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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一零一章
看完画后,林路转身打开玻璃窗,站在露台上,举着手机给她看波士顿的朝阳。
和江城一样,波士顿也有一条古老的长河,由酒店高层远眺,河对岸升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河面波澜壮阔,远处查尔斯河畔古朴的红砖建筑,沐浴在旭日东升里,古今辉耀,美不胜收。
世界那么大,他正在远方世界的中心,站在属于自己的璀璨舞台上,享受音乐之道,尽情歌唱,光芒万丈。
魏喜静静看了一会儿,终于说:“林路,我前几天看了一部电影,也和音乐有关,里面的一对老夫妻都是音乐老师,他们家的书房窗边就有一架三角钢琴,直到八十岁白发苍苍他们还在一起,一辈子相濡以沫,生活平淡又幸福,他们一起去听音乐会,一起坐在早餐桌上吃饭唠叨家常,一起在书房读书,听彼此弹钢琴……”
林路倚身在露台栏杆上,在她的曼声讲述里,开始想象那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画面,只是脑海里的人换成了同样心意相通的他和她,他也会弹琴给她听,陪她写字画画,和她一起吃饭读书,两个人一起白头偕老。
隔了一会儿,他从憧憬里回过神来,听见她在说:“有一天,老太太生病了,手术失败了,她再也不能站起来行走,也不能和老先生一起出去听音乐会,她的身体肌能开始衰退,头脑记忆也开始丧失,慢慢的她不能弹琴给老先生听,不能和他说话,不能和他一起吃饭,一起读书……”
这情节越听越熟悉,林路眯起眼睛,这部电影他也看过,从电影主题上来说,完全和音乐无关,即使里面有钢琴,也有安静的钢琴曲配乐。回想起电影讲述的内容和更深层次的意义,他不由得站直了身体,看着屏幕上的人:“小喜——”
魏喜看着他,依然缓慢的说下去,像电影叙事手法一样,平静内敛:“老先生给老太太讲自己的童年故事,有一段回忆是他小时候被妈妈送到一个在城堡里的夏令营,那里的老师每一天都会让学生标记自己的收获,画上小花表示很高兴,画上星星表示很糟糕,结束时,他的明信片里画满了星星,他要告诉妈妈他在那个夏令营里过得很不愉快。最后老太太去世了,走的很安详,她已经和老先生一起度过了漫长又幸福的一生。老先生在她的病榻边放满了小花。”
——林路,此生此世,我也很高兴有你相伴。
魏喜朝他笑了笑:“林路,如果有一天,我也病了,病得很严重,像老太太那样,不得不飞走了,不能再听你弹琴唱歌了,你也要和我画里面的童子一样,继续走在溪山行旅的路上,你说过音乐不死,那你就要永远走在音乐的路上,但是你要记得每年回来给我送花,这样我就能听见你的歌声。”
——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然而人世间最残酷的事,就是看着爱人在自己怀里慢慢死去。如果到了那一天,你要答应我,好好生活,继续自由自在歌唱。
林路心里大恸,忽然涌来一阵深沉的恐惧,她在对他笑,他却从她的笑脸上看见了诀别。明明他们还这么年轻,她却给了讲了一部耄耋之年终将面对的人生永恒命题的电影。
和她讲的一样,这部片子的开头很温馨,一对相携走过五六十年岁月的恩爱夫妻,到了人生暮年,仍然志趣相投,心灵相通,爱已融入琐碎日常的相依相伴,生活平静幸福。不幸是从老太太患病开始,病魔猝然到来,面对日趋衰败的身体,却又是必然。
老先生开始明白,老之已至,不久之后等待他们的是生命终点。他悉心照料中风后卧病在床的老太太,喂她吃饭,吃力拥抱她下床,一个人支撑起从前两个人相互搀扶的生活,还有爱人的衰亡。
而从老太太第一次发病、坐上轮椅,病情一步一步恶化,无可阻挡,伴随着身体功能的退化,她可以进行的行动也在逐渐消失,弹琴、读书、说话,疾病一步步剥夺了她身为艺术家的创造力、身为阅读者的思考能力,直至身为一个普通人的表达和行动能力。
电影用了大篇幅描述衰亡的过程,在冷静而考究的细致镜头里,她的存在随着病魔对身体的摧毁在一步步空壳化,她仍然是她,却不再是她。
在少有的清醒时候,她对他说生活迄今为止很美。爱人间相通的心灵,令他听见了她的心声,她要保留爱和美,带着最后的生命尊严离开。
老太太去意已决,老先生开始面临艰难的抉择,最终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电影是悲凉的,魏喜其实跳过了很多沉重的情节,病魔吞噬一切,包括身体和精神,还有爱和记忆,电影里的他们都无能为力。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人生,面对生命这个至高无上的存在,行旅在其中的人最后都会抵达终点。
这是一部关于爱和死亡的电影,那么她仅仅是心有所感在讲电影给他听吗?但是即使电影里的老去、病痛都是沉重的,却也有永恒的爱,那对相爱的老夫妻厮守一生,一起度过了人生所有的岁月,至死他们依然心意相通。
从头至尾,只有白头偕老的爱才是永恒。
这部法国电影片名就叫《爱》。
电影情节片段和现实里他们在一起的岁月交织闪现,渐渐定格成一幅永恒的画面,刻画在他的脑海里——她刚刚给他看的画上,童子的身边也有了一个生命伴侣,他们一起走在漫漫长路上。
林路沉默了一会儿,坚定的,一字一顿说:“小喜,电影是电影,我们是我们,生老病死我们决定不了,但我们可以选择和谁共度一生。”
一束阳光照在了手机屏幕上,她的脸笼罩在初升朝霞里,眉目如画,美得灿烂而明媚,他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心随意动,他也伸出了手指抚摸她的脸。
“所以你给我讲这部关于爱的电影和这对一起生活到老的恩爱夫妻,你的意思是,我们也会一起白头偕老。”他眼睛刹那亮晶晶,“小喜,你答应了和我共度一生,是吧?”
男人的声音惊喜悦耳,尤其是最后的“是吧”,咬字发音夹带着若有似无的性感,轻易就能撩动人心,比起确认,更像是肯定。
魏喜也沉默了一会儿,一时无言以对。
林路再次抓到了重点,命中核心,几句话便扭转了她煞费苦心组织好的措辞,完全主导了场面。他既没有答应她的假设,却从她的话里品出了另一番未尽之言,抛给了她一个无法逃脱的真实命题。
他站在光里闪闪发光,他也总是能看见阳光,还把阳光和他一起,带进她的世界。
电影带来的悲伤氛围转瞬消散无踪,前一刻沉甸甸压在她心头的忧伤也随之淡却。
那些都是未来的不确定,而这一刻,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他却是最真实的存在。
魏喜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触摸他弯弯的眼睛,这是她的小月亮,在最黑暗的夜里也能照亮她的整个世界。
她开始耍无赖:“你刚刚说的,电影是电影,我们是我们。”
林路笑得更愉悦:“对,是我说的,那小喜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吗?”
他的笑温暖治愈,他的话自信有力。她抵不住他的步步紧逼,只好含糊其辞:“你说过要等我的,等你回来再说吧。”
他很好说话,像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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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一样宠溺道:“好吧,等我回去了我们面对面说。”
魏喜:“……”
隔着屏幕她都很难抵抗了,面对面只会更加溃不成军-
挂断电话后,林路静静站在露台上,视线所及之处,火红的太阳照在大河上,波光粼粼映着朝晖,长河浮光耀金,辽阔无边。
心头的阴影被彻底照亮,如同拨云见日,他刹那豁然通达。
他拨通温颖的电话,直接说:“颖姐,演唱会的曲目要变动一下。”
温颖听他说完调整安排,还是波士顿这一站,虽然时间紧迫,两天后就要彩排上台,她却没有任何置疑,他提出来就是有把握,而且提前在北美把这次巡唱的主题曲唱出来,也未尝不好,就是要辛苦林路抓紧排练了。
她说:“那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我通知大家。”
结束通话,林路看了看时间,给魏书发了条微信,说去他的学校接他。
魏书秒回语音:“姐夫,千万别!说好了我去你的酒店的,我已经要出发了,我还等着打卡你们酒店的早餐呢!”
