清亮见过弹舌锁,贵不说,关键废木匠,没有门扣锁方便,一般的木匠不愿意接这活,生怕没把握好尺寸,门和门框废了。
当然,镇上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花钱按弹舌锁。
骆清亮却疯狂心动。
还有,大铁门上的那种门扣锁按到他家门上,他家双开门立刻威风凛凛。
骆清亮想按,但是还得和他家那口子商量,才能做决定。
“咱们看窗户和门,锁的事,我考虑一下,回头给你答复。”骆谦点头,骆清亮努力挑,挑不出毛病,他干脆和骆谦商量涂什么漆,镇上一般涂暗红色的漆,但是近来他发现镇上也有人涂偏橘黄色的漆,骆清亮拿不定主意。
“暗红色显稳重,黄色显活泼,就看您怎么选?”骆谦只能给这个建议。
骆清亮纠结说:“那我再琢磨几天?”
“行。”骆谦迅速标尺寸,递给骆清亮,“你拿着,我手里还有一份。”
骆谦站起来看豆芽没了,料想被兄妹仨拿回家了。
他回到家,闻到了豆芽的清香味,钻进锅屋:“做的什么,这么香?”
“娘送来了一篮子乌塌菜,我洗了两棵,和豆芽米饭一起焖,做菜干饭。”别说骆谦咽口水,李谣也直咽口水。
不知道骆谦怎么弄到一些花椒、八角料,用家里的小石磨碾成粉,李谣炒香猪油,放姜、乌塌菜翻炒两下,倒水,放米,撒了一些花椒、八角粉,一点盐,翻了几下,盖上木头锅盖。
锅烧开。
香味一下子就出来了。
不仅馋到了夫妻俩,还馋哭了隔壁的娃,隔壁老婶走到两家院墙跟前喊:“谣妹,你家做什么好吃的?馋死了个人。”
“村支书家发了豆芽,骆谦弄了点回来,我用它和乌塌菜、米、猪油、盐一起焖的。”李谣回道。
嚯。
怪不得这么香,人家放了米。
吃不起。
她孙子闹着要吃,她老头说家里有些米,叫她到骆清亮家买一斤豆芽回来做。
隔壁老婶没办法,拿五分钱到骆清亮家买豆芽,最后做出来虽然没有李谣做的香,但也够馋人。
李谣盛饭,骆谦喊兄妹仨回家吃饭,一家五口吃了第一口,嘴巴就没有停下来,一门心思干饭,不知道陆陆续续又有人到骆清亮家买豆芽。
饭后,骆清亮跑过来笑骂骆谦:“我家你哥不用赶集卖豆芽,全被咱村的人买了。不过乌菜、豆芽、半两咸猪肉焖米饭,怪好吃的。”
骆谦。
你到底是来骂我,还是找我显摆你家放了半两咸猪肉?
“还好你婶子周全,害怕不够卖,提前发了两框豆芽。”骆清亮手背后离开。
骆谦:“……”
“谣妹,我发现骆清亮变了?”
他以前是一个特别严肃,少说话多做事的人。
李谣摇头:“对其他人还是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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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谦:“……”
他搞不懂,为什么突然间骆清亮对他的态度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骆谦搞不懂,就不去琢磨,跟李谣说:“明天赶集,我估计大伙儿都去凑热闹,没什么人买种子,”他突然凑近李谣,“我们明天去县里,给你开证明。”
“找谁看竹子、景子?找娘吗?”李谣问。
“不找,省得又招惹到一堆破事,找我二伯帮忙看家,主要看院子里的家具,我们带五个孩子到县里,开了证明,我们就回来。”骆谦说。
李谣点头。
骆谦找他二伯说这件事,骆清川想也不想就点头:“晓得了,我明儿一早吃了饭就过去。”
骆谦离开,骆清川没耽搁事,跑到周小凤娘家和打家具的人商量拉家具的时间,他小舅子留他吃晚饭,骆清川本来不想留下,听到有酒,他就留下来。在酒桌上,这回他不洋洋得意说他侄子手艺活好,开始滔滔不绝说十里八村到他侄子家买种子,他侄子卖种子怎么个好法,听他细细说。
月上梢头,骆清川回家。次日,他催周小凤做饭,扒了两口饭,到骆谦家,跟骆谦说:“我帮你问了,他们明天过来拉家具。你们走吧,家交给我,你们放一百个心。”
孩子给他看,他就看,不给他看,他也不说啥。
所以骆谦带上五个孩子,骆清川啥也没说。
骆谦和李谣背上各背一个奶娃子,李谣抱骆韵莹坐车后座上,骆筠文、骆筠修坐二八杠上,车篮里放了两个奶娃子的奶壶、尿布。
一家七口到镇上乘坐公交车到县里,步行到县医院,进去找许仁民医生。
第030章
骆谦带李谣和孩子到许仁民的办公室没有找到许仁民,就问路过的护士,护士说许仁民正在查房,骆谦跟李谣说在走道里等许仁民。
