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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她入幕 岫岫烟 68783 字 2024-02-22

日头逐渐西沉,下工的时间?越来越近。

施晏微不知怎的,今日总觉得心里不大安稳,思绪有些纷乱,竟是扎了两?次手?。

“郑娘子?,你今日可是身上哪里不舒坦吗?怎的心不在焉的?”身侧的崔二娘凝她一眼,关切问道。

施晏微搁了针线,捏着被扎到的指尖轻轻摇头,勉强挤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许是昨日夜里没睡好罢。”

崔二娘闻言,稍稍停下手?中的活计,口?中劝她道:“若是身上不舒坦,今日便早些回去罢,横竖你这?件衣裳也只差收收袖子?的边了,余下的我来替你做好就?是。”

施晏微不大习惯麻烦让人,本能地想要?拒绝,崔二娘却是直接上手?将她手?里的针线夺了去,爽快道:“你且安心回去,不妨事的,我手?里这?件不差几针就?做好了。”

话?到这?个份上,倒是不好再拒绝她的一片好心,施晏微揉了揉额头,同崔二娘道了谢,又道:“总不好白让二娘你白帮了我这?一场,明日早上我买古楼子?与你吃可好?”

崔二娘知瞧出她不喜欠人人情,自是点头应下,轻笑着叫她快回去好好歇一歇。

施晏微再次谢过,心事重?重?地出了成衣铺,骑马还家;待入了巷子?,收紧缰绳,控制马匹缓行向前。

待下了马,自腰上的荷包里取出钥匙,正?要?开锁,却发现门上的锁早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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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所踪。

这?是家中遭贼了么?施晏微几乎是瞬间?想到了上门盗窃的贼人,可转念一想,天?下间?竟会有如此大胆的贼,天?还亮着,就?敢这?般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事情隐隐透着股古怪劲儿,不管在里面的是不是窃贼,窃贼还在不在,直觉告诉她,不能就?这?样一个人进去。

施晏微心跳得厉害,似乎就?连耳边的风声都被无限放大,转身就?要?上马离开,寻了碧鸡坊的坊丁随她一道回来查探一二。

如是想着,甫一回身,这?才发现身后竟不知何处多出一个瘦高的郎君来。

那人腰上悬着一柄一尺多长的短剑,朝她叉手?施礼,扬声道:“娘子?,家主特遣某等来‘请’您回去。”

家主二字入耳,施晏微立时陷入那些痛苦的回忆中,一颗心似要?跳出嗓子?眼,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直击耳膜,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天?地开始旋转,空气瞬间?变得稀薄,呼吸艰难。

为什么她都逃到蜀地了,还是会被他寻到;她的命当真就?如此凄苦吗?

她待世间?万物,素来心怀善念,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上天?为何要?待她狠心至此?当真要?将她生生逼死吗?

温热的泪水沾湿眼眶,眼圈微微发红。

她想,与其回到洛阳后屈辱地死在宋珩的折磨中,倒不如现在就?自行了断

然,她现在的这?条命是爸妈和陈让为她求来的,死可不惜?

两?道矛盾互斥的声音交缠盘旋在脑海里,绞得她头痛如裹。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做?

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楚,此间?万物都变得不真切。

正?这?时,刘媪和练儿被人领了出来,为首的不良人道:“还愣着作何?速速扶娘子?上车,即刻出城!”

练儿心思细腻,当下见她这?般,隐约能够感觉得到,她此刻定然是沉浸在巨大的痛苦的恐惧之中。

颇为心疼地牵起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温声安抚她道:“娘子?莫要?伤心害怕,我和刘媪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人只有好好活着,才会有希望和盼头不是吗?”

施晏微循着声,看到了身侧的练儿,无端想起关系要?好的表妹,爸妈和陈让的音容越发清晰,甚至可以想象到,他们在得知她的死讯后,该是何等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如何能辜负他们的一片苦心,如何能不惜命?

宋珩当真老谋深算,恐她在回去的路上寻死,竟是将练儿和刘媪一并送来,时时提醒、威胁、震慑着她。

银烛和林晚霜那处,宋珩是不是也派人严密地监视起来了?

思绪更加纷乱了,若非有练儿在身边扶着,施晏微几乎要?站不住。

恍然间?又想起宣城公主,尚还未及与她见上一面;她会不会也在等待着自己,期待着遇见一个可以述说无边心事的人呢?

更何况,有罪的从来都不是受害者,真正?该死的人是施暴者,而非受害者。

施暴者还好好地活着,受万人敬仰,而受害者却要?去死,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不该死,至少不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憋屈的死去。

思及此,施晏微死死咬着下唇,小小的手?因刻骨的恨意紧紧握成拳。

待见到他后,她此番也该亲手?为自己讨要?一个公道才是。

施晏微看向为首的不良人,眼中没有半分惧意,视他们为宋珩的爪牙,蹙起眉扬声道:“我的书稿尚还在家中,你们若不肯让我取来,我今日是决计不会上车的。”

横竖只是去取书稿过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吃不准圣人对此女究竟是何心思,那为首的不良人不欲轻易开罪了她,亲自跟在她身后进到屋里寻找书稿。

施晏微将那些书稿拿红木匣子?小心翼翼地装了,捧在怀里,念念不舍地最后看了庭中那两?棵颇有些年头的石榴树和柿子?树,百感交集地上了马车。

蜀地的路大多不大好走,加之练儿和刘媪本就?连日赶路,身体已然有些吃不消,是以一行人出发不过五日,刘媪一把年过五旬的老骨头着实支撑不住,在途中生起病来。

施晏微态度强硬地让人先去前方的县城里停下,寻了医工来替刘媪诊治,开了方子?服下药后,又在县里歇了三日,待刘媪身子?好些了,这?才启程继续往洛阳城进发。

一来二去,原本来时三十?日左右的路程,这?一回竟是足足走了近四十?日。

十?月下旬的洛阳城天?气寒凉,冬日的冷风刮在身上跟刀子?似的,直往衣料里灌,练儿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垂下眼帘。

施晏微好容易在锦官城里养出来的肉,经过这?一遭又给尽数减了回去;又因连日不曾睡好,面上尽显疲惫之态。

下了马车后,施晏微跟随前来接应的宫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两?刻钟后,在一间?稍显破败的院落前停下。

那宫人取来钥匙开锁,半推着施晏微进到屋里,一句话?也不曾同施晏微说,退出去合上门,只将她一人留在那间?半大不小的屋子?里。

练儿和刘媪见状,张口?就?要?问她这?是何意,那宫人却是先她二人一步开口?,“边上那间?偏房是给你们住的,每日除却伺候娘子?洗漱更衣、沐浴用膳,其余时候,皆不得与娘子?在一处呆着。”

刘媪深深凝视那屋子?一眼,瞧上去似乎连窗户都封死了,透不进去一丝光亮,又不许她们在屋里陪着娘子?,娘子?若是不怕黑倒还好,若是怕黑,倒要?如何挨过?

练儿心里又难过又着急,偏她也无能无能,只能干站在檐下盯着那道门看。

刘媪没想到她会死心眼成这?样,不由心生怜意,微蹙着眉,出言提点她道:“在这?儿站着也没用,先回屋吧,倘或你我再冻出个病来,娘子?的处境就?愈发艰难了。”

听刘媪说的在理,练儿才肯随她进屋。

“圣上怎么能这?样狠心地对待杨娘子?,当初明明是”

练儿嘴里没好气地小声嘀咕着,后面的话?还未出口?,便被刘媪好一顿呵斥:“住口?,你不要?命了!这?样的话?,若叫外头的人听了去,你有十?个脑袋怕也不够砍的。”

此话?一出,练儿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吓得沁出一身的冷汗,连忙捂着嘴往矮床上坐了。

这?间?屋子?里的陈设实在太过简陋,连个像样的落脚地都没有,刘媪搬来墙角破旧的月牙凳,那巾子?沾水擦一擦后,搁在案边。

漆黑的屋子?里,施晏微疲惫至极,抱着那方装满书稿的匣子?,顾不得那床榻上的褥子?棉被.干不干净,只借着缝隙间?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上去,淡淡的皂角清香气味窜进鼻腔,不多时便进入梦乡。

睡了不知多久,被外头的声响吵醒,练儿提了食盒进来,取出盛着饭菜的碗碟。

施晏微询问她和刘媪吃过了没有,练儿点了点头,道是已经吃过,施晏微听后,才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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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用膳。

一连两?日,施晏微皆是过着不见阳光的日子?,除开出去更衣,她每日竟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床上睡觉,倒像是要?把在路上没睡好的那些瞌睡都睡回来。

面上的疲态消散了许多,人却怏怏的,看上去实在没什么精神?。

宫人进来将屋里的灯烛点上后,观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坐在床上,拿提神?的膏子?往她的太阳穴上抹了,扶她上了步辇,行至一座高大的宫殿前落辇,待进得门后,便又引她去浴房沐浴。

出浴后,一众宫人簇拥着她进了灯火辉煌的正?殿,接着精心地替她擦发、绾发、上妆……一整套流程做下来,临近二更天?。

施晏微看着铜镜中被她们花尽心思打扮得容光焕发的自己,心知自己今晚怕是逃不过要?见宋珩。

发上的金步摇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施晏微于?铜镜中凝视着步摇上的鸾鸟,只跟个死物一般,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言。

约莫一刻钟后,门外传来鞋子?踏在台阶上的细碎脚步声,施晏微从未仔细留意过宋珩的脚步声,可这?会子?就?是没来由的觉得来人是他。

“将东西放下,都退到殿外去。”宋珩低沉的声线传入耳中。

施晏微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妆镜前,仿佛没听见他的声音,直至宋珩急躁愤恨地来到她跟前,一把搂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令她从月牙凳上起身。

“杨楚音,你很?好;事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施晏微用力?去推打他的手?臂,心中的恨意全然盖过对他的惧意,几乎是呵斥般地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别拿你的脏手?碰我,简直恶心得令人作呕!”

好一个令人作呕。胸中无处发泄的怒火顷刻间?被她诛心的话?语尽数点燃,宋珩猛地松开她的衣襟,触上腰间?的蹀躞玉带,怒极反笑,“更恶心的事还在后面,又何必急着这?时候吐。”

宋珩一壁说,一壁勾住她纤细的腰肢,稍稍用力?,带到妆台上,裙摆撒落如花。

“朕要?你认错,只要?你肯认一句错,朕可既往不咎。”宋珩眸色沉沉,略弯下腰,鹰一样凌厉的目光落到她的唇上,期盼她能说出合他心意的话?来。

台阶是给了,却不知是给眼前女郎的,还是给他自己的。

两?只细白的手?撑在台面上,险些扔掉上面的妆镜,施晏微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抿着唇始终不肯道出只言片语来。

好一个性.烈的硬茬。宋珩冷哼一声,松开她的下巴开始轻抚她的脸颊,漆黑的眸子?里情绪翻涌,逡巡的目光似要?将她的衣衫尽数剥去。

唇瓣忽然被他垂首咬住,有些疼,洪水一样漫无边际的痛苦感充斥在胸中,一刀一刀重?重?剜在她的心上。

眼中染上浓重?的湿意,晶莹的泪珠自眼尾缓缓落下,沾湿脸颊。

原来心痛至极时,连呼吸都可以是割人皮肉的。

宋珩抓了她的手?拢住。

她的手?腕也不过如此。

施晏微胃里翻江倒海。

双手?挣脱桎梏后的那一瞬,眼泪滑至口?中,淡淡的咸味。

施晏微想要?吐,却又因腹中空空,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干咳。

女郎的玉面上泪痕斑斑,心间?的怒意散去大半,莫名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感,压得他呼吸不畅,很?不好受。

她是个巧言令色的女骗子?。宋珩再三告诫自己,强迫自己不许对她心软,倒出瓶中的脂膏,胡乱抹了,将她放到案上。

仅剩的那层布料洁白柔软,宋珩沉着脸扯了去,随手?扔到地上。

数月不曾有过,怕她难以适应。

宋珩俯身垂首。

脚踝处传来两?道不容忽视的力?道。

那人发上的玉冠映入眼帘,施晏微只觉屈辱至极,咬紧牙关闭上双眼,恼恨到整具身子?都在轻轻发灿。

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案沿,两?行贝齿死命咬住下唇。

约莫半刻钟后,宋珩滚了滚喉结,抬首抚上她的脸颊,薄薄的唇在烛火下泛着水润的光泽,夸她一如从前。

施晏微并未惯着他,指甲掐在他的膀子?上,红着眼圈愤愤瞪他,倘若眼神?能杀人,施晏微早杀他百回千回了。

宋珩似是习惯了她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不待她歇上片刻,忽地贴近她,牢牢禁锢住她。

施晏微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眼里复又沁出泪来,显是不大好受。

不愿离他太近,努力?将身子?往后倾,直咬得嘴唇破了皮,殷红的血珠缓缓流出,带着淡淡的铁锈腥味。

从前与她这?样,明明是快意舒畅的,可此番却无半分畅快。

她唇上的血色刺激着他的视觉。他在惩罚她,他应该感到畅快的,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心乱如麻,头痛如裹。

是她背弃他在先,实乃罪大恶极。

他该让她从骨子?里惧怕他,再不敢从他身边离开。

“朕曾亲口?同你说过,若再敢跑,断然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

宋珩冷硬的话?语传进耳中,施晏微不禁心凉半截,暗暗地想:这?一回,他定会让人将这?座宫殿团团围住的罢。

与其每日困在这?冷冰冰的宫殿之中,如木石死物般等着他过来行那事,倒不如趁早死了干净。

倘若爸妈和陈让知晓她重?活一世后,受得是这?样的苦楚,过着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必定会理解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思及此,施晏微极为反常地抬手?捧住宋珩的脸,故意放出喉咙里的声音,稳了稳气息,眉眼里满是不屑和鄙夷,挑衅似地问他道:“宋珩,你这?般生气失控,无非是害怕我会离开你,你可是,喜欢上我了?”