手机那头魏书拿着手机脚步匆匆奔出公寓楼,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称呼了什么,赶紧追问道:“路哥,我可以提前叫你姐夫吧?”
林路笑着按下语音先回答这个问题:“可以,也不算提前。”
魏书:“!!!”
不算提前,那是很快要结婚了!
这一刻,魏书想对全世界欢呼,他很快就要有明媒正娶、官方盖章的姐夫了!姐夫就是林路!
林路继续说:“那你过来吧,我现在让人点餐,你想吃什么可以发给我。”
魏书冷静了一下,欲言又止:“姐夫,我还带了一个人……是我小舅舅,他也来波士顿了,死皮赖脸非要跟来,他说他认识你,他是个导演,叫周梁。”
周梁导演,大名鼎鼎,娱乐圈无人不识。
林路并无惊讶,笑道:“没事,我们一起工作过,你带你舅舅来吧。”
微信顶端弹出新消息,何江舟大约知道他起床了,很及时地问他早餐吃什么。
林路回微信让他订餐后,再抬头,看见天边飞来一群鸽子,此情此景,很美。
他举起手机拍了一段小视频,发给了魏喜。
那边魏喜听见信息声,再次拿起白玉笔山旁边的手机,就看见了他发来的视频。他出国后经常跟她分享这样的异乡景物,有时候是拍的照片,有时候是视频,很多时候都来不及说太多,也不用说话,只是单纯把自己在路上看见的风景,一切美的画面,都给她一起看。
这段视频也是如此。
魏喜怔怔看着——朝阳破云而出,群鸽蓝天飞舞,纯真的人啊守到云开自由飞翔。
此时书房里也飘荡着他的歌声,伴着生机盎然的曲乐,他沉静的歌喉如诗意的倾诉,唱出自由如风的生命赞歌。
“远方有盛开的希望,这一首赞歌只唱给你。
人世有珍爱的温暖,心中的歌谣只唱给你。”
眼泪在眼眶打转,他什么都没有说,可却用最有力的歌唱和行动告诉了她一切。
人世有珍爱的温暖,她伸出细白的手指,温柔触摸画中人的脸。
这一刻,光影交织中的脸美如神迹。
刚刚她在这幅给他看过的画上,又细细添笔描摹了朝阳,现在这才是一幅完美的画,是童子行旅一个阶段的终篇,也是新的起点。
他的歌声依然萦绕在耳畔。
她也相信,远方有盛开的希望,生命终有奇迹-
等魏书到来的时间,林路再次滑亮手机屏幕,打开微博,进入到一个熟悉的个人主页。这个人发博并不频繁,最上面依然是一幅烟雨缥缈的水墨人物画,他已经看过很多遍。
画上面是撑着雨伞走在佛罗伦萨石桥上的他。
画风细腻,用笔老练,人物刻画传神,色调淡雅,很有古意。
画的右下角有两个小小的字母“XX”,不仔细看都洇染在墨色里,画家并不想借画扬名,连题名都如此不显眼。
但这是这个署名为“XX”的画家,在她微博上发布的第106幅她画的林路,他从她的第一条微博开始数过,从那个歌唱比赛的总决赛之夜他捧着花站在广场上,她一共画了106幅他的画,对粉丝业余绘画来说,算得上高产。
所有关于他的画里,只有最新这一幅是水墨画。
他看了一会儿,滑动页面朝下,找到了那幅她发布的第一幅书法作品《快雪时晴帖》。点开她的临帖作品,他的视线很快落定在搁着毛笔的一方白玉笔山上。
放大图片,可以看见玉质温润通透,白璧无瑕,这是一方上好的白玉,他可以想象到手抚摸上去的细腻触感,和他在魏喜书房触摸过的那方白玉笔山一样。
他在魏喜书房见到的那方上好的白玉笔山和图片上的几乎一模一样,他不仅伸手触摸过,还拍过照。
这段时间,他已经对比看过很多遍,肉眼看不出区别。
退出微博后,他在手机上搜到刚刚魏喜视频里讲述的电影,添加进了待看片单。
这其实是一部非常优秀的获奖电影,原本他看完后已放下,若无意外,他不会再看第二遍。有些好电影,只需要看一遍,就像人生没有第二次,而且他并不认为他会面临电影里的艰难选择。
电影的最后,老太太去世之后,老先生留下遗书,飘然而去。
魏喜却说让他继续溪山行旅,走在音乐的道路上。
但是电影是电影,我们是我们,即使爱终将面临死亡,他也有自己的答案。
这一刻,他也在心里对她说——
小喜,我不做选择题,答案永远是唯一的。
我从十岁见你到,从你来到我的世界,今年已经是第十七年了,我也喜欢了你十七年,从情窦初开爱上你也已经十一年了。
生命对于我来说,就是和你在一起。如果没有你,音乐和其他一切的存在,对我都不再有意义,我无法在没有你的荒漠孤独歌唱。
这一生,我只愿意和你一起度过。
第102章第一零二章
林路此次世界巡回演唱会的主题是“WeAreTogether”,这个主题出自林路之口,在他提出将举行世界巡唱时,便连同开唱时间和演唱会主题一起说出来了。
WeAreTogether,首站首场确定在立冬日,北城站首场依然在跨年夜。
不是商议探讨,他说出口就是最终确认。
于是在林路世界巡唱启动之初,围绕这三项早早订立的核心规划,所有工作人员都有了方向。
他从没有公开解释过这个主题是何意,在启动发布会上,正式宣布即将开启世界巡唱时,最后只是对着摄像镜头,目不转睛,澄澈的黑眸漾着星光,宛如对面有确切存在的观众,他咬字清晰,一字一字,说出:“We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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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gether,我们在一起。”
当时,最重要的不是他说了什么,而是他亲口传递出来的重磅消息。
舆论轰动,林路即将开启世界巡回演唱会。
歌迷欢呼雀跃,终于等到这一天,尖叫着奔走相告,喜极而泣地哭嚎“多唱几站,每站多唱几场,说了我们在一起就要真的在一起”,摩拳擦掌要开始抢票大战。
媒体口径出奇一致,不约而同宣扬这是一次林路和音乐在一起的世界大唱游。就连很多歌迷也这样理解。
甚至知悉内情的音乐团队也想当然,随着筹备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林路那句slogan标语“WeAreTogether”也展示在了巡唱所有的官方对外宣传物料上。大家都知道这次巡唱之于他意义非凡,他亲力亲为,事事上心,不仅为每一站准备了新歌,还准备好了同名主题曲,按照林路确认的巡唱曲目策划,他将在最终站唱这首歌。
但经过紧急排练后,林路在波士顿首场唱出了这首同名主题曲《WeAreTogether》。
“Wearetogether,
We''reroamingtheworldtogether,
Themoonstillbeasbright,
AndTheheartstillbeasloving.”
……
“我们在一起漫游大世界,
山水如画,雪月花时,
在路上所有最美的风景里,
我最喜欢你,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在这个奇妙美丽的世界,
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信仰,”
我的满天星辰,你是最亮的星。”
我的满天星辰,你是最亮的星。
犹如缺失的同心圆找到了另一半,两个半圆拼合成一个完整的圆心。从满天星开始种下的寻梦之旅,至此终于开花结果。
至死不渝的热爱是爱你,他当年用歌声种下的梦想和热爱的种子,在年华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在这个春天满树繁花,硕果累累。
五年前的满天星,迎来了我们在一起。
伴着全场热烈沸腾,这首歌的live片段迅速横扫全网。
小小姑娘CP粉喜大普奔:“这是唱给小小姑娘的情歌吗?这是林路亲唱的婚礼进行曲!”
俨然林路和小小姑娘的结婚典礼正在进行中,他们全程围观并360度无死角大嗑喜糖——
“在路上所有最美的风景里,我最喜欢你……呜呜呜每一句歌词都是婚礼上爱的宣誓。”
“我的满天星辰,你是最亮的星——啊啊啊这里交换戒指亲吻新娘了!”
……
歌迷热情高涨,压抑的需求又开始爆发,一窝蜂高喊哭嚎——
“呜呜呜唱了我们在一起就要真的在一起!北美都加两站了,国内至少要加两站!!!”
