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渐行渐远的每一棵树都像在催眠。

颜舒的头缓缓磕在座椅靠背上一点一点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颜舒被他轻声叫醒。

她睡醒的声音十分软糯，还带着赖床的拖延。

“颜舒？”

“我们到了。”

颜舒嗯了一声，揉着眼睛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山下的片片灯光。

周围偶尔响起的虫鸣声显得山顶上格外寂静。

沉洲牵起她的手，带人往前走：“这是市里较为偏远的山顶，早些年修好了路，算是一处看风景的好地方。”

“只是游客们只见过白日的景象，却不知道夜晚这里也美的动人。”

“我烦躁的时候会来这里放空自己，找一块石头坐着，吹吹晚风，心情就不会郁结。”

颜舒抬眸看着他，觉得喉间有些哽咽。

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于是吸了吸鼻子：“今天言放和......爸妈来找我了。”

沉洲摸着她的头，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我知道。”

颜舒的声音闷闷的。

“我没有叫他们，只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我知道。”

“沉洲。”颜舒的手抓上他的衣服，“我知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忍不住会想。”

“......如果再早一些，奶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意外。”

她从小长大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奶奶。

对颜舒而言，奶奶占据了她的整个成长期，是唯一的亲人。

只是在她最没有能力的那个阶段，意外到来了。

颜舒会突然想，如果她能认识言放更早一些。

早在清水溪的那段时间。

颜奶奶是不是也会一直陪着她。

“我知道是我矫情。”颜舒从他的怀里抬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也只是想想。”

“言放和爸妈他们对我其实很好，我现在已经变成小富婆了。”

沉洲用手指抵着她的脑袋：“我价格便宜，九块钱就能包一辈子，小富婆要不要考虑一下？”

“嗯...... 我再想想。”

颜舒从沉洲的怀里退了出来，面向山下的景象张开双手：“哇，真的好漂亮。”

她好像慢慢的又变回了平日里见到的颜舒。

只是沉洲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扎心的疼。

他们之间错过了很多，颜舒的坚强懂事建立于痛苦之上。

沉洲一直都知道这点。

所以在对方逃避的时候毫不在意她的态度。

他知道以前的那个小姑娘长大了。

却从来不敢细细深究，如今她将心里的想法一点一点说给他听。

沉洲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一样难受。

他从背后轻轻环着她，故意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我们明天去一趟清水溪吧，叫上言放他们一起。”

“我想去见见奶奶，告诉她我们又在一起了。你说，奶奶会不会气的来梦里打我啊？”

又？

颜舒抓住了重点：“什么叫做又在一起了，奶奶以前知道？”

在小女朋友的注视下，沉洲点了点头，摸了摸鼻子：“就是，有一次送你回家的时候，奶奶问我的。”

“然后呢？”

沉洲：“她老人家说，再被她看见第二次，就打断我的腿，可凶了。”

颜舒被他逗笑出声：“奶奶才不凶。”

“嗯，不凶。”

沉洲回想起那个下午。

绿荫蝉鸣。

树叶的影子照在奶奶的脸上显的斑驳。

颜奶奶人虽然是老了，但是眼睛没花。

在将颜舒送进去之后，沉洲就乖乖的朝着颜奶奶走近。

老人家拿着手里的小蒲扇对着他的肩就是一下。

“臭小子，叫你来我们家吃饭可不是叫你来拐我家小孩的。”

沉洲当时年少，早恋的事被发现了本就有些不自在，更别说是对方亲人。

怕颜奶奶回家责骂颜舒，于是主动担下责任：“颜奶奶您别骂她，是我主动追的。”

没想到老人家一脸不信：“怎么可能是你小子，小舒那个孩子我养大的我知道，一定是她来找的你。”

少年沉洲：？

“那奶奶你也别骂她，是我自己意志不坚定。”

反正无论如何也要将错事按在自己身上。

颜奶奶只是将手里桃子递给他：“奶奶不在乎这个，奶奶在意的是小舒会不会难过。”

“沉洲，你一看就不属于清水溪，但是奶奶只希望小舒无忧无虑健健康康的长大。”

少年沉洲当时坚定保证，他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

喜欢颜舒就是他一辈子的事。

颜奶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后每次看见他送颜舒回家，都会从准备好的水果盘里递给他一个桃子。

沉洲到现在也一直记得，桃子的气息很香，汁水饱满。

晚风渐凉。

颜舒瑟缩在沉洲的衣服里。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右肩处：“颜舒，Je t'aime。”

Je t'aime，我爱你。

至死不渝。

第106章 祭拜

翌日。

谢虞坐在颜舒的身边，身着黑色简约衣服。

手里捧着一束白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