喜欢。当真是天?大的笑话?,他的心只能被天?下大业占据,岂能容下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困囿于?男女私.情。

害怕,亦是懦夫才会有的情绪,他是此间?顶天?立地、不世出的男郎,岂会生出这?样懦弱的东西。

想要?矢口?否认,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宋珩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只觉头疼得愈加厉害,理智处在崩溃的边缘,不断施力?,似要?将她融进骨血,吃拆入腹。

极力?想要?证明什么,可是为什么,他身心都感觉不到半分欢.愉。

他喜欢不就?是她这?副身子?吗?可为什么他这?会子?正?与她做着亲密的事,却还是无法填补心中的空缺和渴求?

不动声色地错开视线,不敢去看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只负隅顽抗,自欺欺人地道:“喜欢你?杨楚音,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朕瞧上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你的容色和身子?罢了。”

话?音落下,施晏微全是一改常态,忽地攀上他宽厚的肩膀,蜻蜓点水似的吻过宋珩的薄唇,声线柔和:“夔牛奴,这?里冷,去床上好不好?”

夔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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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多久没有听到她这?样温声细语地叫他了?宋珩原本阴沉的目光如火石般霎时被点亮,回过眼来看向她,那一瞬,他如一条只亲近主人的狗听到了主人的指令一般,摇头摆尾地靠近他眼中唯一的主人。

好字几乎已经到了喉咙里,然而理智却又及时回笼,不断地告诉他:眼前的女郎不过是个女骗子?,她嘴里没有半句话?是真的;她在引诱他、欺骗他、戏弄他……

眸中的狂喜之色转瞬即逝,心间?翘起的尾巴耷拉下去,冷声道:“杨楚音,莫要?再妄图在朕的面前耍你的那些小心思;从今往后,你说出来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会信。”

施晏微下定决心,自然不能中途放弃,暂且收起羞耻心,缠他,抚他,冲着他低语道:“宋珩,夔牛奴,木案硌人,我的皮肤会被磨破”

那道宛转如莺啼的女声传入耳中,夹杂些许低低的哭.吟声,勾得宋珩臂上青筋虬结暴动,豆大的汗珠挂在额上要?落不落,烫得他连呼吸都是炙热无比的。

天?底下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讳,亦无人敢唤他夔牛奴,只有她。他该出言训斥她,不许她再这?样以下犯上,可他竟是着魔般的喜欢听她这?样叫他。

思绪混乱纷繁,宋珩喘气如牛,稍稍扬起颈项,掩耳盗铃,强撑着内心的丝丝涟漪不去看她。

脖颈上,桃核一样的喉结格外显眼。

施晏微掐着他的上臂,去吻他的喉结。

声调轻缓,断断续续,发号施令般地说道:“夔牛奴,二郎,不要?在这?里。”

她今晚大概是在找死。

肌肉贲张,浑身的血液都在涌动着,宋珩一把抱起她,于?昏暗的烛光中稳步而行,面容冷峻:“杨楚音,是你先招朕的,且好生给朕身受着!”

许久后,几乎要?变得麻木,施晏微泣泪如珠,张开丹唇,隔着那身明黄色的衣料,重?重?舀在他的肩上。

宋珩衣袍尚还未解,瞧着与素日里威严持重?的模样并无不同之处,然而此刻所行之事,却足以令人听上一声便会面红耳赤。

“这?样贪吃,朕早该将你关起来精心喂养,让你再也离不得朕。”

宋珩紧紧抱着她,失而复得的庆幸之感令他不敢稍有松懈,始终与她关系亲密,口?中浑话?不断。

“想去床上,凌驾在朕的身上?小妖精是想当朕的皇后不成?”

话?一出口?,宋珩便有些后悔了,疑心自己因美色昏了头,何况她早说过,不论是是妻是妾,她都不乐意嫁他,他又何必上赶着贴她的冷脸,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施晏微停下咬他的动作,轻轻摇着头,否认地简单干脆,“妾从未这?样想过。”

她果真否认了。宋珩只觉她道出的话?着实刺耳,胸中那股好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复又熊熊燃烧,无端激起宋珩的破坏欲,却还是抛下一切的理智和恨意,轻纵了她这?两?次出逃的罪责。

“你倒懂事,这?般有自知之明,朕这?段时日便多疼你一些也无妨,将来怀了龙胎,再封你为妃。”

说话?间?,顺着她的意走向床榻,掐着她的腰躺下身去。

施晏微攥着他的衣襟,扬起细白的天?鹅颈,轻声唤他夔牛奴。

美人肤白胜雪,香汗淋淋。

宋珩挪不开眼,益发沉溺此道。

良久后,宋珩如临云顶,阖上了目。

施晏微忽地松开他的上臂,迅速拔下发间?的金步摇,毫不犹豫地重?重?刺向他的心口?。

刺向他

簪尖没入心口旁的血肉,一阵钝痛悄无声息地袭来,宋珩难以置信地看向那支簪子的主人,待看清她的脸,动作?快如?疾风,只在顷刻间便握住那只细白柔嫩的小手,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忽地轻笑起?来。

头一回,柔弱的小白兔竟敢举起武器刺向杀凶恶的大?尾狼。

她在面对?旁人,甚至一只狸奴时,都是那样的温和善良,却唯独在面对?他?时,仿若一块没有任何情感的木石,狠心又残忍。

泊泊的鲜血顺着簪尖不断溢出,宋珩紧紧握着她的手坐起?身来,嘴角噙着笑加重握她手的力?道,令她手中的簪子刺得更深。

随着时间的流逝,细白的手指沾满醒目的腥红,施晏微的心脏开始急速跳动。

她自幼心慈柔善,就连一只蜻蜓一只蝴蝶也不曾伤害过,因见不得血腥场面,痴长到二十四岁的年纪,却从来都没有买过一只活禽。

父亲每每杀鱼煲汤时,只要她也在家中,都会离厨房远远的,不敢去?瞧父亲杀鱼时的场面一眼。

可她现在却在杀人。

温热的鲜血沾在手上,黏黏腻腻的,施晏微几近崩溃,挣扎着就要收回手,但却被宋珩的大?掌紧紧钳制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分毫。

耳畔传来宋珩嘲讽又疯魔的低沉话语:“力?气小成这样,刺的地方也不对?,杨楚音,你这样没用,可杀不死人。”

施晏微整个身子都在不受控制地轻轻灿抖,血还在流,宋珩那近乎病态的神情映入眼中,吓得她连呼吸都要不会了,轻启丹唇崩溃喊叫道:“宋珩,你这个疯子,你疯了,你放开我!”

宋珩面上笑意愈深,带着她的手将簪子拔出,移至心脏的位置,用近乎疯狂的语调同她说话:“杨楚音,看清楚了,你该照着这里?捅才是。倘若我死在你手上,头一个遭殃的便是与你有干系的人,杨氏会被株九族,此?间的宫人皆会因你的行为死状凄惨;再然后,整个赵国将会陷入惨烈的战火之中,尸横遍野,民不聊生来,你来杀我,你方才不是做得很好吗,杨楚音!”

此?时此?刻,施晏微方清醒地认识到,他?就是一条咬住人便不会松口的疯狗。

施晏微看不得血,实在有些受不了手上的黏腻湿濡,拼命摇头,绝望道:“如?若遇上你这样的疯子是我的命,那么这样的命,我宁肯不要!你杀了我,宋珩,你杀了我!在你身边的日子,没有一日不是令我恶心痛苦的,我当真是受够了,只求一死!”

此?女当真嫌恶他?至此?,不仅要杀他?,就连自己的性命也可以舍弃。他?究竟有何处不好,让她宁愿死,也不肯留在他?身边享富贵荣华、无边权势。

有了这样的认知后,宋珩简直头痛到欲要裂开,滔天的怒火灼烧着他?的心脏,簪子刺出的伤口仍在流出血液,每一处的痛意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迫得他?几欲发狂。

想要让她好好活着,陪在他?的身边,可话到嘴边,却又悉数化作?割人的刀子,“杀了你?杀了你谁来供朕发泄欲.望?它明明是这样喜欢你,难道你竟半分感觉不到?”

话未说完,竟是又起?了意,轻而易举地掌控住她整个人。

让人无端想起?,春日里?,花骨朵儿于风中无声绽放,花瓣纤薄柔嫩,云朵般的,卷舒不止。

宋珩全然不顾胸膛处的伤口,忘情地攻城略地,肆意挞伐,那鲜血便顺着腰腹徐徐滑落,沾湿了衣料和锦被。

施晏微默默承受他?的疯态,阖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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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看他?,不知过了多久,又听他?在身后低低地道:“你若敢寻死,朕会先去?杀了伺候你的练儿和刘媪,再去?杀与你相熟的王银烛和林晚霜,还有你阿耶、你阿娘的亲人,一个也逃不掉想来黄泉路上有这样多的人伺候你,陪伴你,也不至于让你太过孤单。”

他?怎可丧心病狂至此?!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施晏微震惊到睁大?眼睛瞪着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满是惧意和不敢置信之意。

宋珩见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动作?一顿。

他?要的就是震慑住她、让她害怕不假,可当她真真正正地对?着他?流露出这样的感情和神情来,却又被那道目光剜得体?无完肤、心如?刀割。

“朕确实是疯子,在你第二次背弃朕的时候,朕就想要你想得快要疯了;朕对?旁的女郎提不起?半分兴致,只能?一次又一次对?着地你的诃子,对?着你亲手缝制给朕的衣裤,想着你,念着你,方能?勉强解脱出来”

实在不愿再看到她那双充斥着审视意味的眼睛,宋珩咬着牙强迫自己停顿,将她从身上放下?,继而按下?她的腰,让她背对?着自己,双膝跪在褥子上,攥住她的腰腹贴过去?,忍着头痛。

“难道你以为朕希望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吗?不独你恨朕,朕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何要就是放不下?你,恨自己为何会栽在你这样一个满口谎言的小小女郎身上,恨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对?你心软,却又像条狗似的盼着你能?对?我和颜悦色一些。”

宋珩冷声说完,整个身子前倾下?压,用自己的庞大?身躯完全包裹住她的腰背,低头埋进施晏微的脖颈处,强迫她张开手与他?十指紧扣,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按在褥子上。

手背处传来阵阵热意,施晏微仿佛砧板上的鱼肉,被利刃紧紧钉住,逃脱不得,到处都是他?的气息,滚烫,灼热,无法忽视。

无法抑制的异样感到来前,施晏微的耳畔旁传来宋珩狂傲不羁的话语:“不会放过你,不能?放过你,你是朕的,只能?是朕一个人的;哪怕是玷污了神女触怒了天神,朕乃人皇,亦不会惧。”

话音未落,怀里?的女郎便已轻灿起?来,宋珩简直兴奋到两?眼发红,甚至忘了对?她的怒意和恨意,忘了自称“朕”,只情不自禁地反问她道:“音娘,你对?我,是有情的,你也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施晏微无法思考,无意识地收拢手指,咬着唇瓣,即便檀口里?道不出半个字,却还是本能?地摇了头。

宋珩显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越发狠下?心肠,忽地松开她的手,身躯离开她的腰背,凑在她耳边低语道:“从今往后,朕决计不会再对?你心软分毫;今晚,朕定会让你好好哭上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施晏微疲累至极,眼皮都快要睁不开,宋珩终究没再折磨她,释放出胸中的怒意后起?开身。

数息后,宋珩穿好微微泛红的衣袍,拿挂在门后的大?氅包裹住她,抱在怀里?,坐在塌上,命人送水进来,换去?床上的褥子。

幸而那道伤口早已不再出血,凝成薄薄的血痂,鲜血凝在麦色的皮肤上,结成一道醒目的血痕。

施晏微身上也沾了一些,宋珩沉默无声地替她擦洗干净,穿上干净的寝衣,接着将她放进锦被之中,又掖了被子,拾起?染血的金步摇,如?获珍宝般地藏进袖中,这才脚下?无声地离了此?间。

宋珩信步回到朝元殿,已过了子时,夜色浓重,万籁俱寂。

令人取来金疮药往伤口处倒了,又叫张内侍拿细布包扎一番,便要洗漱宽衣,不曾差人去?请太医署的御医过来诊治。

张内侍是随他?一道出了朝元殿的,这伤不可能?是圣人自己弄出来的,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出自殿中那位娘子的手笔。

损伤龙体?乃是杀头的重罪。

圣人此?番伤得不轻,却并未将那娘子如?何,为着不让风声走漏至太皇太后处,也不肯看御医,足见圣人对?那位娘子极为爱重。

张内侍虽惧怕他?,但是此?事?事?关龙体?康健,犹豫再三后,少不得出言劝他?道:“终究是伤在心口附近,圣上龙体?贵重,还是请御医过来诊治一番较为稳妥。”