“@林路工作室,求求了!国内随便哪个城市都行,但是一定要多加几站!”
“江南地广人多,只有申城一站合理吗?求来南京!六朝古都,最忆金陵,路路一定会喜欢!”
“凭什么南京?我们苏州才是真江南,来江南就来姑苏,路路还来过苏州旅游呢!求林路来苏州唱歌!!!”
“@林路工作室,江苏在内杠了,来我们古都西安吧,我们陕西很团结!”
“@林路工作室,呜呜呜江城江城江城!路路和小小姑娘都是江城人!”
“楼上别嚎了,我听说最后一站就在江城,只是听说,不保真哈,不是别骂我。”
“不管是不是,这个瓜我已经吃了!我在江城等路路@林路工作室。”
……黑营销号又嗅到了不同的味道,舔着脸暗戳戳地带起了节奏:“在波士顿唱中英双语的同名主题曲《WeAreTogether》,你们的林路哥哥看不上国内一亩三分地,要做国际巨星了!”
其实自从春节后,林路开始新马泰巡唱以来,关于他的舆论一度十分和谐。他在这三地的受欢迎程度不输国内,这是连黑粉都承认的事实,且他每一场演唱会都完成得很好,从舞台到唱功无可挑剔,黑无可黑,节奏也带不起来,职黑都消火了。黑他就是给他送热度,索性连他的名字都不提起,只当娱乐圈没他这个人。
眼下,林路在北美势不可挡,他们又坐不住了。
这一下,已经跟着哑声了很久的黑粉和乐子人闻味起舞,找到由头又亢奋地冒出来了。
“我们在一起漫游大世界,野心都压抑不住唱出来了,听懂的都笑了呵呵。”
“早就说了,内娱最狂妄的野心家,话不多但是会唱,要不怎么是顶级绿茶?”
“在泰国就开始唱英文新歌,现在连世界巡唱主题曲都是中英双语,崇洋媚外不要太明显!”
“在北城戴着玫瑰花唱小小姑娘,在台北牵着小女孩唱民谣乡愁,在东京扎着小辫子唱唐风豪情,在波士顿用中英双语唱WeAreTogether,我就说了,放眼整个内娱,不对,现在放眼世娱,谁与争锋?会还是林路哥哥最会!”
“林路哥哥这么喜欢唱英文歌,那就留在北美唱歌啊,横扫格莱美,进军好莱坞,不要回来了!”
“终于说出了你们最大的梦想,是不是做梦都想着把林路开除内娱好给某些人让出地方?做你的白日大梦吧!林路下个月就回来了!”
“哈哈哈楼上那个真的是黑粉吗?横扫格莱美,进军好莱坞,怕是林路歌迷都没这样想过吧。”
“呜呜呜我们只想他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想唱就唱,让我有机会去现场听他唱歌就更好了。”
“@糖咪听歌识曲,姐妹明鉴,他们就是找茬挑刺精,他们的逻辑就是亚洲不算,林路怎么不能火爆全世界,在他们眼里林路就该火遍全宇宙,别理这群神经病,我们一起来听林路唱歌!”
“说给楼上那群疯子,自从林路北美站场场爆满后,你们不是已经摸着打肿的脸疗伤去了吗?躲在角落偷偷安安静静听歌不好吗?又脸皮痒了吗?非要跑出来找打?”
“场场爆满又怎样?说好的世界巡唱北美站,一眼扫过去坐在台下的大部分还是华人,那还大老远跑到北美开什么演唱会?漫游大世界么?”
“当然是为了我们在北美的歌迷!楼上你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没想到我会这么认真回答吧?不用感谢我,和我一起好好谢谢我们路路吧!”
“我也认真的说,从香江抢票到台北,最后北美站让我圆梦!我今天就要凡尔赛晒给你们看,温哥华内场前排有我一席!”
“不要太羡慕嫉妒恨人家能坐在台下听林路的北美演唱会,天天在网上喷来喷去,是不是连国门都没有踏出过?认真奉劝你们努力提升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吧,不要天天盯着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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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尬黑之前睁开眼睛看看吧,世界人口有接近四分之一都是华人!”
“怎么了?华人听林路的演唱会怎么了?世界哪个地方没有华人生活?华人占领世界不行吗?!”
“身为炎黄子孙,在中国的土地上,用着中国汉字,却在口诛笔伐一个华人歌手的北美演唱会现场有多少华人,是看不起我们华人吗?真是滑稽可笑,你们不仅是无脑黑,还不配为中国人!”
“大清早就亡了,有些人长着人的身体,却还像帝国舔狗一样跪在地上,脑门上时刻挂着一块牌子‘XX与狗不得入内’,就不能站起来堂堂正正做个人么?!”
“大家别理这群不明生物,披着粉粉黑黑的皮,谁知道是脑残黑还是哪一家养的,说不定他们就是在打工恰烂钱,昧着良心打这种黑工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人,注定只能活在阴暗的下水道。”
……
不出意料,总有如何江舟这样血气方刚的歌迷和听众,热衷于奔走在“回黑”第一线,你来我往不要太热闹,这条博文很快被顶到了热门推荐,越发引来了一帮年轻气盛的网友,张嘴就开怼。
黑营销号看风向不对,节奏又没带起来,反倒要被扣上大帽子,咬牙切齿把这条微博权限了。
此刻在波士顿也有一个大晚上睡不着觉的热血青年,正在网上和diss者唇枪舌战。
魏书今晚第一次听林路演唱会,还是视野最好的最前排,兴奋难耐,在家族群里炫现场视频还不够,还跑到抖音上炫。
占据地理位置优势,他随手拍的那段林路唱《WeAreTogether》的小视频正面高清,歌声也无喧哗的杂音,一经发布,流量便蹭蹭蜂拥而来,吸引来了众多互动。
魏书眼尖挑出来了一条最奇特的评论——
“小弟弟最前排票价不便宜吧?父母辛辛苦苦送你出国留学,不是让你拿着他们的血汗钱去听林路演唱会的。”
这一看就是扒拉过他主页,居然这么关注他?
魏书刚来波士顿时,发过好几条吐槽视频,什么国内野鸡大学更香之类的,个人在波士顿留学的基础信息早就不是秘密。
魏书直接艾特对方连上线:“还好,我爸妈也不是太辛苦,我以后辉煌腾达了会报答他们的!还有我的演唱会票没花我爸妈一毛钱,是我姐夫亲自送的!”
对方秒回:“呵呵在国内只能读野鸡大学的学渣,还梦想辉煌腾达?连姐夫的血都吸上了,真是辉煌腾达的好男宝!”
“谁说学渣就不能辉辉腾达了?我姐夫高考分数跟我差不多,现在也在全世界发光发热!一大把人捆绑他吸血!”
“一个学渣你还骄傲上了?!”
“我是学渣我骄傲!”
对方从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学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学渣得如此自豪,如此清新脱俗。每一句回复里冲上天的自信都要溢出屏幕了。
“林路给你的自信么?!”
“兄弟你说对了!我曾经也恨我学渣,还成了学霸的活生生对照组,每天活在窒息的鞭打里,我问苍天那么多学霸就不能多一个我么?还好在高中最黑暗的岁月我听到了林路的歌,去他妈的学霸!天大地大,学习成绩算个P,天生我材必有用,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
对方:“……”
对方最后无力一问:“……林路知道有你这么学渣的歌迷吗?”
“当然知道!他还鼓励我发展兴趣爱好,不用死读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我这么聪明,以后肯定会有所作为,未来注定是美好的!”
对方:“……”
呵,男宝也做梦,还是大梦想家。
学渣加梦男的威力太大,对方无力还击,被雷劈下线了。
说了实话的魏书:……人呢?怎么不回话了?