一个年轻的圆脸护士等同事离开,好心说:“许医生有事出去了。他中午不回来,大概率下午不会回来,因为他下午休息。”
“谢谢。”骆谦单手抱骆韵莹,牵骆筠修,偏头,跟李谣说,“去许仁民家找他。”
李谣握紧骆筠文的手,眼睛没有焦距。
“谣妹——”
李谣瞳仁一怔,骆谦的倒影在她乌瞳里震荡,骆谦焦急喊她,李谣眨眨眼睛:“我没事。”
“没事。”李谣眉眼弯弯,声音轻柔,却坚定。
骆谦把担忧压在心底,轻松说:“嗯,我带你们去许仁民家找他。”
“好。”李谣说。
骆谦七拐八拐找到医院后门,李谣眼神复杂盯着他的背影。骆谦曾带她给一个叫许仁民的男人扫墓,照片上的男人眼睛干净,笑容治愈人,撞死文子的男人和许仁民七分相似,叫许仁信,性格暴躁,眼睛浑浊,嚣张说就算他拿刀捅死文子,他也不会坐牢,更何况酒醉撞死文子。事实确实是这样,许信仁没有担任何责任,她的文子没了。
李谣呼吸急促,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告诉自己,许仁民医生和她在墓地见到的许仁民不是一个人。
“阿谦。”
李谣猛地睁开眼睛,干净清爽的男人擦掉嘴角的血,笑着捶骆谦肩膀,好脾气和每一个孩子打招呼,轮到她,许仁民伸出手:“你好,李谣,许仁民。”
李谣呼吸杂乱,指骨突然跳动,骆筠文握紧李谣的手指,举起另一个肉乎乎的爪子放到许仁民手中:“你好,叔叔,我是妈妈的大儿子。”
“你好。”许仁民笑摸骆筠文的脑袋,收回手说,
“我猜到你们该来拿证明,提前盖了章。”许仁民抽出钢笔,趴在墙上,在证明上签下日期,“家里出了一点事,我赶着到医院请假,没法请你们吃顿饭,下次一定请。”
许仁民把证明交给骆谦,留给一家七口一个匆匆的背影。
骆谦锁眉。
“你怎么认识许仁民医生的?”李谣收回视线,歪头问。
“想知道?”骆谦说。
“嗯。”李谣点头。
“我认识他,他还不是医生。他大婶子养了他13年,后来生了儿子,把他送回他亲生父母身边,他哥他姐当大院孩子的面逼他脱衣服穿布拉吉、小皮鞋,我和师傅住雇主家里给人打家具,我那时才跟师傅一年多,还很调皮,偷跑出来玩,看到一群大孩子欺负一个小孩,逞能揍那群孩子,结果被打得鼻青眼肿,师傅出来找我,拎我耳朵回打家具那家,许仁民每天偷偷带好吃的给我。没过多久,他外婆来住几天,走的时候,带走了许仁民,我们没有联系过,直到前段时间我到市里打听结扎的事,在那里遇见他,他说他马上回县医院上班,叫我找他开证明。”
骆谦把证明装进上衣口袋,扣上扣子,拉骆筠修靠墙角站。李谣还在消化骆谦说的话,骆筠文昂头看李谣,抿唇,牵妈妈跟爸爸站在一块。
许仁民行色匆匆,撇头,发现一家七口,眼中的悲郁化开,一笑:“走,我送你们坐车。”
骆谦点头。
三个大人、五个孩子到了汽车站,骆谦送李谣、孩子上车,他下车跟许仁民谈话。
李谣拉开窗户,伸头看他俩。
“如果我们全家到市里定居,我不会搬回骆家村。”骆谦看着他的眼睛。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外婆拉着他的手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求他回到父母身边,孝顺父母。老人家是他的光,是他紧抓不放手的温暖,他无法拒绝老人家生前最后的愿望。
许仁民笑着说:“司机要开车了,上车吧。”
骆谦上车,许仁民朝一家七口挥手。
公交车卷起尘土。
李谣贴窗户看,隐约看到许仁民伫立原地,手缓缓放下,却没有立即离去。
李谣扭头看骆谦正在思考什么,她垂眸,兄妹仨爬到骆谦的膝盖上,脸贴窗户,眼中全是惊奇,尽管兄妹仨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一遍路边的景物。
到了镇上,一家七口下车。
李谣带孩子留在原地,骆谦到邮局门口取洋车:“铃铃——”
兄妹仨跳起来喊:“爸爸。”
骆谦拨铃铛一路来到他们面前,刚攥刹车闸,兄妹仨忙的跑过来,骆筠文、骆筠修抓骆谦的裤子爬洋车,骆韵莹争不过她哥,算溜绕到另一侧,抱住骆谦的腿,劲儿全用在脸上往上爬,李谣走过来,抱起骆韵莹坐到车后座上,这时,骆谦把两个儿子提溜到二八杠上。
一家七口回家经过镇中心,两边的路上全是摆摊的,这时,道上全是人,热闹极了。
骆谦下来推洋车,李谣跳下来,把车篮里的东西挂到车把上,把骆韵莹放进车篮里。
骆韵莹抓住车篮,四处看,眼睛忙的不得了,她突然大喊:“鸡,小鸡。”
李谣也看到了小鸡,问骆谦:“买十几只小鸡,怎么样?”