“圣上若不想叫人知晓,只需令御医道圣上不将此?事?外道便也是了。”

宋珩静静听他?说完,终究没应他?的话。

张内侍立在一旁,观他?面色沉沉,不敢再多言,轻叹口气,默声退了出去?,命黄门进去?伺候他?洗漱。

圣人半夜方归,宝笙在下?房里?虚留了一盏灯,见圣人从步辇上下?来,及时吹灭案上的烛火,戳破窗户纸接着皎洁月光往外看。

张内侍自偏殿寻了药罐状的东西和细布送进去?,黄门端出的水泛着点点猩红。

宝笙微折了眉,待正殿的烛火熄灭,这才往被窝里?睡下?。

窗外夜深人静,满窗月色,冬花吐蕊。

宋珩兀自侧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脑海里?全是女郎在他?身前的画面,她那痛苦的面容,愤懑的声音,温热的眼泪。

她心里?是恨着他?的,全无半分情意。

猛地睁开眼睛,透过明黄的纱帐看向窗前落下?的浅白光晕。

宋珩眉皱如?川,一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恍然间又想起?她今夜流了那样多的泪,必定是有些伤着了,他?当时气急,不曾给她擦过药,她明日晨起?,必定是要肿痛的。

伤处隐隐作?痛,万千思绪堵在心口里?,扰得他?辗转反侧,至后半夜方浅浅入睡。

翌日清晨,施晏微于晨光中徐徐醒来。

透进来的光亮有些刺眼,施晏微勉强抬了抬手臂,只觉有些发酸。

两?条腿酸乏的厉害,动作?间不可避免地牵扯到腿间,刺痛肿胀的感觉尤为明显。

那个疯子应当没有给她用药。

施晏微浑身骨头都痛,奈何喉咙干涩的厉害,发不出声,只能?两?手撑着床沿,艰难地自个儿起?身下?床。

双腿软得跟煮烂的菜叶似的,施晏微甫一着了地,这才发现自己根本站不住。

整个人跌在地上,膝盖磕得青痛,不禁闷哼一声,眼中染上氤氲。

踉跄着再次起?身,勉强摸到案上,提起?水壶,右手止不住地颤抖,好一阵子才倒出小半碗凉透的水,眼神空洞地饮下?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瓷碗看。

她还活着做什么,活在这里?做宋珩一个人的禁.脔吗?她本不属于这里?,亦不该过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爸妈和陈让的面孔忽而浮现在眼前,还有发小煊煊和好友,施晏微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眼泪夺眶而出,发出不易察觉的细碎哭声,几乎使尽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掷到地上,拾起?碎瓷片。

屋外的练儿听到瓷器破碎的声响,去?找宫人取钥匙前,隔着门同施晏微说话:“娘子可是不小心摔坏茶碗了?婢子这就进来,娘子莫要乱动,仔细伤着手。”

练儿的语调间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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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关切和着急,施晏微执起?碎瓷搁在脖颈上的手略顿了顿,宋珩那番威胁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如?若她敢去?死,便要杀了宫墙内的练儿和刘媪,宫墙外的银烛和林晚霜……

她是不惧死的,却不忍心牵累旁人。

练儿还不到十八,银烛更容易觅得良人脱了籍,晚霜的女儿不过垂髫之年

难道唯有被他?生生磋磨致死,他?才肯放过她,不去?追究那些无辜之人吗?

施晏微无力?地垂下?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间,哭得不能?自已。

铁锁落下?触碰到木门,发出咣当一声。练儿神色焦急地进到屋里?,见她只着了单薄的寝衣,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浑身被冻得不住发抖,那样子看上去?,着实可怜,令人心酸。

练儿瞬间就湿了眼眶,上前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肩,温声询问她道:“娘子可是觉得冷?婢子扶你回床上好不好,来,小心一些,莫要踩到边上的碎瓷。”

施晏微抬起?头来看她,轻轻点头,脸上挂着泪痕,泪眼朦胧,脚上使不出力?气,几乎是被练儿拖着回到床上。

露在外面的雪肤上青紫一片,手腕上握痕明显,练儿怕自己哭出来,不敢往她的衣襟处看,忍着泪意照顾她躺下?,盖了被子。

练儿抹一把含在眼里?未曾落下?的眼泪,“婢子去?取饭食过来,娘子先暖暖身子。”

施晏微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别过头去?,抑制不住、漱漱而落的泪水沾湿软枕,咬着唇不肯哭出声来,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陈让的名字,告诉他?,她一刻也不愿留在这儿,可她没办法立时去?死,现下?她能?想到的办法,唯有将自己耗至油尽灯枯。

不多时,练儿取了饭食送来,施晏微没什么胃口,不过勉强用了小半碗饭,便再吃不下?一口,复又拿被子盖住头浅浅入眠。

练儿收拾好碎瓷片,起?身往屋外走,未曾想,临门照见宋珩。

他?将杨娘子好好的一个人折磨成这个样子,练儿心里?难免对?他?颇有微词,然而他?是一国之君,亦不得不恭敬行礼。

宋珩淡淡扫视她手里?裹着碎瓷的粗布一眼,蹙起?眉头,沉声问:“是她摔了碗?”

练儿并未答话,只是点头。

话音落下?,宋珩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扬声吩咐身后的宫人,“将此?间的一应器皿悉数换成银的,不许有尖锐物和长绳布条等物。”

那宫人连忙应下?,自去?预备着。

宋珩让点了灯,又叫退下?,独自一人留在屋中,来到床边。

施晏微睡得极浅,被子甫一离身,寒意袭来,立时便被惊醒。

“你别过来,别过来”

昨夜他?的暴行尚还历历在目,施晏微几乎是本能?地害怕他?,下?意识地抗拒他?。

攥着被子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眸子里?徒留惧意,轻张檀口哀求他?道:“我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宋珩像是被她的反应击中心脏,竟是生出一股闷闷的气堵在胸口,沉沉的,压得他?很不好受,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

“朕不动你,朕只是替你上药。”宋珩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安抚她,去?触她的里?裤,细细观察一番,瞧着并不大?好。

无端想起?在别院里?罚她的那日。

他?大?抵真的是个衣冠禽.兽。

想到此?处,宋珩呼吸更为不畅,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无声地用手指取药,另只手制止住她不甚配合的动作?。

虽是用手指上药,施晏微还是痛得眼泪直流,无力?地去?推他?的手腕,流着泪低低骂着他?:“宋珩,你不是人,你是畜.牲,你是罪犯,即便你为一国之君,可错就是错,罪就是罪,你会遭报应,会下?地狱。”

宋珩这会子听着她的喃喃低语,心里?反而不那样痛苦了,极为缓慢小心地收回手,拿巾子擦手,悉心替她掖着被子,清泠泠地接话道:“继续骂,朕喜欢听你说真话;你可知,恨也可算作?是一种真实的情感,你此?时看朕的眼神里?有恨意,比从前虚情假意的模样更叫朕心生欢喜。”

在施晏微憎恨的目光中,宋珩隔着被子摸她的腿,轻启薄唇道:“音娘这样喜欢乱跑,朕实在不能?安心。往后唯有用链子缚住你,你便再也跑不了,再也不能?离开朕。”

“往后只要你乖乖听话,朕每月可以挑出一日松开你的脚铐,陪你出去?游玩赏景。马上就要十一月了,洛阳很快就会下?雪,朕带你去?九洲池畔赏雪可好?”

宋珩说着说着,大?掌往上移,落在她那平坦的小腹处,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意,近乎疯魔地道:“又或者,音娘这段日子独承朕的元.阳,若早些有孕,你与朕有了血脉的连结,再也无法与朕分开,朕便封你为贵妃,再不用脚铐拘着你了可好?”

旁的疯话,施晏微皆可左耳进右耳出,可唯独这“有孕”二字,却可引出她心底隐藏最深的惧意。

她怎么能?,怎么可以生下?一个罪犯的孩子。

在延州城时,医工同她说过,她极难有孕,可难并非是不会,他?那样重.欲,日日将她关在此?间,起?兴了便要过来侵.犯她,待时日长了,果真有孕了该怎么办?

施晏微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倘若真的有了,她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孩子堕了去?。

“宋珩,你如?今富有四海,自可迎娶皇后绵延子嗣,为何还要对?我步步紧逼,强迫我生下?一个不被祝福的奸生子?你迫害我还不够,竟还要再去?迫害一条弱小又无辜的生命?你真是太可怕了!”

迫害,她怎能?如?此?界定他?对?她的好和纵容。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他?给了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给了她安身的地方,让她免受外界的一切伤害,然而她却觉得他?在迫害她。

而他?与她的孩子,将会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公主,他?会努力?当一个好耶耶,亲自教导他?们骑射、写字、明理;他?会护着他?们,让他?们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

她怎能?说他?迫害她,说他?可怕?!宋珩的一颗心又开始变得无比沉重,抬手抚着她的鬓发,偏执道:“随你如?何说,朕要你,也要你的孩子。”

此?人蛮不讲理,何必与他?多费唇舌,到头来也不过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罢了。施晏微嫌他?恶心,别过头不去?看他?,不想让他?触碰,越性打?下?他?的手,拿被子盖住头。

宋珩见状,恐她这样会闷出病来,板着脸去?扯开那条被子,扳正她的脸,好声好气地道:“随你如?何恨朕都可,只一条,不许作?贱自己的身子。”

施晏微冷笑一声,只管拿话刺他?:“究竟是谁在作?贱谁,你每回在我身上发泄兽.欲,可曾想过…”

然而一语未完,宋珩猛地倾身下?来,轻轻掐着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舔舐,轻咬,迫她张唇,缠她的舌,掠夺她的呼吸。

施晏微被迫看向他?,此?时此?刻,分明是他?在强吻她,可他?的表情看上去?,却存着几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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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面对?她的指控,他?在因她控诉的话语感到痛苦难安。

有了这样的认知后,施晏微只觉得他?可笑,一心拿她当玩物的人,竟对?她动了心。

想必这是他?自己也万分不愿承认的事?。

施晏微同先前一样,跟个死物似的躺着,从头至尾没有回应过他?的吻。

此?后数日,宋珩政务再忙,亦会抽出些时间过来瞧她,观察她的状态,替她擦药。

施晏微没再对?他?恶语相向过,亦不曾开口同他?说过话,安静地仿佛一座白瓷雕塑。

直至某一日,宋珩带来了他?口中的金制脚铐,铐子上缠了一层棉布,又以极为柔软的丝绸覆在其上。

宋珩很是耐心地用哄孩童的口吻哄她起?身,动作?轻缓,“音娘乖,音娘最懂事?,朕可以向音娘保证,这条链子轻巧无比,拷在脚踝上一点也不会痛。”

施晏微自知反抗无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疯,脚踝被拷上的那一刻,她的情绪濒临崩溃,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视自己为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就行了。

“音娘。”宋珩忽地用大?掌包裹住她细白的脚踝,吐着热气唤她。

施晏微看得出来,他?大?概又要发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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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珩轻而易举地按住她瘦削的?肩膀,令她倒在锦被之中,而后朝着她的双膝直勾勾地跪了下去。

细白的?脚踝被他?握住,微凉的丝丝晚风贴着柔嫩雪肤。

床下的炭盆里烧着银骨炭,橙红如火,散出阵阵暖意。

施晏微当真恶他?至极,死鱼似的?躺着,两手抓着身下的?锦被,此时就是看他的发冠一眼也嫌脏。

宋珩极力讨好着她,可她现在已经连攥他?肩膀处的?衣料都不愿了,仿佛他?是?什?么令人生厌的?脏东西,任何地方都触碰不得。

“音娘,你再唤朕一声夔牛奴可好?”宋珩耐着性子,抬起头来?看她紧紧阖上的?眼睛,讨好似的?说道。

施晏微不知是?不是?觉得冷,还是?旁的?什?么,轻轻颤抖着身子,将他?的?话语悉数当做耳旁风,始终不发?一言。

宋珩来?前?饮过茶水,才又饮了琼浆玉露,却还是?觉得不解渴,贪婪地滚了滚喉结,悉数咽下。

大掌抚上她的?脸颊,沉着脸问:“音娘这是?打定主意要在朕的?面前?当个哑巴了?”

即便他?的?触碰让她恶心反胃到欲要吐出来?,施晏微还是?没有挣扎反抗,甚至懒得睁眼看他?,破罐子破摔。

宋珩的?一双深邃凤目如鹰眼般地死死盯着她,满腔的?情绪都被她的?无?视牵动起来?,隐有失控的?迹象。

一息又一息,宋珩的?自制力几?近崩溃。

修长的?手指忽地移至她的?下巴处,缓缓收拢,轻轻捏住。

“朕要你说话,杨楚音!”