漫漫长夜,魏书无心睡眠,陪聊的人跑了,甚感寂寞。好在经此一役,他无师自通,迅速get了流量密码,从手机里抖出另外几条今晚演唱会现场视频,直接原原本本发了出去。
相册里还有几条前两天他和林路私下游玩的视频,不方便公开发布,他顺手和今晚拍的林路舞台现场一起,一股脑儿通通私发给了魏喜。
第103章第一零三章
魏喜这天上午外出看个人展览场地,商讨展览陈设,到了地方见到许霆峻,才知道策展机构是许霆峻的公司,这家闻名的青和美术馆也是他们的产业。
许霆峻脸上挂着笑,熟稔的打招呼:“好巧小喜,很开心这次能一起参与你的画展。”
其实一点儿都不巧,如果不知道这是魏喜的作品展,他不会等在这里,具体业务用不上大老板接洽。
魏喜有点意外,策展公司是陈教授推荐给她的,青和美术馆在业内颇有名气,举办过很多交口称赞的主题展览,其中也有蜚声画坛的书画名家个展。
北城这家青和美术馆由名建筑师和景观师共同设计打造,笔直的中轴通道和虬曲的古松翠柏掩映着一座白色石块筑成的中式建筑,极简风格的建筑与极富东方禅意的园林相映成趣,十分匹配她的画风。
于是在筹备个展之初,她通过联系洽谈把场地定在这里。
当然,她不知道这家美术馆去年才易主,许霆峻在家人支持下一手创立的雷和文化重心在文娱大产业,出于个人兴趣爱好,也挺重视艺术行业,一掷千金在各地收拢了几家业内素有口碑的美术馆,快速整合出了完整的艺术展览业务线。
前不久许霆峻闲来了解了一下近期公司名下美术馆的展览,听到了“魏喜”的名字,便有了这次会面。
自从十五岁那年第一幅在美术馆巡回参展的作品盛名远扬后,魏喜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展览参与过很多次,但个人独立水墨作品展是第一次,还和毕业展同时进行,亲友恩师皆知这次展览对她很重要,对身为国画家的魏喜有特殊意义。
只有她知道,不仅如此。
许霆峻的话提醒了她此行目的,短暂的讶异过后,她收起对他的疏离回避心理,微笑打招呼,心无挂碍进入到工作模式。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而且许霆峻作为追求者,从未对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即使是最初轰动全校的那段高调“追求”,他也做得光明正大。她早已对他清楚表达了个人意愿,态度很明确,现在也没有必要反应过度,对他避如蛇蝎。
许霆峻这次也算是公私分明,来之前很明显认真做过一番功课。他自小就接受顶层教育资源下的艺术熏陶,在国外留学时也辅修过艺术专业,个人艺术修养和鉴赏力都不差。带她参观过美术馆之后,他又亲自向她演示展厅的陈列,对照投影屏幕上的展陈设计图,配合魏喜这次个展的主题,把展览的陈设理念讲得头头是道。
魏喜大体认同展陈设计,最终只提出了唯一的调整意见:“这组童子行旅系列画放到最后的展厅吧。”
“你确定?”许霆峻十分不解,“你这个新系列画是这次的重点展出作品吧,在中央展厅才能更好的呈现,后面那个展厅你刚刚进去看过,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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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霆峻私下见过魏喜这次参展的大部分作品图片,其中还包含多幅她多次在国内外的中国书画展上展出的代表作品,他最期待的却是那组从未露面的童子行旅系列。就算对那组画一无所知,魏喜甚至连图片都没给策展人员见过,正是从她神秘兮兮的保护姿态中,他很容易就察觉到她的偏爱。
魏喜这次展览的作品年代跨度大,涵盖了近十年的作品,更像是对个人书画生涯的全面回顾,主题命名也看似和那个童子系列无关,展览宣传册上只有简单的作品介绍,并未阐述任何创作背后的故事,一切留给观众解读。
许霆峻直觉认为她这次展览的一百多幅作品,那组画一定是灵魂和重中之重。现在她又特地指出那组画的陈列位置,许霆峻看着她,忽然有一种感觉,她这次的个展就是围绕这个童子系列而生。
魏喜看着大屏幕上的3d效果图,目光落在靠近庭院深处的那个有着圆形天窗的小展厅上:“我知道,跟展厅大小无关,这个空间面积已经够了。”
画家么,都有自己的艺术癖好。许霆峻跟随她的目光溜了一眼屏幕,倒也理解她的坚持,很有乙方的服务自觉:“那就按你说的来吧,把中央展厅和最后展厅的画互相调换一下,我们修改好设计效果图再跟你确认,还有其他要变动的吗?”
“没有了。”
谈完了公事,许霆峻无缝衔接进入不差钱的霸总模式:“小喜,你这组童子行旅画以后会卖吗?我可以先定下。”
魏喜刚刚看了腕表时间,有点心不在焉,听见说买画,还是她绝不会出售的画,第一反应就是直接说:“我不卖。”
一时冲动提出这个买画需求,许霆峻话说出口就知道有点不妥,自己的行为实属抽风。魏喜这次的个展由她自己独立举办,已经说明了是非卖性质,他紧跟着解释道:“我就是问一问,我知道你这次画展不卖画,你放心,我私人收藏爱好,绝对不是我们美术馆要倒卖你的作品。”
这样说是因为魏喜出售的画作寥寥无几,他这一年四处搜罗,艺术品市场上寻不见任何她的作品,要不是他前些年偶然收藏了一幅她早年的作品,他会以为她是那种有名气但不卖画的画家。
魏喜察觉到刚刚拒绝得太生硬,调整了一下语气,温声道:“这组画已经有主人了。”
还没面世就有主人?
许霆峻眼底的惊讶毫不掩饰,他至今侥幸只得那一幅魏喜的原画,是谁一口气买下了这一组十二幅画?!还是在画作面世之前?!魏喜又怎么会这么快卖出这么重要的系列画作?!
许霆峻对这组画越来越好奇了,也对那个买主好奇到顶点。
今天上午一直在场,存在感又微弱到如同隐形的主策展人目光一转,快速掠过许霆峻瞟向魏喜。
刚刚许霆峻提出买画,她还在腹诽老板不仅行为不正常抢了自己工作,说话也不着调了。大多美术馆既做展览服务,也出售艺术品,他们这家也不例外,但是哪个画家会把自己刚刚完成的重要系列画作原画出售,留着扬名岂不是更好?
她了解一点魏喜的背景,既不缺名也不靠卖画为生。那就更不会这样做。但是魏喜亲口说有主人了,策展人也惊讶了。
时间已接近中午,许霆峻已经安排好了午餐,他以为谈完了正事,正好可以一起吃顿饭。
但还不等他提出来,魏喜已经嘴快开口了:“今天麻烦许总了,接下来的细节问题我和徐经理沟通就可以了,这次展览就麻烦徐经理了。”
许霆峻:“……”
重新接手本职工作的策展人徐经理笑道:“不麻烦,应该的,您有什么想法和需求都可以随时跟我说。”
魏喜不是不懂世俗人情,工作往来避免不了社交,只是心里惦记着事情,还恍惚听见放在旁边座椅上的包包里不时传来轻微振动,最后客气的说:“谢谢,我今天还有事情,那我们就到这里了,等画展开幕后我请大家一起吃饭。”
许霆峻聪明的从她的话里品出来,这个“大家”大概率不包括他,她并不想和他一起吃饭。
单独送魏喜走出美术馆时,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喜欢林路的?”