“嗯。你从下面操起小鸡,我看好不好。”骆谦说。
李谣挤到最前面,蹲下来,五指分开,从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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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肚子底下操起小鸡,举起来给骆谦看,骆谦:“给我看看肚子。”
李谣小心翼翼让小黄鸡躺在她掌心。
骆谦点头,李谣欢喜问老板要一个筐子,把小黄鸡放入筐子里,继续挑选毛绒绒的小家伙,她一口气挑选二十只小黄鸡,不过瘾,她又挑选了六只小黄鸭,两只小鹅,付了钱,把筐子挂到车把上。
“你帮我搭两个窝。鹅掐架好斗,鸭子喜欢把水弄的哪里都是,它们一个窝,咱家鸡单独一个窝。”李谣已经想象到鸡鸭鹅长大,鸡给她家孩子下鸡蛋,鸭子下鸭蛋,她要腌咸鸭蛋,她不指望鹅下蛋,只希望大白鹅能帮她啄坏人。
“好。”骆谦说。
兄妹仨闻言催道:“爸爸,快点回家。”
骆谦想加速也加不上来,人太多,他只能以蚂蚁的速度向前移动。
“谣妹?”李谣扭头,李谣老婶把打豆腐的刀递给儿媳妇,走过来拉住李谣,“听说你好了,真的好了!你抽时间回一趟娘家,你爹也不知道咋回事,背着你哥嫂把缝纫机借给妇女主任,妇女主任的儿子娶了媳妇,她又把缝纫机借给她娘家侄子,你娘,你哥嫂去要缝纫机,你爹拦着不让,你回家劝劝你爹。”
说完,李谣老婶打一块豆腐,用荷叶包起来,塞给李谣:“自家做的,你尝尝味道。”
李谣没说话,她老婶没空留意这些细节,跑回摊位给人包豆腐。
走出了拥挤的地段,李谣抱骆韵莹,豆腐被她放进车篮里。
“坐好了,回家。”骆谦大声喊,骆筠文抓紧车头,骆筠修抱紧他爸,骆韵莹催她妈妈,李谣带着骆韵莹坐到车后座上。
颠簸了一路,终于到家了。
“二四、谣妹,你们回来了。”骆清川帮骆谦看家,闲得慌,开始研究骆谦打的上下铺,带书架的书桌,打算过段时间到他媳妇娘家喝孩子满月酒,跟小舅子说他有出息的侄子,老是有奇怪的声音,骆清川没管它,看到骆谦、李谣回来,骆清川随口提一下,“大晴天,我好像听到雷公打雷,你们说奇不奇怪?”