施晏微听得出他?语调中的?怒意,以及极力克制的?音量,他?虽恼恨至极,却又好似害怕自己会吓着她,几?乎是?用尽浑身解数来?压制住身上的?戾气,不致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太过吓人。

回应他?的?仍是?长久的?沉默。

许久后,宋珩耐心告罄,忽地离开?她的?下巴,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既然命令无?用,那便做些旁的?什?么让她出声。

施晏微本能地排斥他?的?靠近,瑟缩着身子咬紧牙关,生怕他?再像数日前?那样肆意羞辱于她。

这几?日,施晏微光是?想起那日被他?禁锢掌控的?情形,便觉恶心反胃得厉害,吃不下东西,恨不能把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净才好。

原本清澈灵动的?桃花眼里,此时竟没有一丝生气,沉静地仿佛一潭死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防备着他?。

宋珩见她都快要将下唇咬破了,当即便知她是?在惧怕什?么。

他?那日的?确太过冲动失智,有些弄疼了她。

额头开?始隐隐抽痛,宋珩俯身靠近她,薄唇覆住她的?丹唇。

自惭形秽,隔绝她的?视线,害怕她看到那个丑陋的?东西,只在她的?眸光前?留下发?顶和宽厚的?肩膀。

宋珩解去腰上的?蹀躞金带,尽量用温声的?语调安抚她。

施晏微皱起眉头,压抑着喉咙里那些与耻辱无?异的?声音,反手去抓发?下的?软枕,不肯再多?触碰到宋珩的?身体分毫。

脚踝上的?链子随着摇晃的?幅度,发?出悉悉索索的?哐啷声。

宋珩听着那道声音,只觉新?奇又兴奋。

施晏微的?手心和鬓边全是?汗,沾湿枕头上柔软的?布料。

眼泪随着身体的?不适沁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至鬓发?处,与细细的?汗珠聚在一处。

许久后,宋珩取来?右侧的?软枕往她腰下搁了,两条结实的?手臂穿过她的?腋窝紧紧禁锢住住她的?后背,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在她耳畔轻呼她的?名字。

“杨楚音。”

“给朕生个孩子,朕会当个好耶耶。”

……

急雨骤然落下,宋珩近乎痴迷地凝视着她的?小腹,忍不住伸出手去。

施晏微没有办法形容自己此刻有多?么厌恶他?,他?究竟是?如何能够厚颜无?耻到这般地步,妄想让她生下他?的?孽子。

“宋珩,你看看现在的?样子,可还有半分一国之君的?样子?你明明恨我背弃你,却又忍不住来?我这处热脸贴冷脸;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曾对我心动,并不喜欢我,可你现在尚未册立皇后,却又不管不顾地让我这样一个无?名无?分之人诞下你的?子嗣;你当真以为,孩子便可让我舍弃心间所思?所想,安心成为笼子的?鸟雀供你赏玩?不管你使?出什?么样的?龌龊手段,我还是?那句话:我心磐石,固不可移。”

不曾动心,并不喜欢她吗?宋珩万没想到,这好些天过去,她好不容易开?口同他?说的?竟会是?这样一番话。

他?明明已经给了她台阶下,只要她愿意跟他?,诞育他?的?子嗣,他?便可原谅她从前?犯下的?一切罪过,立她为贵妃,享一世尊荣。

可她不但不愿顺着台阶下来?,反而说出这样的?狂悖之言。

脑袋又开?始抽痛。

他?对她,当真没有半分动心和喜欢吗?宋珩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问自己。

不想承认,不愿承认。痛苦地将右手握成拳,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额头上,那令人生厌的?头痛之感侵蚀着他?的?理智,有那么一瞬间,险些脱口而出,并非不曾对她动心,并非不喜欢她……

终是?理智和自制力战胜了情.欲,垂眸看向她,与她四目相对,强忍着被割裂成两个人的?痛苦,沉声道:“朕自然不会对女骗子动心动情,更遑论喜欢。你曾说过你心如磐石,朕也曾说过水滴石穿;音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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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诞下朕的?子嗣,又如何能印证口中那句不会为了孩子改变心意之言?”

如此强词夺理,强行诡辩,施晏微只觉得他?大概是?真的?因为希望她生孩子的?这件事疯魔了。

他?在用尽一切手段威逼利诱后,发?现还是?无?法毁去她的?一身“反骨”、将那些离经叛道的?思?想从她的?脑子里剥离出去、令她屈服后,大抵是?真的?没有旁的?法子了,只能使?出天下间绝大多?数男人会用的?手段,寄希望于用孩子来?困住她。

他?不敢直面内心的?情感,又何尝不是?掩耳盗铃的?懦夫。

想到此处,施晏微不过冷笑一声,最后骂了他?一句:“宋珩,你还真是?下贱!同那些个玩弄女郎的?脏男人一般无?二?。”

话毕,再次闭上眼,将她的?思?想和这个令她绝望的?世界隔绝开?来?。

她说他?脏。宋珩并不在意她以下犯上,可却不能容忍她如此歪曲事实。

这两年来?,自他?沾染了这厢事后,他?便只有她一个,她口中那些脏男人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

宋珩大感恼火,气得手背和臂上青筋暴起跳动,一如那处。

“杨楚音,朕只有过你,朕脏不脏,你该是?最清楚不过的?。朕会身体力行,让你知晓,朕的?这些,都是?你的?。”

链条和床榻急剧晃动的?声响再次传出,比先前?更为刺耳。

张内侍坐在檐下听着屋里的?响动,实在想不明白,圣上既然这般喜欢里头的?那位娘子,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缘何不给她一个名分大大方方地宠幸,反而每回都跟做贼似的?入夜后前?来?,至深夜方归。

然而,主子的?事,非是?他?能过问的?;在这深宫中的?生存之道,不该问和不该说、不该做的?事,永远不要去问、去说、去做。

待过了三更天,屋中声响渐歇,让送水进去。

练儿端了热水送进去,壮着胆子偷偷拿眼去看伏在褥子上的?施晏微。

原本洁白胜雪的?后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痕迹,腰上的?指印重重叠叠,练儿鼻尖泛酸,没敢继续往下看,将头埋得很?低。

宋珩立在床边慢条斯理地系着嵌各色宝石的?蹀躞带,淡淡扫视她手中的?花鸟纹铜盆一眼,低声吩咐道:“伺候你主子擦身。”

说完,拂袖离去。

练儿从未在宋珩和施晏微事后替她擦过身,更不知道该如何清理那处,难受又惴惴地将那铜盆搁在矮凳上,转而去扶施晏微起身。

即便施晏微早将自己的?这副身子视作无?用的?皮囊,却还是?无?法坦然让练儿见到这样的?自己,也怕吓着她,勉强挤出一个苦笑,温声道:“我自己来?就是?,你下去吧。”

练儿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眼泪,只是?背对着她,往屏风后移,强装平静道:“婢子等娘子擦过身后再将盆子一道带出岂不更为省事;在娘子出声唤我将水端走前?,婢子不会出屏风一步,娘子无?需在意婢。”

施晏微知她是?担心自己的?身子,若是?此时将她打发?走,她估摸又得一宿睡不着了,故而只得点头应下。

按过穴位后,施晏微拖着疲乏酸痛的?身子勉强下床,由内至外?将那些黏腻的?脏东西洗去,擦干腿上水渍筋疲力尽地倒进锦被之中,就连穿衣裤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哑着嗓子唤了练儿。

施晏微偏头看她,低语道:“原是?我拖累了你和刘媪,害得你们也被困在此处。”

“这不是?娘子的?错,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罢。”练儿脑中的?尊卑思?想根深蒂固,即便是?处在这样的?境况下,也只会将这样的?遭遇归咎于命运,而不会往身为天子的?宋珩身上想。

“不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和刘媪从太原到此间对我的?悉心照顾。”施晏微的?眼皮在打架,口中说完这三个字,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宋珩回到朝元殿,已是?将近子时。

宝笙将这段时日宋珩夜里的?表现看在眼里,除开?第一日和今日,中间那几?日至多?去上大半个时辰便会回来?,独有这两日,去了两个时辰不止。

翌日。

天还未亮,宝笙一早起来?,目送宋珩离了朝元殿往明堂而去,径直走偏门抄小路来?到太皇太后的?徽猷殿。

宝笙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太皇太后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宋珩下了那样大的?功夫将人寻回,太皇太后这处又岂会半点风声都未听到。

何况宋珩一惯高傲,也没打算瞒着她。

又是?子时方回。太皇太后只消听见这一句,立马便知前?几?日她的?好孙儿并未久留,必定是?头一天下手太狠,叫那杨氏女无?法承宠,这才生生憋到昨夜。

难怪两月前?他?会无?心选后,却原来?,一直都在记挂着杨氏女。

宝笙的?相貌和气质都是?照着清丽脱俗挂选的?,他?却没有正眼看过她,更遑论宠幸于她。

他?竟是?如此离不得那杨氏女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亦是?心理上的?。

断然不能让她乱了二?郎的?心智。

太皇太后握着佛珠的?双手骤然手控,直捏得指尖发?白,阖目深吸收口气,凝神思?忖片刻后,心下已然有了对策。

此事只可借着二?郎的?逆反心和好胜心,摆他?一道,叫他?自己愿意放过杨娘子。

他?越是?不肯承认自己对杨氏女的?心思?,她便越是?要拿杨氏女来?说事。

不多?时,太皇太后缓缓睁眼,拨动手里的?佛珠,令人备辇。

待步辇备好后,太皇太后搁了佛珠,拄着拐杖起身,疏雨见状,瞥了堆雪一眼,自个儿上前?去扶太皇太后。

她身侧的?堆雪会意,忙将那串檀木佛珠拾好,跟在她二?人身后迈出殿门。

黄门抬着步辇,稳稳当当地行至囚困施晏微所在的?宫殿前?,缓缓落下。

太皇太后由人扶着下辇,信步入内。

“太皇太后到。”

内侍细尖的?话音入耳,此间的?宫人并练儿和刘媪急忙迎至门前?,双膝跪地。

“婢子拜见太皇太后。”三人异口同声地道。

太皇太后淡淡扫视她们三人一眼,又将四下打量一遭,感叹奢华太过,颇有几?分金屋藏娇的?意味,两弯霜眉折得愈深。

二?郎竟还是?那样宠她。

“杨娘子在何处?怎的?不见人。”

正中的?屋子门上上着沉重的?大锁,太皇太后只当那间屋子无?人居住,又不见施晏微出来?迎接,是?以有此问。

此间刘媪年岁最长,沉默三五息后,因她二?人不敢应答,遂开?口解释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娘子现现下就在屋里呆着。圣上让用锁锁着门,娘子出不来?,未能亲迎太皇太后驾临。”

太皇太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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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浑浊的?丹凤眼循着声落在刘媪身上,沉静吩咐道:“去将锁打开?。”

跪于刘媪身侧的?宫人闻言,心里记着宋珩面色沉肃的?耳提面命,壮着胆子朝人陈情道:“禀太皇太后,圣人有令,未得他?的?示下,任何人不得探视娘子。

太皇太后听了,略浑浊的?眼儿一凝,凌厉的?眸光旋即落到那宫人身上,板着脸正色道:“圣人素来?崇尚孝道,平日里待老身极为敬重,此乃后宫小事,圣人又岂会阻拦老身;你眼里只有圣人,便没有老身这个太皇太后了吗?!速速取来?钥匙将门开?了,莫要让老身令人去你房中搜,没得倒叫彼此面上皆无?光。”

那宫人为她的?气势所慑,起身欲要去屋里寻了钥匙出来?,忽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正是?江砚。

太皇太后见状,立时就要发?作,未料江砚却是?先发?制人:“不许任何人入内乃是?圣人亲口所言,即便是?太皇太后,未得圣人授意,亦不可入内,还望太皇太后体谅。”

屋中浅眠的?女郎被外?面的?响动吵醒,徐徐张开?惺忪的?睡眼,窗子外?头透进来?的?眼光刺得她微眯了眼,悄悄挪动了一下身子,脚踝上的?链条便发?出一阵细微的?金属声响。

施晏微提起精神听了听,约莫是?薛夫人和江砚对峙的?声音,江砚那厢没有半分退让,终是?逼得太皇太后悻悻而去。

屋外?又恢复了安静,施晏微光脚下了床榻,但因脚上的?链条长度所限,仅能在床的?附近徘徊。

入夜后,宋珩又来?了。

但因她那处还没好,只是?抱着她到处亲,薄唇离开?她的?丹唇往下。

他?头上发?冠开?始往下沉,直到落到腰下的?位置。

施晏微将身子往后倾,不肯靠近他?,亦不肯去攥他?肩膀处的?衣料,此时他?身上的?一都令她感到恶心。

水声在耳畔想起,身子开?始发?软。

咬住下唇,将那些声音悉数咽回。

良久后,宋珩方从床下立起身来?,与她对视,喉结滚动,拇指指腹轻抚她的?唇瓣,夸赞她香软清甜。

施晏微因白日里在微凉的?地砖上站了许久,受了些寒气,喉咙有些沙哑痛痒,恐他?听出语调里的?异常,任他?说什?么话,一概不听,亦不答话,只当个锯嘴葫芦。

待宋珩走后,恐叫人听见声音,小心翼翼地将链条握在手里,轻手轻脚地下床,整个人坐在地砖上,脑袋靠在床腿处胡乱地想着事情。

她如今身处皇宫,只怕再没有机会逃出去了。

绝望之感如暴风雨般席卷而来?,不觉间滚下来?泪来?,暂且将她在常道观里听来?的?话和有关于宣城公主的?事迹抛之脑后。

次日宫人送早膳进殿,这才发?现施晏微竟在床边睡着,嘴唇发?白,面色如纸。

心下大惊,连忙上前?查看,探了探她的?鼻息,尚还有气,只是?身上凉得厉害。

叫来?人将施晏微往床上安置了,着急忙慌地去命人去请太医。

索性李太医来?看过后,并无?大碍,亦未有发?热的?迹象,只是?染了风寒,当即开?了方子,叫人熬药送来?。

不过一刻钟,宋珩那处便得了消息。

案上的?折子堆积如小山,宋珩看不进一个字,拧着眉搁下手里的?朱笔,出了正殿径直往施晏微所处的?宫殿走去。

特意叫人择了近处的?宫殿,不过半刻钟,宋珩来?至殿门前?。

那锁一早叫人打开?了,宋珩迈着大步入内,无?声立在床边。

锦被中的?女郎安静地阖着目,一双黛眉深深蹙起,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一颗心沉重得厉害,仿佛压着块巨石。

轻轻往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脚踝上的?脚铐,守着她睡。

宋珩伸手去抚她的?眉心,脑海里浮现出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自从来?到他?身边后,纵有锦衣玉食,她却极少会在他?的?面前?展露笑颜;从前?在宋府时,她虽在厨房帮工,穿戴素净,反而能见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挣来?的?银钱,和他?给她的?银钱,究竟有何不一样?