魏喜怔了一下,自从上次发微信问她是不是和林路在一起了之后,许霆峻私下再没有联系过她,但她并不介意回答这个问题。
她想了一想说:“很久之前,六年前,也许更久。”
许霆峻沉默了,却又诡异地心胸开阔起来,遇见她以后缠绕在脑海的追逐、单恋和阴霾,都一起无声无息散开了。
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对一个女人一见倾心,然后两次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大跌跟头。第一次还有挫败和不甘心,这一次却是彻彻底底放下。
直到此刻,他也明白了,他今天跑来见魏喜就是想当面要一个回答,不是他和她,而是林路和她,然后让自己彻底死心和解脱。
从那天看见热搜里她和林路在一起的照片,他刷着话题里铺天盖地的“林路的小小姑娘”,一遍又一遍想着“原来是林路”,带着复杂和微妙的心理发微信给魏喜,确认她和林路的事情,他就已经开始放下了。
她没有骗他,她是真的有喜欢的人,还是林路,从小一起长大的林路。所以他这场迟来的从头至尾的无望单恋也不算太可笑。
许霆峻就这样奇妙的找回了男人的自信,输给比他早那么多年进入她世界的林路,他认栽了。如果是其他男人,他还能动一动撬墙角的心思,但是林路……算了吧,送上祝福。
虽然魏喜说还没有和林路在一起,但是“还没有”,那就是迟早会在一起。
目送魏喜离开后,他顺手刷了一下手机,林路的名字全网高挂,他点进去看了看,就狠狠被狗粮给虐到了,也狠狠噎到了。
WeAreTogether,我们在一起。
也是魏喜这次个人作品展的主题。
他扯动嘴角笑了一下,这是还没有在一起?!那什么才是在一起?!他不仅路过这一对青梅竹马绝美爱情,还活生生的见证了“我们在一起”,被狂塞了一把深情狗粮,虐得心肝脾肺直发抽。
一个唱“WeAreTogether”,他就是为她而唱。
一个说“有主人”,她就是为他而画。
许霆峻噼里啪啦带词条发出了震天呐喊:“赶紧在一起吧!”-
魏喜回家的路上被手机信息淹没了,满屏的新消息提醒。
北城的上午,也是波士顿的晚上,林路的波士顿首场演唱会已经结束了,他照例在下台后,第一时间给她发了消息,跟汇报日程似的说他唱完歌了,问她是不是还在美术馆。
魏喜也跟汇报日程一样,告诉他自己很快要回家了。
等他回复的时间,她看了魏书发的视频,一条一条保存下来,然后又点开那条林路唱《WeAreTogether》的舞台现场视频。
昨天彩排的时候,她已经从电话里听过一遍这首《WeAreTogether》,从他第一次让她通过电话听他彩排时唱新歌,这已经成了他给她的约定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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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视频可以看见他现场唱这首歌的样子,如月光洒满心间,她的怦然心动一如往昔。
“Themoonstillbeasbright,AndTheheartstillbeasloving.”
月亮依然那么灿烂,我爱你的心依旧如初。
这时,她也等来了林路的回复:“等你到家了,我给你打电话。”
他说的电话就是视频通话,这也成了他们约定俗成的日常。
此刻魏喜也很想见他,但是还记得时差:“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你明天还有演唱会,早点睡觉吧,等明天早上你醒了我们再视频。”
“小喜,我想看一看你再睡觉。”
魏喜根本抵抗不了这句无声的话,溢满心间的月华如春涧溪水温柔流淌,她打量了一下前面的司机师傅,把蓝牙耳机更朝耳朵里塞了一下,按下了视频通话。
林路刚刚洗完澡,褪去舞台上星光熠熠的造型,微湿的黑发柔软垂下来,穿着黑色的睡衣,长袖长裤的款式,很寻常的家居画面。寻常到宛如以后每个夜晚,他都会这样陪在她的身边,她闭上眼睛睡觉前最后看见的是他,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也是他。
他们就这样朝夕相伴,同食同寝,像所有寻常的爱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这也是她此刻最大的愿望。
魏喜知道他演唱会结束回到酒店便会即刻沐浴洗头,不会带着做过造型的头发睡觉,她见多了他私下在酒店卧室的样子,对睡衣湿发接受度良好。
魏喜对着手机小声说:“我在车上。”
林路也跟着她小小声说话:“还有多久到家?”
魏喜说:“大概十分钟吧。”
林路说:“那我陪你回家。”
魏喜说:“我刚刚看了小书发给我的视频,你今天演唱会唱的歌都好听。”
林路说:“你喜欢听,我回去了再唱给你听。”
没有什么重要的话非要现在说,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有说不完的话。林路说陪她回家,这一路上就都在陪她说话。
这通压低声音的视频电话,一直到魏喜到家后,要吃午餐了才挂断,林路到底还是没有在十二点之前睡觉。
第104章第一零四章
五月一日,央华美术学院新一届毕业季正式拉开帷幕,研究生毕业作品展同期第一批开展,为期半个月。
五日后,魏喜的个人展览即将开幕,为期一个月。
她的个展结束后,很快会迎来学校的毕业典礼,参加完毕业典礼,就到了她再一次和命运抗争的时候。
时间衔接得刚刚好,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随着毕业展的开幕,离她出国治病的日子也不远。
学校的毕业展需要参展毕业生轮流在场做导览服务,中国画院研究生本来就少,魏喜为了和个展错开时间,特意排在前五天。
恰好赶上五一假期,这几天观展的人熙来攘往。央华美院本身就是金字招牌,其毕业作品展素来是高校大事件,受众不仅在文艺圈,连普通游客都会来游览打卡,往年都会吸引几十万人进校看展。
于是魏喜每天早出晚归守在学校美术馆中国画院展区,扎扎实实带观众看了几天展。
今天是她做导览服务的最后一天,李春晓开车送她来学校。通往学校北门的大道上,车流密密麻麻,李春晓遥遥望见入口处又排起长队,不由蹙起眉头。
都知道心脏病人受不得累,最需要充分的休息,这些年李春晓一直谨遵医嘱看护女儿的身体,平日里很注意让她劳逸结合。现在魏喜的毕业展和个人展览接连到来,她着实有点担心。
“小喜,把琪琪叫来和你一起吧,我看她也挺懂你们这些书画作品。”
毕业展开幕的当天,身为毕业生家人,魏晋阳李春晓和魏琪都来了央华美院看展。后来游客接踵而至,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体验艺术氛围,魏喜开始尽职尽责讲解展区内的作品。魏琪活泼乐于尝试,看魏喜忙得团团转,便主动招呼起小朋友。她一个小姐姐,笑容满面,舌灿莲花,年龄也和毕业生差不多,很能唬住人,不少家长都夸她有艺术才华。
魏喜也看见了门口的队伍,深知妈妈在忧心什么,半是撒娇半是劝道:“妈妈,琪琪今天在学校有事,这两天来看展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我一个人没事的,你看我这几天吃得好睡得好精神也很好,我就是带人看看作品,随时都可以休息。”
其实李春晓觉得春节后魏喜瘦了不少,眼瞧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越来越尖了,不过她也知道瘦了倒不全是累的,林路一走几个月,魏喜念着他才一天一天消瘦下去。她开始思忖魏晋阳的话也有道理,林路一个大明星忙得全世界转来转去,档期都排到了明年,结婚了也很难兼顾家庭生活,像普通男人那样在家里和妻子一起过日子,而自己女儿身体状况特殊,身边离不了人。要不是林路私下透露过以后会留更多时间陪伴家人,她都不会放心让魏喜就这样嫁给他。
“小路什么时候回来?他有跟你说吗?”