骆清川挠脑后勺,似乎是劈里啪啦声,又似乎是铛铛铛声,又似乎是昂昂昂声,氓氓氓?给他整糊涂了:“兴许我听错了,”骆清川眼珠子瞪得老大,拍腿,“诶呦,我得赶紧回去,你二婶赶集前,特意跑过来叫我有空回家翻棉被,你侄子撒了一泡尿在上面。”
“二伯,你等一下。”李谣买了五个油圈子,匀两个出来,“拿回去给孩子吃。”
“那行。”骆清川乐呵呵拿油圈子回家。
两人把奶娃子放回床上,拿出奶娃子怀里的桃枝。
骆谦带兄妹仨垒窝,李谣给鸡鸭鹅弄吃的喝的。
“哪个杀千刀的在我家母鸡脖子上栓鞭炮,把我家鸡炸死了!让老娘查出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老娘在他脖子上栓一串鞭炮,炸死他个王八蛋。”
“诶呦,我滴亲娘,哪个鬼没事敲我家瓷盆干啥子呦,狗盆都比它好,你让我咋用。”
“我家猪圈里咋没猪了?……我的祖宗,你咋在这里,来几个人,帮我拦一下猪。”
赶集回来的村民高高兴兴推开院门,发现这种情况,差点气死过去。
他们找骆清喜、骆清亮,骆清喜、骆清亮首先想到了骆言强、村里的混混,两人找骆言强、混混们,被他们的亲人告知他们一早过河,估计得傍晚才能回来。
骆清喜、骆清亮又找骆来福娘,骆来福娘正坐在门口骂呢,她家唯一的铁锅不知道被谁砸出一个大洞。
骆清喜、骆清亮互看一眼,默默离开,路过骆谦家,两人进来,聊村里发生的奇怪事。骆清喜嘀咕一句:“除了骆言强、几个混子、骆来福娘,没人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奇怪,今儿骆言强、几个混混不在村里,骆来福家的铁锅漏了一个大洞,不是他们干的,那是谁干的?”
李谣第一反应就是骆言强和几个混子干的事。
上辈子骆言强、混子们偷甘蔗不成,放火烧甘蔗,他们也编了不在场证据。
他们折腾出这些事情,没拿走任何东西,目的是什么?难道纯粹手贱?
骆清亮也犯嘀咕:“难道是别村人跑到咱们村干的?”
“不年不节,应该没人买鞭炮,要是查出谁最近买了鞭炮就好了。”李谣随口说。
骆清喜、骆清亮眼睛一亮,他们钻牛角尖了,没想到这个办法,两人匆匆离开。
骆谦盖好了两个窝,李谣带兄妹仨把鸡鸭鹅放进窝里,兄妹仨蹲在窝前好奇研究毛绒绒的弱小可爱动物,骆谦钻进锅屋做饭,李谣自觉坐在灶台下烧火,她观察骆谦,发现他对今天村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想法,她挠额头,咬指甲盖:“呸,”李谣盯着抓过稻草的手,一脸囧,抽一巴掌手,往灶膛里添柴火。
李谣没忍住,说:“我觉得是骆言强、小混子们,他们家人说他们过河了,谁看见了?还有,二伯不是说他听到雷公打雷吗?我觉得他听到的不是敲瓷盆声音,就是敲铁锅声音。”
骆谦手一抖,挖多了猪油。
他懒得把猪油舀回油罐子里,直接倒豆腐,把豆腐煎的两面金黄,他把豆腐铲出来,倒乌塌菜翻炒,再把煎豆腐倒进去,一起翻炒,放一些盐、花椒、八角粉,炒熟盛出来,在另一口锅热昨天剩的鸡汤。
中午吃油圈子和这些。
李谣不满骆谦不和她说话,兄妹仨眼里心里全是可爱的毛绒绒动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妈妈不开心,骆谦吃饭,他突然放下筷子,李谣被他吓了一跳,骆谦拧眉说:“谣妹,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人听到二婶让二伯回家翻被子,有人故意弄出雷公打雷声,支开二伯,想进咱家,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家具还是屋里的种子?”
李谣豁然开朗,深思,她又糊涂了:“他们的目的是咱家,不应该只在咱家门口制造打雷声,应该还有鞭炮声和猪叫声,但是二伯只听到打雷声,没有听到鞭炮声和猪叫声?”
“咱们不能理解二伯听到打雷声,都能稳得住,没回家收被子,反过来想,就可以理解二伯没听出来猪叫声、鞭炮声。”骆谦尝试理解他二伯的脑子构造。
李谣根据骆谦提供的思路理解骆清川,好像也能够理解:“解释的通。”
“幸好我们找二伯,但凡找其他人,咱家准被偷。”李谣庆幸道。
骆谦点头,他开始琢磨谁打他家的主意:“不清楚是骆言强、混子,还是别人。”
李谣突然也不是那么确定就是骆言强和混子。
骆谦掏出证明递给李谣:“你拿给王玉兰,我留在家里看家。”
“嗯,你看着兄妹仨喝牛奶,给他们洗手洗脸,带他们午睡。”李谣拿证明出门,到大队部,干部们正在议论上午发生的事。
“其他人家里留了人,那几家家里没留人,被人祸祸了,你去跟他们说,今后不论干什么,家里要留一个人。”骆清亮给手下的村干部分配任务。
李谣站在外边听了一会儿,没听到骆清亮查到谁干的,她到隔壁房间找王玉兰:“婶子,骆谦带我到县医院检查我有没有彻底恢复,顺便在县医院上环,这是证明,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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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县医院电话,骆谦问医生要的,方便你们打电话到县医院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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