他?在她眼中,当真就那般不堪,那样一无?是?处吗?

正思?忖间,练儿呈了汤药进前?。

练儿十分惧怕他?,将头垂得很?低,颤巍巍地道:“圣上,该唤娘子起身吃药了。”

“好。”宋珩颔首,声调出奇的?平和。

练儿吃了一惊,忘了起身,还是?宋珩从她手里接过药碗,叫她起来?,她才回过神。

“音娘。”宋珩轻轻拍了拍她身上的?薄被,试图将她唤醒。

施晏微睡得极浅,被他?的?这番动作扰了睡眠,缓缓睁开?睡眼,宋珩的?脸映入眼帘。

面上浮现出惊惧和防备的?神情,蜷缩了身子,本能地害怕他?,怕他?又来?折腾她。

脚上的?链子随着她小幅度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

见她这样怕他?,疏远他?,喉咙发?紧,呼吸更为不畅。

“音娘乖,喝药好不好?”宋珩极为耐心地哄着她,舀了一勺汤药送到她的?唇边。

施晏微抿着唇,不睬他?。

宋珩见状,又哄了两回,眼前?的?女郎仍是?不为所动,似乎打定主意在他?面前?当个不会说话的?木头人。

没奈何,只得自个儿喝了药,靠近她,捧着她的?脸,覆上她的?唇。

一旁的?练儿始终低垂着头立在边上,没敢去看宋珩。

直到一道洪亮的?巴掌声和瓷器破碎的?声音传入耳中。练儿错愕地抬起头,看到宋珩的?脸上红了浅浅的?一块,汤药洒了满地。

唬得她立刻就要往地上跪,欲要替施晏微求情。

“你走。”施晏微对着他?挤出两个字。

宋珩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然而仅在数息后,竟又消散开?来?,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施晏微实在不明白挨了巴掌有什?么可笑的?,大抵此人真的?就是?个疯子罢。

“等你吃过药,朕就走。”那人浅笑着说罢,叫练儿唤人再去熬一碗汤药来?。

这一回,恐她抵触,终究是?假手于人,让练儿来?喂她吃药。

临走前?,叫人将那链子解去,吩咐江砚,往后只要她不出外?面那道宫门,不可再拘着她。

此后几?日,宋珩几?乎日日都会匀出一些时间来?瞧她,施晏微还是?不爱理会他?,故而他?也是?坐坐就走。

这日,宋清音往徽猷殿去向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虽敲着木鱼,却是?难免愁容。

宋清音少不得问上一句。

太皇太后将心中的?忧愁道了出来?,无?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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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为宋珩一心扑在那杨氏女身上,偏那杨氏女是?个清高性烈、脑后生反骨的?,只知一味与二?郎拧着,二?郎竟还出奇地吃她这一套,沉湎其?中无?法自拔,叫她如何不犯愁。

杨氏女。宋清音凝神想了片刻,眼前?便浮现出一张容色出众的?芙蓉面来?。

那女郎瞧着倒不像是?会蛊惑人心的?。

“阿婆无?需忧心,儿去劝一劝皇兄。”宋清音说完,起身叉手施了一礼,辞别?太皇太后,上了步辇,往朝元殿而去。

步辇在殿门口停下,宋清音由人扶着下辇,此间的?黄门见过她两回,忙不迭屈膝下拜,恭敬道:“奴见过长公主。”

“圣上可在殿中?”

那黄门点了点头,弯着腰做了个请的?姿势,“长公主请进,奴这就去通传。”

宋珩在殿中处理政务许久,正巧也有些乏了,听那黄门道是?晋阳长公主求见,遂将手上刚批过的?折子合上,搁在一边,起身离了书案前?,令人将宋清音请进来?。

一时见了宋清音,叫她无?需多?礼。

宋清音往他?对面坐下。

“皇兄近来?心情不佳,可是?因那杨氏女?”

宋珩偏头看向她,眸色沉沉,问:“你方才去见过阿婆了?”

宋清音大方承认,“她本是?三兄救命恩人之妹,皇兄既用手段强夺了她,缘何只一味地苛责她与你拧着,却从不曾去反思?自己的?过错?”

“将心比心,若皇兄无?权无?势,被人用手段欺辱了去,焉能不恨?皇兄若还是?这般步步紧逼,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倘或皇兄是?真心喜欢她,还想跟她好好的?,何妨徐徐图之试着多?替她想想,理解和尊重她的?想法,让她做一些她喜欢的?事,给她一定的?希望,她的?心里有个盼头,气自然就顺了。”

宋珩静静听她说完,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答话。

喜欢她吗?这是?除她口中外?,第一次听见旁人对他?待她的?心思?下这样的?定义。

想要否认,可是?喉咙就像堵住了一样,他?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意。

他?不该囿于男女情.爱。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他?只喜欢她就好,这份喜欢不会变成爱。宋珩内心挣扎良久,选择以这样的?借口来?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实事。

“皇妹的?话,朕会仔细思?量。”

在宋清和的?眼中,宋珩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何曾在人前?显露过情志难纾的?模样。

他?待那杨氏女之心,只怕不是?喜欢那样简单,他?自己的?心,还是?交由他?自己看清更为妥当,能说的?她都说了,要不要听,如何去做,全在他?。

宋清音观他?似乎也无?心再听她说旁的?什?么话,当下起身,行礼告退。

宋珩见了,没有虚留她,心事重重地饮下一盏茶,便又去批折子。

至掌灯时分,宋珩方停笔用晚膳。

信步去寻施晏微,不让宫人通传。

她正坐在窗下写东西。

忽然想起,送她回来?的?不良人同他?提起过,杨娘子十分珍视那些书稿,坚持要带上那些书稿才肯上马车。

宋珩脚下无?声地来?到她身边,默默无?声的?看她落字。

是?关于从锦官城返回洛阳城途中所见的?风物景致。

“娘子既这样喜欢在文字上下功夫,朕便封你为掌管经籍笔札的?正五品尚仪,每月拿自己挣来?的?俸禄可好?”

他?要封她做女官,而非是?他?的?妃嫔。

施晏微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终于肯抬眸看他?,道出了近几?日来?同他?说的?第一句话:“你又想做何?”

宋珩牵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真心诚意地道:“不想做何。朕只希望音娘能够试着接受朕,朕今后也会努力去尊重和理解音娘的?所思?所想。音娘给朕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可好?”

接受他?,此生绝无?可能。施晏微默默这样想,认真地道:“可我若是?始终都无?法接受你,你也做不到真正去理解和尊重我的?思?想,难道你我就要一直这般纠缠下去?我累了,实在没有力气和勇气为了这样一个空口无?凭的?约定赌上一生。”

话音落下,宋珩的?目光的?目光也一并落下,凝视着她的?清眸,“五年,我们以五年为限,若那时你还是?不能接受朕,朕有了皇后妃嫔后不再喜欢你,便放过你可好?”

杨尚仪

施晏微叫他骗过一回,如何肯轻信他,当下他如此说,只不断告诫自己这是他的糖衣炮弹,而?非出自本?心,万不可信他,是以面上始终保持着冷静从容的神情?。

宋珩见状,当即便知她这是不安心,不信他,因道:“音娘若不信,朕可在音娘面前亲手立下手谕,盖上玉玺送与音娘保管。如此,娘子可能安心?”

此话一出,面对如此大的诱惑,施晏微才总算有了些反应,迎上他的目光,审视着他,沉静问道:“圣上此行可带了圣旨和玉玺来?”

宋珩摇头,“朕带你去朝元殿立。往后无旁人在,音娘唤朕二郎和夔牛奴可好?”

施晏微没应他的后半句话,只说要先?看?到他立手谕。

宋珩闻言,轻笑一声,忽地将她打横抱起,迈着大步出了殿门。

张内侍心细如发?,宋珩来时是走?过来的,即便回去?时未必要乘步辇,却还是叫人去?备了停到宫门外。

宋珩本?欲将她一路抱着回去?,施晏微压低声音出言提醒:“我要当的是女官,而?非圣上的嫔妃,若是一路抱着去?,倒要叫宫人们今后如何看?我?”

“无妨,音娘只需将头埋进我的怀里,他们自然就瞧不见了。”宋珩轻声安慰她。

感受到怀里的小?人摇了摇脑袋,宋珩无法,还是依从她,迈着稳步踏上步辇,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仍是抱着她。

“朕已让步了。”

步辇离地升起,施晏微感觉到轻微的颠簸感,那步辇上挂着纱帐,看?人并不真切,施晏微还是跟个鸵鸟似的埋着头,小?脸贴在宋珩明黄色的柔软衣料上。

五年?的时间,他定会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与他生儿育女。宋珩轻轻抚着怀中女郎的青丝,暗自思忖。

步辇在朝元殿前缓缓停下,宋珩竖抱着她下了辇,径直往内殿而?去?。

宝笙远远瞧见这一幕,自是盘算着寻个机会将此事告知太皇太后。

宋珩令人取了圣旨和玉玺送来,不叫任何人在殿内伺候,亲自研好磨,提笔蘸墨。

他的笔触锋利刚劲,落字若行云流水。

施晏微目不转睛地盯着丝绸织品上落下的每一个字,待宋珩洋洋洒洒地落下数十个字后,仍反反复复地看?着那几列字,生怕宋珩同他玩文字游戏。

正思量着,宋珩已捧了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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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双手送到施晏微面前,“音娘自己来盖可好?”

那玉玺乃是由一整块世间罕有的玉料新刻出来的,并非是秦时的和氏璧刻出来的传国?玉玺,施晏微看?着那枚崭新的玉玺,忆及前朝哀帝于大明宫禅位江晁,想必那传国?玉玺此刻就在魏国?的宫殿之中了。

宋珩观她做沉思状,便知她在想什么?了,“音娘可是想用那秦时流传下来的传国?玉玺?只可惜叫江晁那老?贼一并夺去?带至了汴州,不过音娘尽可放心,朕多早晚定会将其夺回,届时再?送与音娘赏玩可好?”

将传国?玉玺送与送与她赏玩,施晏微只觉他大抵是真的有些疯魔了,并未因他的话失了智慧,连声拒绝:“夔牛奴果真如此行事,若叫你手底下的那帮老?臣知晓,他们不敢多言你什么?,只怕要将我视作红颜祸水,肆意抨击诋毁了。”

宋珩闻言,不由轻笑一声,大掌不甚安分地去?抚她白?玉一样的脖颈,修长的手指往峰峦里没。

“有朕在,没有任何人可以编排音娘一句。倘或有风言风语传出去?,不良人自会将他们通通揪出来。”

施晏微得了他的手谕,没再?给他好脸色,嫌恶地推开他的手,板着脸嗔怪他道:“青天白?日的,二郎自己不尊重,我还要脸面。”

宋珩听了,面上笑意更深,悻悻收回手,柔软温暖的触感似乎还留在手上,端详着她的芙蓉玉面:“想不到,朕的圣旨还未降下,音娘便已有了几分尚仪的威严。”

施晏微不理睬他,立起身来欲要离他远些,却又被他大掌一勾抱进怀里,往另一张圣旨上落下旨意。

宋珩自登基以来,一直未立后,亦未纳妃,是以后宫之事无人料理,六局二十四司女官之位亦多有空缺,宋珩此番封她为尚仪,倒也占不着旁人的位置。

“音娘明日先?适应一二,若喜欢这样的差事,明年?春天还可参与出题,监考选人。”

施晏微看?他提笔落字,末了,方问出心中所想,“夔牛奴欲要何时立后?”

“音娘此时还有心思想旁的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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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身上大好,已无碍了。”说罢,大掌开始往她腰间的系带上移。

施晏微几乎是下意识扭动腰肢,躲避他的动作,轻张檀口推拒他道:“晨间起来头还有些晕。”

“不妨事,朕自有分寸。”宋珩将那拟好的圣旨搁在一边晾干笔墨,提起她的裙摆叠至膝上,“音娘今日得了这样多的好处,总该给朕一些甜头。朕写?了这好些时候的字,这会子喉咙里有些发?干,音娘发?发?善心赏朕可好?”