话题突然转到林路身上,魏喜脸上一愣,恍惚了一下才说:“他那边最后一站演唱会结束了就回来了。”
她没有问过林路,他也没有说过归期,冥冥中却知晓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李春晓无声叹口气:“那还有大半个月。”
确实还有大半个月,魏喜摸着食指上的戒指,默不作声。
李春晓绕了一圈才找到停车位,停好车,在魏喜下车之前,她又叮嘱:“小喜,我今天下午早点来接你回家吧,学校又没规定你们一定要呆到闭馆。”
魏喜笑吟吟点头:“好吧。”
魏喜进了美术馆,径直到达二楼中国画展区,像前几天一样,遇见明显是来感受艺术熏陶的学生才会询问是否需要导览服务,并不随意打扰大家自由看展。
大概是假期最后一天,学生要赶作业准备上课,今天来的大小朋友都极少,只有几个中学生兴致勃勃听她讲解,晃晃悠悠一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后,她得知陈教授来学校了,趁着午间游客少,她去了一趟教学楼找陈教授了解毕业论文答辩的一些安排。教学楼离美术馆有一段距离,再次回到二楼中国画展区,她发现展厅内冷清了不少,自己的毕业作品下面却多了一束鲜花,很大的一捧花,靠墙摆放在那里,很是招眼,吸引着往来游客的视线。
毕业展上送鲜花不奇怪,开幕那天,几乎每个毕业生的作品旁边都点缀着亲友送的鲜花,魏喜挂在墙上的作品下面更是花团锦簇一大片,宛如花市。
但这是一大捧开得正好的当季粉白芍药,花香扑鼻。芍药花的上面,挂着她的毕业作品,正是一幅绢本设色四屏花鸟,第二屏画的就是暮春的石山芍药飞鸟。
待站在她作品前面观看的人走开后,她走过去蹲下来,伸手碰了碰芍药花朵。花间插着一张卡片,她抽出来,上面用毛笔楷书写着三行字:“芍药花开,笔墨生香。不问今古,时空相会。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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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喜女士毕业快乐。”
字非常好看,像她小时候就喜欢的赵孟頫书法一样好看,兼具王羲之的风采神韵,飞扬洒脱,灵动飘逸。小小的一张卡片犹如一张高古书法帖,使人转不开眼睛。魏喜定定看了半晌,猛的一下站了起来,蹲久了腿脚发麻,每走一步沿着脚底心扩散的麻颤,和颤动的心跳一样,带着期待,她目光四处梭巡着展厅内的人。
然而找遍了中国画展区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手里捏着那张卡片,踱步在二楼相邻的展区也没有找到。
慢慢走回那捧芍药花边时,她平静了一点,按照行程,林路今天要离开西雅图,前往下一站温哥华。早上她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他应该已经出发在途中。
她仰头看着自己的毕业作品,除了四屏花鸟图,一幅行楷书法,便是那幅童子行旅图的终篇。视线转动,这组毕业作品的主题名称《相会》凸出显示在导览牌上,应和她手里卡片上书写的“不问今古,时空相会”。
开幕当天她拍过自己的作品给林路看,而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和自己如此心灵相通。
魏喜急急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在他的微信对话框里输入“你在哪里?”,刚刚按下发送,屏幕上也来了一条新信息:“小喜,你在哪里?”
魏喜的眼里刹那涌出喜悦的泪花。
电话铃声猝然响起来,李春晓来接她回家了,前几天魏喜都是下午五点离校,李春晓说今天早点接她,于是下午两点半就早早到了-
李春晓以为要等一会儿魏喜才会出来,电话挂断几分钟后却看见魏喜抱着一大束鲜花,从校门口走出来。她立即下车要接过花,魏喜却自己捧着花,珍惜又呵护地放在后座上。
这一下李春晓好奇了:“这是谁送的花?”
魏喜莞尔一笑:“妈,你送我到林路工作室吧。”
李春晓愣了一下,只觉得自己女儿脸上的笑和芍药花一样绚烂:“林路回来了?”
“嗯。”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李春晓也跟着高兴了起来,发动车子,按照魏喜给的导航地址,直朝林路工作室行驶而去。
林路正在工作室为即将开拍的电影角色试妆。
原本他这趟回国是私人行程,时间紧促,下了飞机便直接去了央华美院美术馆。可是才进馆几分钟,把花放在魏喜作品下面,他站着看了一会儿那几幅作品,一声高亢嘹亮的惊喜呼喊“林路哥哥”打破了展厅的静谧气氛,整个美术馆都轰动了,连学校领导都惊动了。
这天有几家媒体在现场报道央华美院的毕业展,听闻后扛着摄像机奔向中国画展区。在人群和长枪短炮的围堵下,林路拉下口罩,接受了一个简短的采访,表达了一番对美术和中国传统艺术的喜爱,祝福广大美术毕业生前程似锦,共创当今艺术辉煌。最后在学校领导紧急召集的安保护送下,迅速撤离。
从进校到离校,短短半个小时,他离开的时候,“林路观看央华美院毕业展”的图频已火热席卷全网。
王安贤耳目通灵,即刻得到林路回北城的消息,琢磨着他都有时间去美院看展,那也可以抓来拍一下角色试妆照。电影《江山》已进行到了筹拍的最后阶段,这一周全组主要演员都在为角色造型进行试妆定妆,除了特别安排在进组后试妆的林路。
王安贤对自己的电影很上心,亲自给林路打电话,还幸运地抢在林路发出那条微信之前。林路提出在自己的工作室试妆,这对王安贤不是难事,立马安排人带上行当上门。
魏喜被何江舟领着走进造型室时,林路正坐在化妆台前,被两三个化妆师簇拥着做古装发型。他似有所感,在她望向他时,转头望过来。
两两相望,隔着满室的声色光影,她眼里只有他,他的眼里也只有她。所有人影、声音都虚化成了空白的背景,整个造型室只剩下她和他。
海枯石烂的寂静里,他对她冁然而笑,明月清辉落满室。
魏喜情不自禁,一步一步走近她的月亮,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化妆师最先察觉异样,林路一直扭着头,他们操作不趁手,请他转过头,他跟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却面朝门口笑了。化妆师跟随他的视线看向门口方向,眼睛一亮,目光同时落在何江舟旁边的女人身上。
何江舟他们认识,能被林路助理迎进来的女人,还能让林路笑如春风迎接的女人,肯定不仅仅是因为长得漂亮。
对上眼神,八卦乱飞,都是业内,现场吃起瓜来更明目张胆,何况还是林路送到嘴边的大瓜。
魏喜被一双双火辣辣的瞩目,盯得不自在,在离他只有几步时,脚步渐渐停住了。
林路环顾了一眼造型室,笑着朝她挑了挑眉,微扬下巴指向右边。
何江舟也心领神会:“小喜姑娘,我们去休息室吧。”
这种场合,自然不方便和他说话。
魏喜也不想打扰他工作,踌躇着说:“我就在这里吧。”
林路一口答应:“好。”
何江舟:“……”
何江舟清清喉咙,脑补加戏说给人听:“你对造型有兴趣就在这里看吧。”
魏喜再次坐在了这间造型室的沙发上,何江舟陪坐招待。吃瓜众人也快速恢复了工作模式。
古装头套很耗时,化妆师细细在林路头上做上头套前的准备工作。
林路看了化妆镜右下角安静坐在沙发上的人一会儿,抬腕看手表时间,询问道:“简单一点也能看出效果吧?”
两个主化妆师面面相觑,能是能,就是做得太粗糙了王导看了会骂。王安贤交代了今天只是试妆看看真人效果,但也不能简单到哪里去,有两个造型设计头套要戴呢。
不过他们还是点点头说没问题,然后熟练地加快了手速,谁不想早点下班。
温颖带着娜娜来送下午茶,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低头看手机的魏喜。她早就料到了魏喜在这里,不然林路大费周章跑回来干什么,还在央华美院闹出那么大动静。
娜娜也知道,在桌子上放下茶点,她找出一杯奶茶,又拿了一块车厘子蛋糕给温颖:“这是路哥点的。”
温颖一摸温热的奶茶什么都明白了,她拿着奶茶和小蛋糕走过去,笑容满面招呼魏喜吃茶点。
“明天你的个展开幕,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非常欢迎。”
温颖太热情了,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女人的第六感告诉魏喜,温颖知道她和林路的事。魏喜有点不好意思了。
幸好聊了几句话,温颖过去招呼剧组人员了。
魏喜捧着一杯热热的奶茶,问何江舟:“林路不吃吗?”
刚刚惊鸿一眼,她发现林路又瘦了,但没有人送茶点给他。
何江舟喝了一大口冰奶茶,乘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疲惫一扫而空,头发丝都清爽了起来,到嘴边的“路哥不需要”激灵地变成了:“那你给他送一份?”
魏喜手指摩挲着奶茶杯,站起来走到茶点桌前,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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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几杯奶茶都是冰的,五月的天气热了起来,冷饮很受欢迎,连魏琪大冬天都钟爱冰奶茶。
她的视线在桌上的冰奶茶和手里的热奶茶间打了个转,最后放下热奶茶,挑了一杯冰凉的多肉葡萄和一块车厘子蛋糕,走向林路。
到了化妆台前,她默默地要在林路面前放下奶茶和蛋糕,半道上却被他的双手接住了。他的指尖触摸在她的指尖上,嘴角微扬:“给我吧,谢谢。”
魏喜眼观鼻鼻观心说:“不用谢。”确认他接住了东西,马上收回手,十指蜷缩在手心里,转身离开了。
林路握着她送到手里的奶茶,沁凉的水珠和着刚刚柔软的触感一起,从指尖蔓延到四肢五脉,他终于有了切实的感觉。
他回来了,回到了有她在的地方,可以看见她,可以切切实实感受到她的身体温度。
两个多月的漫长别离,远隔重洋的遥远思念,拨动琴弦时颤动的魂牵梦萦,深夜醒来面对孤寂空荡的房间,怀抱里涌来的空虚,都在指尖贴上她指尖的那一刻被安抚。
奶茶已经插好吸管了,他亲眼看见魏喜插进去的,他眉眼带笑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正在和人交谈的温颖,眼尾一撩,话声微顿。
关注林路的何江舟:“!!!”
