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陈斯屿声音如水，夏笙木木地，看着他失神，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那时候昏迷，什么都不知道……

光说“没有的事，人乱编她，胡说八道，危言耸听”……没有证据，太没说服力了……

夏笙不是胆怯否认，而是胆怯，陈斯屿否认她的否认。

“说下去。”

陈斯屿突然侧头，朝她看来。

夏笙还没缓过来，稀里糊涂：“说什么？”

“说这是谣言。”

陈斯屿目光深邃，看的夏笙，心脏快跳了几下：“我……”

他再开口，她心中所有的胆怯，都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你是我救的，他连门都没打开。”

低磁幽沉的嗓音，犹如一月甘雪，清冷地落下，昼夜间，白雪皑皑，厚积如山，那又轻又重的份量，落在夏笙心头，让她惊讶到失语。

她一直没问，本质上还是害怕。

即便知道，她大概率毫发未伤，陈斯屿救她及时，她也闭口不谈。在医院里醒来，她就像忘了这事一样。

可真的能忘吗？不能。这两天，她做了很多场，关于那天的噩梦。

不能多想，一想到就后怕。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她擅用逃避。

她寄希望于时间，用时间的长度，来让她淡忘这件事。

这帖子发的，真是又过分，又对时候。

夏笙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她说：“陈斯屿，之后我解释不清，你得当我的证人。”

陈斯屿看着她，没有答应。

他刚刚已经回答过了——

“你是我救的。”

…………

夏笙还以为，事情悬而未决，等着她去解释。

没想到馒头……她的好舍友，大馒头……把录音发出去了……

“馒头？！”

夏笙在病房里，惊呼出声。

馒头一个半小时，没等到她回复，直接在“蜂蜜屋”里发帖，把高欣欣他们的事，全都抖了出来。

[靠，班长也联系不上了？]

[夏笙，你们真的安全吗？]

[高欣欣朱铁军他们不会是什么黑暗势力吧？他们把你们怎么了！]

[我要去“蜂蜜屋”里发帖，他们现在放你出来，回复我还来得及……]

[OK，我发了，估计很快就会被删掉，能留一分钟是一分钟。]

[帖子挺了三分钟了。]

[五分钟了！]

[十分钟！]

[……]

[夏笙你在哪？]

[帖子还是被删掉了，不过坚持了半小时……]

[他们都在议论朱铁军高欣欣他们，没人再说你。]

[……]

[夏笙，你说句话啊，这是想急死谁？]

[你这种失踪程度，是不是要报警啊？]

……

夏笙来不及看完全部，赶忙先给馒头报了个平安。

“你看见馒头发的帖子了吗？”

“嗯。”

也看见了……

“馒头在蜂蜜屋里发这种，会不会吃处分？”

夏笙担心这个。

“你自己不发，是怕吃处分？”

陈斯屿的话，让夏笙炸毛，太亵渎她灵光乍现的善良了。

她怕吃处分？

“怎么可能？”

“那是为什么。”

陈斯屿黑眸侧过来，声音低沉，十分具有压迫感。

夏笙惊觉自己被他两句话，带到了沟里。这问题是她最不想回答的。

“我没证据……没证据证明这些事，是他们中某个人做的……我在没有证据之前，就先把录音放出来了，那我和他们有什么两样……”

夏笙没说谎。

只不过，这是一半原因，还有另一半。

陈斯屿瞳仁又深了几许，看的夏笙一阵心虚，他像是知道她在撒谎，轻易看穿了她的想法。

兀的，陈斯屿冷笑：“没证据证明，是谁偷的书。没证据证明，是谁扔的内衣。没证据证明，是谁下的药。没证据证明，是谁发的贴。”

“你、你怎么都知道……”

夏笙微微张了张嘴，一脸错愕，又耻又羞……

陈斯屿似乎话没说完，她脑子里居然自动给他脑补出了下一句——“没用的东西。”

他在笑她没用……

“你们班长告诉我的。”陈斯屿大发慈悲，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管晨杰？”

夏笙一时没想到。

不过也很好想通，管晨杰那天来看她，遇到了陈斯屿。

他大概觉得她倒霉，又知道她喜欢陈斯屿，所以多帮她说了几句话。

但怎么就，只说了她的倒霉……

夏笙盯着陈斯屿看。

陈斯屿没否认，算是默认。

“我正在查。”

夏笙不死心地，为自己再辩驳。

“嗯，慢慢查。”

有力气玩手机追电视，没力气给警察打电话。

拿住院说事，和“下药”有关的，一点都不想管，等身体好开学，正好以“不了了之”为完美结果。

夏笙被嘲讽了，但她想笑。

她飘起她的狐狸眼，靠在床上，轻快地说道：“我也想快点查啊，这不是，还躺着么，怎么查？要不，我求求你，你帮我查？”

陈斯屿冷眉黯目，过了一会，别开脸，凉声开口：“没时间。”