话毕,却没给施晏微反应的机会,令那柔软的布料落至脚踝。

施晏微去?攥他发?上的玉冠,又觉得不够解气,手指穿进他墨色的发?里,紧紧扣着他的头。

秋末初冬的凉风吹在腿上,微微的凉。

“宋珩,我冷。”施晏微直接毫不客气地表达自己对他的不满。

宋珩这会子说不出口,怕她又染了寒气,将她的裙摆放下一些,两天结实的手臂紧紧地贴着她的小?腿。

他的宫殿算不得奢华,好东西都?叫充入国?库,不过留了些古籍字画在殿内,身上的玄色常服亦是从太原带来的,算不上旧,总也穿了好些日子了。

他的身边无后无妃,后宫形同虚设,倒也可以省去?一笔开销;且他不喜奢华,是以整座紫薇城的宫人不过近万人之数,比起前朝玄宗朝的四万人,不知俭省了米粮银钱。

发?觉她在分心,宋珩有些不满,越发?卖力用功地讨她欢心。

思绪被他打断,头脑和思绪都?是轻飘飘的,扬起下巴,手指收拢,揪住他的墨发?。

良久后,宋珩方将她从案上抱起,紧紧抱住她,温暖着她。

怀中的女郎温软如水,微阖双眼,约莫是有些累着,想要睡一睡。

“音娘方才出了些汗,洗洗才好睡。”宋珩说完,唤人去?备水,耐心地伺候她沐浴过后,越性留她在朝元殿安歇。

宋珩抱她上了床榻,掖好被子,坐在床沿边哄她入睡。

施晏微病体初愈,的确容易受累,才刚叫他闹了那一阵子,不免疲乏,沾了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眼见她睡熟后,宋珩这才安下心来,脚下无声地出了里殿,自往外殿去?批折子。

至晚膳时分,宋珩唤来张内侍,令其去?尚仪局寻一间干净敞亮的屋子出来。

里殿,施晏微睡醒过来,翻看?宋珩的古籍打发?时间,多以一些兵书为主,施晏微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致,搁下书,取来宋珩亲手写?下的手谕握在手里发?呆。

正为前路发?愁,忽听殿外传来推门声,须臾间,宋珩的身影出现在门框处,地上映出一团高大的阴影。

宋珩来陪她一道用晚膳。

宫人进来布了膳,施晏微结过碗筷,伸手去?夹菜,就听宋珩道:“明日过后,音娘便是尚仪局的杨尚仪,自有旁的居室居住,只怕轻易不能留宿朕的朝元殿。”

施晏微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她不能在朝元殿留宿,宋珩亦不能在尚仪局留宿,日后便不用再?与他过夜了,行那事的频率自然会减少许多。

如此算来,成为尚仪实在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事了。

思及此,施晏微总算舍得给他一些好脸色,将他亲手夹给她的菜尽数吃了,只是如此一来,她便不必自己夹菜了。

施晏微见桌上的那八个碗碟虽不小?,其内的菜量却不多,他二人努力一番,倒也可以吃去?大半的菜。

相比起她在现代看?的明清小?说里对世家大族和皇室用膳的菜色描写?,宋珩的确可称得上是十分节俭了。

他能早些娶个合心意的皇后将她遗忘,不必五年?就放她离宫,从此他做他的帝王治理天下,她自去?寻宣城公主印证她的身份,这样的结局于他二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用过晚膳后,宋珩哄着她再?吃一顿药巩固巩固,施晏微懒得听他唠叨,捧了那药碗一饮而?尽。

宋珩在一旁静静地看?她喝完药,怕她口苦,忙不迭亲自将温热的清水送与她漱口,又取来糖渍梅脯让她吃下去?去?嘴里的苦味。

陪她略坐一会儿,至掌灯时分,宋珩又往外间去?批折子,回来瞧见她捧着书稿校对尚还未睡,少不得念叨她两句,将那书稿从她手里取走?放至案上,拿东西压了,接着抱她上.床,屈膝蹲在床下替她脱去?鞋袜。

施晏微自个儿掀了被子钻进去?,宋珩紧跟其后,整个人没脸没皮地贴上去?,拥著她就开始亲香,覆上她那莹润的丹唇狗啃似的亲吻她。

有些透不过气,暗暗骂这老?牛还是那般行事无状,着实惹人厌,心里不禁生出丝丝缕缕的嫌恶之情?,抬手去?推打他的膀子。

宋珩都?无需使出什么?力气,轻而?易举地捉住她的两只小?手环在他的颈项上,而?后不断地加深这个吻,直吻得施晏微满面通红,唇瓣微微发?肿方肯停下。

施晏微颇为恼恨地踹了他的膝盖一脚,没好气地叫他自己另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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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条被子来盖。

宋珩何尝被人这样使唤嫌弃,加之想要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入睡,心里不免有些委屈巴巴,想要出口同她商量一二,又怕真的惹恼了她,只得乖乖下床去?柜子里自去?寻了一床半大不小?的被子来。

抱不了她,只能尽量离她近一些。

有她在身边躺着,宋珩很是安心,不多时便随她浅浅入眠。

翌日,施晏微睡到外头天光大亮方醒。

宋珩一早就往明堂去?上朝了,因怕吵着她瞌睡,更衣过后,特意在外殿洗漱。

待施晏微用过早膳,张内侍已命人去?尚仪局传话,只等施晏微收拾妥帖过去?当差。

在这宫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可以随意拿走?挪动的,故而?施晏微只将宋珩命人寻来送与她的金银首饰、书籍话本?和护肤养颜的膏子一并带走?。

汴州。

沈镜安操.练完士兵,已是下晌,又往营帐中处理军务,方打马回府。

冬日昼短,酉正才过,天边霞光将尽。

无端想起李令仪来,不知她此时在做何事,可有同他一样,也立在夕阳下思念远方的人呢。

将来得空,定要再?去?敬亭山上瞧一瞧她才好。

一路骑马至府门外,还未下马,便有小?厮迎了上来,道是盛郎君求见,这会子正在正厅里侯着。

沈镜安听后,忙不迭翻身下马,迈着大步跨进门去?,径直往正厅而?去?。

盛凌一见着他,旋即起身施礼。

“可是太原那边传了消息过来?”

盛凌不置可否,将密信双手奉上。

沈镜安急不可耐地接了过来,拆开看?后,不由眉头微蹙。

二娘只在宋府住了不到一年?便离了宋府,后不知怎的又随宋珩从洛阳回到宋府,欲要嫁与宋珩做妾,却又在府上的小?娘子出嫁时离开宋府不知所踪。

沈镜安一遍遍地在脑海里串联这些信息点,心道依照二娘沉闷的性子,不该于这乱世中如此莽撞行事、放弃宋府的庇护才是。

且她虽失了耶娘阿兄,到底是出自弘农杨氏,又受过耶娘的敦敦教诲,总不至为了富贵荣华巴巴地与人做妾。

素闻宋珩那厢行事霸道,桀骜不驯,并不遵从儒家那一套,只怕是他使了手段逼.迫二娘,二娘头一次离开宋府大抵也是为着避开他,不曾想却还是被他寻了回去?。

第?二次离开,应当也是二娘颇费了一番心思与他周旋后方得以脱身的。

不知她现在身在何方,可有被宋珩派去?的人盯上;她可还记得自己这位阿舅,知晓他在魏国?的消息,想法子来投奔他呢?

沈镜安想到此处,少不得写?了书信叫人送去?太原,又往弘农和晋州派了查探的人。

因施晏微是宋珩下旨亲封的,刘尚宫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前来迎接她,引着施晏微到了她的新居所。

施晏微与人道过谢,寒暄一阵,刘尚宫瞧出她不大自在,便假托有事在身,很是识趣地辞了施晏微离开此间。

这日下晌,施晏微在王尚仪的指教下,先?熟悉了身为尚仪应做的事和日常需要处理的事务,又宽慰她不必太急着将事情?都?学会,只需循序渐进即可。

施晏微将她说的话一一拿笔记下,次日先?从最简单的做起。

一连过去?三五日,施晏微都?没有见到过宋珩,这让她心情?大好,每每见到尚仪局的人时都?会笑着与人打招呼。

宫中的尊卑等级观念比她在宋府时的还要明显和严重的多,饶是她不止一次地告诉她们若没有外人在场,无需朝她屈膝下拜,可她们每每见了她,还是会十分恭敬地如此做。

次数多了,施晏微自知劝不动,索性也就没再?说过此类的话,只叉手回她们一礼。

这日,邓司籍送来经籍名录请她过目,施晏微一时看?得入神,过了午膳时间,若非姚司赞留心她没来,替她留了饭食,只怕要饿肚子。

冬日昼短,待看?过名录,处理完旁的事务,窗外天已麻麻黑了,施晏微用过晚膳,自提了一盏灯笼去?外头闲步消食。

待穿过一座假山后,下了坡,就听前边花树丛里传出一阵猫叫声。

施晏微提着灯走?过去?,果见一只橘黄色的小?野猫从里面窜出,朝着她喵喵叫唤,显是有些饿了,偏她这会子没吃的送与它?吃,巴巴盯着它?看?了好一阵子,自言自语地同它?说话,让它?在此处等着,她去?找些吃的过来,也不管那橘猫是否能听得懂她的话。

说完,转身欲要往回走?,甫一抬首,照见一道庞大高挺的身影,身着明黄色的圆领长袍,上刺五爪金龙。

竟是宋珩。

不知他是从何时开始尾随她的。

没来由地想起在宋府时的那个夜晚,在水畔遇到他和冯贵,从前冯贵在时,倒是时常随侍在宋珩身后,莫说冯贵如今有了妻室,便没有,亦是不会愿意净身入宫继续伺候宋珩,好在宋珩那厢并未以皇权相迫。

“圣上万福。”施晏微面色不改,大大方方地上前行了一礼,任谁看?了,她待他也只是普通的君臣关系。

“音娘。”宋珩一双凤目凝视着她,倒像是已有许久不曾见过她,又像是在看?一件叫人挪不开眼的稀世珍宝,沉默数息后,上前两步,靠近她,毫不掩饰地道出心中的真实想法:“朕想你,很想很想。”

正这时,那橘猫显时饿极,有些等不及了,壮着胆子来到施晏微脚边,摇着尾巴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施晏微试着往前走?了几步,那橘猫竟是也跟着她走?,在确定它?会跟着自己走?后,施晏微没再?理会宋珩,直接忽视他往回走?。

宋珩无法奈何她,只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一人一猫,又怕叫旁人瞧见他有损她作为尚仪的名声,少不得躲躲藏藏,最后翻墙进了她的院子。

月色下,女郎细心地将肉脯撕成小?块送与那橘猫吃,那橘猫似乎不是很怕人,从前应当也没少向此间的宫人讨要吃食,故而?它?在进食时,倒也让施晏微抚了抚它?圆滚滚的小?脑袋。

待填饱肚子后,那橘猫便不肯再?给施晏微摸,高傲地扭身跑开了。

宋珩在树后将这一幕看?了去?,见施晏微转身进了屋,从黑暗中信步而?出,敲响了施晏微的房门。

施晏微才刚净了手,看?见门上那团高大的剪影,猜到是他,一颗心开始加速跳动,正色道:“天已黑了,圣上这时候来,着实不像样子。”

“杨尚仪,开门。否则,朕也不介意降下旨意召你去?朝元殿面圣,只怕你会觉得不妥当。”宋珩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平静柔和,却又哪那儿都?透着股阴恻恻的威胁意味。

他是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施晏微对此毫不怀疑,没奈何,只得开了门让他进来。

“圣”话还未及出口,宋珩便已单手勾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他的怀里,薄唇紧紧地贴上她桃花瓣一样的丹唇,另只手反手将门合上。

他的吻又急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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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夺味十足,似乎要将她的呼吸都?尽数夺走?。

他太高了,施晏微被迫踮起脚尖,极力仰起头,却还是承受得艰难,只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要离地了,有些站不住,抬手去?掐他的手臂。

宋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高出她太多,一把托起她的豚,让她的煺环在他精壮的邀上,扶着她的后背不断地加深这个吻,宽大的舌头似乎要将她的整个口腔占据。

许久后,宋珩方舍得离开她的唇,问:“音娘喜欢方才那狸奴?”

不知道算不算喜欢,当时只是觉得那橘猫叫得可怜,想要让它?吃饱。

施晏微茫然地摇头又点头。

宋珩眸色越发?阴沉,想起梦里他是一只狸奴时,她也曾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亲近。

“音娘连一只才见过面的狸奴都?能心生喜欢,可也有一丝一毫的喜欢朕?”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施晏微没有片刻的犹豫,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

宋珩见她摇头,自嘲似的轻笑一声,将她放到罗汉床上,去?解腰上的蹀躞带。

施晏微在与他交吻时就料到他会如此行事,故而?并未流露出半分惊讶,面无表情?地道出她的要求:“烦请圣上事后给我一碗避子汤,圣上尚未册立皇后,也不想外头传出女官有孕的事吧。况且我这会子待你并无情?意,如何能与圣上生儿育女,圣上若真心实意地想要理解和尊重我,自然不该再?在此事上逼.迫于我。”

宋珩听后,沉吟片刻,终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却还是退了步,沉声道:“那药吃着伤身,岂是能长期服用的,音娘还未喜欢上朕,不想这时候怀孩子,乃是人之常情?,朕往后不落在里面也就是了。这是朕最大的让步。”

说话间,明黄的衣袍散落一地。

怕她受凉,并未解去?她的衣衫。

这会子才过了一更天,未至睡觉之时,施晏微害怕会有人来寻她,若叫人瞧见窗上的影子那还了得,在宋珩将她抱起,让她环住他的邀时,照着他的膀子锤了两下,叫他先?去?吹灯。

宋珩先?没全?了,这才肯抱她去?吹灯。

故意加重脚下的步子,颠簸感更甚。

施晏微垂首舀在他的肩膀上,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要落不落。

宋珩抱她立在窗边,耷拉着头,只想感受她的体温,极力克制着不让她难受,语气里带了些懊悔和恳求的意味:“这几日,朕见不到你,想了许多,只觉从前的许多事都?是朕做的不好,让你伤心难过了朕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朕从没有像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往后朕会好好待你,护你周全?,音娘也喜欢朕一些可好?”