差点被一口芝士芒芒给噎到了,原来路哥不是不喝奶茶,而是只喝小喜姑娘送给他的!
何江舟抓心挠肺看着静静坐在沙发上喝奶茶的魏喜,忽然发现她喝的也是林路同款多肉葡萄,顿时最爱的芝士芒芒都寡淡了起来。
第105章第一零五章
王安贤掐时来看造型效果,双手抱胸绕着林路走了几圈,把他从头看到脚,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林路袖手而立,风神俊雅,如瑶林琼树,神态清冷淡漠,仿佛进入角色。
魏喜站在沙发前,不远不近的看着他。她第一次看他戴冠束发,身着宽袍大袖的古装,可却一点儿都不违和,宛如画中人,有匪君子,风华翩翩。
王安贤也比较满意:“换下一个头套吧。”
语毕,他抬头盯上了林路的鬓角,皱眉道:“头套的边边角角怎么弄成了这样?这一看就穿帮还怎么拍?”
林路接话:“今天时间紧张,我让他们简单处理了一下。”
化妆师噤若寒蝉。
王安贤忍了忍,想着正式定妆的时候再处理也行,目光一转,瞥见了化妆台上剩下不多的奶茶和蛋糕:“这是你吃的?”
“是的。”言语回答不足够,林路拿起奶茶,一鼓作气把最后几口喝了。
王安贤:“……”
温颖察言观色,适时递给王安贤一杯奶茶:“王导喝杯茶吧。”
王安贤喝下一大口奶茶,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跟你说过了,你那个小太子前期要有脆弱感,国破家亡、山河凋敝都装在你心里,你不可能还醉生梦死吃得下,你现在的身形肉眼看着是还行,上镜还需要再瘦一点,胖了绝对不行!”
林路保证:“没问题,进组前我一定调整到最佳状态。”
王安贤又喝下一大口奶茶:“嗯,奶茶和蛋糕这些就别再吃了。”
何江舟咋舌,路哥身材都这么好了还要减肥?!这电影真不是人拍的!
王安贤三言两语,信息量巨大。
魏喜忖度林路演的肯定是一个很悲情的角色,他拍戏期间要体验角色的人物命运,也会活在悲伤里吧。虽然万分期待他演的这部电影,她却有点不敢看了,不知不觉,她看着他的眼神便带上了缠绵的怜惜。
林路对上她的视线,一拂袖双手抬起,朝她拱手做了一个揖礼,末了眨眨眼挑眉,清清楚楚在问她:怎么样?
魏喜忍俊不禁,点头如捣蒜:很好。
前一刻神姿高彻、风尘外物的小太子,在他的一眨眼间,如春风拂过,寒冰消融,碧波潋滟晴方好。
魏喜瞬间把他们一分为二,角色是角色,林路是林路,悲惨的是小太子,不是林路。
温颖开始担心那个角色会不会太耗费心神,人物故事是好,但要入戏对林路这种非科班出身又无演员经验的人来说,有一定的伤害危险,她听说有些好的专业演员都难出戏,拍个电影把人整抑郁了。她决定找林路的表演老师郁静怡好好谈一谈,让郁老师教一教林路入戏出戏。
进入导演角色的王安贤十分严厉,但林路身姿仪态挑不出任何毛病,做完造型穿上戏服,活生生就是他心目中的小太子。他私心里满意得不得了,嘚瑟自己眼光老辣,一眼就瞧中了最好的小太子。
王导的习惯是进组后不能让主演太松懈,要让他们有根弦绷在角色命运里,现在离开拍不远了,所以也不打算放过林路,仍然端着样子,义正言辞说:“你这段时间有空就把剧本多看几遍,人物小传再好好琢磨琢磨,有问题随时可以找我讨论,别想着等进组后的剧本研讨会,那时候就要见真章了。”
等他带着剧组的一干人走了,何江舟一脸怀疑道:“路哥,王导不会是在故意折磨你吧,他之前找你演小太子那态度一次比一次和蔼,还夸你就是他的小太子本尊,根本不用演站在那儿就是小太子,现在又事儿一大堆,让你写了几遍人物小传,还要你减肥!整得像虐恋情深,喜欢你就折磨你!”
何江舟虐恋情深梗看多了,很懂“爱他就折磨他”那一套。当着王安贤,他敢怒不敢言,背后可是啥都敢说。
“我看就是之前他请了几次你都不演,他现在公报私仇先折磨你一下。”
说出这番话的何江舟,万万不会想到,有一天王安贤“公报私仇”折磨的是他。
何江舟只是自己人闲话几句,魏喜却听出了林路不轻松,过去两个多月,应接不暇的巡唱公开行程中,还要为电影角色做准备。他却从来没说过累,在她面前总是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不论何时,她找他,他就在那里。
她悄悄又朝他靠近了一点,从刻意隔开的一臂远变成了半臂远。
林路一伸手就探到了她的手,然后把她的五指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他握得不松不紧,魏喜小指头颤动了一下,却被他修长的手指扣住了,整只手都在他的掌握中。他还牵着她的手摇了摇,就像在说可以这样晃动。
魏喜不动了,他的嘴角也有了若隐若现的笑容。
温颖回复完手机上的信息,认真道:“我打探了,王导在剧组作风很强硬严格,对戏要求高,从不将就,一个表情不满意都要一直磨下去,拍他的戏很锻炼人,就那拿了大满贯影帝的那谁,拍他的电影都讨不到好,一场戏拍几十遍都是常事,整得人家老戏咖都怀疑自己了。”
林路问:“他的电影都能在档期内正常杀青吗?”
“什么正常杀青?”
温颖愣了一下,茫茫然抓不住头绪,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跳到杀青。
迷惘的视线瞟到了一双牵在一起的手,她忍不住笑了:“你放心,王导对电影拍摄档期的把控也比较严,他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没有意外很少延长拍摄时间,再说搭棚置景了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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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在烧钱,也要对投资人负责,就是要辛苦演员在档期内赶戏。”
有些大导比较艺术随性,为了自己的艺术作品,拍摄档期是不定时的,甚而有一部电影拍几年的事。导演要延长拍摄时间,演员也只能配合。
王安贤如果知道,电影还没开拍,他看好的男主最关心的是能否按档期正常杀青,显然迫不及待要快快杀青结束工作。他一定要大大心梗,然后抓住男主狠狠打磨。
林路不怕赶戏,更不怕打磨,了解完档期,牵着魏喜的手,笑着夸赞了一句:“这样挺好的。”
何江舟觉得他笑得有点心猿意马,顺着他的笑终于发现了牵在一起的双手,霎时瞪圆了眼睛,瞳孔放光:“小喜姑娘,你是答应了路哥的追求?”
在他有限的恋爱经验里,牵手就代表在一起,想当初他就是被青梅竹马的女同学牵住了手,然后就有了女朋友。
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魏喜害羞的迟疑回答,默认就是承认,立即发挥了自己的想象:“难道你之前也是故意折磨路哥的?你喜欢他却故意拒绝他的深情表白,好虐一虐他等着他来追你?”
何江舟不做九流编剧,真的很是可惜,一出虐恋情深圆了所有的因果,逻辑鬼才。
温颖横了他几眼,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忍住笑意。
林路还施施然跟着问:“是吗?小喜。”
魏喜面红耳赤,闹了一个大红脸:“当然不是!”