是他做的不好。这是施晏微第?二次听他同她认错,那语气听上去?似乎比上一回更为自责懊悔,可不是所有的道歉认错都?是有用的,他带给她的伤害和苦难,桩桩件件她都?记在心上,无法抹平,莫说是喜欢他,便是遗忘和原谅,她亦做不到。

施晏微这几日结识了六局二十四司里的许多女官,她们的性格虽各有异同,可对于未来大抵都?充满了期待和盼望,她们鲜活、努力、奋进,用自己的力量维持着整座紫薇城的运转,无疑是可爱的,不比这世间的男郎差。

与她们接触相处的多了,施晏微的心境亦渐渐发?生了改变,不再?像先?前那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变得沉稳平和起来,即便是面对宋珩,这会子亦能心平气和,不带任何的负面情?绪,就事论事,沉静又理智地指责他:“宋珩,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补偿和遗忘的,我阿兄为救你阿弟而?死,你却强占了我,实乃薄情?寡义、恩将仇报。你我之间,犯错理亏的始终是你。”

宋珩听了她的控诉,没有否认,只是无声地抱着她,通过他自己认为有效的方式确认她还在他身边、他还有机会赢得她的心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音娘,朕喜欢你。”宋珩没再?像先?前那般得了趣就说浑话,嘴里反反复复就是喜欢你、是我不好、喜欢我可好之类的话。

恐她太过受累明日要贪睡腿软,极力克制着只要了一回,落在外面。

饶是他有意往别处,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了些在她身上。

察觉到施晏微一言不发?却又投来嫌恶的眼神,宋珩变得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童,手忙脚乱地那巾子来替她擦干净,待伺候她更衣往床上安歇了,他轻手轻脚地才翻墙而?出,爬墙离了此间。

次日,宋珩令人前往弘农,将施晏微封了正五品尚仪之事以圣旨的形式告知杨家,无异于在杨家的脸上打了一记耳光,这般品貌的女郎,竟被他们当做鱼目丢弃了。

杨家年?长些的主子们接到圣旨之时,无不汗颜懊悔,心道二娘得了圣人的赏识,倘或还记着从前的事,在圣人面前排宣些什么?,又岂有他们好果子吃的。

沈镜安那处得知二娘成为赵国?宫中的尚仪时,已是寒冬十一月的中旬。

洛阳下起了雪。

太皇太后便以赏雪为由设了家宴。

尚仪局有负责礼仪起居之职。是以钟尚宫将此事交给施晏微和姚司赞一起做。

施晏微查了宫中典籍安排此次晚会的规格,待姚司赞那边先?做出详细方案,再?由她来审核敲定。

宋清和被封为清河郡主,亦在此次宴请之列。

她在进宫前就得知了施晏微被封为尚仪之事,不由心生疑惑,杨娘子缘何要在嫁与二兄做孺人前离开,又为何回来后就成了宫里的女官,而?非二兄的妃嫔。

席间,宋清和夸这次的宫宴办得甚好,提出想见一见杨尚仪和姚司赞,赏赐于人。

太皇太后正好也想试一试宋珩的心思,少不得附和两句,叫人去?请她二人过来。

不多时,施晏微着一袭绯红圆领女官服信步而?来。

太皇太后让她二人坐下,先?是说了一通赞赏之言,而?后便叫赐酒。

姚司赞吃得酒,逢年?节时也会与交好的女郎一起吃酒,当下执起酒盏,一饮而?尽。

宋珩端坐于上座,知施晏微吃不得那样的烈酒,往日里两杯果酒都?能叫她头昏脑涨,那烧刀子下肚,只怕一杯就该难受了。

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几乎要按捺不住叫人将酒撤了,又或者他来替她喝,可是不管怎么?做,似乎都?会叫人瞧出些什么?来,有道是人言可畏,他贵为天子,自然不怕旁人编排,可她的性子那样软,他不舍得她因名誉受损而?伤心难过。

太皇太后等人齐齐看?着施晏微。

两道不同的声音在脑海里交织,宋珩终究不忍看?她饮下那酒,在她将要伸出手去?端那酒杯之时,立起身来。

然而?施晏微像是提前一步察觉到了他要做何,她不愿叫六局的任何人知晓她与宋珩之间的纠葛,竟是仰起头学着姚司赞一饮而?尽,不过数息后便叫那酒刺得捂着心口直咳嗽。

太皇太后转而?看?向身侧的宋珩,见他重新又坐了回去?,抿着唇皱着眉,两只手攥着衣袖,显是在担心和疼惜那杨氏女。

若非那杨氏女知情?识趣自个儿主动饮下了那杯酒,二郎还不知要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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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失智,在众人面前为她出头。

太皇太后双眉微蹙,面容沉肃,“杨尚仪瞧着身上不大舒坦,命人备一张步辇送她回去?。”

姚司赞放心不下她,领了赏赐后便先?行告退,往施晏微的屋里照顾她去?了。

轻顺她的后背由着她吐过一回,拿茶水来给她漱口,再?用巾子替她擦了脸和手,最后替她盖好被子,姚司赞方肯离去?。

宋珩见她走?远,这才爬窗进来。

施晏微这会子的头脑已经不甚清明了,恍然间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她不知何时复又放在被子外的小?手,热意源源不断地传至手背上,浑浑噩噩地想起了什么?人。

宋珩怕她受凉,将她的手往被窝里放,刚从她的手背上离开一点,锦被中的女郎反勾住他的手,红润的唇畔轻轻张开,红着眼圈说起醉酒的胡话来:“陈,陈让,别走?,我没,没喝醉,你陪我说话好不好?”

“陈让,你把手机给我,我想爸妈了,我要打电话”

心上人

女郎柔软白嫩的手掌贴着他的皮肉,掌心?传来点点热意,烫得宋珩额上生汗,口干舌燥;然而他现下却无暇去想那些?旖旎之事,只?因他在施晏微的口中确确切切地听到了“陈让”二字。

那夜在别院里,她的口中也曾提到过“让”,那时候,她梦里所见之人?,可?也是他?

她因梦到自己杀人?而害怕,却又叫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来缓解紧张害怕的情绪。

陈让。那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吧。

倘若她心?里一直藏着那个男人?,那自己又算什么?一个强取豪夺、插足他二人?感情的恶人??

想到此处,宋珩鹰一样的目光落到施晏微因为最紧而双颊酡红的芙蓉面上,嫉妒之心?和愤怒之意腾腾而起,想要将她唤醒问个清楚,却又因她皱起的眉头心?软作罢。

满腔的怒火得不到宣泄,心?口堵得厉害,宋珩只?能勉强宽慰自己陈让或许只?是她认识的一个人?,而非她的意中人?。

强迫自己将那些?怒火压下,数息后,阴沉着脸掰开?她的手,再没了?替她掖被子的心?思,起身就要离开?此间。

锦被中的女郎迟迟得不到心?上人?的回答,似乎有些?等不及了?,感觉到他不欲与她亲近,再按捺不住,支起半边身子抱住他。

“陈让,你别走好不好,你抱抱我,我不要再回那个人?渣身边……你带我走,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

小脸贴着柔软的衣料,不觉间滚下两行温热的泪来,沾湿那人?的衣衫。

她口中的人?渣是说的他吧。

宋珩从前没听说过这个词,虽不知那是何意,却不难猜出必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让他抱她,让他带她走,不是她的意中人?,又能是什么。

最后的一丝希望被她亲口毁掉,再没了?自欺欺人?的借口。

宋珩的怒火顷刻间达到鼎盛,妒意和醋意几乎要烧得他体无完肤,嗓子发干发紧,青筋暴起的手臂微微颤动着,猛地捏起她的下巴厉声质问:“杨楚音,告诉朕,你与陈让是何时相识的,你可?是将心?给了?他?!”

施晏微吃痛地嘶了?一声,不明白一贯温柔的陈让为什么会变得这样暴躁,轻轻抬手去触他的手腕,温声安抚他道:“莫要生气了?,这回换我抱你、吻你可?好?”

盈盈润润的一双清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瞳孔里映着他的身影,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陈让的模样,只?是神情瞧着有些?不同。

大抵是在埋怨她突然消失了?许久吧。

施晏微的头脑不甚清明,眼里泛起氤氲水雾,本能地引导他照她说的做,“你弄疼我了?,我哪也不去,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手腕上传来女郎掌心?的温度,宋珩的理智回笼了?一些?,怕掐伤了?她,忙不迭收回手,转而抚上她的脸颊,极力克制着怒意不去吓到她,“杨楚音,睁大眼睛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施晏微好像根本没听他说话,两天?细长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对着他那薄薄的唇覆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但却是在将他认成?了?旁人?的情况下。

从前求也求不来的亲近,这会子的宋珩却只?感受到了?痛苦和难堪,似有什么一张无形的网困住了?他,叫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束缚,无力逐渐感涌上心?头,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压制住对她的渴望,冷着脸推开?她。

“告诉朕,你眼前的人?是谁?”

施晏微的眸色沉了?下来,她不明白,陈让为何会对她这样冷淡,从前她主动亲吻他时,他都?会抱住她回应她,与她唇齿相依,紧密相拥。

头有些?昏沉发重,强撑着捧住他的脸,疑惑问道:“陈让,你今天?怎么了??”

陈让陈让陈让。这两个字几乎要把他逼疯,仿若将他的心?架在碳火上炙烤,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妒意和火气,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脸上移开?,厉声质问:“告诉朕,陈让是谁,他在哪儿?”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杀人?,杀了?那个牢牢占据了?她的心?的男人?。

他手上的力道实在太?大,施晏微的手腕被他捏得吃痛,立时就红了?眼圈,挣扎着要从他的手里脱开?,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痛。

宋珩被她搅得心?烦意乱,后知后觉地松开?她的手腕,见那上面红了?一圈,知她一时半会清醒不过来,却还?是偏执地一遍又一遍地问她陈让是谁。

施晏微被他问得脑子越发混乱,努力想要弄明白他的话,头痛的感觉便越发明显,当下身子一软,不偏不倚地扑进了?宋珩的怀里扑。

饶是她如此这般模样,宋珩胸中的怒意仍是分?毫未减,当下板着脸道:“杨楚音,你别妄图如此蒙蔽朕,朕今日定要……”

施晏微稍稍抬头端详着他的脸,分?明是陈让的模样,然而他此时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又像极了?她避之不及的一个人?,那人?从前对她做下的种种坏事开?始浮现在眼前,施晏微痛苦地合上双目,迫切地想要陈让抱一抱她,与他亲近一番,消除宋珩往日里在她身上留下的痛苦。

若两个人?心?意相通,那种事无疑也是可?以令人?感到快乐的。

热意开?始蔓延至四肢百骸,施晏微难得主动一次,伸手去解身上的衣衫。

宋珩垂眸看向,强压下那股燥意,怕自己会失控,会自甘下贱,按下她的手,忍得满头大汗,不让她继续解身上的衣衫。

施晏微不解,他为何不肯与自己亲近?两弯黛眉轻轻蹙了?起来,小口地吐着气,埋怨起他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究竟哪点不如人?。宋珩自视甚高,如何能够轻易死心?,握紧了?她纤瘦的肩膀,固执地复又问她:“你眼前的人?是谁?”