林路轻轻晃了一下牵在一起的手:“我是问,你是答应了我的追求吗?不是的话,我再继续追吧。”
魏喜懊恼,她怎么知道他问的是这个。
温颖清了清喉咙,刚打算带着何江舟速度道别闪人。林路抢先了一步说:“颖姐,那我先走了,其他找来的人你都帮我推了吧,明天让司机送我去机场就可以了,你们也抓紧时间休息。”
意思就是从现在开始到上飞机,谢绝一切打扰。
温颖再明白不过,点头加伸手比个“OK”,让他放心。其他因为行程暴露找来的各种临时邀约,她本来就要全部推掉,林路又不是铁人。
何江舟再迟钝也发觉这场面狗粮味道太浓郁了,林路的“追求”不简单。
是他Out了吗?现在男女朋友谈恋爱都这么有“情趣”了?恋爱这件事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他不相信恋爱这门功课他会拿不到及格分!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林路和魏喜一起离开时,再也没提出要帮忙开车。从现在起,只做助攻,不做电灯泡!-
一直到坐进车子,魏喜还惦记着那个问题,看看林路,欲言又止。
林路摸了摸她的头:“对不起小喜,又让你等了我一下午。”
离得很近,魏喜看着他微泛红血丝的瞳孔,知道他为了赶回来,熬夜没有休息好,心软成了一片:“我不是等你,我也想陪着你。”
林路黑眸深深看着她,还停留在她头顶的那只手,慢慢沿着顺滑的发丝向下,抚摸到了她的颊畔。
他捧着她的一边脸颊,探过头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问:“是吗?”
魏喜点点头,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嗯。”
下一刻,她再也说不出来话。
他的吻落下来,鼻息相连,嘴唇贴着她的嘴唇,温柔啜吻。她微微张开嘴,他深深吞噬吮吸,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得缠绵婉转。仿佛是要把离别后所有的思念,都通过紧密相连的唇舌传递出来,所有未说出口的话,也都倾注在这个漫长的吻里。
让她知道,他有多想她。
夕阳余晖淡淡,暮色笼罩天地。
他在她的唇角流连忘返,抽出一只手按下半扇车窗,一只手抚在她的背后,平复她的呼吸。一直等到她的呼吸清浅下来,他的吻才停下。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轻柔含笑:“小喜,看来我以后要经常吻你才好。”
魏喜又闹了个大红脸,咕哝说:“都怪你……”虽然她反应有点大,但也是时间太久了,她呼吸困难是正常的,又不像他那样天赋异禀。她想起来了魏琪的话,歌手的呼吸吐纳本来就异于常人。“反正都怪你,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对,都怪我,我们以后多多练习就好了。”
魏喜:“……”
她鼓起腮帮子推着他,一下又一下:“我饿了……”
林路移开贴着她额头的头,垂眸直直看向她的手。
魏喜跟随他的视线才发现她的两只手都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准确的说是胸肌,透过单薄的打底白T,可以清楚感受到掌下肌肤的热度。他的呼吸好像也变重了,胸腔一下一下,微微起伏。
不知何时,她的半个身子也都趴在他身上,如果不是座椅不方便,几乎要坐上他的腿。
这样亲密接触的姿势……他不会又想多了吧?
她收回手,立马改口:“我不饿。”
林路笑了,愉悦的笑声荡漾在车内,连空气里都是欢喜的气息。
魏喜自己都觉得自己颠三倒四,离开他的身体,在座椅上坐好后,还试图给自己找补:“我是说,我吃了下午茶,现在还不饿,但是待会儿就饿了。”
所以还是去吃饭吧。
好在林路并没有继续笑出声音,他伸手捋好她被他弄乱的发丝,把她脖子上松开的丝巾也重新系好,还细致的抚平丝巾褶皱。
魏喜在他的动作下,慢慢的安静下来,呼吸里都是眷念的木质香。
“我们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晚风吹来,轻柔的丝巾拂过她的脸,他的浅蓝色衬衫也在风里轻轻拂动。
她不说话,探身靠近他,拉住他的衬衫衣摆,一颗一颗,扣上了他的衬衫扣子。
五月的夜,微凉宜人,她穿着衬衫半裙搭针织外套,还系着丝巾,所以她也担心他会冷。
他伸手按上车窗,同时探身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小喜,我们回家。”
第106章第一零六章
华灯初上,尘世灯火点亮回家的路。
汽车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河中,一盏又一盏路灯,昏黄的光,在车窗玻璃外一闪而过。驾驶座上林路的脸也像蒙上了一层暖玉似的的光,温润柔和。
魏喜在手机上点外卖,刷了一会儿,发现林路家附近并没有什么好吃的餐厅,毕竟是近郊别墅区,远一点的地方,送餐时间都比较久。
她偏头问他:“你饿吗?”
林路手扶方向盘,专注看着前方路况,摇头又点头:“现在不饿,待会儿就饿了。”
“你家附近有超市吗?”
“应该有吧。”
其实林路也不是很清楚,他住进去后,真正在家的日子不多,还没去过家附近的超市,按常理来说,居住社区周边都会有基础配套超市。
魏喜听他的口气模棱两可,直接在手机上查了一下,果然有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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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兴致勃勃说:“那我们去超市买菜,我做饭给你吃。”
她筹谋着现在六点多,买完菜回家差不多七点,晚上八点之前可以做好饭,还不算太晚。
林路笑了:“好,那你做什么给我吃?”
“你想吃什么?”
语气仿佛有一种“你点什么我就做什么”的无限温柔,实则她会做的吃食不多,一只手都数得出来,包饺子算一个。
林路沉溺在她的声音里片刻,首先排除了饺子,因为费时费力。他想了一会儿,说出:“番茄鸡蛋面,可以吗?”
“可以,这个我会做。”
话虽如此,魏喜在手机搜索框输入“番茄鸡蛋面”,开始看食谱。下面条应该不难,可她想做得更好吃一点。
“番茄鸡蛋面就要这样做,味道绝了,一口下去浓郁鲜香,做法超简单……”
没料到一点开就是视频,她默默调低了声音。
林路无声笑了。
魏喜看完了几个食谱,信心满满,开始在手机备忘录上写购物清单:鸡蛋、番茄、小葱、面条。想到林路那毫无烟火气息的厨房,她继续添加了各种调料。
去超市之前,魏喜主动给妈妈发了一条微信,说会晚一点回家。很快收到回复:“知道了。”
那头李春晓根本就没有准备她的晚饭,有心多说两句让她和林路一起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作为母亲实在不好明说,只好放下手机作罢。
偏偏这时魏晋阳踏进家门,看女儿不在家,一问得知林路回来了,理所当然道:“那让小喜带他来家里吃晚饭。”
李春晓明晃晃白了他一眼:“我可不做电灯泡,林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他多陪陪小喜。”
魏晋阳:“……”-
厨房里,魏喜烧水烫了番茄,林路帮忙去皮。她起油锅炒鸡蛋,把鸡蛋装盘后,林路把切好的番茄倒进锅里。
她的手机就放在料理台上,亮起的屏幕上是番茄鸡蛋面的视频食谱。两个人随时可以点开回顾。
这天的晚饭比魏喜预定的时间要早,七点半便出锅摆上了餐桌。
林路打下手,魏喜掌厨的番茄鸡蛋面,卖相尚可,在餐厅的柔光烘托下,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林路率先喝了一口汤,挑起一筷子冒着热气的面条吃了。
魏喜一脸期待的问:“怎么样?”
“很好吃。”
怎么可能不好吃,在林路的记忆里,这是他吃的最有家的味道的一碗番茄鸡蛋面。他不记得母亲是否有煮过番茄鸡蛋面给他吃,父亲还在时,母亲时而下厨,也有兴致在厨房忙碌几个小时端出一桌丰盛的饭菜,一家三口一起坐在餐桌上吃她做的饭。
林路八岁时,父亲病逝。爷爷奶奶要带他出国一起生活,母亲留下了他。少了一个男人的家,开始变得冷冷清清,连厨房的烟火气都淡了,母亲也很少进厨房做饭。她最想要做饭给他吃的那个人,让她开开心心在厨房做饭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父亲的离开,也带走了某一部分的她,她把一日三餐都交给了保姆阿姨,对他的学习更加上心,日日督促他写字画画,却不再哼着歌招手喊他进厨房,让他尝一口热气腾腾起锅的饭菜,是不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