然,这般问,无异于自取其辱。

施晏微捧住他的脸,檀口里缓缓道出陈让两个字。

话音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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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宋珩几乎是如坠冰窟,浑身一阵恶寒,心?凉到了?极点他是天?之骄子,素来矜贵高傲,何曾当过旁人?的影子,更遑论替身。

想要狠狠地她,让她在他怀里痛哭一场,可?当他的目光对上她的眉眼,无论如何都?无法用?旁人?的身份去同她郊欢,只?是低头吃去她眼尾沁出的泪珠。

杀了?他,只?要让那个叫陈让的男人?从这个世上消失,音娘再没了?对他的念想,迟早还?是会喜欢他的吧。

宋珩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安慰和麻.痹,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不疯掉,不去伤害她。

不知怎的,隐隐感觉到此刻拥着她的“陈让”好似很痛苦,施晏微缓缓伸出手去,抚了?抚他紧紧皱起的眉心?,轻声安慰他道:“我不是回来了?吗?你快别难过了?。”

宋珩见不得她用?这样的眼神透过他去看旁人?,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薄唇下移,覆上她的丹唇,毫不费力地撬开?她的贝齿。

女郎也是很是配合地接纳他的吻和舌,回应着他。

二人?亲吻许久,宋珩兀自清醒过来,发觉怀中醉意未散的女郎似乎困意上涌,眼皮发沉,伏在他的肩上,浅浅入睡。

头一回,宋珩与她同床而眠,却没再从背后去抱住她。

赵国延续前朝旧例,隔日一朝,今日开?过朝会,明日不必再上早朝,是以整整一夜,宋珩皆是宿在此间,并未回去朝元殿。

心?上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压得人?呼吸沉重,辗转反侧不得安宁,直至天?将明时方浅浅入眠。

睡梦中,心?尖上的女郎与一个陌生的男郎挽着手,宋珩看不清他的脸,想要上前夺回她,却又发现自己并无具体的形态,挪动不了?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二人?举止亲密,言笑晏晏。

他算什么,他在她心?里什么都?不算。

熊熊燃烧的妒恨之心?似要将他吞噬,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亦不得安生,两手不甘心?地握成?了?拳,额上生出一层豆大的汗珠,衣料早在不觉间被汗水沾湿。

杀了?陈让,杀了?他,不能让他活在这个世上。宋珩满脑子只?有这样的念头。

外头天?色不早了?,还?是不见圣上出来的身影,张内侍在尚仪局外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贸然过去请人?,因圣上曾三?申五令过,不可?叫杨尚仪的名声有任何的受损。

冬日的雪天?天?色阴沉,施晏微一觉睡到巳时二刻,醉酒后的事情通通都?不记得,只?依稀能想起自己是坐步辇回来的,姚司赞来照看过她一会子。

昨夜饮下的那杯酒后劲太?大,这会子还?有些?头昏脑涨的。

嗓子发干,施晏微掀开?被子,欲要下床自己去倒杯水吃,忽然感觉身后似乎还?躺着个人?,不由心?下一惊,忙回首去看。

宋珩便也随着她的动作坐起身来,布着血丝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如雄鹰注视狡黠的猎物。

“你……”怎会在此处。

施晏微讶然的话还?未及出口,宋珩那厮猛然朝她逼近,继而掐住她的手腕,薄唇轻张,逼问她道:“告诉朕,昨日夜里,你口中的陈让是谁?”

原来她昨晚是将他认成?了?陈让,喊出了?陈让的名字。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施晏微暗自恼恨,昨日她不该饮下那杯酒,可?即便她不喝,结局只?怕也好不到哪去。

横竖他已知晓陈让的存在,何妨再在他的心?口上插两把刀,叫他也尝尝不得安生的滋味。

“陈让是除了?我阿耶以外,最懂得尊重我、爱护我的男郎;他从未如你这般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欺辱我,他待我向来真心?实意、体贴入微;我们?意趣相投,志同道合,是两个身心?皆契合的人?,谁也不能将我们?的心?分?开?。”

施晏微说到此处,抬眸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接着无比坚定地道:“在我心?中,你永远也比不过他一星半点,还?是莫要再在我身上耗费心?神的好。”

宋珩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眸色冷得骇人?,可?施晏微现下丝毫不畏惧他,由着手腕被他捏得生痛,轻笑一声,嘲讽道:“宋珩,照你的脾性,听到这里,是不是已经对他动了?杀心??只?可?惜他不在这个世上,你找不到他的,你也杀不了?他!”

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可?笑的东西,曾几何时,他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现如今,他是那样喜欢她,再也没办法那样去看她,换成?是她将她视作笑话。

即便这会子恼怒失智的厉害,宋珩仍然没有办法狠下心?来将她怎么样,只?能极力在她面前维持着最后一丝高傲,咬牙切齿地扬声道:“杨楚音,你很好!即便你不说也无妨,朕定会将那个男人?寻出来亲手杀掉,也好彻底断了?你那虚无缥缈的妄念。”

施晏微听他说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面色从容地道:“你既这般喜欢做无用?功,随你的便。圣上若还?有半分?气性,就不该再对着一个心?有所属、将你视作旁人?的女郎步步紧逼,没得自降身份!”

宋珩叫她噎得说不出话,悄无声息地松开?她的手腕,越过她兀自下了?床,自去穿衣束发,用?昨晚替她净过面的水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冷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身上的衣服倒还?好,只?是那发束得委实看不过眼,路上遇着他的宫人?大多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今日的沉郁,在老远的地方就及时站住了?,弯腰施礼不敢多看他一眼。

张内侍卖力地跟在他身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索性他还?不到四十,倒也吃得消。

行至朝元殿,张内侍方得喘上一口气,观他面色十分?难看,少不得在心?里暗暗揣测一番,纳罕莫不是那杨尚仪又给圣上脸色看了??明明前段日子他与那杨娘子的关系还?算看得过去,圣上每每见过她后都?是一副难掩笑意的模样,不像先?前那样剑拔弩张、圣上每回出来都?是板着一张脸。

正这时,宫人?送来新洗好的衣物过来,张内侍这才回想起来,圣上的衣物穿得不甚齐整,想必是昨夜在杨尚仪那儿不曾更衣所致,少不得拿上那盘衣物壮着胆子进殿,小心?翼翼地询问宋珩可?要沐浴更衣。

宋珩正不知该拿什么撒气,坐在禅椅上暗自神伤,许是昨夜不曾睡好的缘故,这会子太?阳穴处隐隐抽痛,甫一抬眼,瞧见添漆雕花托盘内施晏微亲手缝制的里衣里裤,恍然间自嘲般地笑了?笑。

那不过是她拿来哄骗他的东西,并非真心?实意缝制给他穿的,这两件衣裤在她心?中根本一文不值,可?笑他竟还?如此宝贝,不舍得时常穿在身上,将其好好地藏在柜子里。

自作多情到这样的地步,他还?真是有够贱的。

额头抽痛的感觉越发严重,宋珩随手扫开?压在那衣裤上的明黄色常服,取了?将其取了?过来,欲要将其撕成?碎布泄愤。

于是张内侍就看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圣上拿着两件衣物数次要做撕扯状,可?每回都?会立时停下,然后攥在手里好一阵子,如此循环往复,终究还?是将其轻轻放下。

“滚出去备水。”宋珩忍着头痛吩咐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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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看屋中的一切都?不顺眼,明明是寒冬时节,这会子身上却是出了?不少的汗,起身来到窗前,撑起窗子吹着冷风,两手紧紧攥住窗台处的木料,脑海里思绪万千。

她在弘农和晋州时年岁还?小,如何能够知晓男女情.爱,故而她口中的陈让,极有可?能是在文水生活时认识的。

宋珩冷静下来,心?绪平复后,想到这一层,忙令人?去传不良帅觐见。

杨楚音,朕一定会杀了?他的。宋珩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被那些?怒火和妒意扰乱心?智,却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取下刀架上的长剑奔出门去,胡乱地往木芙蓉树干上落剑。

树枝和树叶混着积雪落了?一地,宋珩冷声吩咐宫人?清扫干净,将那长剑狠狠插在地上,也顾不得那剑鞘被他随手放在了?何处。

浴房内。

宋珩双眉紧蹙地泡在水里,忘了?涂抹澡豆清洗身体,甚至懒怠寻找舒服的坐姿,就那般倚着桶壁。

在不良人?找到陈让,带来他跟前由他亲手取了?他的性命前,他不会再去见杨楚音。

宋珩这样想着,轻轻阖上了?双目,放空自己的头脑和思绪。

此后月余的时间里,宋珩倒也真的忍住不再去见施晏微了?。

每日需要处理大量的事务来让自己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可?即便如此,朝臣们?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圣上近来心?情欠佳,无人?敢去触霉头,但凡是会让他生气的事,皆是收敛着说,即便如此,还?是有那等倒霉的惹得他动了?怒,最后还?是跪求至太?皇太?后跟前方得以保全自己。

张内侍心?细如发,每每跟在宋珩身边,大抵也能看得出,圣上是越来越不愿意见太?皇太?后,也不愿听她劝,不过是为着孝道,勉强应付罢了?。

直至元日这夜,圣上似乎再憋不住了?。

张内侍瞧见他往尚仪局有去,很有眼力劲地叫人?随他去清场,确保杨尚仪居住的地方附近不会有闲杂人?等出现。

施晏微才与王尚仪、姚司赞等人?行了?飞花令,吃了?酒酿,脸上有些?微醺酡红,提着灯缓步往居所走来。

因张内侍的特意交代?,施晏微分?到的是一座半大不小的庭院,且相对独立偏僻,若非有人?寻她,轻易不会往这处来。

经过院外的假山时,忽被一道极大的力道攥住胳膊,几乎是被人?扯进了?假山之中。

手上的那盏绿纱灯笼陡然落地,施晏微心?下大惊,张唇就要大叫来人?,却被宋珩紧紧堵住了?檀口,舌头往她的嘴里探索。

施晏微接着月光看清来人?是他后,并不同他留情面,奋力挣开?他,以最大的力道照着他的右脸打了?下去。

巴掌声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格外洪亮。

寒冷的冬季,血液循环微弱,人?的痛觉往往会被放大,然而宋珩就像是全然感觉不到痛,再次捧住她的脸覆了?上去,牢牢禁锢着她,不给她再次挣脱的机会。

怕山石磨到她的纤背,宋珩毫不费力地让她环在了?他的腰上,衣料遮挡住一切。

施晏微扬起颀长洁白的脖子,两手去攥他肩膀处衣料,在她将要骂出口前,宋珩凑到她耳畔轻声提点:“音娘若要骂我,最好趁早,因为待会,朕会让你说不出话来。”

“或者你骂大声一些?,让此间的人?都?知晓你我的关系,往后整个六局的人?自当以你为尊,尚宫亦不敢说你一句不好。”

施晏微厌恶他的触碰和动作,“宋珩,你真是卑劣到让我恶”

然而心?字还?未出口,宋珩那厢便大力挞伐起来。

施晏微也的确如他所言,再难骂出完整的话来。

良久后,宋珩抱着她出了?假山,一路步调沉重地往她的院里进,将她禁锢在窗边。

窗外夜色深深,施晏微实在疲累至极,恍惚间又被他抱在身上,烟花绽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珩满心?欢喜地抱她来到檐下,仍是不舍得放过她。

“三?年了?,音娘,你我相识三?年了?,这是你我共度的一个元日。朕会永远记得这一日这一刻,你还?由我掌控着。”

施晏微累到眼皮都?快睁不开?,无心?抬头去看空中的烟火,反而是垂首咬住他,无声地催促他快些?了?事。

看了?一小会儿烟花,宋珩又抱她闹了?两刻钟不止,这才肯偃旗息鼓,将她打理得清清爽爽的。

是夜,照旧越性宿在她屋里过夜,从身后抱住她,将她的小手放到他心?口附近那两处落疤的位置,兴冲冲地告诉她:这是他为她落下的第三?道疤。

第三?道疤乃是她亲手赏下的,是他最喜欢的一道疤。

施晏微听了?,只?觉得他的疯病越发厉害了?,也懒得同他挣什么,由着他将自己的手心?覆到他的心?口上,雄浑有力的心?跳不断传递至掌心?,施晏微没有丝毫的心?动意动,不多时便浅浅睡去了?。

感受到怀中女郎自然入睡,宋珩怕她睡久了?会手麻,轻轻将她的手归于原位,找了?个熟悉的位置拢住,这才安心?睡了?。

因夜里闹得太?晚,宋珩才将将睡了?两刻钟便又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于朝元殿中穿戴齐整举行大朝会。

初一至初七,宋珩每日夜里不在朝元殿里过,只?一味潜入施晏微的屋里黏着她,施晏微态度强硬地不给他碰,亦不给他好脸色,他也不恼,只?管没脸没皮地拥着她睡就好。

转眼过了?元日,上元节接肘而至,宋珩于紫薇城城墙上接见万民,头一次,他有了?想要她与他并肩站在一处,共同接受百姓的欢呼和祝福的念头。

上元过后,冬去春来。

元日假期,沈镜安快马加鞭往宣州的敬亭山走了?一遭,返回汴州时,江晁集结了?十万大军,趁蜀地尚有王氏余孽作祟,宋珩派去镇守的守将根基未稳,欲要北上夺取魏博,打赵国一个措手不及,二者难以相顾。

战争一触即发,沈镜安受命领军出征。

宋珩本欲御驾亲征,以薛太?傅为首的老臣极力反对,道是赵国建国不过数月,岂可?国中无君,且先?由卫将军领军前去支援,依战况再行定夺不迟。

宋聿、太?皇太?后和长公主等人?先?后又来劝过,宋珩这才作罢。

二月下旬,前线传来噩耗,薛夫人?独女宋微澜的长子萧承策死于沈镜安的刀下,先?锋薛俸亦在他手底下吃了?亏,失了?一臂。

宋珩得知此消息,再无法小视沈镜安,令人?前去查探他的底细。

阳春三?月,黄河两岸开?始降下暴雨,洪水肆虐,赵国和魏国皆有不同程度的灾情,沿岸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时下绝非两国该交战的时候,沈镜安思量再三?,书信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至汴州,提议暂且休战议和,休养生息后再与赵国一决雌雄。

江晁得了?朝臣谏言,亦有此意,遂派使者往赵国送去议和书。

宋珩见了?魏国使者,提出要沈镜安亲自前来赵国国都?洛阳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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